只是張諶算盤打的叮當響,誰知計劃沒有變化快,還不等其辦理府邸過戶的事情,一陣敲門聲就在大門外響起:“開門!快開門!”
敲門聲嘈雜無比,門外有火把升騰,數十人站在門外七嘴八舌的喊叫。
張諶聽聞門外叫聲,不由得一愣,扭頭看向狐仙囡囡,狐仙囡囡此時也滿臉懵逼,不知為何會有人找上門來。
“屋子里面有人沒有?如果再不出來,我可是要一把火將你這院子給燒了!咱今日已經查驗過官府文書,知曉你這府邸內今日已經有了買家,咱們今日是來收稅的,你要是不開門,可休怪我一把火燒了你這府邸。”門外傳來一道道喝罵。
張諶聽聞喝罵聲,眼皮不由得一跳:“原來是黃天道的賊人,知曉能買下府邸的必定是巨富,所以來打秋風的。”
其扭頭看向狐仙囡囡:“你去將他們打發掉。”
聽聞張諶的話,狐仙囡囡翻了個白眼,正要轉身離去的時候,張諶叫住了狐仙囡囡:“不必去了,他們已經進來了。”
張諶通過空氣中的水霧進行感應,已經感知到有人翻過院墻跳了進來。
此時張諶眼神中一縷殺機流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投啊!”
黃天道既然撞在自己的手中,自然沒有善了一說。而且對方翻墻而來,只怕是也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至于說將這伙人全部都弄死會不會有什么麻煩?
張諶正要利用血神子去制造幾個傀儡,可誰知對方竟然自己找上門來了?
“不要殺人!殺了人會有大麻煩,必定會引起黃天道警覺,能用銀錢解決的事情,又何必動粗呢?”狐仙囡囡連忙攔住了張諶。
“我去拿些銀錢將他們給應付出去。”狐仙囡囡道。
“這空曠大院,再加上少女貌美如花,我怕那些人看到你后,就不單單是想要錢了,就連你這個人也要一并搶走。”張諶一陣嘆息。
狐仙囡囡聞言一愣,一雙眼睛復雜難言的看向門外,就見遠處火把快速逼近,一群人咋咋呼呼的舉著火把來到了近前。
張諶背后血光閃爍,血神子正要發動之時,其看到來人后忽然動作頓住,因為來人他認識,他不但認識,而且還大有關系:黃潮(第二百零二章)。
就是那位那位敢往小先生羊雜湯里吐口水的乞丐,后來被小先生暴揍了一頓,然后聽聞帝女大墓的消息,直接選擇前往帝女大墓搏一搏運氣。
想當初張諶也是在酒樓上和謝靈蘊飲酒,看到其和小先生之間發生的偏執一幕,才邀請其上樓一敘,給了其金子,叫其散播帝女大墓的消息,張諶甚至于還給了其護身的符紙。
再后來這廝在大墓內獲得詛咒本源,一步變換一種形態,近乎于掌握了七十二變,還是張諶用六字真言將那詛咒本源給勉強定住的。
二人之間的交情,不可謂不深。
張諶看到了黃潮,黃潮當然也看到了張諶,其動作不由得一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后拿起火把湊上前來看了個仔細,瞧著火光下那人笑瞇瞇的面孔,頓時驚呼出聲:“先生,怎么是你?”
“我也沒想到,在這里居然也看到了你。”張諶看著眼前的黃潮,此時黃潮已經今非昔比,不復當年的乞丐模樣,現在其穿金戴銀,胳膊上套著金環,脖子上套著金項圈,身上鑲嵌著一顆顆珍珠,看起來珠光寶氣,頗有一種暴發戶的心態。
“這院子我買下來了,我當然要在這里。”張諶笑瞇瞇的道。
黃潮聞言連忙一拍大腿:“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得一家人了不是?”
然后扭頭對著身后的眾人道:“所有人都退出去,不得驚擾了先生的安靜。”
然后黃潮鄭重的對著張諶行了一禮:“不知先生在此,黃潮冒昧沖撞,還請先生恕罪。”
張諶連忙將黃潮攙扶起來:“不知者不罪,我又怎么會怪罪閣下呢?”
黃潮一雙眼睛打量了張諶一眼,又看看遠處退走的侍衛,忽然猛的拔出腰間長刀,猛然扭頭沖向了眾人方向,伴隨著一陣陣慘叫,不過是片刻間就已經將所有的侍衛殺死,只留下滿地的尸體。
“你這是?”張諶看到黃潮的動作后不由得一愣,就見此時黃潮手持鋼刀衣衫染血,血液順著鋼刀緩緩滑落,整個人多了一股難以言述的煞氣。
“先生被黃天道通緝,而他們今晚又看到了先生的面容,他們不死怕是會暴露了先生的蹤跡。”黃潮將長刀入鞘,其雖然臉上滿是血漬,但說出來的話卻叫張諶怦然動容,站在那里一時間心中感慨萬千。
“去打一盆水來,叫黃兄弟洗干凈身上的血漬。”張諶對著狐仙囡囡吩咐了一聲。
狐仙囡囡領命而去,不多時端來清水,供黃潮清洗過后,張諶邀請黃潮入座,二人坐在屋子內,張諶開口詢問了句:“黃兄弟怎么在金陵城內?”
黃潮聞言面色悲切:“別說了,這狗日的世道,簡直不給咱們普通人活下去的機會。那日先生替我鎮壓了異變,我本來想繼續尋找神秘,解除身上的隱患,可誰知北地忽然爆發混亂,那平邊王強行征兵,我一路遁逃潛伏,逃回家中后,又遭遇了毀天滅地的洪水,多虧我掌握神秘之力,化作了魚兒逃過一劫。可是還不等我慶幸,那該死的妖族居然入關了,一路上燒殺搶掠,我又被妖族一路追殺,我心有不服,反殺了幾位大妖之后,救助了一群百姓,然后拉扯起一支隊伍共扛妖族,與妖族在北地廝殺,可誰知又遭遇了平邊王府的絞殺,其與妖族聯手,殺的我那隊伍潰不成軍。于是我又率領殘部一路遁逃,恰好遇見了黃天道招兵買馬,又被黃天道裹挾了進去,被黃天道抓了壯丁。”
黃潮罵罵咧咧,聲音里滿是怒火,但張諶聽了黃潮的話后,心中升起一股復雜難言的情緒。
這不單單是黃潮的悲哀,而是生活在這個時代的所有普通的百姓悲哀,黃潮只是無數百姓的一個縮影罷了。
黃潮尚且還好,有神秘之力護持,還能折騰掙扎一番,而許多普通百姓卻連折騰的資格都沒有。面對時代打下來的巨浪,只有被撕裂成齏粉的份。
“后來黃天道欲要謀劃金陵城,我就被差遣了過來,這一路上憑借手段,倒也成為了一方渠帥,手下掌握幾千人馬。”黃潮的聲音中滿是苦澀。
“哎,苦了你啊。”張諶嘆息一聲。
“先生怎么也在這金陵城內?”黃潮面色詫異的開口詢問了句。
聽聞黃潮的話,張諶苦澀一笑:“此事說來話長,我來金陵城是投奔親戚的,就是被你們黃天道毀掉的沈家。”
“啊?”黃潮聞言一愣,呆呆的看著張諶,不知該說些什么。
張諶看到黃潮猶如一個犯錯的孩子一樣不知所措,于是笑著安慰道:“說實話,你們黃天道替我出了一口惡氣,你們卻是不知道,我和那沈家可是有深仇大恨的。”
張諶一邊說著話,就將自己和沈家的恩怨說了出來,黃潮聽聞張諶的遭遇后不由得勃然大怒:“該死的沈家,真是該千刀萬剮,早知如此當時在各地追殺沈家嫡系的時候,我就該多殺幾個沈家旁人為先生出一口惡氣。”
“先生你放心好了,我日后定會對沈家余孽進行追殺到底,為您出一口惡氣!”黃潮咬著牙齒道。
黃潮的聲音中充滿了怨恨,張諶是他的恩人,等同于他的再生父母,為難張諶就是為難他。
“罷了!沈家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不必再追究了!”張諶搖了搖頭,打斷了黃潮的話:“沈家嫡系已經覆滅,死得七七八八,繼續追殺下去還有什么意義?”
張諶說到這里看向黃潮,意有所指的詢問了句:“你現在怎么樣了?”
他指的是黃潮身上的異能之力,黃潮的身上可是匯聚著詛咒本源。
黃潮聞言苦笑一聲:“千變萬化,變換由心。只是…只是…伴隨著本事越大,那詛咒之力也就越加難以壓制住,我現在已經快要壓制不住詛咒之力了。”
張諶早就料到黃潮的境地,所以從袖子里掏出一張鎮字符,遞給了黃潮:“此符箓足以叫你在十二階之前,不再被那詛咒之力困擾。我現在又重新修持六字真言貼,此神通威能增持極大,可以為你再次施加鎮壓之力。此二者結合之下,可以叫你安穩一段時間了。”
黃潮聞言大喜過望,面色恭敬的接過鎮字符:“多謝恩公,還請恩公助我。”
自身獲得那千變萬化的能力后,他雖然欣喜,有了在亂世生存下去的手段,但其不可控制的反噬,終究是其心頭之患,對于他來說乃是一個大麻煩。
如今再次和張諶相逢,對他來說可是一件天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