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丘心中是清楚的,張諶此人必定是京都張家的子嗣無疑,身份絕對做不得假,畢竟血脈之力一驗便知。
所以他絕不會加害對方,否則日后消息傳到上京張家,到時候自己麻煩可就大了。
但他也絕不會相助對方就是了,只要自己找個合適的借口,日后就算上京張家知道今日之事,也無法開口對自己指責。
最最關鍵的是,還是沈家內部的分歧。
如果能叫張諶死在這里,叫眼前這個有權利繼承張家家產的倒霉孩子死在半路,所有的風波都將消泯了。
張家三兄妹,小弟張蜚乃張氏所生,自然沒有繼承自己小姨留下的財產的權利。至于說張鼉圍,一個女孩子是沒有繼承權的。
唯一有繼承權的是張諶!因為張諶是自己小姨的嫡子,唯一留下來的血脈。
“你們想要八寶鎖心丹沒問題,但是需要到了京都張家驗證血脈,等到你們拿來張家憑證,我就將八寶鎖心丹雙手奉上。看在你們或許未來可能與我有親戚的份上,本公子就不驅趕你們了,允許你們搭隨我的船去金陵,到時候我差遣人送你們去京都驗證血脈。”沈丘說完話大袖一甩,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沈公子,我家孩兒已經肉身氣息斷絕,要不了幾日肉身就要腐爛掉,此去金陵尚且還有半年距離,更何況是京都?我家孩兒哪里能挺那么長時間,只怕到了京都后,骨頭渣子都爛沒了。”張氏率領兩小只追了出去。
屋子內,只留下姜楠把玩著手中棋子,眼神中露出一抹沉思。
“小姐,您怎么看?”此時一旁的小丫鬟提著茶壺過來,將茶壺放在桌子上,然后伸出略顯粗糙的纖纖玉指將棋盤上的棋子收起來。
小丫頭乃是姜楠的貼身丫鬟,從小玩到大,雖然是主仆,但卻好似姐妹:“我總覺得沈大爺的態度有些模糊。”
“你居然能看出來,倒是很有長進。”姜楠捻起棋子,一顆顆收入棋簍內。
“看不明白!只是覺得沈公子的性格,和往日里不大一樣。若依照他往日里的脾氣,早就將人打死了,哪里會載著其去金陵。”小丫頭笑瞇瞇的道。
姜楠聞言點點頭:“你說得對,根據咱們這幾個月的相處來分析,今日大表哥的行事態度確實比較曖昧。”
然后抬起頭看向小丫頭:“這說明什么?”
“說明什么?”小丫頭呆呆的看著姜楠。
“說明對方身份是真的,只是我這位大表哥不想出手相救,想個辦法推脫罷了。”姜楠眼睛里露出一抹智慧之光。
“啊?”小丫頭聞言一愣:“張家和沈家不是老親嗎?沈公子怎么會袖手旁觀?”
姜楠聞言沉默不語,只是把玩著棋子,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不多時就聽船艙外傳來哭哭啼啼的聲響,姜楠聽著船艙外的哭聲,詢問了句:“是誰在外面哭?”
小丫頭走出門外,不多時回返:“是那個婦人攜帶兩個孩子,跪在表少爺的門前哭求表少爺開恩。”
“嗯?”姜楠聞言眉頭一皺,卻也沒說什么,只是道了句:“我乏了,咱們歇著吧。”
如今船只已經不斷接近南方,天氣逐漸炎熱,容易叫人犯困。
小丫頭伺候姜楠躺在床上,姜楠在床上翻來覆去,聽著耳畔若隱若現的哭啼聲,卻是睡不著覺。
足足過了一刻鐘后,姜楠翻身坐起,面帶不耐道:“真真是聒噪,大中午的吵的人睡不著覺,如果哭有用的話,大家遇見事情直接哭就是了,何必再費盡心思去施展手段?”
“小姐,那我去將那婦人趕走,叫他們遠一點。”小丫頭看見面帶不耐的姜楠,連忙開口道了句。
“不必了!我這里有一顆娘留給我的八寶鎖心丹,你去拿給他用吧。”姜楠沒好氣的從身上取下一個香囊,遞給了小丫頭道。
“小姐,這可是關鍵時刻能吊命的神藥,乃是夫人生前留給你的,你怎么就送人了?此事萬萬不可啊,如果叫老爺知道了,還不得打死小人?”小丫頭連忙開口相勸。
姜楠聞言幽幽一嘆:“我母親與那個張諶的母親,也是親生姐妹,算不得外人。況且這位的名聲,我也聽說過,據說與沈家那位小表妹有婚約在身,那位小表妹在沈家可是老太君的掌上明珠,我如今即將寄人籬下,提前結交一番也好。況且不過是一枚丹藥罷了,救誰不是救?”
“速去辦吧!”姜楠擺了擺手,小丫頭不敢反駁,只能拿著丹藥走了出去。
屋子內的姜楠起身坐在案幾前,眼神中露出一抹思索:“來的時候,我曾經差遣人搜集過金陵沈家的資料,那位小小姐姐的婚約我早就注意到,再加上那張諶是從北面來的,應該就是那位無疑了。張諶一家雖然因為某些事情被謫貶,但卻并不影響其是張家人的身份,我趁機用一顆丹藥表態,也算是敲門磚了,若能有機會結交京都張家,對我來說百利無一害,母親的魂魄這事,還要依靠張家想辦法。”
張諶的罪民身份重要嗎?當然不重要,她只是想要趁機做給京都張家看,然后有了一絲絲結交的機會罷了。
上京張家啊!那可是上京張家!
“當然了最重要的是,那顆救命藥的藥效快要過期了,在這個神秘消退的時代,就連丹藥的藥性也在不斷消退,就算不給張諶吃,要不了三五個月也會藥效失去七七八八。”姜楠幽幽一嘆。
張氏正跪在門外哭求,兩小只哭哭啼啼,跪在張氏左右,已經快要哭成了淚人。
就在此時小丫頭走出來,滿臉不情愿的遞出香囊:“那婦人,你莫要哭了,我家小姐慈悲,見不得你哭啼,這是我家小姐母親留傳下來的丹藥,給我家小姐救急的,你拿去用吧。”
張氏看著那小丫頭遞過來的丹藥,不由得微微愣神,然后連忙接過丹藥,千恩萬謝的爬起身,向著遠處而去。
看著張氏遠去的背影,小丫頭撓了撓頭,臉上滿是感慨:“可惜了那好東西!”
張氏一路乘坐小船,回到船上后,將丹藥塞入張諶口中,然后一家人將張諶的尸體搬到陰涼處存放起來,等候著張諶的蘇醒。
至于說搬到船艙內?
卻是不行的!
船艙內是大家共用的,大家可不會和死人住在一起。
伴隨著丹藥入腹,一家人暫時松了一口氣,然后張氏看向成渝:“現在咱們該怎么辦?”
“等!”
成渝眼神中滿是苦澀,除了等沒有任何辦法。
她能怎么辦?她也很絕望!
張諶的情況實在是太過于特殊了,誰能想到其一聲不響的直接就嘎了?
對方身上沒有任何傷勢,體內也沒有任何暗傷,唯有魂魄不見了,必定是遭受了暗算無疑。
“不管是誰,我都會為你報仇的。”成渝撫摸著張諶的心口,眼神中露出一抹殺機。
等尋到張家人,看看能不能及時找回張諶的魂魄,看看張諶還有沒有救。
只是幾個人乃是婦道人家,哪里知道張家人的聯系方式?只能在每次大船靠近岸邊補給物資的時候去尋人打聽。
但幾個人打聽來打聽去,伴隨時間一點點流逝,卻沒有任何消息。
眼見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張氏坐不住了:“我去求求那位小姐!”
張氏又一次來到了姜楠的房門處,請求小丫頭通稟后,
屋子內 姜楠正在看書,小丫頭從屋子外走進來:“小姐,那日的婦人又來了,她想要求見你。”
“見我?”姜楠聞言微微一愣,然后手指將書籍合攏,略做沉思后才道:“她雖然是張課誠的后老婆,但說來終究也算是長輩,你將她請進來,記得恭敬一些,不可無禮了。”
小丫頭領命而去,不多時張氏自屋子外走入,見到姜楠后直接下跪:“婦人見過小姐,給您問安磕頭了。”
“莫要多禮,算起來咱們也算是親戚,卻不可行如此大禮,免得折煞了我。”姜楠連忙將張氏攙扶起來:“我那張諶兄弟可曾蘇醒過來了?”
聽聞這話張氏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將自家的所求訴說出來。
聽聞張氏的訴求,姜楠一愣:“尋找張家的人?卻是麻煩了!張的嫡系一般都在京都,想要在外面找到張家人,近乎于不可能。”
這就像是京城里的人,北上廣的人,怎么會跑到窮鄉僻壤的五線城市去安家立業呢?
“那…那該如何是好?”張氏聞言頓時心亂如麻,整個人如遭雷擊。
“我只能盡量差遣人去沿途尋找,若能尋找到,那也就罷了,是咱們運氣好。若咱們尋找不到,您可千萬莫要怨恨我。”姜楠開口道。
和張家拉關系的機會,這豈不就來了?直接送上門來了。
聽聞姜楠的話,張氏連忙對天起誓:“我等絕不敢有此等念頭,就算事情不成,我等也會感念小姐大恩大德,銘記于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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