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皮百年,我成了魔門巨頭 150.若滿幡皆為倀鬼,又當如何?
宋延感到自己虛弱無比,好像前世發了高燒躺在塌上一樣。那怪異高塔的力量并未散去,依然在侵襲著他的身體,逼迫他不得不運力對抗,期間傷口則是持續裂開,流血。
他很快成了個血人,就連躺著的屋脊也成了血泊.
血液順著斜坡往下滴落,滴滴答答地落入此時流淌的洪水中,濃郁的血氣也往周邊逸散開去。
裴雪涵終于反應過來了,她看著遠處那紫府老怪,雖然害怕,可卻也知道那老怪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甚至也是聽雨劍門的。
所以,她身形掠動,快速落到宋延所在屋脊,從懷中摸出一個青煙玉匣,眼中露出心疼之色,卻還是快步往前,打開匣子,將其中丹藥遞到宋延面前,道:“前輩,這是千年玄乳煉制的丹藥,您吃下吧。”
但她還未能夠足夠靠近宋延,耳邊就炸開了一聲冰冷的聲音。
“滾。”
裴雪涵嚇得如觸電般往后彈開。
而帶著濃郁殺氣、強烈警惕的聲音又從遠處傳來。
“老老實實待著,別想耍什么花招。”
裴雪涵可憐兮兮地應了句:“哦,知道了。”
宋延見那女修不再靠近,這才舒了口氣,全力消化古齒留下的力量殘存。
他已經知道那塔就是狼族紫府層次的秘術————蜂云浮屠瘴。
浮屠者,塔也。以念頭分裂,構織成塔,一塔落下,鎮壓敵人,縱然塔散,塔中的力量依然如殘存之瘴,好像無數蜜蜂在往人身體里、神魂里瘋狂鉆著。
此時,宋延就在承受著這些“蜜蜂”。
若非古齒是通過古骸身體動用了這一擊,以及他身懷食尸狼族血脈,他怕是早就死了。
而這種浮屠塔也讓他明白了紫府后的一些方向。
紫府強者所動用的秘術,本身就已是法寶,以念編織的力量也遠勝過外物。
練玄的玄器,絳宮的玄寶,縱是再如何的巧奪天工、鬼斧神工,卻也比不得紫府強者以秘法施展出的一擊。
既如此,紫府強者又何需這種功法之寶?
真正對紫府強者有意義的或許是魂器,魂寶。
魂器還容易鑄造一點,可魂寶卻很難。
如萬魂幡的鑄造,其核心材料乃是“神魂白洞晶玉”。
而“白洞晶玉”只有在對應元素的動蕩處才可能產生,譬如“火山爆發”周邊可能產生“火玄白洞晶玉”,“深海海嘯”周邊可能產生“水玄白洞晶玉”,而“神魂白洞晶玉”只能在“神魂震蕩爆發”處才可能產生。
故而極為稀罕。
魂器魂寶對于紫府的作用,也不再是直接攻伐,而是神魂念頭的一種輔助。
至于煞寶,他還不清楚,但想來必然是在魂寶之上的存在了,而且看樣子,這煞寶不是鑄出的,而是天地因為某些意外而形成的。
諸多念頭轉過,他越發虛弱。顯然,“蜂云浮屠瘴”最強的一波反噬已然到來。
他全力對抗.
而就在這時,他忽的看到那銀袍女修又躍到了他附近。
宋延眉眼生冷,正要發怒,忽看那女修抬手御劍。
他瞳孔緊縮,正要分神,哪怕拼著再受點傷也要出手將這女修斬殺。卻見那御劍而起虹光并非往他而來,而是往遠處射去。
虹光落定,刺入了一具正在飄近的尸體,繼而帶著那尸體往遠而去。
可就是這一下,她那飛劍也沒能回得來,因為就在飛劍剛剛刺中那尸體時,尸體的傷口處已經飛出了一縷紅沙,紅沙瞬間爬上了飛劍劍柄,然后往外高高揚起,似乎想借著這高處飛落到他所在的屋脊上來。
宋延目光急動,卻見不知何時他這屋脊周圍已經出現了數具尸體。
這些尸體想來都是隨機來這秘境的絳宮修士,只不過他們運氣不好,沒能如裴雪涵般逃過一劫,要么直接被藏在黑暗里的煞固怪物殺死,要么在瘤境大雨中陷入了呆滯,繼而被煞固附體
隨著洪水漲起,這些尸體都成了煞固的救命稻草,但凡在周邊晃一圈兒,就已沾滿了煞固,每一具都成了恐怖的炸彈。
而他此時流血極多,血腥味兒使得這許多煞固都正試圖想辦法往他這邊靠近。
只不過,它們并不敢觸碰到尸體的下半部,所以無法完全控制尸體,故而速度慢了許多。
但縱然如此,那些尸體卻還是在以普通人快速奔跑的速度在往這屋脊方向前進。
宋延再看那女修,卻見后者雖然因為失了飛劍手忙腳亂,但好歹儲物袋里還有不少寶貝,此時是一樣樣匆匆拿出,然后往遠處砸去。
但每砸一次,她就得少一樣寶物。
宋延只看得要被氣死!
他低聲道:“你讓尸體們靠近,只要一靠近,它們就會粘附一起,如此就好對付了。”
“哦哦哦哦.”銀袍女修急忙答應,然后嘗試著用宋延的法子去讓尸體們靠近。
但顯然沒那么容易。
煞固們顯然是存在狩獵本能的,如今在玄寶還未落下時,它們就從尸體上飛起,就好像伸出了手臂去抓那玄寶。
而玄寶一旦被觸碰到,就立刻僵硬。
裴雪涵靈機一動,陡然掐指運法,也不知是法術還是血液中的力量,卻聽嘩啦一聲,水波居然蕩漾了起來,蕩漾的波紋反向擴散,將尸體的靠近速度硬生生給逼停了下來。
裴雪涵跺腳道:“我的大海嘯術,怎么成這樣了!”
宋延瞇眼看著那蘊藏著苦海氣息的死水波紋,心中暗暗感慨。他相信“大海嘯術”肯定是具備著強大威力的,可這種大威力的絳宮法術對于此間洪水卻只能起到極少作用,就好像小孩用手撥弄水花一般,實在是可怕。
“靠近,用水波將它們聚攏!”
宋延指揮著。
“哦哦哦!”
裴雪涵道,“我還有大漩渦術。”
說罷,她嬌咤一聲,遠處上空的玄氣開始劇烈旋動,但這般的劇烈只在水心處形成了小小的旋渦。
可縱然如此,旋渦也在牽引著兩具尸體相互靠近。
宋延一邊對抗“蜂云浮屠瘴”的侵襲,一邊凝神看著那尸體。
他知道,今天一個不好,說不定還會被煞固給干了。
所以,他格外小心。
忽的,他喊道:“丹藥呢?”
裴雪涵一愣。
宋延又道了遍:“丹藥!”
裴雪涵反應過來,急忙抓著之前那千年玄乳煉制的丹藥來到了他面前,眼見他全身靜止似無法動彈,銀袍女修想了想,居然抬手想去拿拿丹藥然后喂給他。
宋延一皺眉,裴雪涵嚇得急忙松手。
丹藥又落回匣中。
宋延道:“放我面前就好。”
裴雪涵急忙擺好,然后又施展大漩渦術去了。
宋延看著眼前丹藥,心中默念“以此丹藥為目標,進行修煉”.
在略作嘗試證明無毒且有效后,他將丹藥送入口中。頓時一股小小的力量從他體內滋生起來,雖然不多,卻幫他加快了恢復速度。
“蜂云浮屠瘴”的最強反噬,他是撐過去了,之后的恢復就是時間問題了。
宋延長舒一口氣,抬眼再看遠處在“大漩渦術”里聚攏向一處的尸骸,一切似乎都很順利,水流的牽引讓尸骸們圍攏的趨勢消失了,且在讓那些尸骸們在彼此靠近。
它們之間彼此形成了一種怪異的聚合力,這使得它們甚至暫時放棄了往宋延這邊而來。
裴雪涵歡喜道:“前輩,有效果了!”
可宋延卻沒什么歡喜之色。
他自穿越以來,一直都是步步驚心,早就養成了那種“越是順利,就越覺得不對勁”的本能。而在這種他知之甚少的陌生危險環境里,這種本能更是運轉到了極致。
他腦海里忽的閃過“煞皮影”。
鬼修們吞并皮影峰,就是為了皮師那手藝,而皮師制出的皮影會被煞氣輕易占據,從而發揮出皮影生前的力量。
這念頭才落下,宋延陡然道:“不能讓它們聚一起!”
裴雪涵:
“哦哦哦,晚輩知道了。”
她好不容易才把那些尸體給聚攏在一起,這法子確實解了燃眉之急,讓原本的“尸體圍攻”之勢被破了。可如今,她又急忙施展“大海嘯術”,開始試圖打斷它們的聚攏之勢。
她心底對這些紫府老怪充滿了無語,真就是一會兒一個想法,前一秒還說要聚,可等她好不容易聚起來,又說不能聚,真是性情古怪,捉摸不定。
可很快,裴雪涵發出驚呼:“前輩,不好,這些尸體吸力太強,它們在飛快聚集。”
宋延道:“再拖一會兒。”
“哦,好!”
裴雪涵緊張地又開始丟玄寶。
一樣兩樣兒玄寶,又如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這過程中,宋延又有恢復。
但,那吸力太強。
一聲輕響,兩具尸骸撞到了一起。
緊接著,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其中一具尸骸在一種奇異的力量下翻了個個兒,整個躺在了另一具尸體上,而窸窸窣窣的紅色粉末則是全然落在了那上面的尸體上,繼而轉瞬從表面鉆入體內。
下一剎,那尸體表面開始鼓蕩,其下似有許多紅色顆粒滾過,待到平復,卻是慘白的眼珠陡然睜開,只不過黑瞳變成了紅瞳。
那尸體身體詭異地站了起來,扭了扭脖子,抬手一抓插在腰子間的飛劍,手掌拂過,那飛劍竟然發出“嗡嗡”聲響。
裴雪涵驚懼地看著這一幕。
她已經意識到那尸體居然還能用飛劍!
再一剎。
固煞尸體竟真的御劍化作一道血光,直接往宋延方向射來。
宋延類推的沒錯,這種新死未久的尸體若被煞固占據了,煞固完全可以動用尸體生前的部分力量,甚至.因煞固的存在,力量還會超過生前。
裴雪涵急忙再掏一樣玄寶,想要迎上去,卻感她身后竄出一道莽莽血柱。
她側頭,卻見一只充滿可怕力量的血色巨手破空抓去,如抓蒼蠅般把那尸體抓在手中,繼而狠狠碾捏。
嘭.嘭嘭嘭.
尸體被捏碎。
而血色巨手的指尖卻是開始流沙,血色的沙。
沙子垂天而落,又隨風而飄,瘋狂地往那紫府老怪方向飄去。
它們才是攻擊的本體,也才是煞固最可怕的地方!
但紫府老怪不慌不忙,抬手一抓,從虛空里抓出一具尸體,往那些煞固粉末飛快蹭去。
在蹭的過程中,時間如是放慢了,裴雪涵只看到那被抓出的尸體中好像有更多的煞固被喚醒,再往外激射突破,就好像綻開的花。
如果那花破開了尸體,內里的煞固就逃到了外面,反噬御尸之人。
但若是那尸體提前擦到了半空的煞固粉末,然后再收入儲物袋就會無事。
裴雪涵心里大駭,暗道:‘這是什么發瘋的法子!’
她再看那盤膝坐著的,全身血淋淋的紫府老怪,卻見后者神色平靜波瀾不驚,顯然已經不是第一回干這種事了。
‘怪物,瘋子!’
裴雪涵有些驚懼,又有些無語。
宋延的速度極快。
“司空印”牌的“橡皮擦”再度順利擦到了半空的煞固粉末。
可就在他即將將“司空印”再度收入儲物袋時,意外卻發生了。
浩渺湖面,水汽森然,除卻高聳的古老屋脊,怪異的樹木頂梢,便是蘊藏苦海氣息的水面,縱然是宋延也不可能更不敢去觸碰這水,但是水面卻蕩開了漣漪。
一道僧影,身覆灰色百衲衣,從遠而來,踏水而至,一把抓住了司空印的尸體。
明明沒有觸碰,但司空印尸體卻徹底靜止了。
尸體中的煞固發了瘋般地開始掙扎,似乎想要逃出這具軀體,但那詭異的灰衣沙彌已然對著這尸體彎腰,行禮。
尸體不動了,顯然是陷入了一種未知的狀態。
然而,這舉動讓宋延不爽了。
他用司空印尸體吸收煞固,也不是純粹為了容納,而是想著作研究用的,看看能不能變成自己的一張底牌。
在這秘境里,他是每一個機緣都不想錯過,因為前路實在兇險。
司空印自然也不可能輕易丟棄。
此時,他看著這不請自來的苦海倀彌居然想度化了他的“寶物”,忽的想起“若苦海倀彌被攻擊,就會調轉矛頭,改為度化攻擊之人”,于是看向裴雪涵,冷聲道:“攻擊他,你去幻境里走一趟。”
裴雪涵:
她無奈至極,卻還是嬌咤一聲,抬手便是一記法術往苦海倀彌攻去。
沉寂于尸體內的煞固忽的動了動,苦海倀彌微微轉頭,毫無神采、亦無瞳孔的眸子看向裴雪涵。
它對裴雪涵彎腰行禮,雙手合十。
裴雪涵瞬間僵在了原地,而宋延瞬間抓住司空印尸體,粗暴地塞入了儲物空間。
他再看向遠處,那許多本來還想著靠近的固煞尸體顯是極度畏懼苦海倀彌,竟然開始主動后退。
宋延皺眉打量著這鬼東西,心中暗暗思索:這鬼東西究竟是怎么形成的?為何身上還有倀鬼的味道?
旁人聞不到倀鬼味,但他體內實打實存在著“倀王虎血”。
此時,他雖然還虛弱,但已經恢復了不少了。
裴雪涵給他的那粒丹藥效果著實不錯,初嘗只是爆發了小部分藥力,后續爆發的藥力才叫一個強,這讓他恢復速度至少提高了八九成。
而就在這時,苦海倀彌又微微側身,看向對象宋延。
下一剎.
宋延就感到周邊一切開始變幻,天地變暗,倀彌消失。
“又是幻境。”
宋延知道這東西破不開,于是老老實實地守住本心,開始經歷.
這一次,在幻境中,他和裴雪涵僥幸逃脫了魂閾,然后逃躲在外,隱姓埋名,期間逐漸相知相愛,結為道侶,之后去到一片人煙稀少、沒有玄氣、可同樣也遠離了是非的塞外,從此牧馬放羊,觀雨看云。春見繁花,夏望星河,秋葉成海,冬賞新雪。
慢慢的,他們誕下子嗣,子嗣與塞外本身的土著游牧沖突,他們又吞并了那些游牧民族,從而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家族。可此地終究無玄,裴雪涵無法修煉,慢慢的她逐漸老去。
宋延縱然始終提醒自己是幻境,但期間他卻是真如經歷了一遍這些情愫,這些情愫所累積的經歷甚至壓過了他本身的記憶。縱然他瘋狂提醒自己這是幻境,卻還是會自然而然地會動心,因為這幻境中的一切本就是他心底真正渴望的生活。此乃人之常情,除非心成鐵石,否則.何以逃避?
就在他坐在裴雪涵床榻前,握著已然老去的道侶手掌時,他忽的眼前產生了一幕幻景:陽光燦爛的草原上,茵茵長草沒馬蹄,年輕的裴雪涵策馬奔騰,在經過他時停了下來,笑靨如花地看著他,伸出手道:“相公,來!”
宋延閉目。
而他耳畔,繼續響著裴雪涵的聲音。
“真真假假,就一定那么重要嗎?”
“這百余年時光,難道就沒有半點意義嗎?!”
“為什么你一定要走呢?”
“為我留下,好不好?”
“好不好”
宋延輕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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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感覺涌來。
他知道“幻境時間”到了。
陷進去,那就會沉淪,而只要不管不問,就會掙脫。
下一剎,他睜開眼,眼前猶是洪水浮動,黑漆屋脊。
苦海倀彌正直勾勾看著他,一副“冥頑不靈,難易度化”的模樣。
這時候,是苦海倀彌唯一可以被暫時擊碎的時候。
宋延并未放過這樣的機會,一巴掌把倀彌給拍的灰飛煙滅,然后又給了身側正沉浸在幻境中的女修一巴掌。
“該醒了。”
裴雪涵睜開眼,待看到宋延時,卻是猛然生出一種強烈的歡喜感,下意識地就想靠近,卻還是迅速止步,只是神色復雜地盯著他的臉看著,然后忽的下意識問出一句:“前輩,你臉上的劍傷是不是.假的”
宋延沉默半晌,在幻境里他和這女人度過了百余年時光,想要如用對一個徹底陌生人的方式對待她實在是有些困難。
于是他道:“幻境里都是假的,苦海倀彌只會騙人。”
“前前輩也陷入幻境了嗎?”裴雪涵也不知夢到了什么,此時對宋延的態度居然沒有那么害怕。
宋延并不回答。
裴雪涵忽的咬了咬嘴唇,像是鼓足勇氣般問道:“前輩.有沒有去塞外?”
宋延陡然看向苦海倀彌消失的地方。
他忽的明白了。
那鬼東西不僅制造幻境,還會制造人心的破綻!
它莫不是讓自己和裴雪涵經歷了同一個幻境!
它“復制”自己的行為給裴雪涵,又“復制”裴雪涵的行為給自己,從而使得兩人縱然醒來,卻也會因假生真,然后在下次度化時便容易許多。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假能生真,真又是什么真呢?又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不若往生輪回,超脫去吧!
宋延瞬間想到了這種可怕的可能。
不過,他的回應很果斷。
“什么塞外?那種地方有什么好去的?我就夢到我離開了。”
“那那我呢?”裴雪涵忍不住追問。
宋延道:“你你出去后就和我分開了,我當然不知道你去了哪兒。”
裴雪涵愣了許久,輕輕“哦”了一聲,眼神中露出些微黯然。
宋延繼續盤膝恢復,在閉眼前,他掃了眼裴雪涵,忽的招了招手,道:“我學了一門法術,叫血奴古符,一旦上了這符,便能一念掌控生死,但需要目標配合。你過來”
裴雪涵不敢反抗,老實走近,眼神不時悄悄打量著他。
宋延抬手,手指落在她眉心,然后道:“不要怪我不信你,修玄界人心詭詐,輕易相信別人的人總容易死的更快。不過.等你我從此間離去,到了安全的地方后,我自會解開此符。”
裴雪涵凄然一笑道:“哪還有什么安全的地方?食尸狼一族本就暴躁無比,每一個將軍都是暴君般的人物。古齒老祖更是其中最甚者。
它說滅了聽雨劍門,那一定不會罷休。我縱然返回了宗門也是死,我我還連累了宗門。”
她深吸一口氣,閉目道:“前輩還不如讓我沉淪在幻境里死去呢。”
宋延愣了下,他總算知道為什么剛剛裴雪涵沒有及時醒來了。此時,他手指滲出一滴血,在其眉心迅速勾畫,同時道:“放開心神,安心接納。”
裴雪涵閉上眼。
眼角處,兩行清淚緩緩流下。
須臾后,血奴古符成。
裴雪涵也變成了宋延血奴,后者哪怕在千里之外,只需一念就能將其滅殺。
看到女修垂淚,宋延道了句:“行了,別哭了,既然在幻境里我們都離去了,那現在也未必不能殺出一條血路。”
說完,他又加了句:“你既然成了我的血奴,那就是我的東西。我不會拋棄你,也不會把你當炮灰。”
裴雪涵愣了下,因為她忽的察覺這前輩的話變多了。
她擦了擦眼淚,道:“那前輩安心恢復,我守著你。”
說罷,她就站到一旁,開始認真監視那些周邊的浮尸。
一旦浮尸有靠近的跡象,她就會立刻動用“大海嘯術”將其推遠。
她耳畔傳來一聲重響。
低頭看去,卻見是一捆飛劍。
那一捆飛劍中的每一把品質居然都還不錯。
紫府老怪的冷漠聲音從不遠處飄來。
“拿著吧,下次飛劍別只帶一把。
我的血奴,可不能連武器都沒有。”
裴雪涵重重點頭,然后取了飛劍,開始一一煉化。
煉著煉著,她嘴角勾起了一點點笑。
寒月籠天,幸而再未落雨或是起霧。
只不過在此秘境盡頭、下一個秘境入口處卻不時產生一些怪異的震蕩,那兩具被卡著的尸體則是不停在水中隨波蕩漾,眼珠也是被神經拽著,來回無序漂浮。
詭異森然的氛圍垂落此間。
裴雪涵緊繃著神經,一旦發現那里有諸如異響之類的異常,便立刻放出神識掃去。
宋延有她守護著也能更為安心的養傷。
一夜過去,“蜂云浮屠瘴”的腐蝕力已經被他全部消耗殆盡。
再過一夜,他的力量也恢復了七不離八。
晨曦金光穿透浮云,落照在這古老的秘境,但洪水卻沒有半點消退的跡象,不僅如此似乎還在漲。
宋延注意到不過兩天的功夫,本是完全露在外面的屋脊已經被淹得只剩下了一個小圓。
圓里僅供數人站立,裴雪涵也從在遠處戒備變成了站在他面前,一雙銀色靴子小心地往后退著,生怕沾碰到漫漲上來的水。
宋延掃過水面,也負手起身。
這兩日的功夫,他不僅在養傷,心底也有了些想法。
此時,他微微閉目,看向無相面具中,直接道了聲:“風城子,別睡了!”
風城子作為殘存的神念,雖是長期存在,但自然不可能一直處于清醒狀態,在監督完宋成“為無相族留下后裔”后,他就時常處于沉睡,除非關鍵時刻,或宋延叫他,否則他已不會主動回應。
神念從書閣中飄出,道:“遇到麻煩了?”
宋延直接開啟了其“對外可視”的權限,同時把遇到的事和他說了一遍,然后道:“你要還想我能救下唐凡,就別藏私了,拿點真東西出來。”
“真東西?”風城子神念道,“你拿的《念頭遁》還不是真東西?這遁術,你一旦練成,在同階之中便是立于不敗之地了!想逃就逃,想打也能時時先手。”
宋延直接道:“你這無相面具里,書架下層的書是第一重傳承,上層的是第二重傳承,但最重要的傳承應該是由你這位無相古祖來傳吧?這才是你這一脈最重要的東西。”
風城子道:“我只是一道神念.我能記住這許多東西已然不易了。”
宋延道:“那神魂白洞晶玉是怎么回事?
沒有大規模的神魂爆發,是不可能產生這種晶玉的。
唐凡的父親境界應該不比我高吧?
請問他用的什么法術,什么力量?”
風城子忍不住道:“小子,你可真賊。
但我就算教給你,你若還不肯往前,又該如何?”
宋延笑道:“您老總該試一試。
小唐在前面,小小唐還在我血奴手中,而我好歹已經和您做過了一次交易。
我們是有信任基礎的,不是么?”
風城子沉默了會兒,道:“你惹到了紫府后期,你自己都未必能從這兒活著出去。就算出去了,你還能如何?”
宋延道:“那你呢?你還能如何?
我被殺時,必定神魂自爆,你這無相面具若是沒被我的神魂爆死,一定會落入食尸狼族手中。
到時候,你是要傳授食尸狼族這些秘術嗎?”
風城子神色變了幾遍,然后罵罵咧咧道:“這些秘術在我這一脈,都是要經過很多考驗才能學到的,哎.哎.算了,教你,教你還不行嗎?!”
風城子娓娓道來。
“其實這一脈,這秘術,也不是每一人都傳的,那是得看人的。
有些晚輩不適合學,那我就不教,適合學,我才說叨一二,看他反應再說。”
“唐凡的父親其實也算是我這一脈的天才了,且極度適合這秘術,所以他才會造成‘神魂白洞晶玉’。”
宋延問:“那是什么?”
風城子一字一頓道:“魂爆術。”
宋延:.
風城子嘿然笑道:“沒想到吧?我無相一脈也有人玩魂。
你手里那萬魂幡的祭煉大陣還是唐凡他爹故意放出去的,為的就是讓一些別有用心之人替他煉幡,之后好給小唐凡使用。
只不過是發生了意外,他在制造‘神魂白洞晶玉’時遭了奴仆偷襲,否則哪兒那么容易身死道消?”
宋延:.
得,這事兒居然還有后續。
他去楚國跑了一趟,是把唐凡所有的機緣都給搶了。
此時,他道:“小唐人還是挺正派的,他知道自己爹是這樣的人么?”
風城子嘿然道:“當然不知道,他爹一直想找機會告訴唐凡,但直到最后也沒能說。
哎,不提了不提了,還是說回魂爆術吧。”
“魂爆術,一魂暴裂,碎去所有一切因果念頭,其中威力,可怕無比!
群魂爆炸,所產生的震蕩自是恐怖,故而才有幾率誕生神魂白洞晶玉。”
宋延道:“難怪需要萬魂幡。”
風城子道:“魂爆術最難的其實不是魂爆,而是集中魂爆。
如今你也掌控萬魂幡了,自然知曉,縱然將幡用出,也只能給予其中惡魂一個簡單的命令,至于那些惡魂怎么執行,你卻無法操縱。
就如領兵的將軍,喊一聲殺,軍隊自然會掩殺而上,可之后你若想調動軍隊,只能利用令旗粗略調動。
想要誕生神魂白洞晶玉,就需要疊加魂爆,也就是讓惡魂于同一處自爆,而這是極難極難的。
當年唐凡他爹為這事,沒少操心。”
宋延抬手,忽的一把抓住萬魂幡。
幡長過丈,陰風慘霧,凄凄朦朦。
他掃了一眼旁邊的裴雪涵,忽道:“我秘密太多給你個機會,現在離去,你我如未見過。但如果想留著,我怕是無法解開你的血奴古符了。”
裴雪涵一愣,點點頭,道:“那就不要解開,我一直當前輩的血奴好了。”
說完這句話,她神色間竟然多了幾分釋然,好像終于有人幫她做出了什么選擇。
宋延也愣了下,有些狐疑地看著她。
裴雪涵眨巴著眼,悄悄看向別處,就是不看他。
下一剎,宋延陡然于這二十多萬惡魂的幡旗下仰頭,一縷縷神秘斑斕的虎紋從肌膚上爬出,爬滿全身。
他深吸一口氣,所有惡魂紛紛往他眉心而來。
來一個,便捆一個。
捆一個,便是將一個惡魂轉化為倀鬼。
但神魂世界很快滿了,于是宋延又將已經轉化的倀鬼重新返回萬魂幡,繼而開始重復之前的動作。
他一邊做著,一邊看向無相面具里已經徹底傻掉了的風城子,淡淡問:“若是滿幡惡魂皆為我倀鬼,又當如何?”
“你你.你.”
“這是倀王虎血!!”
風城子失聲驚呼,已然失態。
制皮百年,我成了魔門巨頭 150.若滿幡皆為倀鬼,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