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其英道:“離火拳宗便是熱情如火的性情,與他們修行的心法有關。”
楚致淵道:“倒是省了一番口舌,答應得忒痛快了。”
孫其英道:“他們應該是長舒一口氣,這位陸姑娘的落淵劍訣對他們威脅確實不小,他們無計可施了。”
楚致淵點頭:“除非出動多名頂尖的高階尊者,那就鬧大了,他們討不了好,朝鳳劍宗的實力可不比他們弱。”
“正是如此,四大宗之內,玉昆侖宮當之無愧的頭名,再后面便是朝鳳劍宗了,剩下的青梧劍宗與離火拳宗相差仿佛。”
楚致淵笑道:“他們也要想想,朝鳳劍宗有了這落淵劍訣后,如虎添翼,實力會暴漲,離火拳宗真能應付得了?”
“正是如此。”孫其英道:“他們其實是心虛的,現在朝廷介入,他們巴不得如此,這已然是最好的結果。”
他皺眉道:“朝鳳劍宗也不是善茬兒,就這么乖乖吃虧?不太可能。”
“怕惹眾怒?”楚致淵道。
孫其英搖頭:“說不定他們覺得先前的天人傳承有可取之處。”
楚致淵緩緩點頭。
第二天清晨時分,楚致淵正在院內練功之際,傅箏輕盈而來。
她手上捧著兩個黑匣子,疊在一起,宛如黑鐵所鑄,看起來沉重非常。
她將兩個黑匣放到小亭石桌上:“殿下,大殿下剛派人送過來的。”
楚致淵停住大光明拳,轉身進了小亭,笑容滿面。
傅箏笑道:“殿下,又是劍譜?”
楚致淵道:“前八次天人傳承的秘笈抄本。”
傅箏精神一振:“天人傳承的秘笈!”
楚致淵道:“這八次天人傳承,都沒泛起浪花來,只有這一次的落淵劍訣惹起風浪。”
“嘻嘻,是因為我的緣故嗎?”
“你說呢?”
“我萬沒想到陸姐姐悟性如此厲害,真能領悟到。”傅箏吐吐舌頭,興奮道:“殿下看這些,還能悟得嗎?”
楚致淵道:“我悟性再好,也不可能,悟得那落淵劍訣也是因緣巧合。”
他說著話,以銅鑰匙在黑鐵匣上輕點數下,數個關竅。
“咔嚓。”
黑鐵匣開了一個縫隙。
楚致淵打開來,里面是四本薄冊子疊在一起。
薄冊子已經泛黃。
他取出最上面一本,在傅箏好奇無比的眼波中慢慢翻看一遍,然后合起,閉上眼睛的同時遞給傅箏。
傅箏眉開眼笑的接過來,迫不及待的翻看,輕聲道:“月魄劍經,好大的口氣!”
武學秘笈中,經字不能輕用,需得足夠的淵深,才敢用經字。
經乃集智慧精華之大成,奉為圭臬,方能稱為經。
這薄薄的一本小冊子,就敢稱劍經?
楚致淵睜開眼,拿起第二本薄冊子翻閱。
待他遞給傅箏時,傅箏還在翻看第一本薄冊,看得異常緩慢而艱難。
楚致淵搖搖頭。
他知道傅箏為何如此,這便是此劍經的門檻。
他能斷定,抄錄這部月魄劍經的必是高階尊者。
劍經文字上蘊含著強大的力量,干擾精神。
低階尊者,精神力不夠強大,無法抄錄下來。
傅箏的精神力雖然經過落淵劍訣的增強,仍舊有些吃力。
她看這劍經,便會受到重重干擾,眼前幻象重重。
他沒有幫忙的意思,繼續翻閱下一本秘笈。
這一本仍舊是月魄劍經。
一共四本,皆是月魄劍經。
他一一翻看之后,閉上眼睛沉思,臉色漸漸變得悠然。
月魄劍經,凝月之魄,身與劍合,劍與月合,月與天地合。
最終人劍天地虛空為一體,渾然無物。
月光之下,劍無所蹤。
月光所至,便是劍光所至。
想做到這一步,先得得月之魄,月之華,月之髓。
楚致淵睜開眼,若有所思。
他忽然想到,之所以世人無法悟得月魄劍經,根本便是不知何為月。
在這個世間,知曉月為太陽之影者,寥寥無幾。
除非能精神與天地相合,遨游天地宇宙,方能洞察此妙。
他來自前世,這一點幾乎舉世皆知,便是悟得月魄劍經之根本。
他閉上眼,月魄劍經的玄妙在心間一點一點流淌。
感悟在腦海里漸漸浮現,一點點光芒最終匯聚到一起,形成一輪皎皎明月。
他忽然覺得,這月魄劍經與琉璃刀經有幾分相似處。
這相似并非形似,而是神韻相似。
這種感覺一起,他的感悟匯聚得越快,令明月越發皎潔無瑕。
而在明月之內,一柄長劍正在慢慢成形,越來越長。
最終腦海虛空之中,便是一輪明月與長劍融為一體。
乍看好像一柄長劍穿過了明月,從側面穿過如串了一個圓餅。
長劍是變化的,是動態的。
一會兒變長,一會兒變短,變長了便是扎穿了明月,變短了便是與明月融為一體。
楚致淵忽然睜開眼。
他一只眼瞳浮現一柄長劍,另一只眼瞳浮現一輪明月。
他拿出另一把鑰匙,打開了另一個黑鐵匣。
“咔嚓。”
鐵匣開啟聲格外清脆。
正陷入幻象中的傅箏猛的清醒過來,忙將手中薄冊子放下,抬頭看向楚致淵。
楚致淵微笑道:“如何?”
傅箏嘆一口氣,搖搖頭:“我原本以為自己行了呢。”
楚致淵失笑:“現在呢?”
“還是一樣的弱。”傅箏嘆道:“還是不行呀。”
楚致淵笑道:“如果是從前,你第一頁都看不完。”
傅箏嘟起紅唇哼道:“看不完第一頁與看不完這一本,沒什么兩樣嘛。”
都是不能練。
楚致淵搖頭:“如果是從前,便是傳給你,你也沒辦法承受這傳承。”
傅箏精神一振,忙道:“殿下你悟得了這月魄劍經?”
楚致淵頷首。
傅箏道:“威力如何?”
“這月魄劍經適合夜晚,不適合白天施展。”
“那適合暗殺?”
“夜里廝殺最適合它了。”楚致淵道:“威力極強。”
“那我能學嗎?”
“你要學?”楚致淵道:“學了它,有可能會嗜殺。”
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練成了這月魄劍經,總會忍不住想試試在夜里殺人。
想忍也忍不住這沖動。
傅箏道:“殿下覺得我適合學嗎?”
“可以一試。”楚致淵道:“你未必能掌握。”
傅箏肅然點頭:“請殿下傳我。”
楚致淵左手駢指如劍,輕輕點上她黛眉中央。
指尖一觸之際,她明眸合起,神情肅穆而平靜。
楚致淵也閉上眼,一動不動。
一盞茶過后,他慢慢收回手指,睜開了眼睛。
此時雙眼已然恢復如常。
他打量著明眸一直滾動不休,身體輕輕顫動的傅箏。
不知傅箏能不能承受得住月魄劍經的壓力。
如果承受不住,那便練不得,便是暫時跟這月魄劍經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