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靈宏光 第六章 大家都有要忙的事
無論腳步走多遠,在玄風的腦海中,只有故鄉的味道熟悉而頑固。
早間卯時三刻,蘭師姐使喚豎笛,吹起了天音。
太陽跟著雄雞一起慢慢爬出雞圈。街市的煙火氣把初冬時節掛在屋檐上的寒霜融化——玄風知道,他要開始坐牢了。
優質的泥煤從來不會挑剔爐灶,對于這位盤古大陸伽藍中洲四十五代《烈火訣》非物質文化傳承者來說,想要造爐生火,最重要的一步不是造爐,而是點燃穩定且長久的火焰。
不論是活躍在璇璣星的美食藝術家拔子叔,或是生存于盤古星的煉丹發明家秦環真——他們都知道,做人最講究的東西,就是以人為本的那一點點火候。
要把帝王仙家燃燈煉器的真火,變成村鎮鄉野燒水做飯的凡火,舊時王謝堂前燕,送去尋常百姓家——其中最難攻克的關卡,也是火候。
優質的塵晶往往只需要簡單的石洗方法。通過《烈火訣》的滄海落日觀想,玄風于精制作坊中站定,三元抱一行氣自然,呼吸金烏朝陽開天辟地的那一股清氣。
他使喚三昧戲法去抖弄木篩,疊加紗布,再以彭祖灣清冽的山泉水,反復沖刷這些天殺狗日的塵霾石渣——用他敏銳的火土雙靈根,分出雜塵晶之中的火塵晶。
于此同時,富貴總管也帶著工坊伙計來幫忙,不過這位老資本家從來都不會親自動手,甚至帶來的人也幫不上半點忙——
——他們只是來給工坊修補外墻,把漆泥漿膏填滿這間臨時加蓋的木框架建筑里,至少使它看上去像那么回事。
對于大師來說,這么一點小小的干擾絕不會影響塵晶泥煤的制作過程。
但是很可惜,玄風根本就不是大師,他當場破了大防,導致這一回次《舌尖上的盤古》整段垮掉。
“至于嗎!至于嗎!?”玄風童子剛做完毛料分液處理,再提純的時候。幾個泥瓦匠進來乒乒乓乓一頓砌墻操作——他無法維持三元抱一的集中狀態,一下子被心魔控制。
“至于嗎?!總管?你不來倒好!我以為工坊就是這個原始自然的裝修風格...”
“你帶著這些人來,我他媽就開始燒心呀!”
“怎么的?我要當街賣藝還是怎么的?我要使喚仙法給這些泥胎看?”
“和他們做一份工?在一個屋里?”
陳富貴笑呵呵的說:“哎!要不你自己造個工坊?”
玄風童子滿臉委屈,又不好伸手去打笑臉人——因為他打不過,退一萬步來說,打得過他也不敢動手。
修造供暖煤爐的工期只有三十一天,在十月到來之前,他必須把成品做出來。
富貴總管給玄風的工期非常緊張——按照玉衡派的修建鍋爐丹鼎的標準,火工坊和玄鐵坊這內門外門兩個制器單位,設計新的用火工具,工期都是按年算的。
畢竟火元靈氣暴烈恐怖,一旦發生安全事故,造成的傷亡損失難以估量,絕不能出差錯。
“你們先搞。”玄風當場撂挑子不干了,他無法接受這種科研環境,本來就是閉門造車,全靠他一顆腦袋硬想,也沒有同道中人與他一起做學術研究。
現在又多了幾個泥瓦匠,他如何能靜下心來研究這個塵晶的火候?如何造出凡夫俗子也能用的泥煤?
凡俗百姓家的鐵器陶器,根本就受不了真火靈火的烹煮燒烤,火靈氣的溫度變化太快,百姓家里的垃圾灶具,根本無法經受火靈石鍋爐的炙烤——通常都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開裂報廢,燒個幾秒就要發紅穿底。
“哎!我想到辦法幫你降伏心魔。”陳富貴擠到玄風身邊,扶正眼鏡,單手指天變成武靈點子王。
玄風連忙把篩濾籃和紗布網收好,只怕泥灰塵晶飛進總管的肺里。
“什么呀!什么...”玄風童子滿臉不耐煩:“我這心魔沒救!我最討厭俗人了!”
話還沒說完,從東郊泥地跑來十幾個孩子——
——最大的不過十三四歲,最小的才八歲。
大多是佩縣本地人,也有三四個從烏鶇國西南滘縣逃饑荒來的外地娃娃。
這些小寶貝摟著草木灰布包,扛起滿是柴炭的竹籃,抱住盛放紅泥的瓦罐,跟著草上飛兔子精蹦蹦跳跳的往石洗工坊趕,把制作泥煤的材料送來了。
玄風原本是怨氣沖天的樣子,可是見到這些臉蛋凍得發紅的小孩,卻怎么也生不起氣來——他趕忙跑去工坊的毛料間,把大部分石皮料子都掃到須彌芥子去,只怕揚塵害了孩子們。
“武靈大仙!武靈大仙!打妖怪的武靈大仙!來了來了!來了!我來咯!”有個女娃跑得最快,把瓦罐頂在頭上,越過工坊的門檻還差些被絆倒。
不等富貴去扶,就在總管還顧忌璇璣星強橫肉體,害怕誤傷幼童的那點功夫里——
——玄風催動三昧戲法,一紅一黃兩頭鸞鳳化形托住罐子。他三步并做兩步,扶住小女娃的胳膊,拍干凈這小娃娃的衣服,掃去棉襖衣袂的泥點。
“嘿!武靈大仙!好厲害呀!好神奇耶!”女娃似乎跌得發蒙,回過神來已經站直。
玄風沒有急著答話,一腳把門檻給踹開,把這一尺來高的仙家門第蹬碎了。又趕將出去,要孩子們把制煤的濕料堆到通風透氣的工坊院子。
從精制作坊走回大廳,玄風臉上依然是郁郁不快,不過再也沒有怨氣沖天的意思,再也沒有燒心之苦。
“我不是武靈大仙...”
吹火童子佝下腰,他往納戒里翻找,似乎找不到合適的報酬工錢,他不喜歡俗人,更不喜歡俗物,連金銀都沒有。
“女娃,武靈真君是我師父,這里是我的道場,你喊我玄風真人就好。”
“好呀!”小女娃剛才跌進房里,棉襖領口的繩扣也斷了,似乎有風灌進去,但是她一點都不覺得冷——似乎這漏風的破屋子,也有看不見的火熱鸞鳳在盤旋。
玄風伸出手去,把這繩扣重新綁好,回頭看了一眼富貴總管。
富貴總管一聲不吭偷偷遞來一把莓果,都是從武禪披掛里薅來的俗物野果。
玄風二話不說就拿來送人了。
“謝謝啊...”
“不謝謝!不謝謝!”女娃立刻應道:“總管大人說,幫忙打草拾炭拌黏土,都要結工錢的!”
富貴推了推眼鏡:“肯定會給錢的啦。”
從女娃身邊鉆進來一個年紀更小的妹妹,似乎懂事更早——
“——真人,你有心魔嘛?”
玄風愣了那么一會。
小妹妹接著問:“心魔是什么樣的呀?”
另一邊,還在泥坪里挖洞丟石頭耍的幾個男孩也湊了過來。
“總管喊我屋里頭幾個兄弟都來看你!玄風真人!心魔怕我們,我們來了,心魔就跑咯!”
“它長什么樣子呀?”
“比黃沙老鬼還厲害?它吃人不?”
“玄風!玄風!加把勁哦!我老娘一個人背不得那么多柴!老爹在靈礦把腿絆斷!他動不得咯!心魔在哪里啦?”
“你喊它出來!我要打死它!”
玄風童子突然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哈!對!對!對哦!”
他并不想去戳穿富貴總管的謊話,燒心之苦也消失。本來枯燥無味的石洗工作,似乎有了更重要的意義。
把莓果都分出去,玄風童子只覺得工坊安靜下來,草料木架建起的窩棚也不那么丑陋礙眼。
富貴總管問:“暫時能解決燒心之苦?”
“嗯,總管...”玄風難以描述心境的劇烈變化——
——起初在爛木林見到羅平安和陳富貴,在玄風眼里,這兩個璇璣星來的異人一個冷血殘暴,一個狡詐奸猾。
他在玄真道人門下求學多年,總要分清楚門里人和門外人,劃分開修行人和普通人,認明白貴人和賤人——不光法寶法器要講三六九等,人也是如此,久而久之他就開始著魔。
他轉到武靈真君門下,還有些不適應——暗自腹誹,筑基怎么能指教金丹如何修行?
沒有師父繼續傳《烈火訣》,失去功法支持以后,玄風也不敢回秦家莊謀出路——畢竟玄真的死也和他有關。
跑到武靈山來,他原本只是抱著碰碰運氣的想法。或許這初創產業還有他的干股,可以借力使力乘風而起——他也能腆著臉說一句,自己是太乙玄門的長老,以后武靈山的資源少不了他一份,
“我以為...武靈真君只是一個敢打敢殺的莽漢。”
富貴小聲嘀咕:“他確實就是...”
“啊”玄風沒有想到富貴總管會背后說掌門的壞話。
“玄風。”富貴接著說:“我原本設計,要兩個月之內,把彭祖三圣殺死,打倒這些披著人皮的妖魔。這需要極大的勇氣,平安師兄當然要敢打敢殺,而且要魯莽果斷。”
“可是殺了以后呢?”
玄風:“以后?”
“對,以后的事情呢?”富貴總管用力拍了拍玄風的肩:“如果只是殺了妖王,占了妖王的洞府——不管百姓死活,那么搞一套妖怪功法,把彭祖灣的老百姓吞進肚里增進功力,再去對付天魔?”
“如此說來,我和平安師兄與妖魔有什么區別?武靈山變成武邪山?武魔山?”
“修行人也要吃人肉喝人血么?何必多此一舉呢?讓彭祖三妖王來辦這個事,不好么?”
“靈根從來不挑種,不負蒼生不負卿。你能幫助一百個人,幫助一千個人,或許這些人以后就變成你的同道,他們也要來幫你。”
“你想不通的事情,他們能幫你想。”
“你無法完成的事業,有徒弟來幫你完成。
“泥胎可以打碎你的心魔!”
玄風聽得熱淚盈眶,單手掩面擦去淚水,也顧不上火辣辣的塵晶滲進眼睛。
“富貴總管...”
“男人搞事業!一定要有使命感!這是武靈山的企業文化!”陳富貴語重心長:“看來你明白我說的東西了。”
玄風指著另一條胳膊,淚如雨下——
“——不是,你拍肩膀的時候,把我胳膊打斷了。”
“疼...”
縣衙兵器房舍里,羅平安突然打了個噴嚏。
他出槍失準,封閉的房室內,土靈氣跟著亂了一陣——
——石沙攪開木窗,打出一道缺口。
“誰又在背后說我壞話...”
武靈真君滿頭問號,早課鍛煉槍棒功夫時,因為體內多出來的兩條氣脈加持,要重新適應發勁方法。
元靈斗君沒有仔細教過槍棒功夫,于是筑基中后期的時間里,平安要耍金剛降魔杵——算提前預習金丹的斗法武藝。
只見空氣之中匯聚出一股砂石泥漿,堵住窗戶的破洞,再次把兵器房變成無風環境。
掛在降魔杵上的黃鼠狼腦袋,就變成招來蚊蟲蒼蠅的誘餌目標——
——羅平安三元抱一,兩條臂膀牽扯土靈真元,保持身、心、意絕對集中的狀態,用勢大力沉的石棍棒捅刺飛蟲。
《寶塔功》全力運轉時,地磁感應把兵器庫里的赤紅浮銹都吸到這對手臂上,泥石微塵凝聚出紅艷艷的鐵砂指套,這也是天驚師父在金丹期才能施展的法相變化。
平安勉強可以用它造一副勞保手套,避免手掌被石棍棒割傷。
厚重的棍棒戳打飛蟲,要保持棍尖觸敵,風浪卻不能驚擾飛蟲。
要一氣呵成,把督透力傳達到遠方,殺死黃沙大仙的這一棍,蘊含了千錘百煉的功夫。
隔著三十來尺,金燕姐姐感受到庫房里傳來強勁的真元波動,她心花怒放兩霞緋紅——在校場馬廄邊拄著房柱徘徊,似乎下定決心。
原本富貴總管商量好,要把這條先天圓滿的土靈根送來春雨堂,她與武靈真君一定有一段美妙善緣。
現在妖王也殺了,正是冬日風和日麗的好時機,再過半個月氣溫急降,脫衣服辦事就沒那么舒服了。
她往須彌芥子里挑挑揀揀,先把自己的臉皮撕下——
——是的,你沒有聽錯。
就是字面意思,把臉皮撕下。
她眼尾的桃紅濃妝扭曲變形,跟著下頜到耳垂,扯下一張精致的人皮,露出內里大差不差的本相容貌,只是沒有人皮那么精致好看。
她原本長得不算難看,修行人自然都有駐顏之法,但是不動刀,不上科技狠活,這臉再怎么改,也離不開骨相輪廓的限制。
合歡宗除了練歡喜禪增進功力以外,鍛體方法就是練這身骨肉皮。
金燕香主有許多套外修皮肉,隨取隨用的畫皮修修改改,這些年也攢下來二十幾張人皮面具——比起內修功法醫美整容,換臉自然要方便得多。
她隨手取來另一套臉面,與本來面貌的骨相輪廓緊緊貼合,比起上一回的煙熏大濃妝,這一次她換了進攻路線,鼻影輪廓和唇彩風格愈發年輕,要變得更加活潑。
眼尾來一些增進氣色的腮紅,扮作十七八歲青蔥少女懷春的樣子,她原地轉了一圈,換衣服的速度和脫衣服的速度一樣快。既要登山采青吟詩作樂的雅致,也要紗裙若隱若現露出明黃刺繡的一點點肚兜。
把頭發打理好,她掏出一顆百里香酒食泥丸,吞進肚子里立刻就有效果。
她抬起胳膊聞了聞身上的氣味,終于是滿意了。把吊俏眼旁側的頭發掃得亂一些,看上去就像鄰家的黃毛丫頭——掐著嗓子,使喚三昧戲法去拉扯喉頸軟肉。
“咳咳...”
“嗯!”
“咳咳咳!”
聲調逐漸升高,從三十來歲的知性舞妓,變回十七八歲的青蔥少女。
“平安哥哥!平安哥哥!”
終于確定好方案,金燕繼續布置進攻——
——她從須彌芥子里掏出三瓶酒,分春夏秋三個時節的果酒,甜度高好下口,喝得快就會上頭亂性。
緊接著她扶著武器庫大門,慢慢推開一條縫。先讓身上的香風吹進去,再把酒瓶遞進去,然后是她嬌滴滴的叫喚聲。
“平安哥哥!”
羅平安沒有回頭,他依然在感受槍棒出手時至關重要的靜風時刻,要反復練習,直到萬無一失。
這簡簡單單的平槍勢刺殺,是骨肉筋脈與真元之力互相配合,需要勤學苦練的殺招。
練到各個方向快速出槍刺殺,練成單手雙手切換自然——金丹以后再來御器刺殺,換成御劍也可以繼承這套發勁方法。
“平安哥哥!來喝酒啦?出去爬山?扒燕窩耍去?”金燕又喊了一聲,再也難以扮作清純小妹的樣子,聲調都開始油滑:“平安真君!看我一眼嘛!來嘛!來嘛!”
金燕姐姐撅起屁股,身體去倚靠門框,只怕肚兜不夠顯眼,又有些后悔——或許這種風格也不討喜?平安真君喜歡妖精么?要披上一身狼皮?
邁進門檻的那條腿也不自覺的抬高了,微微偏過身體,她只怕這個抬腿撩裙的角度還不夠誘人。
羅平安感覺到封閉房室的風沙亂了,靈氣走向也不對勁,出槍失了平衡,無法保證每次動作的一致性,自然沒辦法繼續練功。
他一言不發,慢慢走到門前,還在回味刺槍的手法,什么曼妙曲線都不如他的槍線——
——然后把門關上了。
金燕被一股柔和的坤土之力推了出來,她臉色劇變,幾乎難以置信。
難道武靈真君修的是忘情道嗎?!天哪!為什么會有這種人?
并不是平安不解風情,他可以分出一點神念來應付春雨堂香主的性騷擾。
但是要說幫忙增進功力,合體雙修?一步到位把這筆人情債還清?
他腦子里閃過一幕血腥的畫面——
——威德金剛告訴他,不能這么做。
因為真的會一步到胃。
就在這個時候,陳飛虎來到了烏鶇國的燒窯城市。
上黨城是四水交匯之福地,洗紗造布制鐵屯兵的水路樞紐。
還沒有進城,看著四處列隊巡邏的具裝鐵騎,這位煉氣期弟子就開始懷疑——富貴總管交代的任務是不是太難了。
“總管,總管,飛虎呼叫總管...”
陳富貴傳音入密,接聽電話。
“啥情況?”
陳飛虎:“你要我一個煉氣期...”
陳富貴:“對。”
陳飛虎:“找到永福鏢局,再和官府牽上線打聽情報,烏鶇國王七十大壽,上黨城有三千六百萬兩白銀的生辰綱,鏢車從吳江渡口出發,走六百六十里山路——我,陳飛虎,我一個人去劫鏢?”
陳富貴:“有問題嗎?咱們武靈山不光要靈石,也得要凡俗人間的現銀嘛。”
“我和你是本家姓,總管,你不能坑自己人...”陳飛虎又問了一次:“我一個名門正派煉氣期弟子,搶地方國王的錢?”
陳富貴:“加油!遇上事了,你就打電話搖人!你武禪師姐分分鐘趕到!”
“啊?”陳飛虎只覺得匪夷所思,他聽得懂“打電話”是啥意思。富貴總管拿到玉簡,傳音的時候總喜歡用這個陌生的詞,久而久之就聽習慣了。
不過這任務難度確實有點高——
——為帝王之家提供安保服務的鏢局,一般都是仙家的外門弟子,如果財物太貴重,可能還有外門長老來打這個零工。
徐家峽外,烏鶇國已經失去了仙家的保護,這些提供安保服務的鏢局也跟著降級,留不下多少能打的修行人。
陳飛虎只是一個煉氣期弟子,他把腦袋撓禿了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
富貴總管遠程連線,這個泉水指揮官要把對線細節都說清楚——
“——你就像個癩蛤蟆一樣撲到鏢局門口,然后說你死了全家,是陳國皇子,想找個工作。”
“哦...”陳飛虎有點焦慮,談到亡國之痛,他開始燒心了。
富貴接著說:“然后你找到機會,把行鏢路線看清楚,上去挑戰鏢局最能打的那個同輩,比如他們有什么大師兄啊,首席弟子呀,你就逮住他腦袋盯著臉揍。”
飛虎:“啊?”
富貴:“打完了你的臉還是好好的,他的臉開花了,你至少能混個馬夫職位。”
飛虎:“哦。”
富貴:“你去行鏢路線沿途打聽,有沒有特別厲害的土匪窩,有沒有成了氣候的山精野怪。”
飛虎:“啊?”
富貴:“你找到洞府,找到山寨,像個癩蛤蟆一樣撲到門口,說你死了全家,是陳國皇子,要找個工作。”
飛虎:“哦。”
富貴:“開始走鏢了,你和土匪里應外合,做好劫鏢計劃——再提前告訴鏢頭,有土匪來劫鏢,要鏢局做好應戰準備。”
飛虎:“啊?”
富貴:“如果他們打生打死,你找機會把車馬貨廂搶走,不要貪多,能搶多少就搶多少,到了僻靜無人的地方,你喊來武禪師姐運贓——這樣誰都不知道是武靈山干的。”
“太缺德了吧?”陳飛虎驚呆了:“這種招你也想得出來的?”
富貴的聲音都開始蕩漾。
“哎!不要這么客氣,你這樣夸我,我道心不穩,會驕傲的。”
“我在夸你嗎?總管?”陳飛虎驚愕駭然:“你覺得我在夸你?我出身帝皇之家——還要用皇子的身份偷雞摸狗...”
“你改個名。”陳富貴立刻說:“就用我的名字!從此以后你就是陳瑞馳(rich)!北辰這鬼地方誰認識你呀?”
陳飛虎勉強答應下來:“好吧...”
“別和我玩失聯,組織一直記得你呢!”陳富貴強調著——
“——飛虎!振興小刀會,就看你的了!”
武靈宏光 第六章 大家都有要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