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金光,無視六階道場的大陣,因為此光本就是依托道脈的仙陣而發,乃是道脈的意志。
金光之中的信息也很簡單。
龍廷上岸,虎視眈眈,北瀘州獨木難支,發令求助七脈。
溷元道脈,希望舉辦一場八脈法會,共商大事。
時日就定在一年之后。
臨川道脈已然應下此事,并挑選了三位大乘,三十六名天靈修士,一百零八位元象修士,其余修士無算,一年之后,共赴北瀘州。
顧遠赫然就在名單之中。
這是道脈諸多大乘最終商議的結果,不容置疑,提前告知,就是讓眾人早做準備。
這一日的到來,顧遠早就已經有所預料。
如今過去十七年,才發來令劍,真算起來,已經是溷元道脈厲害了。
只是這一場令劍一發,中土動蕩,怕是真的就在眼前了。
“還是要盡快增幅實力啊…”
顧遠收起令劍,但是并未起身,而是繼續盤膝吐納。
這十七年來,他苦修不綴,加之有諸多寶物相助,九星法力赫然穩固,不僅如此,還多凝聚了數萬縷的法力,有望十星法力。
不僅如此,他還前往藏經殿,尋得了吞霧珠的“煉霧”“煉器”之法——縛法云索術!
這是一門以吞霧珠為核心的煉霧之法,不僅可以完美祭煉吞霧珠,還可以操控吞霧珠吸納縛靈煞霧最終熔煉成縛法云索。
此索由縛靈煞霧凝結而成,只要捆住敵修,就可將其一身法力禁錮,鎖在丹田之中,寸步難出,修為越低,禁錮之能越強。
是一道攻伐的妙法。
但顧遠并不滿意如此,故此一直用大夢衍法金印不斷推衍,最終得到了一門更為玄妙一些的法門——忘情彌念術!
縛靈煞霧最核心的能力,并非禁錮修士的法力,而是消除修士的“欲望”。
沒有欲望,就不會想著反抗,更不會想著殺人。
任你修為再高,沒有情感,不會驅使,亦是無用。
顧遠推衍的此術,一經發出,就可化為彌天大霧,內中修士只要修為不高過他,“欲望”就會被急速干擾,做出違反常理之事。
哪怕修為高過他,也會有片刻的失神。
不過最終效用如何,不僅看此術的玄妙,更是要看縛靈煞霧的品質。
而此時,距離縛靈煞霧的天災誕生,只有區區數月了。
顧遠盤膝而坐,靜靜修行。
如此,三月時光,一閃而逝。
這一日,整座霧隱天闕之外的流云大霧突然翻滾起來,虛空似乎裂開了,一縷縷灰蒙蒙的霧氣,自冥冥不可知的空間之中憑空而出,流動四方。
這霧氣看上去人畜無害,但卻有莫名的煞氣流動,帶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來了…”
洞府之中,顧遠雙眸陡睜,而后身形一晃,直接出了洞府,來到了星砂潭前。
“嘩啦啦!”
星砂潭前灰色的霧氣憑空而起,罩住了潭面,霧中煞靈流動,帶著莫測的氣息,以顧遠的修為,遠遠看了一眼都傳來了心悸之感。
縛靈煞霧!
大乘修士都要避其鋒芒的天災之霧!
可星砂潭前,一枚灰蒙蒙的寶珠微微閃爍,內中涌動無數吸力,好似龍鯨吞水,將一切煞霧都盡數吞噬。
好似海納百川,來者不拒。
哪怕煞霧翻滾不休,自虛空之中鋪天蓋地的涌出,卻也翻不出星砂潭的范圍。
“這品質…中品,堪堪夠用吧。”
顧遠立于潭水之外,眸中金焰流動,仔細打量著這翻滾的煞霧,心中有一絲失望。
中品的煞霧,催動忘情彌念術,至多只能干擾天靈中期的修士,再往上就極為吃力了。
畢竟他只有這一次吞噬煞霧的機會,若是能多吞噬幾次,說不得還能提升忘情彌念術的品級。
“可惜,這吞霧珠中原本所吞噬的諸般奇霧,都已經消失殆凈,否則直接就是一樁殺伐異寶了…”
看著混沌之色的吞霧珠,顧遠心中略顯惋惜。
但手中動作卻沒有停止,伸手一彈,一枚精血就懸浮而出,落入吞霧珠中。
而后顧遠盤膝立于潭水上空,和吞霧珠對立而坐,口中念念有詞。
不僅如此,掌心有金色的火焰涌動,袖中還有一枚枚靈材懸浮而出,化為靈液,和漫天煞霧融合在一起。
在顧遠的操控之下,吞霧珠中的霧氣不斷凝聚,隱約之間可以看到兩個靈光縈繞的大字。
“忘情!”
時光匆匆,又是六個月過去了。
整個臨川道脈都陷入了一種喧鬧之中。
諸多遁光來往不休,靈寶殿、丹鼎閣更是人滿為患。
道脈下屬的諸多水泊、靈峰、荒漠中的的妖族都倒了血霉,無數修士紛紛涌來,契約各類妖獸、精怪,收為靈寵。
往日里根本看不上的一些妖獸,也紛紛被道脈弟子從老巢里面揪了出來,強行契約。
地火殿、萬星坊市,這些道脈弟子常用的坊市之中,更是喧鬧到了極點,甚至有為了一樁寶貝,面紅耳赤要動手搏殺的地步。
龍廷上岸,已然數十年。
臨川道脈雖然安穩,可北瀘州的消息卻每日都在更新。
北瀘州溷元道脈如今依舊穩如泰山,山門穩固,可門下低級弟子,卻傷亡不小。
金丹弟子死傷上百,其余筑基、練氣弟子更是死了不知多少。
其實溷元道脈并未和龍廷發生大規模的廝殺,可雙方如此龐大的勢力,稍稍摩擦,對低級弟子而言,都是滅頂之災。
故此,臨川道脈金令一下,最著急的就是各類低級弟子。
不斷尋求方法,想要在此次大戰之中存身。
除去增長實力之外,還有諸多弟子,紛紛送人情,攀關系,想要依附大樹,在此次大劫之中,多得一線生機。
霧隱云闕,獨立一座洞天,外人難見,可依舊有人找上了門來。
七彩祥云漂浮,其上載著兩個道人。
為首的是個中年道人,兩鬢霜白,面有滄桑之色,眼神之中帶著絲絲血絲,似乎這段時日都未曾休息好。
中年道人身后,是一個身姿挺拔,面如冠玉,透著勃勃英氣的少年道人。
不過此刻,這少年道人臉上卻是滿不情愿。
“師尊,既然道脈有令,那我等就該遵從,是戰是和,都應聽從法旨,平白來找顧師叔,也太過怯懦了一般。”
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青峰道院看守神州修士的胡元化,和其在神州收下的弟子,胡正源。
此刻,聽到胡正源這“少年意氣”,胡元化忍不住怒叱:“住嘴!”
“你在臨川道脈才呆了幾年,就張嘴閉嘴以道脈中人自居了,還'是戰是和,都聽從法旨“,你以為你是大乘修士還是天靈修士?”
“你不過是個小小道胎罷了,在龍廷之中,連個妖將先鋒都混不上,不過是個炮灰罷了!”
見自家弟子一臉的不服氣,胡正源痛心疾首的說道:“你以為龍廷是你平日里試煉的妖族水泊,魔瘴邪山?會賣臨川道脈幾分面子,不對你下死手?”
“那是四海之主,是比擬天宮的可怕存在!”
“天宮,天宮你懂嗎?!”
“龍廷殺伐可不會有絲毫顧忌,稍有疏忽,神魂俱滅,肉身成為妖族口中之食物。”
“這是彌天大劫,你以為是過家家?!”
“沒有庇佑,你一個道胎修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見胡元化說的這般悲觀,胡正源忍不住說道:“大不了一死,也絕不讓龍族好過!”
此話一出,胡正源勃然色變,忍不住吼道:“住口!”
“死死死,你死了是英烈,可我該如何是好?!”
“枯守小源峰,守著你的墳塋孤老?”
最后一句,胡元化的聲音陡然低了下來,似從喉嚨之中擠出,驚怒之情,溢于言表。
這一番話,情真意切,發自肺腑,胡正源豈能感知不到,當即長嘆一聲,收斂了怒氣,長躬一身,對著胡元化行了一個大禮,不再言語,任由安排。
見狀,胡元化心中陡然松了口氣,催動祥云,穿過云海,來到了一座懸空而起的金亭之中。
金亭之中,有金甲力士,持長戟守護,任何想要進入霧隱云闕之人,都需在這金亭之中登記,經過稟報之后才可進入云闕之中。
六階上品道場,已是臨川道脈頂尖道場之一,自然有這份牌面。
“胡真人!
“小胡真人!”
看守霧隱云闕的金甲力士,還是此前霆霓道場的那批力士,故此一眼就認出了胡元化二人。
畢竟顧遠在神州的“同門”并不多,青峰道院出身之人,已是極為親近了。
胡元化袖袍一揮,向兩位金甲力士遞上了兩瓶丹藥,而后輕聲詢問道:“院首可在,我有要事求見。”
兩尊力士連忙將丹藥送回,急急的說道:“真人莫要折煞小士了,以真人身份前來云闕,豈需我等稟告?還請速速收回丹藥,免得我等受了責罰。”
青峰道院不是尋常之人,等同清澄核心一脈,若是被林蓉兒發現他們私收青峰丹藥,有一絲為難,都將大禍臨頭。
不等胡元化說話,其中一位力士就急急打出了一道令光,而后仙鶴飛舞,蛟龍相隨,一個腰間束著玄色織金絳帶,衣襟處綴著碎玉流蘇,容顏清冷絕美的女子乘攆而來。
“蓉兒不知兩位真人前來,怠慢了,還請速速上攆,我領兩位真人前去拜見老爺。”
女子盈盈行了一禮,柔聲的請二人上攆,態度極為溫和。
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霧隱云闕的管事,林蓉兒。
“有勞蓉兒管事了,不知院首可有空暇,我有要事想盡快拜見。”
雖然胡元化和林蓉兒身份親疏極大,一者是主,一者是仆,可顧遠修為突飛猛進,地位之高,已經遠遠超乎胡元化的想象,面對如此差距,讓他對霧隱云闕的管事也不得持禮相待。
而林蓉兒被顧遠選為管事,就是因為心思玲瓏,處事極有分寸,面對胡元化自然不敢有絲毫拿捏,聞言立刻柔聲說道:
“好叫真人得知,老爺已經有言告知,真人前來,可不用稟告,直接拜見即可。”
頓了頓,林蓉兒又提醒了一句:“老爺可能有重任要交給真人,還請真人知悉。”
重任?
胡元化微微一怔,可隨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當即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隨后二人在林蓉兒的邀請下,乘坐蛟攆,騰空而起,朝著落星山山頂而去。
蛟攆速度飛快,不過一會的功夫,就跨越層層云海,來到了落星山近前。
還未靠近落星山,胡元化二人就看到了一個恍若謫仙一般的俊朗道人,盤膝立于一塊青石之上,身前有五團淡淡的靈光閃爍不休。
“咻!”
似是感知到了幾人的道人,道人身前,有一道靈光一躍而起,剎那之間穿越虛空,來到了幾人身邊。
胡元化尚未反應過來,就感覺腰部有異。
他低頭一看,只見一只三寸大小的青色小鬼,正從他的乾坤袋中鉆出,手中還拿著一枚龍眼大小的銅錢。
“我的辟邪金錢!”
胡元化頓時一怔。
這是他奇遇所得的一枚異寶,可以在萬里之外感知邪魔之氣,提前示警,助他躲過數次劫難。
可沒想到,只是一個照面,竟然就被一只小鬼從他禁制重重,精心祭煉的乾坤袋中搬了出來。
“嘻嘻!”
那小鬼嬉笑一聲,搬起銅錢,身形化為一道流光,只是剎那之間就消失不見,胡元化想要伸手去捉也已經來不及了。
而那小鬼再出現時,已經是在山巔道人的膝前。
小鬼雙手舉過頭頂,獻寶似的將銅錢舉起,在道人面前炫耀。
可卻被道人在頭頂打了一個彈指,踉踉蹌蹌的摔倒在道人的膝前。
“我師兄的寶貝你也敢偷,真是膽大包天!”
道人笑罵一聲,而后伸手一招,云攆之上的幾人就憑空落下蛟攆,出現在了山巔之上。
“胡師兄,正源師侄,多年不見,可還安好?”
顧遠看著身前的二人,笑著問道。
感知到顧遠的氣息,胡元化和胡正源臉色一肅,不敢有絲毫的怠慢,連忙躬身行禮,但是稱呼卻和尋常道脈弟子截然不同:
“拜見院首!”
聽到這熟悉又陌生的稱呼,顧遠也是忍不住有些恍惚。
“院首,已經多年不曾聽聞過這個稱呼了…”
“胡師兄,哪怕你今日不來尋我,我也要遣人去尋你了。”
“光陰悠悠,若是我猜測不錯,還有兩年時光,掌院和師姐的寶舟就要抵達中土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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