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間,冰冷又安靜。
只有最上方有一處小小的窗戶,微弱月光從上面透進來。
卻無法讓下方的人看到地面。
此時顧桉坐在房間中沉默不語。
他無法理解,那個人為何震碎了自己的心脈。
哪怕看自己不順眼,哪怕是與自己有足夠的仇隙。
但何至于震碎心脈。
什么樣的仇隙,值得他以生命來嫁禍自己?
顧桉殺過人,也被人針對過。
能明白其中一些心路歷程。
但以自己的生命作為賭注從未見過。
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需要何種信念,才希望用自己的死換取其他人的死?
在對方死后,執法堂的人就來了。
自己動手擰下了對方的手臂,然后對方心脈震動死亡。
不管怎么看,都是他殺了人。
宗門戒嚴時還敢殺人,自然無法逃離。
毫無意外,顧桉被抓了。
被重新帶回了執法堂。
他無法反抗,只能接受調查。
從成為魔門開始,宗門殺人似乎就成了一件極為嚴重的事。
以往還需要看運氣,運氣不好才會嚴重。
沒功績在身,下場一定不好。
不過也沒人審他,只是讓他先待著。
等待他們調查。
但是,全程他最在意的,還是那手持巨劍的同門。
何種仇隙,值得他做到這種地步。
但執法堂的人還未調查結束。
顧桉也就只能等待。
直到子時之后。
他發現命運之環有了反饋。
昨天清晨,施源覺得只是單純地影響你在宗門的地位,見效太慢,便臨時找人聯系了你與你同隊的三人,希望他們能夠激怒你,讓你向他們動手,引來執法堂的人,增加點麻煩。
他們想了,也打算執行,但施源真正的目的,是想要讓魯莽的你,動手殺了他們三個。
為了萬無一失,他通知了血煉宗的人,而他順利聯系到了錢光和,給了一顆護心丹。
說只要受到重創,直接震碎心脈就能讓你萬劫不復。
而他會陷入假死狀態,后面恢復正常。
但假死怎么可能瞞過執法堂?
反而會讓功績堂想要找出幕后的人。
所以丹藥是假的。
施源與人喝茶的時候,就嘲笑你魯莽,只會覺得那些人是去添麻煩的,卻絕不會想到他是讓那些人去送死的。
就是希望你殺了他們。
從而讓執法堂對你動手。
看著命運之環反饋,顧桉沉默不語。
他從反饋知曉了施師兄的計劃,卻沒想到他換了一個計劃。
命運之環只能反饋昨日的情況。
所以當日突然變卦是無法知曉的。
如此,他便無法知曉對方到底要做什么。
是自己太天真了。
那位同門師弟本意是詐死的,可惜他背后的人是要他真死。
“真是狠毒啊。”
不過這次遇到這種麻煩,歸根究底還是自己的錯。
本以為對方出招自己都能接下。
誰能想到,對方根本沒把人命當回事。
只要能影響到自己,他名下的人死了也就死了。
歸根究底,自己不如這些人。
他們活的久,心智比自己要強。
自己會的不多,心智計謀絕對不如那些經常磨煉的人。
所以,自己千不該萬不該等對方出手。
有條件的情況下,自己應該將這些危險扼殺。
自己元神圓滿的修為,最后被一個元神后期,逼成了這樣。
對方在外面談笑風生,運籌帷幄。
而自己 顧桉看著小黑屋,沉默不語。
內心也開始沉寂下來,默默朗誦七情六欲篇。
不管如何,如今的自己只能保持平靜,以不變應萬變。
心懷若谷,平靜無波。
有功績堂的功績在,哪怕人真的是自己殺的,自己應該也能平安無事的走出去。
只是功績好扣,再得難如登天。
這個虧 不想吃也得吃。
天亮后。
顧桉迎來了一個人。
她看著自己,笑著道:“呀,誰呀,又見面了。”
顧桉看著眼前人,略微有些意外:“前輩。”
“我來看你,你感不感動?”楚夢笑著說道。
顧桉微微點頭:“多謝前輩。”
“身為你的上級,你可以高呼了,高呼你雖然年紀大,但沒有跟錯人。”楚夢抬頭挺胸道。
顧桉:“”
您真不會說話。
“前輩怎么來了?”顧桉開口問道。
“我過來找實驗品,我煉丹要找一些人試吃,自然就要跟執法堂的人合作。
我們靈竹峰丹道大師很多,而且一些人喜歡自己煉丹。
但是總不能自己試著吃吧?
找普通弟子也不行,宗門不同意。
暗中花靈石確實可以,但是有風險。
執法堂這里就好很多,有些人本來就出不去,試試萬一就有意想不到的收獲。”楚夢如實說道。
顧桉沉默了片刻,合著不是來看自己的。
“然后途中發現你又進來了,我就順便過來看看了。”楚夢拿出花生米順勢遞了過去道:“你要吃嗎?”
顧桉瞥了眼花生米,然后抓了一把起來,道:“花生米有這么好吃嗎?”
聞言,楚夢反問道:“閣樓的姑娘有那么好嗎?”
顧桉沉默了。
自己確實不知。
畢竟從未去過。
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沒什么想法,只想修煉,一心向道。
不然一直被欺負。
“說起來人是你殺的嗎?”楚夢好奇的問道。
顧桉搖頭:“這次真不是我。”
“那前幾次都是你了?”楚夢反問道。
顧桉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
您是來套話的嗎?
“不是你殺的其實問題不大。”楚夢認真道:“我們成為了魔門,執法堂開始了一些改革,甚至上面給了一些法寶。
調查起來特別厲害,大概再過七八天,一切便就位了。
殺人很少查不出來的。
你可得悠著點。”
顧桉看著對方,覺得對方一點不相信自己是一個不愛打打殺殺的人。
“我得走了,我的丹藥還得找人試吃,你這里存在一定爭議,不過這一兩天就能調查清楚到底是不是自殺。
只要能確定了你就沒事。
本來查清楚要挺多天的,不過有功績堂在督促,大概今天就能清楚。
如果真是你殺的,那功績堂可就是給你插隊送懲罰。”楚夢笑呵呵道。
頓了下,楚夢又提醒道:“等你出來,記得去完成那個任務,另外聽說宗門改魔門,會有不少事,峰外峰可能也會出現一些改變,你做好心理準備。”
說完就端著花生米離開。
當然,對方臨走前給了他一把花生米。
真是要謝謝對方。
不過楚夢既然這般說,那自己十有八九是沒有事。
歸根究底,在于能調查清楚是自殺還是他殺。
果然,當天中午。
顧桉囚牢的大門就被打開了。
來接他的是梅江河。
“顧師弟,久違了。”對方笑著道。
“梅師兄。”顧桉恭敬行禮。
“不用客氣,已經查清楚了,對方確實是自殺,與師弟毫無關系。”梅江河笑著道:“不過這人還真有意思。
執法堂的人特地查了,對方似乎吃了一顆丹藥,然后就震碎了心脈。
這震碎心脈的手段很高明,應該是源自血煉宗的手段。
會讓人覺得是他殺。
由此,執法堂的人深入調查了下。
然后得出對方似乎要假死嫁禍師弟,可惜的是,他真的死了。
血煉宗的人并沒有給他對的丹藥。
可惜對方跑了,要不是最近宗門變化太大,非要抓回來不可。
不過”
梅江河看向顧桉道:“若是以往,師弟這次的麻煩可不小。
不管如何,師弟都要負責一部分。
也就是成了魔門,上面開始重視執法,才會給予各種幫助。
同樣也說明真的兇獸怕是難以逍遙法外。”
顧桉沉默。
是正常宗門的時候,大家殺人會不會惹上禍端看運氣。
運氣好執法堂不愛管。
運氣不好,執法堂一管到底。
必定要付出代價。
現在成了魔門,反倒是一視同仁了。
殺人都得付出代價。
這是什么邏輯?
說著他們一路離開了執法堂。
梅江河看著顧桉笑道:“師弟當真非同一般,這才多久,就已經出了這么多事。
但好在都有驚無險。
就是委屈師弟了。”
顧桉搖頭,還是向對方道謝。
沒想到,短短一天時間,就查到了這么多。
不過對方并未提及最后的主謀。
一是沒有直接證據,所以查不到對方。
二是功績堂也不敢亂說話。
他們歸根究底不能卷入太深,查到什么說什么,就行。
多的就是情分了。
顧桉也不想讓對方為難,所以沒有多問。
問完之后,這位主謀若是出事了。
那問題就大了。
“對了,師弟的任務還是要繼續的,畢竟現在師弟并沒有什么事了。”梅江河笑道:“不過還是會給師弟多一些時間,另外死了一個人,那么師弟也能再找一個人,需要的話可以與我說。
宗門任務相關,多是從功績堂,藏書閣下放的。
執法堂雖然也有,但沒有我們兩方多。
不過最近似乎要改革了。
也不知道會怎么改。”梅江河無奈的說道。
聞言,顧桉搖了搖頭:“暫時就不要了。”
多一個人多一份麻煩。
所以之后再要,最近先想辦法處理事。
按楚夢說的,還有七八天,執法堂的法寶便就緒了。
對宗門的調查會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那時候要是殺人,很難能夠不被調查出什么來。
也不知道楚夢說這些的時候,是不是故意的。
之后下了山,來到了天懸峰的內門。
這次來還是要繼續完成任務。
之前被打斷了,現在應該不會被打斷了。
不過得把那兩個人一同叫來。
傳訊過去后,這兩人看到顧桉有些意外。
這么快就出來了?
“顧師弟怎么出來了?”手臂有蛇的男子隨口問道。
顧桉看著對方,一臉的平靜:
“叫師兄吧,如果不習慣就叫領隊吧。
畢竟如今我們是一個隊伍的。
而我是領隊人。
尊師重道,師弟應該是懂的吧?”
“師兄?就你?一個靠著狗屎運上去的人。”高傲的女子不屑道:
“聽說你就是出來,也要消耗不少功績。
現在怕是沒有功績堂的保護了吧?
這個時候你不應該夾著尾巴做人嗎?”
顧桉看著兩個人,覺得施師兄確實很會挑人。
挑了這兩個很容易讓人氣血上漲的人。
不得不說,施師兄慧眼如炬。
手底下真的什么人都有。
每個人都有其作用,聰明也好,愚蠢也罷。
用在合適的地方,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比如之前把自己送進去。
如果不是遇到改革外加自己身在功績堂榜單上。
那么必然有所危險。
“周圍似乎沒人。”顧桉左右看了看,有些感慨道:
“我名聲不好,本來是想要讓你們幫我挽回一些名聲的。
如今看來,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你什么意思?”高傲女子眉頭皺起。
然而顧桉已經來到了她的跟前:“我從未想過這些刻薄的話會從師妹口中傳出,畢竟師妹看起來頗有些自己的驕傲。”
話音落下的瞬間,顧桉一巴掌打了下去。
清脆的聲音,宛如風暴的勁道。
直接將人扇飛了出去。
“你找死。”此時手臂有蛇的男子,一步踏出,金丹中期力量迸發而出。
然而顧桉先他一步來到他跟前。
隨手捏住了他的手臂,連同那條蛇在內,此時他看著眼前之人道:
“師弟這蛇我不喜歡。”
隨后重重一捏。
蛇直接被顧桉大手捏碎身體,對方的手臂也在這一刻傳來咔嚓聲。
接著劇痛聲傳來。
“你敢!”男子驚恐的大叫。
“師弟覺得你手臂能值多少功績?”顧桉抓著對方的手臂平淡而又冷漠道:
“想來我的功績是夠扣這條手臂的。”
話音落下,他微微用力。
咔嚓!
手臂瞬間爆發血霧。
血肉蒸發,手骨斷裂。
整只手臂被顧桉硬生生捏碎。
慘叫聲傳了過來。
顧桉一腳將其踢了出去。
對方在地上痛苦的翻滾,顧桉沒有理會對方。
隨后來到那個高傲女子跟前,手中多出了一柄長劍。
其實是想用刀的,可惜沒有順手的刀。
不是太過鮮明,就是只剩半截。
此時仙子驚恐的看著顧桉,怎么也沒有想到對方剛出來就敢跟人動手。
顧桉一腳踩在對方小腿上。
咔嚓!
骨頭直接斷裂。
高傲的仙子傳出痛苦慘叫聲。
顧桉望著對方那惶恐不安的臉,緩緩開口道:“師妹覺得身上什么地方比較多余?”
“沒,沒有,求師兄放過我。”她驚恐的開口。
“我覺得這個耳朵挺多余的,聽不懂我說話。”顧桉揮起手中的劍。
在對方驚恐目光下,落了下去。
一只耳朵飛了起來。
接著就是慘叫聲。
然后執法堂的人又來了。
看到顧桉他們沉默不語。
顧桉又一次進了執法堂。
梅江河剛剛要工作,得到消息的時候都愣住了。
這不是中午剛走,怎么轉眼又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