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日月星辰耀極淵,我以社稷斬九品
極淵之上。
北蠻十七族的代表們此時正聚攏在一起，悄悄議事。
“下面至少有三尊九品異獸！”
烏雅娜娜率先傳音道。
“沒錯，至少三尊，有可能更多！”
“根據我族的傳說，極淵之下有一尊九品異獸名為罟閻，身長千米，巨人之形，長有四臂，擁有吞噬萬物之能！
任何勁力，神通、領域，都會被其吞噬。只要未成道則，遇到此等異獸，皆無反抗之力！”
“我族亦有傳說，有一名為驕淵的九品異獸曾與罟閻相斗，其神通火焰能煉化虛空，能浴火重生。
五百多年前大藍太祖斬殺的噬魂九頭蛟與之有血緣關系，但實力遠不如驕淵！”
“只要罟閻和驕淵這兩尊異獸都蘇醒了，李飛絕無幸免！”
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北蠻十七族，每一族都有一些關于極淵之下九品異獸的傳說。
之前三尊九品異獸為了吸引道則，主動釋放氣息，極淵之上的眾人都有感應到。
李飛在極淵下惹出如此之多的九品異獸，頓時讓北蠻眾人有了想法。
如果李飛死在了極淵下，不僅這次荒神之盟作廢，天下局勢也會立刻改變！
“我們要不要做點什么？”
有人提議道。
“派人下去？大藍朝必然有強者在暗中盯著，恐怕沒這個機會。”
“索性就撕破臉！大藍朝能派多少強者過來？有我們人多嗎？”
這次荒神之盟，北蠻的頂尖強者一個都沒露面，但肯定都來了，只是擔心被李飛屠戮，所以一直躲在暗中沒有現身。
北蠻經過之前幾場大戰，雖然元氣大傷，但十幾名頂尖強者還是有的，聯手之下，同樣能影響巔頂戰局！
更重要的是，北蠻十七族傳承多年，各自都有一些秘而不宣的手段，能對九品異獸施加一些影響。
如果李飛已經在和極淵下的九品異手，北蠻十七族的強者們下去，是有一定把握不被九品異獸攻擊的。
大藍朝如今雖然人手相對充裕了，但有西極國在一旁虎視眈眈，不可能派出太多的頂尖強者來北蠻。
所以如果撕破臉，北蠻完全有機會左右極淵之下的戰局！
“這件事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烏雅娜娜突然自嘲一笑。
北蠻的頂尖強者，不是各族的族長就是大長老，是真正的掌權者。
烏雅娜娜等人雖然表面上代表北蠻十七族，卻根本做不了決定。
于是眾人停止討論，等待著幕后的強者們做出選擇。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始終沒有人從暗中走出，躍下極淵。
“呵呵！”
“哈哈哈哈哈——”
烏雅娜娜突然大笑起來，笑出了眼淚。
眾人紛紛看向這個女人，有人皺眉，有人疑惑、也有人暗自搖頭，露出同情之色。
沒了博爾忽，北蠻已是一片散沙。
沒有人能聯合各族的強者們共同去做一件事了。
所以哪怕機會就在眼前，也始終無人行動。
罟閻與昇陸各自以領域裹住忘川道則，同時向淵底急墜。
空間漣漪驟起。
擺脫牽制的虛池蚶在虛空中急速游弋，轉瞬便追至兩者身后。
覆蓋鱗片的巨鰭如開天巨斧，悍然劈碎虛空，直斬昇陸！
昇陸本體狀若麒麟，身披墨色玄鱗，鹿首獨角，四蹄踏空。
唯獨那蝎尾般的猙獰長尾迥異常態——尾端尖刺曾深深貫入虛池蚶體內。
面對虛池蚶斬下的巨鰭，一朵墨色的祥云憑空出現，擋在昇陸身前。
巨鰭斬入其中，仿佛斬入無垠深海，沛然巨力盡數泄入虛空，未能傷及昇陸分毫。
但虛池蚶是虛空的王者，豈會被這種手段阻擋？
下一秒，那些被導入虛空中的力量又全部從虛空中返回，且變得更加洶涌！
墨色的祥云被攻破。
與此同時，昇陸的尾針又一次刺破虛空，刺向虛池蚶。
這尾針是它最強大的攻擊手段，有碎空，破甲、湮滅、劇毒等多種神通特性加持！
而且每一次命中目標后，都會給目標施加一層‘標記’，下次再命中，傷害會翻倍！
之前虛池蚶已經被‘標記’過一次，昇陸本以為對方這次會選擇躲閃。
卻沒想到虛池蚶竟然不閃不避，任憑尾針再次命中自己，巨鰭也同時斬中昇陸。
墨鱗崩裂，血肉橫飛，昇陸半邊頭顱幾乎被劈碎！
龐大的獸軀被沛然巨力轟得橫飛，重重砸入崖壁。
轟隆——！！！
山壁如朽木般崩塌，亂石激射，昇陸半截身軀深陷其中。
“愚蠢！！”
昇陸突然發出怒吼，卻不是對虛池蚶，而是對自己的盟友。
卻是罟閻趁著它被攻擊時，突然以雙臂探入虛空，攻向虛池蚶。剩下兩只手臂則攻向昇陸！
虛空震蕩，虛池蚶的鱗甲紛紛破碎。
昇陸八百多米長的身軀整個陷入了崖壁中！
罟閻趁機吞噬掉昇陸用于包裹忘川道則的領域，自己獨自帶著忘川道則逃離。
它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好好和昇陸聯手。
對方提議雙方共同保管忘川，同時抵御其余九品異獸的攻擊，再共同參悟這份道則。
在罟閻看來實在太麻煩了！
找機會直接吞掉，自己立刻就能成為極淵之下的王！
但罟閻并沒有跑出多遠，就被一片墨色祥云阻擋。
這是昇陸在暗中提前布置好的手段！
等它吞掉祥云，上百只觸手纏向它。
骨黎追了上來。
“找死——”
罟閻大怒，四臂揮舞，暗紅色的紋路亮起，所有被手臂擊中的觸手都紛紛斷裂，然后被吞噬殆盡。
不僅如此，觸手之上附帶著的領域之力也全都被吞噬掉！
只是被這么一耽誤，虛池蚶和昇陸已經追了上來。
一時間，三尊九品異獸同時攻向罟閻！
虛池蚶之所以寧愿再被昇陸的尾針擊中一次也要攻擊昇陸，就是為了打破罟閻和昇陸聯盟。
它斷定雙方不可能真心結盟，特別是罟閻，只要有機會，必然會想著獨吞道則。
所以它故意為罟閻制造出機會，對方果然上鉤。
現在場面變成三打一，對虛池蚶就很有利了。
當四尊九品異獸廝殺在一起時，另一邊的空間牢籠內，李飛也正和驕淵廝殺。
眼看著道則被帶走，李飛又一定要和自己拼命，驕淵再次發起狂暴的進攻！
只是和之前一樣，無論它如何進攻，始終沒法擊潰李飛的力挽天傾。
李飛維持著‘極限劍態’，血泉里的血魂隨著天地元氣的注入而不斷恢復，又被迅速耗掉。
只是血魂恢復的速度還是比不上消耗的速度，血泉內的3000顆血魂在一點點減少。
繼續耗下去，李飛也沒有絕對的把握能耗贏驕淵。
擊敗九品異獸和斬殺九品異獸，這是截然不同的難度！
不過李飛很快就發現驕淵的進攻逐漸變得‘保守’，開始以保全自身為主，不再故意受傷‘賣血’。
于是他知道，對方的源血也不多了！
要是換個地方，狂傲如驕淵，這個時候也必然選擇退走，而李飛肯定攔不住。
真要追入極淵深處，最終的結果還不好說，畢竟是對方的主場。
但現在，雙方都被困在空間牢籠中。
李飛不再猶豫，胸前忽然亮如星辰！
光芒中，隱約有‘靖安’二字閃爍——
極淵上空，云海翻涌。
一條氣運金龍從虛空中出現，呼嘯著朝極淵之下飛去。
大藍國運，浩蕩而至！
天子賜予李飛權柄后，他可以憑借靖安神通自主調動一部分大藍國運。
這也是他敢孤身一人深入極淵斬殺九品異獸最大的依仗！
只是這國運用一點就少一點，所以李飛并沒有一開始就動用這一殺招。
氣運所化的金龍瞬息之間就掠過了三千多米的距離，來到李飛和驕淵交戰的空間牢籠之外。
金龍無視空間牢籠，直接進入其中，沖入李飛體內！
剎那間，李飛的混元劍體大放光芒——
一件金色鎧甲出現在他身上，一顆顆發光的星辰嵌入戰甲中，日月雙輪懸于胸前，化作護心鏡，二十八星宿沿著脊椎次第亮起，甲胄上金鱗游龍纏繞。
緊接著，李飛右手虛握，一把金色大刀在他手中出現。
大藍朝二十三省的山河圖影在刀身浮現，鳥獸蟲魚，天地山川皆在此刀中，帶著一種沉重無比的氣勢。
日月星辰作鎧，江山社稷為刀！
李飛曾經在北蠻以煉物神通煉化國運為己用，就展現過這樣的手段。
當時他的對手是北蠻王博爾忽。
現在他在北蠻再次用出同樣的手段。
這一次，他要斬殺九品異獸！
鳥獸驚飛，山岳震顫，江河奔涌，承載億萬里疆土、億萬生靈之重的無匹氣勢從李飛身上轟然爆發，壓得空間都為之呻吟！
致命的威脅感如冰水澆頭，驕淵首次感到靈魂深處的悸動，心音中帶上了一絲倉惶：
“人類，我們再談談——”
歘！！
刀光至。
一刀，虛焱·淵獄黑潮如墨緞般被劈成兩半！
龍鱗崩碎，羽翼紛飛，滾燙的獸血如瀑傾瀉！
驕淵龐大的身軀被劈得倒飛出去，如山岳撞入大海，撞在了空間屏障上，激起層層漣漪，引發虛空風暴！
江山社稷何其沉重？
九品異獸龐大的身軀在此刀面前，竟也顯得‘微不足道’！
“人類，你不要逼我——”
驕淵還在怒吼。
歘——
刀光再至。
這一次，巨大的龍首被整個破碎，李飛身披金甲，從斷首處直接殺入驕淵體內！
虛焱·淵獄黑潮迅速收縮，凝聚，朝李飛擠壓而去。
驕淵故技重施，試圖以自身為熔爐，困住李飛。
但下一秒，璀璨金芒從它體內綻放——
李飛以江山社稷之刀施展不知天高，殺招之中涵蓋萬里河山，億萬生靈。
大藍朝雄踞中原，疆域何其遼闊，豈是區區千米之軀能容下的？
驕淵龐大的身軀瞬間被撐破，四分五裂，化作漫天血雨和巨大的肉塊！
“人類，你就不怕魚死網破嗎？！！”
驕淵已經徹底瘋狂。
但瘋狂的心音之中，隱隱透露出一絲恐懼。
李飛不言，只是舉刀再斬！
分明用的是刀，但爆發出的卻是浩瀚無匹的劍氣——
劍氣如怒江奔涌，如瀚海翻騰、如萬龍出淵、如神山壓頂在驕淵瘋狂蠕動、企圖重生的血肉之間縱橫捭闔，來回穿刺！
與子同袍！
李飛曾在摩云城外用過的造化境殺招，于這極淵之下再現輝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此招最擅長聚合他人之力，借勢斬敵。
而大藍國運本就是聚合億萬眾生之力而形成的偉力，所以李飛在有國運加持時施展與子同袍，能將國運的威能發揮到最大！
空間牢籠之內，劍氣如獄。
撕碎一切黑炎，驅散所有黑暗。
驕淵那破碎的、試圖重聚的龐大殘軀，徹底被這代表著一國意志的浩瀚劍光淹沒！
唯見血水在其中不斷凝聚，然后如煙花般爆散。
驕淵的心音，從最初的暴怒威脅，到絕望的瘋狂詛咒，再到最后卑微的苦苦哀求。
最后漸至消失.
轟隆——
罟閻被擊飛，重重地撞在崖壁之上。
它以一敵三，哪怕實力居于一眾九品異獸之首，也難以力敵。
它的領域能夠吞噬除道則之外的一切力量，比起許競的黑水神通還要更上一層！
黑水神通可以被其他神通克制，或者被領域壓制，但罟閻可以無視一切神通和領域！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種能力已經等同于道則，只是品階低于道則。
且吞噬的速度是有上限的。
如果短時間內承受太多的攻擊，吞噬不及，罟閻也會受傷。
三尊九品異獸和它交手多年，早就熟悉了它的手段，此時聯手之下，很快就破解了它的吞噬領域，打得它頻繁受傷。
但饒是如此，罟閻也依然死死保住忘川道則，沒有松手。
“蠢貨，我早就說過，你根本不可能獨吞！”
昇陸嘲諷道。
罟閻固然一時半會死不了，但在這樣的攻勢下也根本沒機會去完成‘吞道’。
偏偏這個家伙狂妄自大，就是要去試一下。
罟閻不語，依然在努力嘗試分心去‘吞道’。
這自然引來另外三尊九品異獸更加猛烈的攻勢！
“等一下.”
骨黎突然開口道，“不對勁！”
“怎么了？”
“你們沒感應到嗎？驕淵的氣息”
“不對勁，先停手！”
昇陸也開口道。
三尊九品異獸的攻勢暫時停下。
罟閻得了空隙，哪里管那么多，連忙全力去‘吞道’。
“蠢貨！”
歘——
金色的刀芒從天而降，浩蕩如山海！
罟閻一只粗壯如山峰的手臂瞬間斷裂，鮮血如瀑。
它本能地發動領域去吞噬襲來的力量。
下一瞬，日月星辰在它眼中亮起。
以往無往不利的吞噬之力，這次卻沒能立刻奏效。
并非吞不了，而像是突然被塞進一塊石頭，難以下咽，也難以‘消化’。
國運，自然不是那么好吞的！
就是這么一耽誤，來者成功破開包裹著忘川道則的領域，將這份道則從罟閻手中奪了過來！
眼看如此，其余三尊九品異獸卻沒有立刻發起進攻，只是將四周封鎖住。
罟閻暴怒，一邊迅速復原自己斷掉的手臂，一邊就要發動反擊。
但下一秒，它也愣住了。
和其余三尊九品異獸一樣，死死地盯著來人。
來人自然是李飛。
他身著日月星辰戰甲，右手持江山社稷之刀，左手中握著一團不斷蠕動的金色光球。
光球內，一尊龍首鳳尾，雙翼張開的虛影在其中活靈活現。
正是驕淵的虛影！
四尊九品異獸都死死地盯著李飛手中這顆金色光球。
這是驕淵的本命源血！
李飛拿到了這源血，而剛才驕淵的氣息突然衰弱。
意味著，這尊九品異獸恐怕已經徹底隕落了！
狂妄自大如罟閻，它有把握戰勝驕淵，但并不認為自己能徹底殺死驕淵。
而現在，那個和它斗了幾百年的強大對手，竟成了眼前這個人類的刀下亡魂？
沒有誰想過這樣的結果。
所以當李飛以如此姿態突然出現，四尊九品異獸一時間都不敢有所動作。
李飛環顧一圈，目光平靜地掃過在場四尊九品異獸。
一團幽光浮現在他身前，正是被他以劍氣裹挾著的忘川道則。
驕淵已死，源血到手，他的主要任務已經完成。
眼看著忘川還沒被吞掉，他自然要試著爭奪一下。
哪怕看不上，畢竟也是一份道則。
“人類！”
罟閻率先從震驚的情緒中恢復過來，目露兇光。
但不等它把話說完，一陣響徹整座極淵的劍鳴聲突然爆發，從上空傳來！
四尊九品異獸同時朝上方看去，看到了一抹劍光。
第一眼，這劍光還在幾千米之外。
等它們回過神來，這劍光竟已經來到它們頭頂上空！
凌冽的劍意雖不及李飛，但其中蘊含的力量已經足以傷害到在場四尊九品異獸！
卻是李飛終于開口呼叫援兵，讓一直藏在‘蜃樓’內的紀毅恒出手相助。
對方擁有親王級戰力，又是劍修，殺力驚人！
哪怕耗不過這些九品異獸，但足以對其造成威脅。
劍意對準四尊九品異獸，讓它們知道這把突然出現的強大飛劍是來幫誰的。
“這道則，我要了！”
四尊九品異獸的包圍下，李飛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