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極淵之上,荒神之盟
‘蜃樓’在蠻荒上空飛行。
此時這艘飛遁法器上除了七十多名天驕，還多了三百名御營騎軍以及他們的異獸坐騎。
這三百名御營騎軍出自殺蠻軍，是其中最精銳的三百人。
領軍之人是李田雨。
她也會參與這次的荒神之盟。
因為多了三百人和三百只異獸坐騎，已經接近‘蜃樓’的承重極限。
這樣的大型飛遁法器，承重能力直接和戰略價值劃等號。
如果能承載千軍萬馬，那這世間的戰爭形勢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重量上去了，速度自然就降了下來。
從殺蠻城出發，‘蜃樓’已經在空中飛了六天，依然還沒抵達目的地。
‘蜃樓’下方是一望無際的翠綠與蒼黃。
參天古木，茂盛的植被、怪石嶙峋的山峰、連綿的山脈、流淌的河水 這就是蠻荒中的景象。
當然，其中還有各種兇惡的野獸，異獸、毒蟲、毒瘴。
飛船上這些天驕們幾乎都是第一次進入蠻荒深處，一開始還頗有興致，站在甲板上往下看。
等看得久了，發現從空中俯瞰，入目的景色幾乎沒太大變化，也就逐漸膩了。
大家開始討論接下來的荒神之盟。
“荒神之盟應該會在極淵之上舉行。”
“極淵在哪兒？”
“在蠻荒深處，是一處深不見底的深淵，直達世界之心。”
“世界之心？”
“傳說嘛，我也不清楚，反正傳說是這樣的。傳說還說整個世界都是荒神創造的，荒神就在極淵深處，在世界之心沉睡。”
“哈哈哈，確實荒謬。”
“所有的北蠻人都信奉荒神，一些特殊的節日，他們會宰殺異獸，將其投入極淵之中，獻祭給荒神。”
“因為極淵是北蠻人心中的圣地，所以他們要選在這里舉行荒神之盟？”
“對，就是這個道理。”
“你說這些北蠻人會不會給咱們設伏啊？”
“有靖安國公坐鎮，你怕什么？北蠻又沒有巔頂強者。”
“我哪里怕了？”
類似的討論這幾天一直在眾人之間傳遞。
“你對極淵了解嗎？”
房間內，李田雨詢問李飛。
李飛：“來之前特意通過‘天之下’收集了資料。”
“東大陸在千年之前是有不少上三品異獸的，但如今上三品異獸已經鳳毛麟角，九品異獸更是已經變成傳說。
但在蠻荒，七品，八品異獸的數量相對要多一些，在極淵內，更是有九品異獸。”
李田雨露出驚訝之色：“極淵內有九品異獸？”
李飛點頭：“對，除了大陸之外的深海，極淵是目前已知的，確定有九品異獸的地方。”
李田雨露出擔憂之色：“那我們這次去極淵，會遇上九品異獸嗎？”
七品異獸擁有神通，對標武道大師。
八品異獸擁有領域，對標大宗師。
九品異獸雖然沒有道則，但依然能對標巔頂強者。
因為九品異獸擁有超乎想象的強大體魄和恐怖的生命力，自愈力！
秦明厲以神通加持道則，化身九品真龍，就已經將這個特質展現得淋漓盡致。
巔頂之下，沒有人能威脅到九品異獸。
所以人們將九品異獸和巔頂對標。
“荒神之盟是在極淵邊上進行，不是去極淵里面，而九品異獸都在極淵深處，咱們是遇不到的。”
李飛解釋道。
當然，為了避免李田雨擔心，有些話他選擇保留沒說。
“這次你要率軍上陣，有把握嗎？”
李飛笑著岔開話題。
五百多年前的荒神之盟，大藍朝和北蠻各部族之間的對決并非是一場定勝負，而是要打很多場。
其中一場是軍陣對決，所以這次李田雨帶著三百御營騎軍來了。
她如今還是道基期修為，不過在兵道上，她已經達到了‘馭級’巔峰，最多能掌控三百人的軍陣。
很多人修行軍陣之道，十幾年都難以登堂入室，達到‘馭級’。
李田雨僅用兩年多就達到了‘馭級’巔峰，無疑是修兵道的天才！
“放心，肯定不會給你丟臉的。”
李田雨自信滿滿地說道。
李飛笑：“嗯，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兵道修行，自己苦修的效果遠不如領兵作戰，殺敵破陣，取得戰果。
所以這次讓李田雨帶著三百御營騎軍參加荒神之盟，李飛也是有自己私心的。
他希望李田雨能借這次機會有一次躍升！
畢竟這是決定國運，決定未來天下大勢的一場盟約！
在蠻荒上空飛行的第十一天，‘蜃樓’抵達了目的地。
從上空俯瞰，下方是蠻荒中罕見的平原。
平原上寸草不生，一片蒼黃。
在平原中央，一道巨大的裂口突兀地出現在那里。
下方的大地突然變得猙獰而可怖，就像是巨獸張開大口，露出獠牙！
這道橫貫千丈的巨大裂口就是極淵。
從上方看去，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見底。
甲板上，查干巴雅爾沉默地看著下方的深淵。
當他還是冥河老祖時，曾經來過這里，下過極淵！
那個時候他還沒破境登頂，為了證道，他有考慮過殺死一頭九品異獸，借其精魄和磅礴的生命力來破境。
所以他還是頂級真人時，下過一次極淵。
那一次，他差點死在里面！
最終僥幸存活，他就徹底放棄了這個想法。
直到他血祭幾十萬人登頂后，成為了巔頂強者，也沒再想過要重返極淵去尋找九品異獸。
就算對巔頂強者來說，極淵也是非常危險的地方！
他沒想到自己還會以這種姿態重新來到極淵。
數百頂帳篷扎在極淵的一側，上百名北蠻人正在忙碌著。
一個由蒼白色巖石搭建而成的古樸祭壇就在極淵的邊上。
這祭壇呈圓形，四周聳立著十七根石柱，上面刻有不同的圖騰。
十七根石柱代表北蠻十七個強族，傳承千年。
只是如今十七個強族已經衰敗了四個，但為荒神之盟而搭建的祭壇依然遵照了古老的儀軌，十七族的圖騰之柱環繞四周。
當‘蜃樓’從空中顯出形體，緩慢降落時，正在忙碌的北蠻戰士們紛紛停下，用充滿敵意的眼神抬頭看來。
“不必落地。”
李飛已經走出船艙，站在甲板上，下達了第一個命令。
他雖然自信無論面對什么樣的陷阱都能應對，想走就走。
但這‘蜃樓’上的年輕天驕們就未必了。
北蠻固然已經答應了和大藍朝舉行荒神之盟，但誰也不敢保證他們會不會突然失心瘋了。
要是這‘蜃樓’上的幾十名天驕全沒了，就算是李飛也很難交代。
他是大藍朝第一天驕。
但大藍朝不能只有他這么一個天驕。
所以必要的防范得有。
最終‘蜃樓’沒有落地，懸停在空中百米左右的高度，保持著隨時都能飛遁離開的姿態。
‘蜃樓’內，除了李飛和花冬寒，自然還有別的強者在暗中守護。
下方的北蠻人已經全部在祭壇的一側匯聚。
一共有上千人，一眼看去，卻連一個頂尖戰力都看不到。
李飛要擔心北蠻會不會心懷歹意，北蠻自然也要擔心大藍朝是不是想著把所有人都聚焦起來，再一網打盡！
“花樓主，麻煩你了。”
李飛轉頭對身后的花冬寒點點頭。
花冬寒神情肅然：“是花某的榮幸！”
說完，她持劍躍下‘蜃樓’，落在地上，朝前方的人群走去。
在相距百米的地方停下，花冬寒站在祭壇的另一側，鼓蕩勁力，朗聲道：
“大藍靖安國公率隊，前來赴荒神之盟！”
人群安靜了一下，重新穿回北蠻服飾，背負雙刀的烏雅娜娜上前一步：
“請靖安國公代表大藍朝登上祭壇，與十七族代表在荒神的見證下簽訂盟約！”
不需要花冬寒回頭，李飛已經一步踏出‘蜃樓’，毫無遲疑地落在了極淵邊緣的那座白色祭壇之上。
見他如此干脆，烏雅娜娜也邁步朝祭壇走去。
在她身后，另外十六族的代表們從人群中走出，同樣邁步走上祭壇。
祭壇很大，同時站十幾人也并不顯擁擠。
十七名北蠻各族代表站在左側，李飛獨自一人站在右側。
“偉大的荒神，您的子民向您祈禱.”
十七人同時用各族的語言大聲誦念。
每族的語言都不一樣，但十七種不同的語言匯聚在一起，竟意外的和諧，并不顯得雜亂，反倒像是十七人共同奏響了一曲蒼茫浩渺的樂章。
等到所有人都停止誦念，十七人動作整齊劃一地拿出一把小刀劃破自己的左手掌心，握拳在身前，讓鮮血滴落在祭壇上。
李飛沒有取刀，只是并指為劍，以劍氣劃破自己的掌心，同樣將幾滴鮮血滴在了祭壇上。
做完這一切后，李飛轉身以無距重新回到‘蜃樓’，其余十七名各族代表也紛紛走下祭壇，回到人群中。
“這就結束了？”
一眾天驕都露出詫異之色。
在他們的想象中，這樣事關天下大勢的盟約，怎么也應該氣勢恢宏，雙方共同施展最頂級的契約類術法，以此來約束彼此。
結果居然是這么流于表面的盟約嗎？
這樣的盟約能具備什么約束力呢？
難道全靠這些北蠻人自我約束？
甲板上，查干巴雅爾看著下方那座祭壇，若有所思。
“靖安國公——”
人群中，烏雅娜娜放聲喊道：“對決可以開始了！”
荒神之盟約定的內容很簡單，勝者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所以關鍵在于接下來的對決。
當年太祖皇帝主動和北蠻十七族促成這場荒神之盟，提出的對決自然不可能是偏向大藍朝的。
他在戰陣上擊殺了武圣之境的第一代北蠻王，又率兵攻破了幾大強族的本部。
在頂尖戰力上，大藍朝的強大已經展露無遺。
如果對決的內容是比拼頂尖戰力，那北蠻根本不會同意。
所以這場對決的比拼，重點是年輕一代的天才們！
以年齡和境界為限定——
二十五歲及以下，一共十七場對決。
三十五歲及以下，一共十七場對決。
最后是軍陣對決，雙方各出三百人進行廝殺，參與者的最高境界不能超過道基期。
天驕對決，勝一場得一分。
軍陣對決，勝一場得九分。
一共四十三分，最終總分高的一方為勝者。
這就是荒神之盟的對決，比的是一方的戰爭潛力。
李飛縱然是青史第一天驕，無人能及，但在這樣的對決中最多也只能拿到一分。
“你們誰想打頭陣？”
李飛轉身看向甲板上的天驕們。
對決的規則是勝的一方先派人上場。
大藍朝目前對北蠻來說毫無疑問是勝者，所以今天的第一場對決，由大藍朝先派人。
在來之前，李飛已經將荒神之盟的對決規則告知了眾人。
在一對一的比拼中，手段不限，生死不限！
一方認輸或者死亡，對決才算結束。
當然了，雙方都會盡量避免自家天才死在這樣的對決中，會盡力營救。
只是刀劍無眼，對決的風險依然是有的。
對決從最年輕的一組開始，也就是二十五歲及以下的人都可以報名參與。
“國公，我想打頭陣！”
一個激動的聲音響起。
人群中，一名穿著淡藍色武袍，臉上有幾顆雀斑，看上去白白胖胖的少年舉起手。
李飛已經熟悉了所有人，一眼就認出對方。
余嘉樹，天渠大學大四的學生，今年二十二歲，炁變后期。
曾經那篇風靡天下的《天驕論》，稱三十歲之前能破境成為道基期的，可算天驕。
二十三歲之前破境成為道基期，算絕世天驕！
如今這甲板上，絕世天驕自然是有的，只是年齡已經過了二十五歲。
二十五歲及以下的，除了李飛，目前一個道基期都沒有，最高修為就是炁變后期。
根據‘天之下’收集的情報，北蠻那邊目前同樣沒有二十五歲以下的圖都武者，所以余嘉樹以炁變后期的修為打頭陣，倒也不用擔心會遇到境界完全碾壓的對手。
“好。”
李飛同意了對方的主動請纓。
對方有這樣的勇氣，他就愿意給機會。
他心念一動，一道清風輕柔地卷起余嘉樹，將對方送到地面。
余嘉樹一落地，各種探查術法，神通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修為，年齡，修哪種屬性的勁力，全都一目了然。
勝方先派人上場，另一方就可以針對性派人。
很快，北蠻一方也派出一人。
來人身高兩米多，魁梧得如同一座小山，手里沒有拿任何武器。
余嘉樹略微有些緊張，朝對手抱拳道：
“大藍朝，天渠大學余嘉樹，請！”
他話音落下，百米之外的對手沒有任何回應，腳下的地面被踩踏，向下凹陷，整個人已如炮彈般殺了過來！
荒神之盟，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