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登天樓,以劍破
推出新的風云榜后沒多久，寧青曼終于答應和李飛一起去一趟天一樓。
或許是李飛的那句‘趁我們都還年輕，不要給自己留遺憾’打動了她，讓她放下了許多顧慮。
在臨近年關之時，兩人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天一樓。
上次登樓，寧青曼沒有大張旗鼓地來，也沒有經過誰審核，直接就去了那座天一樓。
她的到來自然引起了林天一的察覺，林天一沒有因為她不守規矩而動怒，也沒有道破寧青曼的身份。
那次登樓，直到寧青曼離去。
整個天一樓除了林天一自己，其余人竟都不知道這位‘劍仙’來過。
這次李飛沒打算要隱藏身份，寧青曼便選擇陪著他一起。
于是兩人對杜炎報出了各自的身份。
給杜炎聽傻了 “我，審查李飛？審查寧青曼？”
心再大，杜炎也不覺得自己有資格對眼前這二位做什么。
“見過寧劍仙！見過靖安國公！”
杜炎有些哆嗦地向兩人行禮，“二位請稍候，我這就去稟告樓主！”
然后他刷的一下就沖出了閣樓。
李飛神態輕松，順著這棟閣樓的大門一直往前看，能看到一座高樓。
高樓有九層，看起來并不如何雄壯，也沒什么特別之處。
這就是天下聞名的天一樓。
“你說，咱們在這兒，樓里那位知道我們來了嗎？”
李飛看著遠處的高樓，開口問道。
他和寧青曼都有意收斂了氣息，也沒有釋放絲毫敵意，正常來說是很難被發現的。
他話音剛落，一道人影就從那座高樓的第八層躍出。
在人影即將下墜時，一道劍光突然飛至他的腳下，對方腳踩飛劍借力向前掠去，在抵達下一個落點時，飛劍又剛好飛至腳下。
來人就這樣不斷腳踩飛劍，一路風馳電掣，很快就來到了李飛和寧青曼所在的這棟閣樓。
來人皮膚黝黑，氣勢沉穩，看上去像是一名樸實的莊稼漢。
正是號稱‘絕代風華’的祝風華。
“祝兄，好久不見。”
李飛笑著向祝風華抱拳。
當初他被新天會困在天水之墓內，在天水之墓即將崩塌時，是祝風華率先進入其中，救走了李飛。
后來李飛因為天水魂骨導致前路斷絕，想要求助林天一，也是祝風華幫忙將信件轉交給了林天一。
因此在李飛心中，一直覺得自己欠眼前這位‘絕代風華’一個人情。
“李兄，好久不見。”
祝風華也笑著回禮。
見他沒有稱呼自己‘靖安國公’，李飛反倒覺得有些開心。
“見過寧劍仙。”
祝風華面對寧青曼就要嚴肅許多。
“師尊請二位登樓。”
祝風華說道。
李飛一怔。
他剛剛還在問寧青曼，林天一有沒有察覺到兩人到來，結果祝風華就來了。
“是消息傳得太快？還是林天一提前察覺了呢？”
李飛心中好奇。
“他在這里待了六十多年，整座虞山，任何一絲風吹草動恐怕都在他的感知中。從我倆登上虞山的那一刻起，應該就已經被發現了。”
寧青曼傳音給李飛。
李飛暗自咂舌。
哪怕他已經能媲美巔頂強者，但依然做不到這樣的事。
“感知類的神通能做到這種程度嗎？”
李飛想了想，覺得恐怕還是差了很多。
“二位，請。”
祝風華側身示意。
“有勞祝兄。”
李飛點點頭，和寧青曼一起跟著祝風華向前。
“祝兄已經登上天樓第八層了？”
沿路上，李飛主動詢問道。
為了將門派名字和樓的名字區分開，那座天一樓又被稱為天樓。
天樓共九層，除了最高的第九層，每一層都留有一道林天一的分身。
只要擊敗分身，就能登上一層樓。
分身的實力是遇強則強，林天一不會以境界壓人，重點在于‘破法’。
所以天一樓雖然有大宗師，但登樓最高的人卻不是位列天榜的趙鑫，而是祝風華。
當初他還在道基期和附體期時，就已經登上天樓第七層。
如今他破境成為武道大師和真人，又更上了一層。
“不錯，前不久有所領悟，終于通過了師尊留在第七層的考驗。”
祝風華平靜地說道，似乎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
事實上這件事如果傳揚出去，必然會驚動江湖！
六十多年過去了，天樓的難度到底有多高，江湖人差不多已經心里有數。
只要看看那些去之前信心滿滿，一個個天賦異稟的高手就知道了。
這些人要么只勉強登了兩，三樓就知難而退；要么因為貪念，被永遠留在了天一樓。
這么多年來，登天樓對外的最高記錄是第七層。
現在，祝風華登上了第八層！
“很不錯。”
一旁的寧青曼評價道。
她當年一氣直上九層樓，但當時的她已經站在巔頂。
祝風華以當下的境界能登上第八層，寧青曼自問換成當年的自己肯定做不到。
“在李兄面前，哪里當得起劍仙如此評價？”
祝風華看了一眼李飛，搖搖頭。
在別人面前，他是‘絕代風華’。
但和李飛站一起，他只能姓祝，名風華.
“祝兄客氣了，換成我未破境之前，也未必能有祝兄現在的高度。”
李飛真誠地說道。
祝風華可能以為他在謙虛，但他其實心里有數——
戰力是戰力，境界是境界。
他仗著萬血珠，能一路越境殺敵。
但真要論武道境界，術法境界的感悟，掌握，他未必能比得上祝風華這樣的天驕。
這次來登天樓，也是為了彌補自己這部分短板。
祝風華搖搖頭，沒有說話。
三人很快來到天樓之下。
已經有上百人聚集在樓下。
這些人中，有林天一的弟子，也有天一樓的客卿。
他們都接到了命令，被要求暫時離開天樓。
過去有人登樓，無論是弟子還是客卿，都可以旁觀他人登樓。
這還是第一次，林天一下了‘清樓’的命令！
不過在得知這次登樓的兩人身份后，沒有人覺得不應該。
所有人都用熾熱的目光看著李飛和寧青曼。
祝風華在入口處停下，側身示意：
“二位，請登樓。”
李飛抬頭看向上方，好似能看到那位橫壓江湖數十載的天下第一人在上方俯視。
“好！”
他眼中浮現出興奮之色，邁步朝前方走去。
寧青曼和他一起，第二次進入天樓。
天樓一層。
光線稍微有些暗，十分寬闊，沒有任何多余的擺設，好似一座演武場。
李飛注意到無論是腳下的地板還是四周的墻壁，都是木質的。
除非是傳說中的鳳凰神木這種能夠用來鍛造九級神兵的木頭，才能經受住巔頂級的力量。
而那樣的神木，數量不可能多到足以蓋起一棟樓。
所以天一樓應該只是用相對普通的木頭搭建的，只是因為樓里有位天下第一，所以幾十年來無論經歷怎樣的風吹雨打，都不曾有絲毫破損。
四周墻壁上應該留有林天一親自刻下的修行之法，只是此刻被一層朦朧的白光罩住，什么都看不到。
李飛唯有先擊敗第一層的分身，才能看到第一層的壁畫。
一道人影朝兩人走來。
此人穿著一件黑色的武袍，一頭長發隨意散開，容貌模糊，好似籠罩在一層迷霧中，看不清楚。
這就是林天一的分身。
李飛嘗試著去感知這具分身，但就像對方的容貌一樣，一切都好似籠罩在迷霧中，感知不清。
“寧青曼，你可以直接去第九層。”
分身先對寧青曼說道。
聲音平淡，聽不出什么語調變化。
寧青曼依然戴著斗篷，點頭致意：
“多謝，不過我想看著他登樓。”
分身聞言不再開口，只是轉頭看向李飛。
在來之前，李飛就已經聽寧青曼說過‘破法’的方式。
簡單來說，就是和眼前這具分身交手，然后將其擊敗。
在此期間，李飛如果施展術法，分身也會施展術法。
李飛如果用武功，分身也會用武功。
李飛施展出多強的力量，分身就會施展出對應層次的力量。
所以以力取勝是不可能做到的，唯有‘破法’。
“請。”
李飛向分身抱拳行了一禮，然后出手。
左腳弓步向前，右腿蹬地，力從腳起，傳至腰胯，最后匯聚于右拳，筆直地打向分身的面門，如勁矢迎面而來。
一旁的寧青曼眼中有異色，不是因為李飛這一招有多么驚艷。
恰恰相反，這一招的速度，力量、意境、變化等等，都非常普通。
這僅僅只是破體期武者的層次。
明明擁有足以媲美巔頂的力量，李飛卻將力量控制在破體期武者的層次。
這樣的選擇讓寧青曼有些意外。
正常來說，運用自己最擅長的力量，把握才是最大的。
一位大宗師如果把力量壓制在破體期，還真的未必能做到破體期無敵。
所以寧青曼不理解為什么李飛要這樣做。
面對李飛的直拳，分身上前半步，同時抬起右臂上擋。
分身展現出的力量也維持在破體期。
就在李飛的右拳即將砸中分身的右臂時，凜冽的殺氣突然從他身上綻放。
好似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煞星，李飛這一拳掀起了血雨腥風！
他用術法模擬出血威，再將這道術法融入自己這一拳中，用術法的精神威懾來增強這一拳的拳意，從而達到了法武合一的效果。
幾乎在他用出術法的瞬間，分身也施展術法。
厚重如大地，凝實如山峰，分身在這一刻好似和腳下的大地融為一體，化作一座聳立的山峰，無懼風雨的侵襲。
同樣是以術法來加強武道拳意，同樣是法武合一！
啪——
右拳砸中分身的右臂，如重錘轟擊，砸得分身整個人晃動了一下。
在受力的瞬間，分身就收縮肌肉，下沉重心，腳下發力，以幾乎完美的卸力技巧要將受到的沖擊力卸給腳下的木板。
但.李飛這一拳的力量太過集中！
全身的力量好似都被集中在一點之上，以點破面！
不僅僅是拳上的力量，他爆發出的拳意也猶如一把利劍，破開了分身的心神防御，使其心神受到影響。
右拳震開分身的手臂，順勢向上，五指伸出，并攏如劍，刺中分身的喉嚨。
分身的身體化作無數光點，在原地消散。
李飛出拳，分身抬臂擋拳。
僅一招，李飛擊殺分身，完成破法！
看起來，雙方只是同時向前，一人出拳一人抬臂，沒有什么變化。
不過其中的精妙之處，一旁的寧青曼自然看得清楚。
雙方施展出的法武合一的手段，若是放在破體期，恐怕當世找不出幾個人能擋住一擊！
論法武合一的技巧，李飛并沒有勝過分身太多，他勝在力量和精神力量的高度集中，統一。
“飛劍之體.”
寧青曼‘用’過李飛這把劍，比誰都清楚其中的神妙。
飛劍之體給了李飛得天獨厚的優勢，哪怕將力量降到破體期，飛劍之體仍然是飛劍之體，一招一式間，力量自然凝聚，集中！
而想要將力量集中到這種程度，要么施展如意層次的道勁，要么擁有相關的神通，以神通輔助。
也就是說，道基期巔峰以下，李飛在這一項技巧上是當世無敵！
“他要是一直將力量壓在破體期，豈不是可以一路碾壓，順利登上九層樓？！”
寧青曼突然反應過來。
林天一自己定下的規矩，不以境界壓人。
如果李飛始終將自身力量壓在破體期，面對的分身也只能發揮破體期的力量。
哪怕樓層越高，分身展現出的法武合一技巧就越厲害。
但寧青曼來過一次，她很篤定，接下來那些分身如果只能發揮出破體期的力量，是無論如何都贏不了李飛的！
林天一的‘道’就是以力壓服天下。
但他立下天一樓，卻偏偏定下了不以力壓人的規矩。
這是天下第一人的自負。
自負以‘技’同樣能壓服天下！
結果現在遇到了李飛這個異數。
“這”
寧青曼用復雜的眼神看向李飛。
這要是李飛登上第九層，面對林天一本人，也只用破體期的力量。
今日是不是那位天下第一，不得不敗一次？！
自古以來就沒有‘吹’出來的天下第一，只有打出來的。
林天一從出道起就未嘗一敗。
破境登頂后，在建立天一樓之前，他依次挑戰了世間所有的巔頂強者！
除了幾個邪魔躲著不敢現身，當時在世的所有巔頂強者，林天一全部打了一遍——
全勝！
而且勝得沒有絲毫懸念，打得對手沒有一點脾氣！
正因為有這樣的戰績，所以他才是公認的天下第一。
這么多年過去了，這位武林神話的不敗傳奇，難道要在今日終結？
只是想一想，寧青曼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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