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年
7月31日上午。
李飛駕馭飛舟回到了藍凌城。
他第一時間得到召見，入宮面見太子。
從皇城坐車進入皇宮，然后下車步行。
皇宮入口處有李飛認識的熟人——馮誠。
“見過靖安侯。”
“有勞馮總管了。”
兩人互相行禮，然后馮誠帶著李飛在皇宮內走動。
“恭喜靖安侯成功破境。”
路上，馮誠主動開口道，神情有些感慨。
站在李飛身旁，他已經隱隱感覺到一股壓迫感！
他第一次見到李飛時，是洪光四十六年。
那個時候李飛還只是一名道基期武者。
短短三年時間，對方已經是和自己一樣的大宗師了！
這種破境速度，前無古人，后恐怕也再難有來者。
因為李飛的龍象，煉物、劍祭和靖安這四個神通，分別是以魔道手段，神通種子、氣運直接煉成的。
即便將來有人擁有和李飛一樣，甚至是更高一些的天賦，也未必能有他這樣的機緣。
這四個神通如果正常去修煉，哪怕一切資源都準備充分，李飛至少需要五，六年才有機會全部練成。
就這速度，也已經十倍于他人了！
所以李飛用了三年從道基期一路破境成為大宗師和頂級真人，且是前所未有的七神通法武合一，實在是驚世駭俗！
“不知當日的戰況是怎樣的？”
眼看馮誠有主動開口聊天的意思，李飛趁機詢問那天的情況。
他通過氣運交感，只知道雙方的氣運‘角力’，知道云恕和皇帝先后身亡，但具體的情況就不清楚了。
他想要了解更多的細節。
馮誠這位大宗師當日就在皇宮內，必然比旁人看得更清楚。
馮誠沉默了一下，陷入回憶：
“那日佛陀帶著五位大阿羅漢進城”
他將那天自己看到的情況詳細給李飛說了一遍。
聽到青霜軍的煞氣隔空而來，李飛若有所思。
白豐平原上，不僅聞人正秘密趕來，還有上清宗的玄心提前埋伏。
藍凌城這邊，青霜軍的力量居然能遠程隔空傳送。
種種跡象加起來，更像是專門為佛家設的一場局，在主動等對方入甕！
“所以，在大皇子和厲王起兵造反時，陛下就已經察覺到佛家有可能會入局。”
李飛心中暗道。
只不過大藍朝已經元氣大傷，而佛家實力又太強，即便提前就有防備，也依然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陛下和國師兩人，恐怕早就已經做好了‘死國’的準備。”
李飛得出這個結論。
而且他還想到一點，自己獲得鉤沉劍派四百年氣運，這肯定不在計劃之內，所以即便沒有他給予的這股氣運，沒有他最后的破境，皇帝和云恕應該也能贏。
只不過需要消耗更多的國運。
李飛投入鉤沉劍派四百年氣運，還有自己破境時的氣運，無疑讓大藍朝‘省’了一大筆。
這對如今本就國運匱乏，國力受損的大藍朝來說，無異于雪中送炭！
而投入了一大筆氣運，李飛的收獲也不小：
首先是用魔道手段練成龍象神通留下的后遺癥，在靖安神通煉成的那一刻就已經徹底消除了！
其次當然是獲得了靖安神通，論對李飛戰力的提升，它的效果僅次于龍象，而上限比龍象更高，可運用的范圍也更廣。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個收獲——李飛以法武合一的方式完美破境！
如果沒有氣運相助，憑他自己的努力去破境，即便在擁有了七神通后，也需要慢慢打磨，摸索。
因為這是一條從未有人走過的道路，而且神通數量越多，破境難度越大。
蕭濤這樣的六神通武道大師就終身卡在門檻上，難以更進一步。
更何況李飛是七神通法武合一破境？
他雖然對自己有自信，但也不知道會在這一步上耽誤多久。
但有了國運相助，他幾乎是在一國之力的加持下完成破境，自然水到渠成，且堪稱完美！
當然了，即便沒有這一系列的回報，再重來一次，李飛也會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氣運都給出去。
君以國士待我，我當以國士報之！
他和馮誠聊了一路，最終來到了御書房門前。
這個地方李飛已經來過很多次，只是這一次踏進書房，再沒有看到那襲熟悉的明黃色身影。
“見過太子殿下。”
“哈哈，不必多禮。”
太子一如既往地熱情，主動上前握住李飛的手，然后邀請他坐下。
馮誠適時地退下，將空間留給兩人。
坐下后，太子先關心李飛在白豐平原那一戰中有沒有受傷，又詢問了詳細的戰況，最后說道：
“這次和佛家氣運相爭，多虧有你投入的那股氣運，還有最后破境帶來的增益。此戰能勝，你當記一大功！”
李飛：“殿下過譽了，這一戰能勝，多虧有陛下和國師。”
太子神情黯然，點點頭：
“是啊，父皇和國師.”
氣氛一時有些沉重。
“不知陛下的遺體”
李飛開口問道。
太子眼眶發紅，搖搖頭：“父皇遭受國運反噬，龍體湮滅，最后什么都沒留下。”
李飛沉默了。
原來連想見最后一面都已經是奢求。
“請殿下節哀。”
李飛對情緒有些激動的太子說道。
太子抬起衣袖抹了抹眼淚，平復了一下情緒后，看向李飛：
“佛家雖敗，但三位巔頂都還活著，還有一個秦明厲。如此實力，實乃我朝心腹大患，且父皇與國師的血仇必須要報！但如今國運動蕩，國力疲敝，若要征討佛家，恐怕力有未逮。卿可有良策？”
接下來要怎么應對佛家，無疑是真正的國家大事，太子直接以此事詢問李飛的意見，這是真正將其視為自己顧命大臣的態度。
以前無論是打北蠻，還是參與白豐平原一戰，李飛都是直接執行命令，并沒有參與決策。
如今這是他第一次參與國家層面的決策，這讓他頓時感覺到了如山岳般的壓力！
因為他接下來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建議，都有可能影響到千萬人的命運，甚至是這個國家的命運！
“西極省如今情況如何？”
李飛先問道。
“已經落入普渡寺的掌控。”
太子說出自己獲得的情報。
普渡寺是佛家圣地，所在的西極省幾乎遍地都是信徒，家家戶戶都信佛。
每年還有成千上萬人千里迢迢趕去西極省，只為在普渡寺所在的山腳下朝拜。
當初清虛真君造反，大羅宗能在一夜之間完成對明省的掌控。
實力更強，文化浸染更悠久的普渡寺想要掌控西極省，自然更加容易。
普渡寺如果想，甚至還能多占幾個行省！
只不過如今整個佛家的力量都收縮在西極省，沒有要主動打出來的跡象。
李飛默默盤算雙方的實力對比：
當世佛陀凈恒必然已經被重傷，但凡對方當時還能再戰，在皇帝和云恕死后，他繼續打下去肯定能贏。
但他選擇立刻退走，就說明他的傷勢已經很嚴重，繼續留下去，可能會死在藍凌城！
所以短時間內，這位佛陀應該沒法與人動手。
秦明厲的傷勢也不輕，就算沒有凈恒那么嚴重，短時間內肯定也恢復不到巔峰。
所以佛家那邊的巔頂戰力，大致可以按照2.5個來計算。
至于朝廷這邊，聞人正，天藍鐵騎、青霜軍，這就是3個巔頂戰力。
如果再加上上清宗掌教玄心，就是4個巔頂戰力。
這樣的戰力對比，佛家固然不可能打過來。
可如果真的要征討佛家，朝廷怎么可能把所有戰力全派去？
藍凌城這邊如果沒有巔頂戰力守護，萬一對方派一名武圣來‘偷家’怎么辦？
對方都不需要進入皇宮，只需要在外圍動手就行了。
比如殺文武百官，毀掉重要庫房、異獸養殖場、切斷玄穹御極真龍大陣與外圍的氣運聯系等等。
這些都是大藍朝無法承受的損失！
所以如果要征討佛家，至少也需要留青霜軍鎮守藍凌城。
而只憑三個巔頂戰力帶隊，想要打下西極省，風險太大了！
藍凌城有玄穹御極真龍大陣，有《十二重周天列缺劍樓》這樣的陣法，佛家傳承千年，怎么可能沒有底牌？
在對方的主場作戰，三個巔頂戰力大概率是不夠的，一不小心可能就要損兵折將。
除非把東境的白焰軍，西境的赤麟軍也一起調來，五個巔頂戰力帶隊殺入西極省，把握就大了！
可大藍朝接連內亂，國力不斷受損，其余國家都虎視眈眈地盯著，說不定已經在蠢蠢欲動。
這個時候如果不管邊防，把兩大御營軍調走，那可能剛滅掉佛家，轉頭就已經是遍地起烽火，大半國土淪喪！
可如果暫時不去討伐佛家。
秦明厲和凈恒就有充裕的時間療傷，佛家也有足夠的時間去慢慢布置。
等將來再想打過去，難度就更大了，需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如今的佛家就像是寄居在大藍朝身上的一顆毒瘤，每多拖一天，這顆毒瘤就能多從大藍朝身上吸走一份養分，變得更加強大。
兩難！
李飛稍微思索一下，就體會到了其中的艱難。
“殿下，大羅宗能爭取到嗎？”
他開口詢問太子。
如果有可能，他當然更傾向于‘趁他病要他命’，以最快速度把佛家解決掉！
可這需要有足夠強的實力才行。
太子搖頭：“我已經派人去問過了，大羅宗的回復是‘封山期間，不理世事’。”
他繼續說道：“羽化宗掌教在閉死關，只能爭取到一部分羽化宗的力量。”
“父皇在開戰之前就派人去天一樓問過，林天一拒絕得很直接。”
“至于紅塵閣那邊，同樣婉拒了。”
李飛沉默。
如此一來，除了三邪魔，世間巔頂就只剩下一位‘劍仙’寧青曼。
他聽葉擇安說過，這位女子劍仙和朝廷有舊怨，沒有趁機落井下石就不錯了，更加不可能會出手幫忙。（詳見第三卷162章）
其實像天一樓和紅塵閣這樣有巔頂強者坐鎮的江湖勢力，地位本就很超然，有不做選擇的資格。
因為無論將來這天下是誰的，只要這些勢力不太過分，當權者都會對他們禮遇有加，不會去侵占他們的利益。
只要不是當權者腦子有泡，都不會主動把一名巔頂強者推到自己的對立面去。
“殿下！”
李飛思索片刻后，終于做了決定。
他突然站起身，向太子拱手行禮。
太子一怔：“你這是做什么？”
李飛沉聲道：“請殿下給臣三年時間，三年后，臣親自帶兵殺入西極省，滅了普渡寺！”
太子愣了一下，神情不斷變幻。
其實在此之前，他已經詢問過葉擇安。
對方給他的建議是——多事之秋，宜靜不宜動。
也就是要按兵不動。
如今李飛給出的建議其實和葉擇安的相似，只不過給了一個具體的時間和承諾。
如果接下來真的按兵不動，太子會承受巨大的壓力：
佛家造反，甚至都直接派人殺進皇宮，害死了你爹！
你這個當兒子的繼位以后，居然按兵不動？
天下人會怎么想？
不是人人都能知曉各種情報，懂得顧全大局的。
很多人只會看到表面，然后覺得新君不僅不孝，而且還是個孬種！
李飛同樣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給出了一個具體的時間。
三年。
他需要太子忍辱負重三年！
太子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皇帝寫給他的那封信。
“好！”
太子站起身，用手用力抓住李飛的手臂：
“孤等你三年！”
和太子聊完后，李飛直接離開皇宮，回到自己的靖安侯府。
直到此時，他才靜下來開始梳理自己如今的境界實力：
破境成為大宗師和頂級真人，他的體魄得到了兩次強化！
從武道大師成為大宗師，體魄會得到一次強化，壽命增加一甲子。
從真人到頂級真人，本命法器從玄級升為地級，同樣會得到一次增強。
李飛自己就是自己的本命法器，飛劍之體，所以體魄又能得到一次強化。
兩次強化后，血魂數量增加了1000多顆，萬血珠內的血魂數量變為6678顆！
這是血魂數量的增加。
境界上，混元劍界是法武合一，武道神通和術法神通的結合，既可以看作是武道之域，也可以看作是天罡地煞陣式。
他以七神通破境，剛一破境，混元劍界的籠罩范圍就達到了驚人的方圓1600米，超過了大宗師武道之域和頂級真人本命法器陣式的極限！
這是法武合一帶來的優勢，蕭家給的那本林天一的心得筆記中也有記載。
不過當初林天一以三個武道神通和三個術法神通相結合，突破成為大宗師和頂級真人，他的那座小天地的籠罩范圍，最大是方圓1200米。
“我多了一個神通，所以極限也被拓寬了。”
李飛心中想道。
北蠻王博爾忽，當初以七神通破境成為大宗師。
剛一破境，武道之域就達到了盛極境的極限，可籠罩方圓千米范圍，隨后輕松突破到神衍境！
這是厚積薄發的結果。
同樣的，李飛以七神通法武合一破境，如果從武道之域來看，他剛破境就已經突破了盛極境巔峰，混元劍界中，七種神通結合，自然衍生出新的變化。
他已經可以算作是神衍境大宗師了！
不過他不同于博爾忽，他是法武合一。
武道達到大宗師以后，對植入體就不再有需求了。
但術道不同，還需要中三品里，最頂級的六品植入體來完成本命法器的升級。
所以在術道側，李飛的飛劍之體依然屬于地級法器，陣式還是地煞級，沒有達到天罡地煞級。
本命法器想要從地級升為天級，需要再納入‘三十六天罡’，共計36種六品植入體，從而構成天罡地煞陣式。
李飛此前按照地級上品飛劍的方式煉化自己的飛劍之體，每十二種植入體可煉化為一個神通。
所以如今他體內只有十二種屬于永定神通的中三品術法類植入體，其實連‘七十二地煞’都沒構成。
不過他另辟蹊徑，以陰陽二分法構筑混元劍界，不需要達到‘七十二地煞’的要求，也同樣擁有了地煞級陣式。
如今他想要從地煞級陣式升級為天罡地煞陣式，將自己的飛劍之體升為天級法器，也不需要像別人那樣，再納入三十六種高達六品的術法類植入體，從而煉成‘三十六天罡’。
“無距，永定和靖安，每種神通對應三到五種術法類六品植入體，應該就能完成升級了。”
“如果換成上三品植入體，應該只需要三種七品植入體就能完成升級，可惜不太現實。”
李飛根據蕭家提供的那本林天一筆記，再結合自身情況，心中大致有了推斷。
至于具體要納入哪些六品植入體，要如何修煉，還需要再仔細斟酌，不斷嘗試。
因為他走上的道路本就前無古人，沒有現成的修行法可以用。
“境界上，我如今是神衍境大宗師和地煞級頂級真人。”
李飛在練功的密室中展開了混元劍界。
雖然法武兩側都沒有達到最上層的境界，但混元劍界的強度卻非常驚人！
在破境之前，混元劍界融入劍祭神通后，強度就已經堪比普通盛極境大宗師的武道之域。
再融入靖安神通，此神通能大幅度增強武道之域的強度，混元劍界能達到盛極境巔峰的層次！
而這還是沒破境的狀態。
李飛一朝破境，混元劍界的強度再次提升一個檔次，七種神通也進一步得到增強，靖安神通帶來的增幅也增加了。
密室內，李飛身上浮現出一層淡金色的晶瑩之光。
這種晶瑩之光，他在破境后的柏辰身上見到過。
這是立道境大宗師將武道之域高度壓縮凝聚在體表的結果。
李飛沒有將混元劍界壓縮凝聚，就已經擁有了媲美立道境大宗師的強度！
他心念一動，消耗500顆血魂催動劍祭神通。
破境后，七種神通相融，劍祭已經得到了一次強化。
靖安神通能夠強化其余所有神通，于是劍祭又得到一次強化。
兩次強化后，劍祭的效果比以前至少強出一倍！
此時消耗500顆血魂，比以前消耗1000顆血魂帶來的提升還要大！
隨著劍祭神通發動，原本籠罩住整座密室的混元劍界開始快速收縮。
很快，混元劍界化作一套金色的鎧甲，凝聚在李飛身上：
甲葉呈劍形，雙肩有龍爪、頭盔為龍首形態。
胸前有一輪大日和一輪明月相對，中間是一座祭臺。
在鎧甲的背后，‘靖安’二字閃現。
澎湃至極的力量在這副戰甲之上流動！
李飛抬起雙手，緩緩握拳：
“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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