肘子皮油亮油亮的,筷子動它也跟著動,撕下來一塊完整不掉落,正經得有些技巧。
閆老二就是掌握了這技巧的人,筷子使得那叫一個靈活。
一大塊皮都進了他的嘴。
瞇縫著眼,吃得那叫一個滿足。
英王翻看了包袱,是他閨女給他縫的襪子。
心道襪子不錯,比上次的鞋好,做鞋費手。
一轉頭,就看到肘子皮幾乎全沒了。
英王眼一瞪:“你都吃了讓本王吃啥?”
“您吃肉啊!”
“本王就想吃皮。”
“您別學我啊,以前您只吃肉。”
“那是不曉得這皮養膚。”
“嘿!您別聽我瞎說,我就是隨嘴一咧咧,我是好這口,希罕這嚼頭。”
“少蒙騙本王,小二也常說吃豬皮能美膚。”
“那您咋不讓人做個豬皮凍?”
“讓人知曉本王喜食豬皮,豈不落人笑柄?”
“嘶!也是,堂堂英王殿下,愛吃這等民間賤物,被您那幾個弟弟知道,樂掉他們大牙哈哈哈!”
閆老二很好心:“那我點總成了吧。”
他轉頭央求:“王叔,讓廚房再整個皮凍唄,您看,都沒啥菜下酒。”
王公公掃了一眼滿桌子的涼碟鹵味,見英王沒有反對。
便到門口吩咐下去。
英王神色放松了些,也不板板坐著了,將腿伸出去,搭在閆老二的凳撐上。
閆老二吃得有些膩,喝了一口霜糖柿子化出來的甜汁。
里頭加了些碎冰,一口涼爽。
“咱府上冰夠不夠?明天咱吃冷面咋樣?”閆老二自然的問道。
他和王爺一起搭伙吃飯有些日子了。
“你想吃,就吃唄。”英王跟著閆老二吃飯挺舒心的,不用再吃固定的菜式,閆老二總能在普通的食材中折騰出好吃的花樣來。
“中!別說這幾天還真挺燥的,一到中午熱得不行,那大太陽晃得人眼花。”閆老二難改絮絮叨叨的毛病,他就是個碎嘴子。
“明兒給霞兒也送去。”英王冷不丁道。
閆老二:合著你是沒聽著我說天熱啊!
“咋送?那面送進宮里不得坨?再說這宮里早過了用冰的時候,咱府上送冰?給了縣主,那陛下那送不送?娘娘那呢?各宮呢?
王爺您還是想想咋將縣主接出來,接回來才是正經,擱自家吃,咱關上門吃啥不行,再不用隨著宮里的規矩。
話說,這宮里咋管這嚴,用冰的日子也卡死?那天熱用點冰咋了?他們也不是沒有,我都打聽了,街面上賣冰的幾家鋪子,就有從宮里流出來的。”
閆老二艷羨道:“他們存老多冰了。”
看到英王的杯空了,閆老二順手倒滿。
英王又是一口周。
“您慢著些,我這都跟不上趟。”閆老二嘀咕著,也跟著陪了一杯。
“明兒…”英王幾多躊躇,自己倒滿酒,又是一飲而盡。“今晚讓人傳信宮中,明日本王和你一起去,以送面為由,若能見到霞兒,就將她帶出宮!帶回家!”
閆老二停住筷子,“您想好了?陛下要是生氣罰您?”
“本王接著便是!”英王很兇的夾著花生豆,一粒一粒送入口中,使勁嚼。
“齊王一家封了西州,不放心,代代齊王世子留于京城,到本王這,封邑關州,也從了前例,當年本王與王妃只有一女,視若掌珠,對外說她祖母不舍得去北地受苦,于宮中教養,實則是不放心我這個兒子!”
閆老二下意識去看大門,很好,關的很嚴實。
王公公朝他微微點頭,意思是放心,有他看著呢。
“陛下,或許是不想讓人說閑話。”閆老二很不走心的幫著解釋了一句,不幫著開解咋整,總不能讓英王鉆了牛角尖。
“過去的咱就不提了,眼下咱就一個事,給縣主接回來和您親香親香。”
英王撫掌大喝:“說得對!”
“本王在京城啊!英王府和皇宮離的這樣近,本王卻見不到霞兒!宮里的日子有多難熬,本王最清楚不過!皇子尚且艱難,更何況她一個父母不在身邊的區區縣主。
閆二,本王與你說,每每看到霞兒為我做的衣裳鞋襪,那一針一線,細密周整,我就難受的不行。
我的霞兒,應該北地縱馬,春夏賞花,冬日冰嬉,與三五好友作伴游街,府中飲宴…”
閆老二心說,您這說的好像是咱家小二的日常。
“對對對,您說的對。”閆老二附和著。
“我關州軍打沒了北戎,平叛軍,殺西戎,震懾邊關,這功勞大不大?”英王一邊叨叨一邊喝,也不知道自己灌了自己多少杯,那眼珠子都不晃了,直直的看著閆二問道。
“咋不大呢!特別特別大!”閆二給予肯定,并用兩個胳膊比劃了一個最大的圓。
“那父皇為何稱病不見?為何不命霞兒出宮回英王府?為何不讓我見母妃?”英王一連三問,道盡入京后的苦悶。
閆老二嘆了口氣:“王爺呀,這京城!”他狠狠抹了把臉,一拍大腿,選擇從心說話:“這京城咱本來來不了,就是因為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潑天大功,咱不是才來的么!”
都派去守邊關了,基本上,就沒將英王列入繼位之選,誰能想到呢,偏偏英王靠著累累軍功殺回來了。
“您看我這大腿,我這后背,我這胳膊,還有我這胯胯軸子…算了,等下回再給您看,但凡出府被人逮到,您那幾個弟弟,可曾饒過我?您不出府,好么,全都沖著咱們來了,可勁的禍禍。”
“他們這是啥?這是嫉妒啊!”
“嫉妒您被陛下看重,嫉妒您身后有威震邊關的關州軍,嫉妒您轄制關州、樂山、西州三府啊!嫉妒您在民間聲望鼎盛啊!”
“您換個角度想想,您都這么厲害了,陛下要是再對您好些,那些個…是不是得發瘋?”
“我琢磨來琢磨去吧,陛下不見您,不符合常理,既然不合理,那就一定有他老人家的理由。
接縣主回府,其實就是一個突破口,咱們私自給人接回來,規矩上是不夠嚴謹,可說錯呢,也不算錯,父女相聚,接閨女回家能有啥錯?再說王爺您那功勞那么老大那么老多,真揪著這錯不放,您隨便將功抵抵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