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茲遜身上包裹著厚厚的斗氣鎧甲,從遠處看,宛若一座會發光的鋼鐵巨獸。雙手舉著大刀,從角鷹獸上一躍而下,長刀之上的斗氣光芒吞吐一米多長,身姿矯健,氣勢如虹。
那些射向他的蔚藍冰錐,大多被長刀一一擊碎,只偶爾有些漏網之魚,射中他的斗氣鎧甲。發出噼噼叭叭的爆裂響動。但也僅僅只是讓萊茲遜悶哼幾聲。仍面色不改,朝著瑪格德兜頭斬去。
鐺鐺轟隆 刀劍相劈的金戈之音剛剛響起,便被斗氣沖撞所造成的劇烈爆炸聲湮沒過去。
“哼”“雷文對你們這群狗崽子倒是舍得!”
萊茲遜望了一眼飛滾出去的瑪格德,雙眸內的驚異一閃而逝,頗有幾分酸溜溜的味道怒喝道。他仗著三階之境,又攜從天而降之勢,本想著就算劈不死瑪格德,也最少能將對方的兵器擊毀。而事實上,瑪格德雖然被劈飛了出去,像風滾草般在地上狼狽翻滾,但并沒有受到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很顯然,瑪格德不光身上的鎧甲質地不凡,連手上的兵器都極有可能是附魔造物!至少附魔了堅固特性。
瑪格德從地上爬起,身子前傾,雙腿岔開,一前一后,微微彎曲。“我想像人一樣,有尊嚴的活著。”“而非豬狗。”
“什么?”
萊茲遜顯然沒聽懂這句話,不由眉頭一皺道。他左手負后,單手持刀,斜斜指地,站得筆直。整個人彌漫著岳峙淵渟的味道,從容不迫。
萊茲遜當然不會懂。一個沒有真正經歷過那種“暗無天日”、“不如豬狗”、“叫天天不靈求地地不應”的人,怎會明白,這個看似欣欣向榮的帝國,究竟能黑暗到什么地步!當父親雙目噙著熱淚,冰天雪地一絲不掛的走回家中,毫無人格與尊嚴的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吼出這句話時。這句話便在瑪格德幼小的心靈上生根發芽,足以令他銘記一生。
“殺!”
瑪格德身上的斗氣光澤再次一變,從蔚藍色化為淡青色。堅硬厚重的鎧甲原本勢大力沉,每一步踏出都要將地面凹陷出一個腳坑。但此時卻變得輕盈無比,讓瑪格德快速襲殺至萊茲遜的身前,猛地戳出一劍!事實上萊茲遜只猜對了一半,雷文侯爵的確對他很好。但手中的附魔武器卻并非雷文侯爵相贈!而是他花費了自己在獸人帝國的功勛點,讓矮人索黑與博偉爾為他的武器重新打造附魔!包括此時他動用的暴風戰技捷足!也是父親寇魯花光了十幾年的積蓄,才為他購置而來的二階戰技!跟雷文侯爵沒有半點關系。所以瑪格德今天能出現在這里,并非單純為了雷文侯爵,更多的是為了自己,為了父親!為了家人以后不再被人扒光衣物、扒光人格、扒光尊嚴…宛若豬狗一樣活在別的貴族手里!
不過有一說一,瑪格德的神賜藥劑和身上最為貴重的鎧甲,反而是來自于雷文侯爵的賞賜。光是這一點,他永遠也不會背叛侯爵大人!
畢竟對于窮人而言,底線思維永遠都是——做事要有回報,沒有失敗的余地。神賜藥劑這種又貴又無法保證成功幾率的東西,寇魯也是舍不得的。只有當瑪格德確定覺醒成為超凡之后,父親寇魯才敢賭上全部身家,為他購置戰技!
就這么一會兒,瑪格德與萊茲遜已經互砍了幾十個回合,二人一時間雖然各自有些狼狽,但也分不出什么勝負來!
“斷魂絕境!”
許是打的煩了,萊茲遜終于動用了戰技。隨著他的大刀砍下,一道道銀色的光圈驟然浮現,依次變大,朝著瑪格德的身上卷去。他原本不想動用戰技來著,但可惜,雷文麾下這幫超凡實在難纏的厲害。再拖下去,怕是會生變故。
那銀色光圈霸道的很,甫一出現,便詭異的從天而降,鎖在了瑪格德的身上,將他捆了個老老實實。他剛想掙扎,后續的銀色光圈接踵而至,一道道套了下來,徹底將他鎖死。瑪格德臉色大變,但緊接著便是萊茲遜的大刀,朝著他中門大開的胸膛斬了下來!
“不好吶”瑪格德驚慌大吼!
下一刻,似乎印證了他的猜測,“鏘”的一聲,斗氣灌注的刀芒斬下,將他身上的鎧甲頓時劈開,內里皮開肉綻,鮮血橫流,整個人像是炮彈般飛了出去。滾落于地,生死不知。
萊茲遜面無表情,剛想動身過去查探瑪格德的生死,便“嗯?”的輕咦一聲,轉過頭去。夜色中,三個月盤大的銀輪朝著他絞殺而來!萊茲遜面色大駭,竟然有人偷襲他!“畜生!”氣的萊茲遜大罵一句,長刀一揮,便將其中一個銀輪擊毀。然而還有兩道銀輪,一道斬向他的左臂,一道砍向他的左腿。好在斗氣鎧甲猶在,這兩道銀輪也僅僅只是嵌入其中較深,割破了些許皮肉罷了。
一桿長槍忽然從黑暗中宛若標槍般遒勁有力的射來,才剛用長刀擊毀月輪,又處于被其余兩道月輪擊中的分心之刻,萊茲遜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頓時被射中腹部,飛了出去。身上的斗氣鎧甲也跟著明滅不定起來,僅僅只堅持了半分鐘,便啪的一聲泯滅潰散。他急忙翻身而起,朝著原地飛奔而去。可還是晚了!本該像條死狗般躺在地上的瑪格德已經消失不見。顯然是被對方的同伴給救走了。
萊茲遜十分不甘的爬上角鷹獸,又在周邊巡察了好幾圈,仍一無所獲,只能朝著城中飛去。
“你也太魯莽了!”
皮普見對方離去,又等了好一會兒,才從地上爬起,將瑪格德也翻了過來。其實他根本逃不遠,更別說帶上瑪格德了。就在附近找了個陰暗的角落,趴在地上裝死,這才躲過一劫。整個城外軍營到處都是亂哄哄的,給了他倆絕佳的掩藏環境。剛才瑪格德之所以被盯上,還不是因為一直在殺人。
瑪格德做夢也想不到,救自己的,居然是一向不怎么對付的外地派的皮普,聞言啐了口血沫,哈哈一笑,“狗日的,殺少了。”
“你家老大托爾也跟來了。”“唉”皮普一邊為瑪格德處理胸口的傷勢,一邊搖頭說道。“我總感覺,我們這樣做,其實是不對的。”瑪格德身上的傷勢不輕,皮普先是拿出治療藥劑喂他喝下,隨后又開始為瑪格德卸掉鎧甲。再將衣服脫下,撕成布條,為他細細纏繞包扎。
“對又如何?錯又怎樣?”瑪格德疼的齜牙咧嘴,“今天伱也看到了,連五階巨龍佐爾薩恩都難逃一死!可見哈布斯與裴迪南根本沒想讓侯爵活。”“難不成我們也要像侯爵大人一樣,坐以待斃么?”在氣溫極低的夜晚驟然脫掉鎧甲和衣物,瑪格德很快鼻子便囊了起來,“我以前在書里讀到過一句話。”“說少年心氣是不可再生之物。”“如今再品。”“頓覺感慨萬千。”
皮普幽幽一嘆,不知該說點什么。
“我有個想法,敢不敢干?兄弟”瑪格德笑著問道。
皮普似乎有所感應,舔了舔嘴唇,“剛才為了救你,我已經動用過戰技了,清輝輪轉也只能再用兩三次。”
“我覺得夠了。”瑪格德掙扎著起身,“這是你死我活的戰爭。”“不是過家家的游戲。”“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責任。”
皮普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那里是城墻的方向。頓時眼前一亮,“你是想去奪魔晶炮?”
“正是。”瑪格德點了點頭。
“走吧。”皮普抽出長劍。
兩人就這樣兜著圈子,一路又殺掉不少敵人士卒,換了敵人的鎧甲后,這才摸到了城墻上。
“可惜了我那身鎧甲了。”皮普有些遺憾的說道。
“嗯?怎么了?”瑪格德不明所以。
“沒事走吧。”皮普不愿多說。其實那身鎧甲是皮普父親朱納生借助職權一點點貪墨霧靄沉鐵打造的。也只加固了胸前那一塊,就這便已經多次救過皮普的性命了。但現在為了能順利奪到魔晶炮,也只能舍棄。否則鎧甲的樣式太顯眼,一眼就能讓人看出端倪。
“站住!”
在距離魔晶炮還有幾百米時,兩人還是被人攔了下來。
皮普自然沒有二話,抽出長劍,唰唰唰唰便解決了面前四個普通士卒,帶著瑪格德朝著魔晶炮撲去。
守護魔晶炮的自然不再是普通士卒,而是四個二階超凡。頓時身上冒起斗氣光耀,朝著皮普與瑪格德殺來。
“清輝輪轉!”
皮普動用戰技,在狹小的城墻道上,這種大范圍的戰技最是實用!一旁的瑪格德也同樣用出寒冰戰技,趁著幾人抵擋皮普戰技時,他的冰錐頓時收割掉三個人的性命。只剩下一人活著。大吼了兩聲后,便被皮普上前一劍結果了性命。兩人雖是第一次配合,但卻十分默契。
“速度快點,我為伱守著!”皮普大聲喝道。
兩人雖然得手,但最后一人死前已經發出警報,正有不少人朝著這邊集合奔來。兩人心中都清楚,之所以會這么輕松得手,一來是剛才兩頭巨龍破壞實在太大,導致敵方軍營處于混亂當中。二來對方根本沒想到巨龍身上還藏的有人,竟還敢殺個回馬槍。這才讓他倆鉆了空子。
“為我爭取兩炮時間。”瑪格德從倒下士卒身上搜尋出魔晶和魔核,快速來到魔晶炮的身邊,開始裝填!雖然明知必死,但兩炮下去,怎么著也值了。
“殺!”
皮普大喝一聲,朝著涌來的敵軍殺去。斗氣充斥在皮普的每一個毛孔中,身上的光耀更是宛若熔爐般耀眼。他獨自一人擋在城墻的拐角處,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往往一劍揮去,便有一個敵軍倒下。鮮血迸濺,殘肢亂飛,殺的那叫一個昏天地暗。
咻咻咻 不斷有附魔箭矢射出,別說只是普通的敵軍皮甲了,就算是皮普之前的霧靄沉鐵鎧甲,恐怕也抵擋不住這種附魔了極鋒銳特性的箭矢。很快就被射中了好幾箭,痛的皮普啊啊慘叫連連,不得不一直往后退!
轟隆——
終于,身后傳來了魔晶炮的聲音。猩紅的光芒宛若朝陽般亮起,三階烈火魔核在魔晶與魔法紋路的加持下,爆發出了難以描繪的恐怖威力!瑰麗搖曳的橘紅火焰蕩開,吞噬湮沒著所能見到的一切!一炮下去,不亞于幼龍的一道龍息!城外軍營再次響徹起連綿不絕的哀嚎來。真真宛若人間煉獄。至少又是23000人的傷亡!
“去你媽的!”
皮普望了一眼城下,對魔晶炮的威力十分滿意。口中淌血的哈哈大笑,“兄弟!”“給我也來一炮!”
“嘩”
此言一出,那些原本想要蜂擁而上的敵軍頓時臉色惶恐的往后齊刷刷退去。
“怕什么!”“一時半會魔晶炮啟動不了!”“給我殺!”
一個百人長氣不打一處來的吼道。
“啊——”
但瑪格德卻毫無猶豫,拼了老命一人便將沉重無比的魔晶炮調轉了炮口,對準了皮普這邊方向。他胸前已經猩紅一片,傷口早已血崩。注定命不久矣。
望著黑洞洞的炮口,剛才嘶吼的百人長臉色也忍不住的抽搐了起來。
“來啊!”“不是不怕的嗎!”瑪格德大聲吼道。他在拖延時間。
嗤啦!
一道宛若幽靈般的身影出現在了瑪格德的身后,一刀下去,瑪格德的頭顱沖天而起。脖子上的血液宛若噴泉般射出。
“早就知道你們賊心不死,還會出現。”萊茲遜的聲音淡淡響起。冷漠的瞥了一眼瑪格德的頭顱后,緊接著一躍而起,趁著皮普失神的片刻,一腳將皮普從城墻上踹了下去,隨后朝著皮普一指:“把他給我抓起來!”
眾人一擁而上,頓時用封魔鋼鐐銬將皮普鎖了起來。
“還有沒有同伙?!”萊茲遜來到皮普面前,“啪”的一聲狠狠掌摑了皮普一巴掌,厲聲問道。
“沒”“沒了。”皮普似乎被嚇傻了,也好像是被打懵了,身體哆嗦著連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