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兵,給我警告慕容澤,如果這個家伙還敢裹足不前,就等著軍法從事吧。”
盡管恨不得直接活剮了慕容澤,可現在這種情況之下,卻不可能臨陣換帥,只能催促對方盡快攻城。
至于其他的,全都要放在打完仗之后再說。
其實也不需要慕容達宇催促,此時的慕容澤左等右等,也等不到祝明遠帶著其他人出城投降。
原本的那點僥幸心理,也算是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祝!明!遠!我一定要把你這個該死的陰險小人,碎尸萬段。”
慕容澤的怒吼之聲響徹天地,在這里的所有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也能感受到,他內心之中那如同火山爆發一般的無盡憤怒。
莫名地,有不少人都開始同情慕容澤了。
就比如霍青凰跟李霸天兩人。
這兩個不對付的家伙,難得在一件事情上有了相同的看法。
“殿下,那家伙都快被你給氣瘋了。”
“少主,我覺得那家伙就算是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楚世昭一臉無辜地攤開手道:“你們兩個這是說的什么話”
“忽悠他的是祝明遠,跟我可沒有半毛錢的關系。身為我的屬下,竟然敢誹謗主公,你們兩個就等著我給你們穿小鞋吧。”
眼見城墻下的慕容澤撥轉馬頭,顯然是準備回去布置攻城。
楚世昭又跑到城墻之上:“將軍大人,聽到您叫我的名字,下官實在是榮幸之至。那群家伙畏懼將軍大人您的威嚴,一直不敢輕易出城,我可是勸了老半天,才讓他們相信,將軍大人不會跟他們這些小人物一般見識。”
“您稍等啊,我現在就讓人準備籃子,把我們送到城墻下面。”
盡管楚世昭說得繪聲繪色,就好像真事一樣。
不過,他在慕容澤這里的信譽,顯然已經徹底破產了。
根本就連頭都沒回一下,只是冷冷地一夾馬腹:“駕!”
胯下戰馬揚起四蹄,向北狄大軍的方向飛奔而去。
楚世昭還在城墻上賣力地招呼呢:“將軍,慕容將軍您別走啊,我是真的誠心誠意地想要向您投降的啊,請您一定要相信我。”
回應他的,只有慕容澤決絕的背影。
趙文光嘖嘖道:“殿下,別費力氣了。事到如今,那慕容澤就算真的是個蠢貨,也絕對不會再相信您說的半個字。”
楚世昭沒好氣地反駁道:“總要試試嘛,萬一這個家伙腦子進水了,說不定還有機會再拖延一會呢。”
說罷,楚世昭一臉惋惜地嘆了一口氣:“可惜了,這年頭像他這么傻的人不多了。”
“行了,都別在我旁邊湊著,接下來肯定是一場惡戰,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別丟了咱們大周軍人的臉。”
“還有就是千萬不要輕敵,北狄騎兵使用了暗夜教的秘法,實力遠遠超過普通的士兵。”
“總之就是不要把他們當成人,就當他們全都是怪物就行了。”
嗚......!
蒼勁之中帶著無邊殺氣的號角聲響起。
常年駐守在邊境的大周將士,一顆心都不由得懸了起來。
因為,這是北狄騎兵進攻的號角。
原本如同雕塑一般站立不動的北狄騎兵開始提速,如同浪潮一般向著雪淵關沖鋒而來。
看著那黑壓壓,如同怒濤一般的北狄騎兵,就連在推演之中親自經歷過不知道多少次生死戰斗的楚世昭,都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來了!”
滿速騎行的北狄騎兵,摘下弓弩取出箭矢張弓搭箭。
“放!”
隨著軍陣之中的軍官一聲令下,密集的箭矢陡然飛上天空。
楚世昭等人只覺得,快要落山的太陽,都仿佛被一團烏云遮蔽一般。
“注意隱蔽,不要從城墻后面出來!”
雪淵關這邊也很快有了反應,趙文光第一時間下達躲避的命令。
北狄重騎的弓箭,他們之前已經見識過了。
說是弓箭,簡直跟他們用的重弩差不多。
除了城墻之外,只有精鐵盾牌才能擋得住這些箭矢。
楚世昭蜷縮著身子,毫無形象地把自己卷成一團躲在城墻后面。
不過這個時候,也沒有人去在意楚世昭的形象。
因為每一個人的樣子都差不了多少。
敵人箭矢威力強大,就算射中手腳也會落得一個殘廢的下場。
在戰場上,一旦殘疾幾乎就等于死亡。
可沒有人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跟之前不同,這一次北狄的攻擊目標就是城墻之上。
兩輪箭雨過后,城墻就如同刺猬一般,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箭尾。
有一些力量格外強大的攻擊,箭矢甚至直接扎進城墻三寸有余。
這種攻擊要是落在人身上,哪怕是穿了重甲,恐怕也會被直接扎個對穿吧 “敵人要上來了注意防守。”
“馬上熬金汁!”
“弓箭手,壓制,壓制!”
趙文光揮舞著寶劍,在城墻之上來回游走,不停地下達命令。
金計這東西,名字雖然好聽,實際上就是大糞水。
將這東西燒開之后,直接順著城墻倒下去,只要碰到的必然會被燙得渾身膿包。
這東西雖然不能直接殺死敵人,卻也能讓敵人立刻失去戰斗力。
如果沒死的話,傷兵被人拉回去這人也是絕對救不活的。
甚至說不定會形成瘟疫,讓更多的敵人失去戰斗力。
原本這些東西都是提前準備好的,攻城的時候直接使用。
不過,楚世昭為了不讓慕容澤看出破綻,所以沒有提前準備。
臨時燒的話,需要準備的時間有些長。
這也算是有利有弊吧。
隨著趙文光一聲令下,城墻上的弓箭手們,也紛紛將箭雨向城墻之下拋灑。
這種時候也不追求什么準頭,有個大差不差的范圍就行。
目的是用箭雨打亂敵軍的陣型,遲滯他們的進攻,殺傷敵人反而是次要的。
換作以往的戰斗之中,這種箭矢能給對方造成不小的麻煩。
可現如今,北狄重騎無論人馬都是渾身鐵甲。
雪淵關弓箭手酒出去的箭雨,落在那些鐵甲之上,響起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
只有少數碰巧落在盔甲縫隙處,以及眼睛等脆弱地方的箭矢,給對方造成了些許的傷害,效果差得令人咋舌。
北狄重騎頂著箭雨直接沖到城下,開始架云梯攻城。
“滾木石!”
隨著趙文光一聲令下,七八個人推著一塊打磨得稍微有些圓潤的巨石,順著城墻就丟了下去。
巨石順著城墻滾落下去,轟的砸在地面之上。
幾個北狄騎兵來不及躲避,連人帶馬直接被砸成了肉泥。
而巨石落地之后也沒有停下,很快朝著北狄騎兵所在的方向滾了過去。
雪淵關門前的地勢,是經過專門壓實處理的,自城墻向外,是一個小小的斜坡,正好讓巨石有一定的角度加速。
雖然滾出去的巨石頭,并沒有再給北狄騎兵造成什么傷害。
北狄騎兵又不傻,眼看著這么大一塊石頭朝自己滾過來,不可能不躲。
但是,這些石頭也成功地,將北狄鐵騎的陣形,徹底摧毀。
趙文光的指揮非常流暢。
北狄重騎都還沒有碰到城墻,就被他折騰得不輕。
只可惜,雙方的實力差距終究太大了。
盡管最開始的時候有些騷亂,不過這些穿著盔甲的家伙,還是硬頂著箭矢,架好了云梯。
那些云梯上的鉤子卡住城墻的瞬間,下面的北狄騎兵就死死地拉住這些鉤子上的繩子,防止城墻上的人把云梯推開。
與此同時,那些北狄騎兵也不要命地,順著云梯向城墻上爬。
正在攀爬的北狄騎兵,完全沒有躲避的地方,對于城墻上的人來說,他們跟活靶子沒有什么區別。
兩側的弓箭手,能很輕易地瞄準他們脆弱的地方。
不停有北狄騎兵中箭,無聲地從云梯之上滾落,摔進下方等待上云梯的人群之中。
“這些家伙還真是夠狠的!”李霸天守著一架云梯口,等待著北狄騎兵爬上城墻的時候發現。
從開戰到現在,這些家伙竟然連一聲慘叫都沒有。
明明雙殺的血流成河,整個戰場卻安靜的讓他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終于,一名北狄騎兵突破重重兇險,第一個爬上了雪淵關的城墻。
李霸天也終于第一次,近距離清楚地看到了北狄騎兵的模樣。
這些北狄騎兵的盔甲上,都帶著奇奇怪怪的花紋。
頭盔看去,仿佛是一只正在張開血盆大口,撕咬獵物的餓狼。
這種恐怖的形象,再配合上那漆黑一片,在太陽下都不怎么反光的盔甲,以及那雙冷漠的沒有絲毫波動的冰冷眼神。
讓他們就仿佛是剛剛從地獄之中,爬出來的惡魔。
李霸天甚至都能清楚地感覺到,在看到北狄騎兵的瞬間,城墻上的雪淵關守軍們,進攻的動作都有那么一瞬間變得僵硬了。
“區區胡虜,也敢在你爺爺面前囂張,看刀!”
李霸天手中的斬馬刀,毫無花哨地對準北狄騎兵腦袋砍下。
北狄騎兵舉起武器想要反擊。
結果連刀帶腦袋,被李霸天直接劈成了兩半。
尸體順著云梯跌落,還把后面的一個人給砸了下去。
“看到沒有,這些北狄胡虜只是看著兇狠一點,個子大一點,除此之外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李霸天昂著頭,一副目空一切的模樣。
只是沒人注意到,他握刀的手,正在微微顫抖。
“將軍大人威武!”
“那些北狄人果然沒什么大不了的。”
“都是樣子貨,連將軍大人一刀都接不下來。”
盡管付出了一些代價。
不過,李霸天周圍的雪淵關守軍們,士氣還真是被他給激發了出來。
相比起李霸天的威猛拔刀,霍青完全是另外一種感覺。
她手中的長槍,就仿佛是在天空之中游弋的飛鳥,靈動而又迅捷。
在面對北狄騎兵的時候,無論是敵人還是自己人,甚至都看不清楚她是怎么出槍的。
只知道霍青凰每一槍刺出,必然會有一個北狄騎兵捂著脖子掉落城墻。
霍青凰一個人,就守住了三處云梯,沒有任何北胡虜能夠越過霍青凰的防線。
最讓雪淵關守軍們振奮的是。
楚世昭,這位尊貴的皇子殿下,竟然沒有跟以往他們見過的貴人一樣,只是拼命催促著他們去拼命,自己卻躲在安全的地方。
這位殿下同樣身先士卒,沖殺在對抗北狄的第一線。
尊貴的皇子殿下都做到這種程度,他們又有什么理由不拼命 “娘的,皇子都敢拼命,我這條命又算得了什么。北狄畜生,有種就來啊。”
“殺光這幫北狄畜生!”
盡管士氣高昂,可普通士兵與北狄鐵騎的戰斗卻無比艱難。
在沒有楚世昭李霸天等人的城墻處,北狄鐵騎在付出了巨大犧牲之后,終于爬上了城墻。
這個身穿鐵甲的家伙,比周圍的人高出了一個頭。
眼見七八把長槍扎過來,這家伙完全沒有躲避的想法,揮刀砍向一名守軍。
刺過來的長槍,大部分被盔甲擋住,就算有刺穿鎧甲的,也沒有給他造成什么致命傷害,反而是阻止他的守軍,被砍掉了腦袋。
“老張!該死的,這家伙的烏龜殼好硬,扎盔甲的縫隙!”
守軍們手忙腳亂的想要調整,北狄騎兵卻已經仗著鐵甲堅固,撞進人群之中,如同死神一般收割著生命。
長槍固然無往不利,可一旦被人近身卻發揮不出原本的威力。
第一個北狄騎兵解決不掉,后面的北狄騎兵已經一個接一個地爬上了城墻。
眼見這段城墻就要失守,一名皮膚黝黑的老兵,趁著北狄騎兵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突然出手偷襲,直接將長槍扎進了北狄騎兵沒有防護的面門。
“守住城墻,千萬不要讓他們上來,否則咱們都活不了。”
你死我活的關頭,雪淵關的守軍們,爆發出了驚人的戰斗力。
互相配合著,將爬上城墻的幾個北狄騎兵,硬生生地給推了回去。
隨后,將提前準備好的滾木,順著云梯丟了下去。
云梯上一連串十幾個北狄騎兵,下餃子似的摔了下去,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