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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破綻

  管家憂心,“到時皇上降旨下來,又將是一番地動山搖了。”

  嚴梁走下地,踱到窗前停下。繃起來的臉已然像鐵板一樣緊。

  管家看了他兩眼之后,緩慢說道:“其實,三少奶奶是陸大人的女兒,或許咱們可以…”

  嚴梁瞥他:“她一個婦人家,能做得什么?”

  管家默語。

  “大公子,水牢里的蕓豆已經昏死過去三次,恐怕也拖不了一兩日了,還請大公子示下。”

  門外又有人走了進來。

  嚴梁往門口掃了一眼:“既然還能拖一兩日,那就繼續關著!”

  “是。”

  來人又上交了一樣東西:“先前在打掃三房的時候,在太太倒下的地毯上找到了這個。”

  是個嶄新的符袋。

  嚴梁接在手上打開,里面寫的是自己和嚴渠的生辰,應該就是嚴述死后,嚴夫人請靈堂里誦經的道士做的。

  他心底一陣刺痛,把這符攥在手心,舉步走出門去。

  收拾過后的三房恢復了潔凈,因為沒有人住,甚至顯得異常的空寂。

  家丁提著燈籠,給他推開了房門,屋里點上了沉水香,掩蓋住了殘余的血腥氣。

  染血的地毯自然早已拆掉,完好的家具和擺設也都回歸了原處,嚴梁在嚴夫人躺過的地方蹲下,撫摸著流過血的去處。

  從記事起他就在祖父母身邊,跟父母相處的時間其實并不如嚴渠多,可終究這是生母。他讀圣賢書長大,懂得孝悌。

  他想到母親死前那天夜里,自己還曾頂撞她,當時只覺得大局當前,對孝悌二字也要有所取舍,如今卻覺得萬分不該,讓他心如刀割。

  “把這院子封起來,以后都不要再動了。再請道士過來做場法事,使母親安息。”

  他站起來。

  家丁默聲領命,前去喊人封窗。

  嚴梁再度環視了一圈四處,走出門去。

  才走到庭院當中,家丁小跑著追上來:“小的先送大公子回房。后窗下發現幾滴血跡,恐是有黃鼠狼竄進來,莫要驚擾了公子。”

  嚴梁不以為意。

  走到院門下他突然轉身…

  血跡落在后窗臺的角落里,極小的兩滴,約為綠豆大小,不關窗看不到。

  嚴梁伸出食指摸上去,血早就干了,縱然燈籠的光照有限,也看得出來顏色呈深褐色。

  他定定看了三息,直起身來:“這兩日周圍可發現死禽之類?”

  “未曾。”家丁道,“收拾三房的時候周邊都拾掇過,未曾發現有異物。”

  “池子里呢?”嚴梁望著不遠處的荷池,“水里撈過嗎?”

  家丁頓了下,立刻喊了就近的人來:“快下水找找!附近也都找找!”

  李嬤嬤被河池那邊的目光驚醒,院門外站了站之后,攔住了路過的小丫鬟:“三房那邊何事那么多燈火?”

  如今內宅全由陸瓔主事,小丫鬟不敢不答:“聽說大公子不慎掉了塊玉入水,正在喊人打撈。”

  李嬤嬤點點頭,放了她走。

  關門站了站,她來到屋里推醒陸瓔:“大公子去了三房荷池那邊,說是找什么落水了的玉。不會有什么岔子吧?”

  陸瓔一骨碌坐起來,片刻道:“他去多久了?”

  “我看小半個時辰之前,長房那邊還有人,估摸著不太久。”

  陸瓔揪緊心窩:“滴在蕓豆手上的取的是后院子里的鸚鵡的血。當時我看沈公子取血,順手把鸚鵡也帶走了,應該不會有問題。”

  李嬤嬤起身:“那奴婢再去看看。”

  陸瓔拉住她:“不要去。去了反而容易露餡。”

  李嬤嬤點點頭,在黑暗里躺回了臥榻上。

  屋里空氣靜得跟凝固了一樣,兩個人連聲息都不敢大出。

  也不知過了多久,隔院傳來院門開啟的聲音,隨后又關上,再之后是長久的安靜,陸瓔才閉眼吐出一口氣,再次坐起來。

  “李嬤嬤,明日一早,你速傳個消息到燕子胡同,讓姐姐救我們。”

  “能夠清除的首尾,我都順手清除了。但終究時間有限,而且行事匆忙,很難不留下痕跡。”

  收到燕子胡同的傳信之后,沈輕舟凝眉思索,“鸚鵡尸體我已經帶走,我知道哪些地方會留下足跡,所以這些都避免了。

  “一定要說有閃失,只能是在往那丫鬟身上潑血之時,或會掃落到別處。”

  正常來講,該有血的地方只會在嚴夫人的周圍,至其喪命的是梅瓶,而不是利物,所以不會造成太大程度的噴濺,在蕓豆的身上噴灑血珠,是為了證明她當時的確在現場。

  但更遠的地方如果也存有血跡,顯然就很不可能了!

  哪怕只有些微的痕跡,別人不會在意,但嚴梁如果看到,就一定不會放過。

  “如此看來,瓔姐兒的確有危險了。”陸珈把信折起來,“父親還需要多久?”

  “三日,”沈輕舟凝眉,“但今日已經能算一日,再有兩日就夠了!”

  “我得幫她拖過這兩日。”陸珈站起來,“青嬤嬤,你立刻替我去請二嬸三嬸過來。”

  荷池之中一無所獲。

  家人們反復打撈了三遍之后,天色也亮了。

  嚴梁看過母親的傷口,也看到了梅瓶碎裂的程度,那是砸在頭上碎開的,鮮血噴濺不到多遠。

  那不是干粗活的下人住的屋子。

  是府中尊貴的少奶奶住的地方。

  而且有血的地方還是后窗臺。

  除了嚴夫人死的那天夜里,其余不應該再有血腥之事發生過。

  而從血跡來判斷,時間也差不多是嚴夫人死時。

  那么,那天夜里為什么會有血滴濺在距離那么遠的后窗臺上?

  在池畔站立良久,嚴梁就到了水牢。

  “你所說的帶你到現場的人是什么樣子?”

  蕓豆已經奄奄一息:“他全身黑衣…臉上戴著面具,完全看不出來面容…而且,而且他很快,從頭到尾,也就兩個眨眼的工夫…”

  “什么樣的面具?”

  “記不得了…只記得雕得有眉有眼…但就像廟里的羅漢,很,很嚇人…”

  能說的如此清晰,越發不像是信口開河。

哎呦文學網    小富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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