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無杖施法

　　篝火的余燼在夜風中漸漸熄滅。

　　空氣中有種低沉的震動，像是蹄聲，但節奏混亂，帶著金屬的摩擦聲。那是半人馬們在地上行動時發出的動靜。

　　先是一個。緊接著，更多半人馬從林中走出。他們形態各異，有深棕膚色的，有淺褐的，全都手持同樣的武器。

　　“媽惹法克？”

　　伊恩·普林斯屏住呼吸，幻身咒讓他與周圍的環境幾乎完美融合，但他內心的震動卻難以平復。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那群半人馬——更準確地說，是盯著他們手中握著的武器。

　　那流暢的金屬槍身，那熟悉的弧形彈匣，那粗糙卻實用的木質槍托——不是大名鼎鼎的好用實惠的槍械AK47又是什么呢？

　　“AK47？！”伊恩差點失聲叫出來，大腦瞬間一片混亂，“梅林最肥的三角褲啊！這又是什么鬼情況？”

　　難道自己又掉進了另一個更離譜的錯誤時空？

　　半人馬拿著自動步槍？！

　　“我是不是又穿越到某個荒誕的平行宇宙了？”

　　他心中狂吼。

　　“霍格沃茲的半人馬還在星象臺吟唱古老預言，這里的半人馬卻在玩自動武器？！魔法部知道嗎？！”

　　一時之間，伊恩只覺得自己和世界，總歸有一方屬于瘋了的。眼前這一幕的沖擊力，幾乎不亞于他在之前那個時空發現歷史被篡改。

　　雖然是幾十年前的款式，但是這些本該拿著長矛弓箭、充滿神秘古老氣息的生物，此刻卻人手一把象征著現代戰爭的殺人利器，那種違和感強烈到讓人眩暈。就在伊恩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又經歷了第二次時空跳躍出錯時。

　　那群半人馬已經走到了他剛才烤肉的地方。

　　“不對吧！”

　　伊恩努力回憶魔法史。半人馬確實是魔法生物，通常居住在森林深處，崇尚自然與星象，對人類魔法社會保持距離。他們使用弓箭與長矛，視現代科技為“麻瓜的噪音”。可眼前這群半人馬，不僅裝備精良，而且戰術素養極高——他們分組警戒，有人放哨，有人搜索，動作專業得如同特種部隊。

　　“這里有人類活動的痕跡。”為首的半人馬個頭格外高大，說的是半人馬們的語言，而這門語言伊恩正好有學過。

　　這個首領肌肉賁張的上半身繪滿了白色圖騰，古銅色的皮膚在陽光下閃著油光。

　　他低下頭，敏銳的鼻子抽動著，仔細嗅著空氣中殘留的氣息和熄滅的篝火，又用那掛著刺刀的AK槍管撥弄了一下余燼。

　　“該死！我的烤肉！我辛辛苦苦烤好的肉！”伊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魔杖微微抬起，準備隨時應對攻擊或再次轉移。

　　這份擔心明顯是多余的，盡管半人馬們屬于高級魔法生物，但是畢竟伊恩是傳奇法師，半人馬們似乎并未發現隱形的他。

　　他們交流著一種低沉嘶鳴般的語言，雖說屬于半人馬們的語言，不過在一些語言組成方式上和伊恩學習的半人馬語言依舊略有差別。

　　伊恩覺得也算方言吧。

　　他們似乎對那烤了一半的鹿肉更感興趣。

　　“肉！烤肉！”一個年輕的半人馬甚至直接扯下一條鹿腿，毫不客氣地大嚼起來，嘴角流油，發出滿足的哼哼聲。

　　他們不再搜索，而是興奮地圍住食物，用刀割下肉塊，塞進嘴里大嚼。有人甚至拿出水壺，就著鹿肉喝起了酒。

　　“…”果然還是沒保住烤肉，伊恩看著自己辛苦打來的晚餐被這群不速之客瓜分，一時不知該作何表情。他沒有輕舉妄動。他意識到，這群半人馬并非敵對，至少目前不是。他們更像是…一支武裝部落。

　　更讓他好奇的是，他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為什么會有槍？誰給了他們這些武器？只見，半人馬們很快將剩下的鹿肉打包帶走，又警惕地環視了一圈森林，似乎確認沒有其他威脅后，便扛著槍，拿著肉，排著松散的隊伍，向著森林深處走去。

　　“我必須搞明白，我究竟被扔到了什么地方。”伊恩猶豫了片刻。理智告訴他應該遠離這群危險的、武裝到牙齒的神奇生物。但強烈的好奇心，以及搞清楚這到底是個什么鬼地方的迫切需求，最終戰勝了謹慎。

　　“我得跟上他們。”他對自己說，保持著幻身狀態，如同一個無形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尾隨在這支半人馬小隊后面。

　　半人馬們在林間的移動速度很快，而且對地形極為熟悉。伊恩不得不小心地施展輕身咒和悄聲咒，才能跟上他們的步伐而不被發現。

　　大約行進了半個多小時，森林逐漸變得稀疏，前方出現了一片依山而建的營地。山谷中，赫然建著一座半人馬營地。

　　營地周圍用粗大的木樁和荊棘圍成了簡陋的柵欄。

　　哨塔上居然也有拿著AK的半人馬在放哨，營地之中木屋與帳篷交錯，外圍有木柵欄與瞭望塔，塔上架著機槍。

　　營地內，更多的半人馬在活動，其中還夾雜著一些…人類？

　　“還好不是什么恐龍取代了人類，神奇動物取代了人類的詭異時空。”伊恩精神一振，小心翼翼地靠近營地。

　　他找了一個既能觀察營地內部又不易被發現的灌木叢躲了起來。

　　營地中央的空地上，一群人類正在和半人馬長老模樣的人物進行交易。那些人類穿著色彩鮮艷、帶有獨特民族圖案的長袍，皮膚黝黑，顯然是非洲某個地區的土著。但他們身上散發出的微弱魔力波動。

　　這種波動明確無誤地表明了他們巫師的身份！幾個半人馬將打來的獵物皮毛和一些散發著魔法光澤的礦石、草藥堆放在一邊。而那幾個黑人巫師則從帶來的大箱子里取出——不是金幣，也不是魔法物品，而是一捆捆用油布包裹著的長條狀物品。

　　“媽的！我就說這群半人馬為什么不對勁！”伊恩瞇起眼睛，看著那些黑人巫師熟練地打開油布，里面赫然是一把把保養得锃光瓦亮的AK47突擊步槍！他們甚至拿出了幾個沉重的木箱，打開后是滿滿黃澄澄的子彈！

　　伊恩躲在營地邊緣的一塊巨石后，震驚得無以復加。

　　半人馬們發出興奮的低嘶，拿起那些步槍愛不釋手地撫摸、檢查，如同對待什么神兵利器。雙方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交易了。

　　流程熟練得很。

　　“巫師…在賣槍給半人馬？！這完全顛覆了魔法生物的生態鏈啊！”伊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終于明白那些AK是哪兒來的了。

　　這時，一陣風吹來，帶來了營地中央斷斷續續的談話聲。那群巫師使用的是一種混合了當地土語和破碎英語的混合語言。

　　雖然沒有學過非洲的語言，不過伊恩勉強能聽懂一些關鍵詞，畢竟他是一個語言大師，地球上很多語言都有共同性。

　　甚至于來自于同一個起源。

　　“…下次…要多…子彈…”一個半人馬長老用生硬的英語磕磕絆絆地說著，比劃著手勢。

　　“沒問題…老價錢…用…閃亮的石頭…換…”一個看似領頭的黑人巫師笑著回答，拍了拍身旁的彈藥箱。

　　“…那些…叢林里的…壞東西…越來越多了…需要…更大的…砰砰…”另一個半人馬插嘴道，用力拍了拍手中的AK槍身。

　　“放心…好東西…卡拉什尼科夫…可靠…”黑人巫師豎起大拇指，“比你們的…長矛…好用…”

　　伊恩聽著這離譜的對話，看著這魔幻現實主義的一幕，突然感到一陣荒謬的釋然。他目光鎖定在那個看起來是領頭者的黑人巫師身上。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武器交易上，他集中精神，無聲無息地再次發動了攝神取念。

　　魔法如無形的絲線，悄然探入巫師的意識。

　　伊恩將自己的意志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個巫師的思維。

　　由于距離和需要隱蔽的緣故，他無法進行深度閱讀，只能捕捉一些最表層、最活躍的記憶碎片和思維活動。

　　畫面始于一片廣袤的草原——非洲，剛果盆地邊緣。

　　烈日炙烤，雨林茂密，部落散落。巫師們世代居住于此，傳承著古老的咒語與儀式。他們與自然共生，與魔法生物共存。

　　但近幾十年，世界變了。

　　外部勢力入侵——殖民者、軍閥、跨國公司，他們用槍炮與金錢摧毀部落，掠奪資源。魔法生物被獵殺，圣地被褻瀆。傳統的魔法在現代武器面前顯得脆弱不堪。

　　就在部落瀕臨滅絕之際，一位大巫師領悟了一個“禁忌之道”：魔法與科技，不必對立。

　　他開始研究如何將巫術融入現代武器。他用咒語強化子彈的殺傷力，用符文保護槍械不受損壞，甚至用靈魂魔法制造“詛咒彈藥”——中彈者會持續流血，直至死亡。

　　而半人馬，作為森林的守護者，擁有強大的體能與戰斗本能。他們愿意與巫師結盟，共同對抗外敵。

　　于是，交易開始了。

　　巫師們用魔法為半人馬提供“超自然強化”：用“力量之藥”增強他們的肌肉，用“鷹眼咒”提升視力，用“靜行符”讓他們移動時無聲無息。當然，還有那些珍貴的煉金以及魔藥材料也是交易的額一部分。

　　而半人馬們，好像也有一些事情需要應對，不只是外部的因素，雨林那邊最近不太平，據說有老部落喚醒了不該喚醒的東西。

　　黑人巫師不太了解這真相，也不關心，所以伊恩也看不到具體的情況，只能通過黑人巫師了解到為什么要給半人馬們標配ak47。

　　和麻瓜們的理由一樣，AK47，因其結構簡單、耐用、易于維護，成為首選武器。巫師們從黑市、軍閥手中購買，或用魔法從廢棄戰場“召喚”而來，再通過交易交給半人馬，這其中的利潤大的能讓墨西哥軍閥都流口水。

　　當然，這些都不是伊恩關心的事情，他了解的信息里，最關鍵的是，一個清晰的地理名稱在這個巫師的腦海中閃過。

　　如同黑暗中的燈塔——非洲！

　　“非洲！”伊恩幾乎要喜極而泣，一直緊繃的心弦終于松弛了下來，“謝天謝地，我還在非洲！沒掉進什么更奇怪的時空！”

　　既然是非洲，那一切就解釋得通了！在這個地方，AK47流通得比糖果還廣泛，被稱為“非洲的法定貨幣”。

　　別說半人馬了，就算他看到一群地精拿著RPG火箭筒，似乎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畢竟，這群非洲巫師顯然是把倒賣軍火當成了部落的一項副業，用這些麻瓜的武器來和當地的神奇生物換取珍貴的魔法材料！

　　搞清楚了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時空坐標問題，伊恩長舒一口氣。雖然過程曲折離奇，但至少暫時沒有陷入最糟糕的境地。接著，他也是察覺了好幾個巫師的記憶，拼湊出了和自己記憶里同樣的歷史。

　　這下徹底放心了。

　　“只是這個年代，好像是伏地魔早期活動的年代…”伊恩倒也不是很慌了，既然是正常巫師世界他的時光機早晚能修好。

　　再不濟，搞幾個時間轉化器，去找尼可·勒梅也不錯。他繼續潛伏著，耐心地觀察著非洲兩個部落的交易完成。

　　半人馬們心滿意足地扛著新到手的槍和子彈返回營地深處，而那幾個黑人巫師則收拾好換來的魔法材料施展了幻影移形。

　　砰砰幾聲接連消失了。

　　森林邊緣重歸平靜，只剩下半人馬營地傳來的零星聲響和遠處野獸的嚎叫。

　　伊恩看了一眼半人馬戒備森嚴的營地，放棄了過去打聽消息的念頭。天知道這些拿著AK的半人馬會不會對外來者友好。

　　“看來，得靠自己走出這片叢林了。”

　　伊恩辨認了一下方向——根據剛才攝神取念得到的零星信息，那些黑人巫師來的方向大概是東面，那邊更可能有人類聚落。

　　他給自己施加了幾個防護咒和追蹤咒，深吸一口充滿野性氣息的空氣，邁開了腳步。

　　至少這一次，他的冒險聽起來正常多了——只不過是在非洲叢林里迷路了而已，頂多是遇到的神奇生物火力猛了點。

　　對于非洲的巫師。

　　伊恩其實也有些好奇。

　　就在剛才。

　　伊恩注意到了一個很神奇的地方，就像是他以前在霍格沃茲圖書館看到的一樣，這些非洲巫師施展魔法居然真不靠魔杖。

　　“用手指充當魔杖么…即便是那種孱弱的巫師，也能夠熟練掌握這種無杖施法技術，或許我能從中窺探到一些文明結晶。”

　　伊恩不是那種對其他種族有偏見的人，他一向堅信只要是延續至今的文明，其文明本身也必然有無比珍貴的瑰寶。

　　他打算研究琢磨一下，這群巫師無杖施法的關鍵，或許自己還能夠回到霍格沃茲后，讓霍格沃茲的小巫師們也學會類似的手段。

　　“我可真是太師德充沛了!”

　　伊恩在心中夸贊了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