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紫紅色天穹之下,大地已化為搏動的血肉之丘。
就在這片死寂與絕望的祭奠中,一只通體漆黑、體型碩大的渡鴉,悄然從遠處一座傾倒的巨大方尖碑的陰影里踱步而出。
它的羽毛在邪神病態的光線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一雙眼睛如同最深的夜,冰冷地注視著卡琳娜等人的自戕。
也注視著那塊“伊恩結晶”。
這具分身承載了他的記憶、他的魔法、他的不屈意志,足以完美地扮演“伊恩”這個角色,去戰斗,去消耗,去試探邪神的極限,甚至去“犧牲”。當然,伊恩更多的是注視著懸浮于天穹、散發著“完善”威壓的終極邪神。
邪神那由無數觸手與肉瘤構成的完美形態懸浮于天地之間。
它已“完善”,它即是“神”。
散發著終結一切的威壓。
不過,即便是這個已經“完善”了自己的邪神,依然沒有察覺到陰影當中的渡鴉,他脫離了胚胎的形式和真善美的外殼后也失去了一部分東西,其中就蘊含著感受到“命運”氣息的能力,這自然使得他無法感知到渡鴉的存在。
同樣也無法意識到一直和自己交戰的人,其實只不過是伊恩以變形術締造的一個分身而已。怎么說呢,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哪怕拋開自持把持了命運要成為新命運的這種思想概念先不去談。
就光說最純粹的感知這一塊兒。伊恩之前就被邪神發現過一次,他又怎么可能再次被邪神給發現第二次?
作為連阿不思·鄧布利多都驚嘆天賦的小巫師,伊恩的學習和應對能力可不是一般的強,他當然能夠從對方發現自己的情況上去進行總結,對自己的隱蔽手段及時進行調整。畢竟伊恩可不是什么打怪升級游戲里的npc。
隨機應變,及時發現并且解決問題,這就是作為一個真正出色的巫師該具備的基本素養,同樣謹慎的應對任何事情也是一樣。
正因如此。
伊恩從邪神被孕育出來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悄無聲息的藏匿起了自己的本體,一直在以分身的手段去試探邪神的弱點。霍格沃茲的把戲,在這個古老的、對魔法理解截然不同的時代,成了無人能識的“天機”。
無人知曉,也無人能懂。伊恩,那個在霍格沃茲圖書館里就熱衷于研究多重影分身咒、無痕伸展咒和幻影顯形組合技的“雞賊”學生,怎么可能愚蠢到讓自己的本體直面這種級別的、吞噬一切的終極存在?
邪神吞噬的,只是一個承載了伊恩意志的“容器”;卡琳娜等人哀悼的,也只是一場壯烈的“表演”。真正的伊恩,他的本體,此刻正如同這只渡鴉所象征的“陰影”與“觀察者”,隱藏在現實的夾縫之中。
他以最冷靜的目光,注視著邪神“完善”后的形態,記錄著它每一個細節,尋找著那傳說中“完美”背后,或許存在的、一絲一毫的…“錯誤”。要知道,從就讀拉文克勞學院這一點就能夠看出伊恩是智慧與實力并存的象征。
晶體化的“伊恩“確實是他,但又不是完整的他。那具身體里注入了足夠多的魔力和記憶,足以以假亂真,甚至連疼痛反應和戰斗習慣都完美復制。不過,假的終究只是假的,變形術制造出來的身體帶給邪神的提升只會是伊恩預留的炸彈。
暗中窺探,再圖謀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也可以看作是兵法的應用。怎么說呢,這種方法在大多數時候真的很好用。
不過,這里的邪神確實也有足以自傲的資本。饒是以伊恩的觀察力和和智慧,再借助分身對邪神進行全方位的評判和摸索,甚至還通過自己的分身,在邪神的身上留下了一些后手,可伊恩還是沒有把握能夠完全戰勝對方。
“他的能力太過于賴皮了。”渡鴉歪了歪頭,發出一聲極其輕微、如同金屬摩擦的“咔”聲,仿佛在評估著這場鬧劇的結局。渡鴉形態的伊恩·普林斯靜靜地立在斷裂的石柱上,那雙銳利的鳥眼緊盯著遠處正在蛻變的邪神。
賽特阿佩普的形態仍在不斷變化。
時而膨脹成遮天蔽日的肉山,時而收縮成密度驚人的黑色晶體。每一次形態轉換都伴隨著成千上萬靈魂的哀嚎。
那些被吞噬的生命正在成為邪神進化的養料。
“包括我的攻擊,也是養料而已。”
伊恩的鴉眼中流轉著魔法的光芒,通過高級感知咒語,他能清晰地看到邪神力量運作的本質。這不只是簡單的吞噬——每一次攻擊落在賽特阿佩普身上,無論多么強大,都會在極短時間內被分析、適應、免疫。
是的。
這怪物,其核心能力遠不止“吞噬”與“同化”。
更可怕的是適應與免疫。
任何一種攻擊方式,無論是霍格沃茨的傳奇魔法,還是古埃及的神術殘響,只要被這個邪神給解析、吸收過一次,其構成軀體的活體物質便會瞬間產生針對性的“進化”,形成完美的防御或吸收機制。
剛才分身用盡全力的“星隕·諸界回響”、“禁斷·維度坍塌”等終極奧義,轟擊在它身上留下的創傷,此刻已在它體內化為最堅固的“記憶”與“抗體”。下一次,同樣的魔法,只會成為它力量的養料。
邪神的細胞仿佛擁有無限的學習能力,能夠瞬間理解任何魔法或物理攻擊的原理,并進化出相應的對抗機制。
光是這樣的能力也就算了。
配合那近乎無限、仿佛能直接從扭曲的宇宙本源中汲取的“生命力”,這邪神幾乎不可能被秒殺所以先天立于不敗之地。
它不是血肉之軀,而是活著的、不斷進化的宇宙規則本身。
“這可比伏地魔難對付多了…”伊恩的意識微微震顫。黑魔王雖然強大,但至少遵循著基本的魔法規則。而眼前這個邪神,簡直就是在作弊——任何攻擊都只會對祂起效一次,配合那不講道理的生命力和適應力,簡直是個無解的存在。
再說了。
伏地魔依賴魂器,弱點明確,摧毀魂器即可削弱乃至消滅。
而眼前這個,沒有固定的“核心”,沒有可分離的“魂器”。它的每一次“死亡”都只是下一次更完美“進化”的序曲。
分身的犧牲,不僅未能重創它,反而讓它“完善”了缺陷,變得更強。要一勞永逸地解決它,必須找到一個能徹底“污染”其進化機制、或者從根源上否定其存在邏輯的“終極魔法”——一個能同時作用于物理、魔法、靈魂、乃至概念層面的“規則抹除”術。
由于伊恩生命層次不如對方。
悖論的力量很難真正發揮作用,他甚至擔心對方一次性沒被干掉,就會適應悖論神權,所以也是一直沒敢用。
至于使用魔法。
這在已知的魔法體系中。
近乎神話。
作為霍格沃茲有史以來最擅長創造咒語的巫師之一,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束手無策。每一個在他腦海中成形的戰術,都在瞬間被自己推翻——常規魔法無效,禁咒可能被反噬,就連時間魔法都未必能對這個已經超越常規時間線的存在產生效果。
“一定有辦法,巫師無所不能。”
伊恩的思緒如星河般飛速運轉,霍格沃茨的圖書館、埃及的禁忌卷軸、甚至他記憶中其他世界的傳說…無數知識碎片在碰撞,卻始終無法拼湊出那致命一擊的藍圖。時間,在此刻,成了最奢侈的東西。
就在這時。
他的注意力被下方祭司們的動靜吸引。
女祭司卡琳娜和她殘存的追隨者們,正進行著最后的儀式。她們手中凝聚的、屬于太陽神拉的微弱神力,如同風中殘燭,在邪神的紫紅光輝下搖曳欲熄。那指向心口的光芒,是她們對信仰徹底崩塌后,僅存的、決絕的尊嚴。
卡琳娜已經帶領眾人完成了自殺儀式的準備,鋒利的匕首在病態的陽光下閃爍著寒光。伊恩的鴉眼微微瞇起。
但他并沒有立即行動。
這不僅是因為他仍舊沒有把握。
當然,沒有把握也是一個原因,伊恩不是舍己為人的那種性格,他深知貿然現身,用本體施展任何攻擊,都可能立刻觸發邪神的“適應”機制,將他最后的底牌暴露在陽光下,甚至可能連本體都陷入危險。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尚且需要觀察。
他需要觀察這末日時刻,古埃及眾神的態度!。作為一個來自千年后的巫師,他對這個時代的神明始終保持著謹慎的好奇——他們是真實存在的超自然實體,還是某種集體信仰的凝聚體?在信徒最需要的時刻他們是否會回應祈禱?
分身的“隕落”和祭司們的集體自戕,是壓垮信仰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連最忠誠的信徒在絕望中走向毀滅,而他們所信奉的神明依舊沉默,那便證明這些神祇要么已徹底消亡,要么其力量早已枯竭,所謂的“神力”不過是歷史的回響。
當然。
更重要的是,伊恩想要確認太陽神拉是否還有殘存的意志。根據他在霍格沃茲古籍中讀到的知識,拉應該是這個神系中最強大的存在之一。如果連最忠誠的祭司面臨集體自殺時,拉最后的意志都不愿顯現的話。
那么這場戰斗恐怕需要完全不同的策略。
“滴答滴答”時間在死寂中流逝。卡琳娜的指尖,那微弱的金光,距離她的心口僅剩一寸。她的眼神空洞,嘴唇無聲地開合,仿佛在做最后的祈禱。周圍的祭司們同樣如此,死亡的陰影籠罩著高臺。
“求求您,偉大的拉.”
卡琳娜的祈禱聲破碎而絕望,“引領我們前往永恒的彼岸吧。”
匕首高舉,寒光閃爍。其他祭司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鋒利的刀尖對準了自己的心臟。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伊恩同樣沒出手。
不過。
“轟——!!!”
異變陡生!
天空突然被撕裂了。
不是物理意義上的撕裂,而是某種維度層面的開啟。扭曲的天幕像破布般被無形的手撕開,那被邪神扭曲成巨大病態眼球的天空,如同脆弱的玻璃,一道純粹到極致的、溫暖而神圣的純白光柱,如同開天辟地的神劍,悍然斬落!
它精準地籠罩了卡琳娜所在的整個高臺區域!
光柱中,一個身影緩緩降臨。她身著繁復華美的長裙,頭戴象征上下埃及統一的雙冠,冠上插著兩根高聳的鴕鳥羽毛,面容是母性的慈愛與神性的威嚴的完美結合。她周身散發著柔和卻無比堅韌的綠金色光芒。
光芒所過之處,邪神那粘稠的紫紅光輝如同冰雪般消融。
伊西斯。
伊西斯是奧西里斯的妻子、荷魯斯的母親。
神靈終于雛形,她也是古埃及最受崇拜的女神之一,母性與魔法之神,以強大的魔法能力和守護者的形象聞名。
“伊西斯冕下”
卡琳娜喃喃道,手中的匕首“當啷“一聲掉落在地。
女神降臨人間。
她并未言語,只是輕輕抬手,掌心向上。
一股沛然莫御的、充滿生命氣息的綠色光波以她為中心,如同溫柔的潮水般擴散開來,瞬間席卷了整個被邪神同化的城市!
只見。
那些身體正在異化、長出肉瘤與觸手的平民,痛苦的表情瞬間舒緩。
他們身上蠕動的血肉迅速平復、消退,皮膚恢復了正常的人類色澤,眼中的瘋狂與空洞被茫然和劫后余生的慶幸取代。
那些因精神被侵蝕而陷入瘋狂、正要自戕的巫師們,臉上的血淚停止,眼中血色褪去,混亂的精神壁壘在綠光中重建、穩固。
他們癱倒在地,大口喘息,如同溺水者重獲空氣。雖然虛弱不堪,但至少找回了人類的形態,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萬幸。
卡琳娜指尖那抹即將自我了斷的微弱金光,在接觸到伊西斯的綠光后,非但沒有熄滅,反而如同被點燃的薪柴,驟然明亮起來!那光芒不再是絕望的自毀,而是充滿了被拯救的感激與信仰重燃的熾熱!她和所有祭司手中的神力,都在伊西斯這“生命與魔法之神”的偉力加持下,得到了凈化與復蘇!
“嗯?這種神權。”伊恩的鴉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能感受到這種治愈力量的本質——這不是簡單的恢復咒語,而是某種概念層面的“逆轉“,將邪神施加的“變異“概念直接否定、消除。這種力量層級遠遠超出了普通魔法的范疇。
確實足夠厲害,神術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要知道,這個女神連諸神都能復活,權柄逆轉一下邪神的影響并不算困難。
就在伊西斯的治愈之光尚未完全散去,
空間再次發生劇烈的扭曲。
一道漆黑的裂縫在廣場中央展開,從中涌出冰冷的冥河之水。伴隨著水流聲,一個高大的身影從裂縫中緩緩升起。
他皮膚呈青黑色,頭戴白色王冠,手持鉤杖與連枷——正是冥王奧西里斯。古埃及僅次于太陽神拉的偉大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