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盜竊者伊恩
晨光透過彩陶珠簾，在石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伊恩注視著對面女人面紗下若隱若現的符文，那些魔法的紋路隨著她呼吸微微起伏，像是活物般蠕動著。
餐廳里的嘈雜聲被隔音咒模糊成遙遠的嗡鳴，連老板擦拭銅壺的聲響都變得不真切。
這顯然是某種能夠隔絕其他人偷聽，以及不小心聽到這邊交談的魔法已經被悄無聲息的使用。
“你昨晚已經看到了吧，神廟的情況。”女人的語氣很是篤定，帶著一種非常確信的味道。
伊恩沒有抬頭，依舊盯著手中的湯碗：“你似乎知道很多。”
“我只問你，”黑袍女人微微前傾，面紗下的目光如刀鋒般銳利，“你是否知道‘那個東西’？”
對此，伊恩沒有任何慌亂，依舊是氣定神閑，他并不想要跟隨著對方的節奏進行談話。
畢竟，一旦落入對方的節奏，那就會讓人變得非常的被動，伊恩不是一個喜歡被動的性格。
他可是很清楚社交的手腕，還有食人樹之類的知識，在他當麻瓜的時候就已經是心理學大師了。
“看來你知道我已經去過神廟了嗎？“伊恩用銀匙攪動著椰棗粥，蜂蜜的甜香在兩人之間氤氳開來。
女人的眼睛在面紗后彎了彎，那是她在笑。她伸手取下耳畔的一枚彩珠，放在桌上輕輕一推。
珠子滾到伊恩手邊時，表面突然浮現出了神廟的場景——正是昨晚他在神廟密室探查的畫面。當然，場景里沒有伊恩，但是有的東西很不自然的在動彈。
像是被人拿起來觀察，還有一些魔藥材料憑空消失了，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有蹊蹺。
伊恩變得有些心虛了起來。
“這說明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不能夠承認是自己拿走了那些東西，不然要是被討回去的話就是他莫大的損失。
反正放在神廟里都是會被用來加入那種邪惡的儀式，反而還不如便宜了伊恩這個魔藥大師。
好在女人沒有追究的意思。
“說明不了什么，但我知道那肯定是你。”
女人輕輕搖頭，面紗隨之微動：“你的幻身咒極為精妙，我無法察覺你的蹤跡。但我了解巫師——尤其是像你這樣，敢于質疑神廟權威的巫師。好奇心，是你們最致命的弱點，也是…最強大的武器。”
她的話也是不無道理。
“行吧。”
伊恩的指尖輕觸彩珠，詭譎的影像立刻消散。這枚看似裝飾的小物件，實則是件精妙的魔法道具，能記錄特定場景的魔力殘留，相當于是古代的錄像機。
也可以用來充當無需電力，更為隱蔽的監控攝像頭，就連伊恩昨晚可都沒有發現這種痕跡。
“滾開！”
“不要碰我！”
餐廳另一側突然傳來陶罐摔碎的聲響。兩人同時轉頭，看見一個醉漢正被伙計架出門外。借著這個騷動，伊恩壓低聲音，對戴著面紗的黑袍女人開口詢問。
“你們究竟在做什么？那女仆的尸體，為何要被封印？祭司們在怕什么？你們…又在圖謀什么？”他放下湯勺，身體前傾，想要驗證自己了解的信息。
順帶獲取自己尚且還沒有揭開的謎團答案。
然而。
黑袍女人沒有回答。她緩緩抬起手，指尖輕輕點向自己的嘴唇，動作緩慢而意味深長。隨后，她搖了搖頭，眼中流露出一絲無奈與警告。
伊恩瞬間明白了——緘默咒。
一種極為古老而強大的禁言魔法，一旦施加，便無法主動說出與特定秘密相關的內容，否則將承受劇烈的痛苦甚至精神崩潰。而更可怕的是，這種咒語往往不是自愿承受的，而是由更高權威強加于人，以確保秘密不被泄露。
這道咒語不僅會阻止受術者透露秘密，甚至會扭曲相關記憶，讓外人無法通過攝神取念獲取情報。
“所有參與者都有？“伊恩有些驚訝的問道。對方的動作像一道閃電劈開迷霧。伊恩忽然意識到，或許所有參與神廟核心儀式的祭司、甚至所有知曉內情的人，都被施加了類似的咒語。難怪祭司們面對尸體時神色凝重卻閉口不談。
也難怪這個消息沒有被泄露出去，因為無法透露，所以這就成為了一段被緘默守護的隱秘。
“是的。”
女人微微頷首，面紗上的彩珠相互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她的眼睛突然轉向窗外——一隊神廟守衛正經過街道，銅矛在陽光下閃著刺目的光。
這沒有什么好緊張的東西。
女人只是表達了那些衛兵也有遭到類似的封口，甚至可以說是比她這種緘默更有效果的記憶修改和認知修改。
“想要獲得真相，那就需要你自己找到答案。”女人重新端起桌上不知何時出現的一碗熱湯，小口啜飲。她的動作優雅而克制，仿佛在進行某種儀式。
伊恩見狀也不再追問，只是將蜂蜜罐推向她：“看來你很希望有人能破壞神廟的計劃。“
女人的反應很奇特。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用銀匙蘸著蜂蜜，在石桌上畫了個殘缺的太陽圖案。當圖案完成到三分之二時，她突然皺起眉頭罵了一句臟話，隨后用袖口將其擦去，動作快得像是害怕被人發現。
很明顯。
這是給出提示，某些魔法束縛就開始影響了她，以至于她只能夠是停止了自己的提示行為。
“嘗嘗這個。“伊恩突然提高音量，推過去一盤無花果干，“從西奈半島運來的。“
老板適時地過來添茶，隔音咒的效力隨之消散。兩人像普通食客般聊著無關緊要的話題，直到晨禱的鐘聲從神廟方向傳來。女人起身時，一枚彩珠從她腕間滑落，滾到伊恩腳邊。
“注意今天死去的女人。“她彎腰拾珠的瞬間，這句話如蛛絲般飄進伊恩耳朵。
伊恩的銀匙停在半空：“尸體不是已經被——“
他的話還沒說完。
女人已經是要離開。
“今天晚上的時候，注意那個死去的女人，不是尸體…是她的‘死’。”女人沒有回頭，只是微微側臉，面紗在陽光下泛著幽光。話音未落，她已轉身走向門口，黑袍在夜風中輕輕擺動，如同夜之幽靈。風鈴再響，她的身影便徹底融入了外頭的黑暗。
仿佛從未存在過。
她離開時帶起一陣奇異的風，那些彩珠相互碰撞的聲響竟組成了一段短暫的旋律。伊恩盯著她離去的背影，眉頭不自覺地皺起。女人的步伐看似從容，但他注意到她右腳的動作有些不自然——像是踩著某種特定的節拍，又像是在地上留下只有巫師才能看見的記號。
“某種類似摩斯密碼的提示？”伊恩有些無奈，因為他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巫師，所以，也是當然不會了解這種可能屬于巫師當中小知識一般的特殊密碼。
餐廳里的嘈雜聲重新涌入耳膜。獨眼老板過來收餐具時，悄悄塞給伊恩一片棕櫚葉，上面用蜜蠟寫著幾個象形文字，上面寫著對那個女人的身份提示。
大抵是熱情的老板看出了女人的偽裝，至少知曉女人來自于神殿所以怕伊恩遭遇什么哄騙吧。
是一個熱心的老板，而且曾經肯定也有一段神秘的過往，否則不可能有如此眼力勁。
伊恩將葉片揉碎在掌心，碎屑從指縫間飄落時自動燃燒成灰。他最后望了一眼窗外——黑袍女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街角，但空氣中還殘留著那種特殊的香料氣息，像是某種無言的邀請。對方在利用他作為巫師的好奇心。
至于目的。
或許是希望伊恩深入進行調查，或許只是釣魚的行為，想要讓伊恩也成為祭品的一部分。
伊恩對此并不能夠做出準確的判斷，畢竟他對于那個女人也不是特別的了解。
桌上的椰棗粥已經涼了，表面凝起一層薄薄的膜。伊恩用銀匙戳破那層薄膜，突然意識到一個矛盾之處：如果所有參與者都被下了緘默咒，黑袍女人又是如何暗示他不少信息的？除非除非她身上的咒語正在失效，或者——
“被刻意留下了漏洞。“伊恩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藏在袖中的魔杖。他想起女人畫到三分之二就被擦去的太陽圖案，想起她右腳古怪的步伐，甚至想起那些彩珠碰撞時產生的旋律.這些都像是某種精心設計的密碼。
窗外，神廟上空的云層開始呈現不自然的螺旋狀。伊恩收回目光，將幾枚銅幣壓在空碗下。當他起身時，余光瞥見對面座位上有什么東西在閃光——女人留下了一粒金沙，正詭異地懸浮在離桌面半寸高的位置，組成一個箭頭的形狀，指向北方。
“那里有什么？”
懸浮的金沙箭頭在伊恩眼前微微顫動，像是一只指引方向的魔法羅盤。他伸手輕觸，那些細小的顆粒立刻散開，又在空氣中重新組合成一個簡略的沙漏形狀。
伊恩看到暗示的箭頭，若有所思，對方說是要晚上再注意對方的死，也就是說現在還沒有發生什么異常？伊恩越發好奇女人究竟是什么意思，這座城市又到底在發生什么樣的變故。
“終將被歷史掩埋的某段隱秘呀。”伊恩知道自己在目睹過去當中可能造成古埃及神系消亡的原因。
他一邊思考，一邊掏出了個腰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從女人身上順來的青銅腰牌。
腰牌邊緣刻著精細的蓮花紋，中央是一個被蛇纏繞的太陽符號，觸感冰涼而沉重。
這顯然不是普通祭司的標識，上面蘊含的魔法波動讓他聯想到霍格沃茲禁書區的防護咒語。
“還挺有分量的。”
伊恩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腰牌。
那是他從女人身上順來的銘牌。倒不是伊恩想要偽裝成對方，而是他想要借對方的身份用一用——孟斐斯大圖書館的白色石柱在正午陽光下閃耀如象牙。
這座由雪花石膏建成的宏偉建筑前，十二名守衛分列兩側，他們胸甲上鐫刻的并非尋常的荷魯斯之眼，而是與腰牌如出一轍的蛇纏日徽記。伊恩調整呼吸，讓黑袍自然地垂落，遮住腰側——那里別著的魔杖已經蓄勢待發。
“日安，智者。“守衛長抬起銅矛橫擋門前，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今日閉館整理。“
伊恩不動聲色地亮出腰牌，青銅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藍綠色光澤。守衛長的瞳孔驟然收縮，他后退半步，矛尖微微下垂：“請請原諒，神眷大祭司的使者當然可以通行“
“別太緊張，我順帶測試你們的警覺性而已。“伊恩模仿著黑袍女人那種帶著回音的聲調，手指輕撫腰牌上的紋路。令他驚訝的是，守衛們竟然齊刷刷單膝跪地，矛柄重重叩擊地面，發出整齊的轟鳴。
很顯然。
女人的地位真的不低，以至于她的使者也頗受尊敬，伊恩心安理得的走進了圖書館。
圖書館的青銅大門無聲滑開，露出內部幽深的走廊。伊恩邁步而入的瞬間，身后的光線突然扭曲，大門如水面般波動后恢復如初——這是一道空間隔斷咒，級別高得令人心驚。
內部空間遠比外觀顯示的更為廣闊。高聳的書架呈螺旋狀上升，直達百米高的穹頂，無數莎草紙卷軸和泥板懸浮在空中，按照某種玄妙的軌跡緩緩移動。伊恩的魔杖在袖中微微發熱——這里的每一寸空氣都浸透著古老而強大的魔法。
“需要什么領域的知識？“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伊恩轉身，看見一個侏儒般的老者從陰影中浮現，他枯瘦的手指間纏繞著七種顏色的絲線，每根都連接著空中某卷文獻。
“《赫利奧波利斯秘儀》全卷。“伊恩故意說出一個禁忌的名字，“還有《星辰與人腦的共鳴》。“
老者的眉頭跳動了一下，那些絲線突然繃緊：“您確定？這類文獻需要三級權限才能.“
聞言。
伊恩再次掏出腰牌。
見此情景，老者踉蹌后退，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恐懼：“遵命，使者。西側禁室，紫色火焰標記處。“
他給伊恩連忙指了個方向。穿過三道隱藏的拱門后，伊恩終于抵達了真正的禁書區。這里的空氣凝重得如同實質，每走一步都像在膠水中跋涉。墻壁上的火炬燃燒著詭異的紫色火焰，將他的影子拉長成扭曲的怪物形狀。
第一排書架上的標簽讓他心跳加速——《神性嫁接術》《人造神祇培育指南》《太陽精粹的十九種提煉法》.這些在后世早已絕跡的禁書，此刻就赤裸裸地陳列在眼前。
“這同樣是那些人正在使用的禁術…”伊恩迅速抽出最薄的一卷，莎草紙在他指尖微微顫抖。
像是活物般抗拒閱讀。
“記憶宮殿。“他輕聲念咒，雙眼驟然變成銀白色。這是霍格沃茲圖書館長發明的秘術，能將所見文字直接烙印在思維深處。卷軸上的象形文字如螞蟻般爬進他的瞳孔。
伊恩在汲取古代的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