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8 此后如竟沒有燭火

在云雀子的引路下，三人來到了武道部，鎮北天王辦公室。

陸沉舟心中一動，這掌燈使任命，居然還要當今人間的掌舵人親自下場，果真不凡。

師兄師姐在外面等待，陸沉舟率先進入，鎮北天王正在吐納打坐。

傳聞，這位已經開辟完腦部90竅，如今在止境。

這一階段無需開竅，要做的事情只有一個，貫通周身720竅，以求更高！

片刻后，鎮北天王睜開眸光站起身來，如同一柄劃破黑暗的長刀，其勢霸道，無可阻擋。

“陸沉舟，你的世界之道，可有異樣？”

陸沉舟心中一震，他的道，只和師兄和師姐談起過。

估計在燭界中的師父，也不知道。

這位素未謀面的武道天王，又是如何知曉的？

等等，他想起來那日的黑衣天王。

陸沉舟問道：“那日云夢澤，是前輩在考驗晚輩？”

鎮北天王微微頷首：“是，也算是為你悟道提供了些許微不足道的幫助。”

陸沉舟連忙正色感恩道：“多謝前輩當頭棒喝！”

那一句直指本心的質問，確實對他受益匪淺，讓他最終堅定了世界之道！

鎮北天王道：“我只是考驗你，你的道，其實你早就知曉了，只是你不敢直面。”

陸沉舟點頭應是：“前輩怎么知道我世界之道出問題了？”

武者的內景地是假的，是不存在的，本質上就是他的肉體。

在其中具現的世界樹，是他的道之顯化。

縱然是頂級強者，最多能夠在他爆發氣勢時感受到一縷道蘊，應該不至于看清楚詳情。

鎮北天王笑道：“我猜的……因為但凡走世界之道的，都出問題了。”

陸沉舟：“……”

怪不得師兄師姐一副支支吾吾的樣子，是害怕自己道心受損是吧。

問題是，師父也沒有提醒過他啊，該不會是忘了吧？

莫非，世界之道，當真走不通？

忽而，一聲怒喝傳來：“不要多想，有問題，不代表不能走！選擇了，就要堅定！”

陸沉舟當即回過神來，猛然驚醒。

“你境界太低，武道意志雖然遠超同境界者，卻尚不足以完全駕馭世界之道，問題不大。”

“謝前輩，我懂了。”

“嗯，時時刻刻堅定道心，每日給自己施加心理暗示，為何一些頂級強者，性格都會帶著些許執拗，因為武道之路，不存在后悔這兩個字！管它有沒有問題，管它有多難，老子就一條道走到黑了，車到山前必有路！”

“前輩……若是沒路呢？”

“沒有就沒有唄，千古艱難，最多不過死！凡事盡人事即可，我們不夠強大前，只能聽天命。”

“感謝前輩點撥，晚輩受益匪淺！”

“世界之道之所以會出問題，一方面是因為世界本身包容萬物好壞，這個很正常，光暗本就是一體的……但我要說的是另一個原因，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世界，已經出問題了？”

“是因為邪神嗎？”

“是的，準確的說，是因為群星律法。”

“何為群星律法？”

“你可以理解為迥異于我們這方宇宙的另一種規則……”

“所以說，邪神是來自于另一個宇宙？”

“大荒和三千世界，都處于一個折迭的復雜多元結構中，這個結構就是宇宙！我們所在的星球和這片星空，都只是宇宙的一個折迭維度，絕巔們前往的三千世界，是其他三千個不同的折迭維度。有的維度，天圓地方，和大荒一樣，只有一片無垠大陸，并沒有頭頂星空，有的維度，科技可能比我們還發達，不同維度，區別很大。”

“所以銀鷹聯邦的星際移民計劃，行不通，是嗎？”

“是的，因為你但凡在這個維度，但凡有生靈，邪神便能感應到，因為它們位于宇宙的中央，大荒！”

“那逃亡其他三千世界維度呢？”

“目前確實有維度還沒有遭受邪神入侵，但邪神有大荒作為橋頭堡，這是遲早的事情。實際上，以我們當前的實力和技術，根本不足以帶著人間億萬生靈離開，所以那些撤離派的孫子只想帶著他們自詡為精英的同黨離開。”

“拋棄底層？”

“這種人，永遠無法在武道上有所大成就。”

“前輩可否看到武道高峰第三螺旋階梯上葛仙翁的刻字？你覺得以內景地練假成真，帶著人類游擊能否行？”

“理論上可以爭取一段時間……但，治標不治本，此為絕境時的下策。”

“還得是消滅邪神。”

“所以我才邀請你們這些心志堅定的抵抗派，作為掌燈使，這不僅僅是為了文明，也是為了你自己的武道。你的世界之道出問題，就是因為此方人間，已經被邪神污染了，只是程度還較淺。你想要在道之一途走的更遠，就需要肅清人間的邪神之力，但這也是治標，想要更進一步，必然要滌蕩三千世界和大荒，將群星律法驅逐之。”

這一刻，陸沉舟終于知道自己的道有多難了。

他，必須永遠和邪神抗爭，直至決出最終勝負！

鎮北天王笑問道：

“你是不是有些害怕了？”

“確實……但我不畏難，逃避可恥，且無用。”

“哈哈哈！好，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萬會長說的沒錯，你是一塊好料子，各方面都是。”

“謬贊了，晚輩冒昧問一下，會長還要多久方能破境？”

“我也不知，辟道越往后越難，放眼大荒，八境都是頂級強者，畢竟九境就是群星諸神口中的半神。”

和鎮北天王聊天，陸沉舟又掌握了諸多知識。

最終，鎮北天王取出一枚漆黑如墨，其上勾勒有人面蛇身的銜燭赤龍令牌，閃耀著神秘光澤。

“此為掌燈令，又稱燭龍令，乃是一位已故荒神留給我們的，只有三百六十枚，凡持有此令者，皆是我掌燈使成員，掌燈令不只是信物，它亦是一種即時通訊工具，在衛星信號微弱的大黑夜時代，至關重要。”

陸沉舟接過令牌，材質冰涼，氣息荒古，讓他想起來吳水令牌。

“此為神物鍛造的令牌，堅不可摧。”

“神物？”

“是的，這是還在天地奇珍之上的寶物，是那位已故荒神脫落之鱗片。”

“嘶……這若是鍛造神兵，豈不是？”

“沒有神之手段，你無法更改或御使其分毫。”

“那當做護心鏡，也是極好的。”

“這個倒是可以，吳水令、天斗令其實也都是用天地奇珍級別的材質鍛造的，就是為防止在漫長歲月中損壞，傳承斷絕。掌燈令可滴血認主，一旦認主，除非原主死亡，不會再擇其他人為主。新的掌燈人，需要經過重重考核，和三分之二以上的掌燈人同意，方能重新認主，故而也無需擔心敵人撿到令牌，滲入我們群體中！”

滴血后，令牌中有一股信息流涌入陸沉舟腦海。

他閉上眼睛，恍惚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大荒北海之外，吳水之北，有天燭山。

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視乃明，不食不寢不息，風雨是謁。

赤蛇盤繞于山巔，四周時空錯亂，黑洞如斗，點綴星空。

在赤蛇面前，陸沉舟渺小的如同一粒塵埃。

司宙星君·燭！其為執掌光陰的大神，在大夏傳說中，稱之為燭龍。

和司命星君·赤極一樣，放眼神庭，亦是最頂級的存在。

光陰，命運……這些玄之又玄的道則，非尋常道則可相提并論的。

以陸沉舟的武道大師境界，若非赤蛇已死，他都無法直視神明。

他所見之景，只是一枚歷經無數歲月的鱗片中所蘊含的一絲意志之力，如同古圣賢道蘊般！

赤蛇眸光望來，橫跨萬古時光。

一人一蛇，沉默無言。

不知過去多久，可能是一萬年，亦可能是一瞬。

陸沉舟的瞳孔中，倒映出一幕幕群星墜落、山陷海沉、天崩地裂、萬靈凋敝之景。

幻境崩碎前，他分明聽到了一聲惆悵、威嚴、期待的詢問：

此后人間如無燭火，爾可愿做唯一的光？

“我愿意！”

對于這個，他沒有絲毫猶豫。

因為他的世界之道，和文明息息相關！

嗡！陸沉舟睜眼醒來，望著掌心熾熱無比的令牌。

明滅不定的赤焰小字接連浮現：

燭龍使徒·零號。

“零號？？”

鎮北天王面色微變，語氣都加重了一分，有些難以置信。

陸沉舟的表情，同樣十分精彩，他望著腦海中的武道樹。

不知何時，它已經從百丈長到了百五十丈。

這燭龍令里的那絲意志，居然也能促進武道樹生長。

而武道樹似乎每達到一些固定節點，便能解鎖不同的功能。

最開始，它只是熟練度顯示。

五十丈后，開啟了戰斗之旅。

陸沉舟內心期待，下一個節點，會是何時？

又能誕生什么新的功能？

隱隱間，他對于道的領悟，他的武道意志，精神，似乎都有不小的提升。

陸沉舟回過神來的時候，鎮北王面色已經恢復平靜。

“恭喜你，你成為了掌燈使的一員。”

“前輩，這零號是什么意思？我是第一個得到這令牌的嗎？”

“不是，你是第360位……”

“我是最后一個，我師兄師姐，也獲得了？”

“是啊。”

“他們說沒有……”

“在你沒有成為掌燈使之前，他們得保密。”

“好吧，那我為啥是零號，一號是誰？”

“一號是我師父，萬會長。”

“那我師父呢？”

“三十六號。”

陸沉舟有些疑惑，他還在萬世仙之前？這不又倒反天罡了嗎？

“前輩，這序號有什么講究嗎？”

“目前來看，沒有……實際上，我們一直以為，這序號是壹號開始，按照實力亦或者天賦潛力排的。”

鎮北天王也搞不明白。

論實力，陸沉舟在一眾掌燈使里，是底層。

論天賦，陸沉舟固然潛力大，但現階段的表現，也不可能超過絕巔，乃至龍王和萬世仙。

“這個不重要，掌燈使的職權你應該也清楚了，任何危脅你和文明安全者，你皆有先斬后奏的權力，燭龍令本身亦有映照你執法投影的功能，而這些，將是所有掌燈使共享查看的，當然，非執法期間，你可以關閉。”

“好。”

“絕巔遠去，大夏如今有三派，抵抗派、撤離派、投降派……掌燈使，全是抵抗派，經過層層篩選，可以互相信任。但這360人之外，大多數人也應該是抵抗派，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下至武道家，上至天王，必然有和我們抱有不同理念者，暗中做著一些分裂文明的事情。這種人若是發現了，也要抓回來，將其連根拔起。對于撤離派，能夠迷途知返，自然歡迎，若是不能，那只能刮骨療毒。對于勾結教派，有損文明的投降派，連根拔起處死！”

鎮北天王眼神冰冷，如非必要，他并不想對同胞動手。

一直以來，大夏都相信各位武道家的意志。

但外部壓力太大，難免會有意志崩塌者。

陸沉舟嘆息：“就連天王，亦有放棄的嗎？”

能成天王，哪個不是蓋世奇才，大毅力和大天賦之輩。

鎮北天王感慨：

“再強的武道意志，面對實力遠超我們的邪神……亦有腐化之危。”

“晚輩主要負責哪里？”

“理論上，掌燈使可以空降大夏任何地區執法……你實力太弱，暫時處理江南地區的小案就行了。我們武道部有專門的監察司，負責暗中收集證據，會時不時發布任務，你可以招收不超十位絕對信任的掌燈衛協助調查和辦案，以免耽誤太多修行時間，掌燈衛需要經過武道部審查，每年審一次，一旦發現有問題，嚴肅處理。”

陸沉舟腦海中，已經閃過一些身影。

“前輩，掌燈人也要每年檢驗嗎？”

“不需要，成為燭龍使徒的時候，我們的命運就和文明綁定在一起了，我們沒有退路。大荒雖滅，但它給三千世界留下了一線生機，如今屬于神的時代遠去，我們要締造人類的黎明紀元，用自己雙手……創造神話！”

武圣！ 0358 此后如竟沒有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