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只有魔王才能拯救墮落的惡魔們
蒂奇在堡壘入口處整理著自己的衣領，神色復雜地看著遠處那支緩緩靠近的騎兵隊伍。
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會以“男爵”的身份，與曾經令自己聞風喪膽的哈莫爾頓將軍見面。
直到幾個月前，他還在公海上被這家伙的軍艦追著跑，差點兒就葬身魚腹…
“男爵閣下，哈莫爾頓將軍到了！”假扮成仆人的盧米爾在一旁低聲提醒他注意管理自己的表情。
這個滑頭——
專挑輕松的活兒！
蒂奇在心中腹誹幾句，卻也沒時間和這個站著說話不嫌腰疼的家伙計較。
“我知道。”
深吸了一口氣，他將忐忑不安壓在心底，勉強擺出了貴族應有的微笑，抬步走了上去。
一眼便看到了等候已久的蒂奇，哈莫爾頓將軍拿出了在帝國本土面見顯赫之人時的禮節，隔著老遠便翻身下馬。
換做在新大陸的其他地區，他是絕對不會討好一個把自己混成邊角料的“落魄土財主”的。
大步上前，哈莫爾頓將軍微笑地伸出了手：“久聞大名，尊敬的蒂奇男爵！今日得幸一見實屬榮幸。”
聽到久聞大名這個詞的時候，蒂奇心臟抽動了一下，好在臉上沒有露出破綻，從容微笑著伸出了右手。
“您謬贊了，將軍閣下…相比起我這樣的無名小卒，您才是威名響徹整個浩瀚洋的巨人！”
握住了哈莫爾頓將軍的手，蒂奇的腦海下意識閃過自己當年遠遠瞥見哈莫爾頓時的情景。
那時的他還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還在猶豫要不要轉行做海盜。或許是因為心里有鬼的緣故，當時對方一個眼神就把他嚇得魂不守舍，好幾天沒有睡好。
而眼前的哈莫爾頓將軍，卻禮貌而謙遜，絲毫沒有過去那種盛氣凌人的模樣…和當初簡直就像是兩個人。
蒂奇心中暗暗納悶之余，也不禁松了口氣。
或許盧米爾沒有說錯——
這些大人物也是人，在私下里也有另一副“對自己人”的面孔。
顯然他將自己當成了自己人。
兩人一番寒暄客套，蒂奇將哈莫爾頓將軍請到了堡壘之內，而跟隨在哈莫爾頓將軍身后的騎兵則由盧米爾負責安置。
魔王陛下的仆人同樣為他們準備了豐盛的餐食，只不過是在下人們待的帳篷，器皿也是按照帝國的規制使用陶器。
“真是令人意外，這里便是…呃，您的府邸嗎？”哈莫爾頓將軍四處打量著，只見四周矗立著一圈石砌的矮墻，墻內只有幾頂草草扎起的帳篷，遠遠看去，宛如難民營。
蒂奇尷尬地干咳一聲，連忙解釋道：“實在抱歉，將軍閣下。原本我的府邸要比現在體面得多，可惜上個月的風暴實在猛烈，連屋頂都被掀到了海里，只剩下這些墻面還能用來擋擋風。”
哈莫爾頓將軍聞言一怔，旋即露出關切的神色：“原來如此，男爵閣下真是受苦了。”
他的態度溫和而坦誠，并且是發自內心，與剛才安撫枯木港居民時的態度完全不同。
蒂奇不好意思笑笑，擔心露出破綻便沒有接話，徑直帶著哈莫爾頓將軍來到了主帳的門口。
“就是這兒了！我這里條件有限，準備匆忙，如有招待不周，還望將軍海涵…”
“哈哈！怎么會招待不周？鄙人只是一介粗人，對伙食沒那么挑剔，有面包和朗姆酒足矣——”
哈莫爾頓哈哈笑著邁過了一旁仆役主動掀開的帳門，原本已做好迎接一頓粗陋飯食的心理準備。
他本來也不是來吃飯的，隨便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然而當他看見那鋪滿長桌的豐盛美食，整個人都愣在了當場，差點兒沒收住嘴邊的哈喇子掉在胡子上。
那已經不能用豐盛這個詞來形容——
簡直堪稱是豪華！
只見長桌上鋪著干凈的白布，整齊地擺放著銀質的器皿和酒杯。
桌中央，擺著一只烤得金黃的乳豬，腹中填滿了香料、烤胡蘿卜與燉熟的蘑菇。
旁邊是一盆冒著熱氣的龍龜尾肉濃湯，湯底用魚骨和干番茄熬制，浮著香草碎末，隱隱還飄著紅酒的芬芳。
更遠些是一排腌制的海魚和風干獸肉，配上黑麥面包和粗制奶酪，以及帝國本土的家鄉菜肴——焦糖烤蘋果和洋蔥焗豆、以及香味兒濃烈的奶油焗扇貝。
至于酒水，確實是新大陸常見的朗姆酒——不過那反而不重要了。
哈莫爾頓將軍終于想起來吞咽唾沫，袖子忍不住在嘴邊抹了一把，隨后看向了旁邊的蒂奇。
“難以置信…你們平時都吃這？！”
蒂奇也有點兒懵。
任務是他發布的，但他沒想到魔王的仆人這么用心給他做了一桌帝國盛宴出來。
“呃…當然！我的意思是，平時不會做這么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蒂奇一時間有點兒沒組織好語言，只是勉強保持了貴族的儀容，沒有露出破綻。
然而那氣定神閑的模樣看在哈莫爾頓將軍的眼里，卻被完全理解成了另一副意思——
這里的食物品種已經豐富到，甚至可以讓一個男爵維持比在帝國本土生活時還要奢靡的排場！
那些香料用的就像不要錢似的，已經多到甚至能摻進銀質燭臺上燒著的蠟燭里！
哈莫爾頓將軍的眼神頓時熱切了起來。
他果然來對地方了！
看他一臉火熱的樣子，蒂奇還以為他是餓了，連忙邀請他就坐。
雙方推杯換盞的攀談了一陣，哈莫爾頓忽然清了清嗓子，終于道出了自己此行的正題。
“男爵閣下，不知科林親王是否在附近？若是方便，我希望一會兒能拜訪一下他！”
蒂奇的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說出了盧米爾為他準備好的說辭。
“非常抱歉，哈莫爾頓將軍，親王殿下眼下不在枯木港。他半個月前就去了甲龍族的圣城阿薩姆，與古塔夫聯合王國商討貿易協定一事，蜥蜴人國王很欣賞他，留他在那兒多待了一些日子。”
哈莫爾頓聽到“貿易”二字，立刻來了精神，滿眼熱切地追問道：“貿易？你們需要從那里采購些什么？”
蒂奇聳了聳肩，語氣坦然：“糧食！您也看到了，我們這里除了漁業之外，并沒有其他的糧食來源。北部海岸的土地不適合耕種，我們只能依靠內陸地區的河谷和平原…想來這也是那些蜥蜴人準許我們在這里休養生息的原因。”
哈莫爾頓沉吟片刻，又問道。
“那…古塔夫王國的糧食產量如何？你有所了解嗎？”
蒂奇苦笑著搖頭。
“具體多少，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他們的人口基數擺在那里，糧食肯定不少，更何況他們還大量使用機械的力量耕作，聽說一個蜥蜴人就能管上百畝地。”
這也是盧米爾教他的說辭，雖然蒂奇覺得這很扯淡。
以他早些年間當地主的經驗，一個佃農家庭靠著人力種個10畝地已經算高產了。
如果有一頭牛或馬拉犁，產能可提升至2030畝，但也達不到上百畝…何況即使能達到，也沒有這么多地給他種。
如果是自由農的話，他倒是聽說過隔壁有的村子能種到五六十畝，但一般需要雇上兩個季節性的幫工，妻子與孩子也需協助農活。
然而湊巧的是，對面的哈莫爾頓將軍是個海軍軍校畢業的，這輩子沒摸過鋤頭，對上百畝地意味著什么壓根兒沒概念，因此并不覺得奇怪。
不過當他聽到機械的力量在工作的時候，還是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一時間忘記了呼吸。
“機械的力量？！你的意思是…他們用金屬傀儡在耕地？！”
雖然時至今日帝國軍部中仍然有大量軍官瞧不上機械的力量，認為這是機械之神帶來的奇技淫巧，等他們徹底征服了地獄遲早要全部淘汰掉。
然而哈莫爾頓卻不這么認為。
身為天天和蒸汽機打交道的帝國海軍軍官，他可太了解那些機器擁有著怎樣不可思議的力量了！
那蘊藏在白霧中的能量絲毫不遜色于超凡之力——
如果能將其運用在耕地上，這群生活在迦娜大陸上的蜥蜴人恐怕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強大！
蒂奇微微一愣，沒想到哈莫爾頓會把拖拉機理解成金屬傀儡。
但他轉念一想，這么理解好像也沒啥區別，最終也只是點點頭，沒做任何糾正。
哈莫爾頓則陷入了激烈的思索，默默評估著這條情報的分量，以及和古塔夫聯合王國合作的利弊。
至少目前來看…
和這個實力強大的王國搞好關系沒有壞處，畢竟眼下這個節骨眼上他們也沒有余力再開辟新的戰場了。
至于以后…
以后的事情再說了。
他沒法替圣城的大人物們決定帝國未來的戰略走向，他只能做當下他認為正確的判斷。
想到這里，他神色一凝，鄭重說道：“男爵閣下，這次前來…我除了拜訪科林親王之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與他商量。這件事關乎帝國前線的補給，還望您能夠替我向他轉達！”
蒂奇咽了口唾沫，神色如常地點頭。
“將軍閣下請講。”
哈莫爾頓的目光從擺滿長桌的豐盛美食上掃過，再次看向蒂奇，聲音堅定而充滿迫切地說道。
“先前席卷整個浩瀚洋的風暴嚴重干擾了我們在新大陸東部沿海地區的航運秩序，不只是民用航線受到沖擊，軍事補給也受到了嚴重的影響！為了解決補給短缺，我代表圣伊爾堡向你們提出正式的請求——我們希望從你們手中采購一批糧食，無論這些糧食來自哪里。”
蒂奇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朗姆酒，鎮定的問道。
“多少？”
“越多越好！”哈莫爾頓毫不遲疑地說道，“你們有多少，我們就要多少！”
圣伊爾堡駐扎著上10萬大軍。
而在圣伊爾堡之外的新大陸東部沿岸地區，還有著大大小小上百座帝國的軍事堡壘，超過百萬大軍都急需物資供應！
只要能夠盡可能地縮短運輸糧食的航程，就能將節省下來的運力分配到武器資源上。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數學問題。
越多越好…
看著目光懇切的哈莫爾頓將軍，蒂奇一時間啞然，沒想到他會突然拋出這么一個請求，過了好半晌才用食指撓了撓臉頰說道。
“這…我得和親王殿下商量一下，不過我們的港口運力有限，恐怕沒法支撐大規模的航運——”
這應該是好事兒。
但他不確定枯木港是否有這個能力接下。
“這個好說，”哈莫爾頓將軍看出他的為難，卻是哈哈一笑，看著他繼續說道，“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圣伊爾堡的駐軍可以幫枯木港修一座深水港！按照帝國軍港的標準！”
幫我們修深水港？！
蒂奇愣住了兩秒，隨即驚喜地看著他，詫異地合不攏嘴。
“這…您是認真的嗎？！”
他知道帝國海軍在新大陸有著很高的自主決策權，卻不知道這些將軍手中的權力大到這種程度！
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哦不，掉的分明是金礦！
看這驚訝到合不攏嘴的蒂奇男爵，哈莫爾頓將軍鄭重點了點頭。
“軍中沒有戲言，我當然是認真的！”
重建薩爾多港的物資還有大量的富余，包括專業的港口施工人員。
反正暫時修好那座港口也派不上什么用處，便宜的只是一群只考慮自己、絲毫不為帝國考慮的商人，不如先挪一部分運力和物資到帝國的另一座殖民地——迦娜大陸的枯木港。
至少這里可以幫助帝國海軍解決眼前的問題。
而且還能加強帝國和古塔夫王國的貿易合作，爭取將后者納入到帝國的朝貢體系中。
后方指揮部讓他便宜行事渡過難關，而這就是他想出來的一石二鳥的辦法！
“太好了！”蒂奇激動地拍了下大腿，當即許諾道，“只要你們能解決運輸的問題，我可以保證你們從這兒離開的每一艘貨船都能裝滿了曬干的玉米！對了，玉米沒問題吧？”
“沒問題！”哈莫爾頓笑著說道，“我們的士兵不挑食，而且玉米也算是我們的主糧之一。”
他本來還擔心迦娜大陸的蜥蜴人飲食結構奇怪，比如吃老鼠干、蟲子或者奇怪的野果什么的，但現在看來好像也和帝國沒啥區別？
這兒也是有種植主糧的！
蒂奇的臉上露出放松的笑容，點著頭說道。
“那就好。”
圣甲龍王國的谷倉里正好剩著不少陳糧，現在都被新成立的古塔夫聯合王國給繼承了。
那畢竟是幾千萬蜥蜴人的糧倉，考慮到蜥蜴人的食量是一般青壯年人類的兩倍，擠出來一點兒口糧給圣伊爾堡綽綽有余。
盧米爾之前說過，對他有利的條件只管答應就是——
完成不了再甩鍋給那些蜥蜴人。
沒想到還沒見到科林親王本人，此行的目的就已經完成了一半，哈莫爾頓的臉上也是露出開懷的笑容，就差沒拉著蒂奇男爵的肩膀稱兄道弟了。
接下來就是等著科林親王回來了！
他總得見一面這位帝國在迦娜大陸地位最高的貴族，許多事情都是繞不開這位神秘的親王的。
另外，港口的施工可以提前開始。
他這次之所以帶了這么多艘戰艦過來，拉的其實就是修筑深水港的人員和物料。
修復補給線的工作是重中之重，他可不會像后方的官僚們那樣等蓋完章了再辦事兒。
把港口的事情對接完，哈莫爾頓將軍招來一名騎兵吩咐下去，這時忽然又想起來一件小事兒，于是開口說道。
“對了，我聽我手下的船長說…古塔夫王國的工程師好像很擅長維修蒸汽機鍋爐？”
“那是當然，他們到處都是那玩意兒，從我爺爺那一輩開始就是了。”
“到處都是？！”
哈莫爾頓脫口而出，直到對上蒂奇古怪的表情，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咳嗽一聲說道。
“我很驚訝…不過正好，圣伊爾堡的駐防艦隊需要保養，請問能否行個方便？當然，我們會付錢，按照市場的行情！”
這錢畢竟是付給古塔夫王國，哈莫爾頓將軍倒也沒好意思說“哥們兒，你看我們都給你們修港口了，這錢能不能算了？”。
何況德里克船長說，上次他們沒提錢的事兒，哈莫爾頓將軍自然不好意思再賒賬。
蒂奇更沒有主動提免單，聽說對方愿意按市場的行情修船，心里更是樂開了花兒。
枯木港修鍋爐的報價可是5000銀幣呢！
“沒問題！這個好說！我這就派信使去古塔夫王國在山上的哨所…你們有多少艘船需要？”
給玩家發布任務修船是魔王陛下賜給他的副業——
這筆錢只要交了稅，最后可都是能進到他口袋里的！
哈莫爾頓將軍大手一揮，一句話直接讓蒂奇的呼吸都停止了。
“一共二十八艘，全都保養一下好了。”
恩典號的引擎效率提升他是見過的，圣伊爾堡的工匠們見過之后也是嘖嘖稱奇，感覺不可思議。
他倒要看看，這兒的修理工程師是真有那么神奇，還是一切僅僅是個巧合…
至于錢？
那是軍需官考慮的事情。
太陽階梯山脈的腹地，陡峭的巖壁之間傳來了空間扭曲的輕響。
隨著幽冥色的光芒在魔法陣的上方閃爍，平平無奇的空地上緩緩顯現出了一張眉清目秀的臉。
在傳送陣旁邊待命的侍僧微微愣了一下，起初還以為是搞錯了。
直到幾只獸人、哥布林、以及奇奇怪怪的魔人們也從傳送陣上走下來，他才緩緩松了口氣。
只不過沒多久，他又不禁開始為其他的事情擔心起來——
這些家伙真的是從魔都來的高階惡魔嗎？
總感覺還不如大墓地迷宮里的那些家伙靠譜…
“老大，這里就是我們以后的老巢了嗎？”
伊格的身后，一只身高兩米半，體格魁梧的獸人迫不及待地探出腦袋，興奮地打量著四周。
那粗大的鼻孔急促地嗅著山中清新的空氣，把伊格后脖子的雞皮疙瘩都吸出來了。
“感覺不錯啊！就是設施簡陋了點！”另一只哥布林踮起腳尖，盡力眺望著遠處的景色。
“已經不錯了！畢竟咱們才剛開始起步…”
不同于他那些神經大條的部下們，伊格卻是滿臉緊張，雙手緊緊抓著雙肩包的背帶，眼神警惕的看著四周。
那背包的里面裝著魔王領的核心——那是整個地獄級別最高的核心機密！
看著這群沒正經的部下們，他壓低聲音提醒：“你們不要亂走，一會兒都跟緊我！這里雖然偏僻，但萬一冒險者突然竄出來把核心搶走了，那可就完蛋了！”
身后眾魔雖然嘴上答應著，卻一個個完全沒有當回事，依舊好奇地東張西望著。
他們中除了獸人、哥布林和魔人之外，還有幾只史萊姆，以及一群帶著小犄角的小惡魔雜兵。
這些家伙都是伊格在前線服役時結交的兄弟，剛從傳送陣中踏上這塊陌生大陸。
想到日后自己就是魔王的部下了，說不準還能混個魔將當當，所有人都顯得異常興奮。
這不比在前線當炮灰強多了？
顯然他們并不知道，炮灰到了哪兒都是炮灰這個道理。
不過眼下他們倒是不用擔心被突然跳出來的冒險者偷襲，畢竟枯木港現在只是個擠滿了“流民”的港口——和他們還沒影子的魔王領其實在同一條起跑線上，可不會有冒險者來這里。
“伊格先生。”
就在伊格感到不知所措的時候，一旁的侍僧微微頷首，向他躬身說道。
“我是羅炎陛下的仆人，受命在這里等待您的到來。既然您已經到了，請隨我來吧。”
他并不看好這位來自魔都的高階惡魔。
據說當初魔王大人赴任的時候可是孤身一人，而且一落地就在人類的城鎮…也未曾像這樣不知所措。
不過，或許這也正是魔王大人選擇他的理由。
“好，好的！麻煩您了！”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侍僧，伊格連忙點頭，隨后手忙腳亂地招呼著自己的手下跟上。
一群奇形怪狀的妖魔鬼怪們，跟在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背后，怎么看怎么喜感。
若是真有冒險者路過了這兒，恐怕也只會將某個背著小書包的家伙誤會成被惡魔綁架的受害者，根本不會想到那背包里藏著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一行惡魔沿著山路穿過了幾道狹窄的峽谷，巖石嶙峋的道路上灑滿了陽光，遠處蔚藍的海洋漸漸浮現在視野中。眾魔興致盎然，甚至連伊格臉上的表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然而，當他們繞過山腳，遠處的港口赫然出現在他們眼前時，伊格的神色瞬間僵硬了。
只見北部海岸上，一艘艘氣勢恢弘的軍艦靜靜地停泊在港灣中，艦首迎風飄揚著帝國獅鷲旗幟，威嚴而肅穆。
“…那、那是帝國的海軍嗎？”伊格的聲音明顯帶著一絲緊張，明顯還沒有適應沙漠之外的戰場。
侍僧平靜地點了點頭，瞧了一眼這些魔都來的少爺兵們，淡淡說道。
“是哈莫爾頓將軍的艦隊。”
“哈莫爾頓！”
一聽到這個名字，眾魔的表情瞬間由緊張轉為驚恐，尤其是剛剛還活躍無比的獸人戰士更是縮起了脖子，渾身的毛發都立了起來。
“居然是帝國獅鷲哈莫爾頓！”
“怎，怎么會是他？！”
“就是那個擊敗了賽貝斯將軍的傳奇將領？！”
“不是說這兒是帝國的鄉下嗎？！那家伙來這兒干什么？！”
雖然在薩爾多港戰役中，賽貝斯將軍有放水的嫌疑，但之后血色荒原的戰役這位傳奇將領仍然讓東線的弟兄吃夠了苦頭。
他們之前在中部地區沒有機會領教，也幸虧沒有機會領教。
否則以他們頭兒的靠譜程度，能不能活到現在還是個未知數…
恐懼的不只是一眾前線來的炮灰們，作為他們大哥的伊格臉色更是蒼白如紙，驚慌的眼神如同受驚的小鹿一樣。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履行了身為指揮官的責任，強作鎮定地朝著部下們呼喊。
“你們…別、別害怕！前輩…我的意思是羅炎大人，他他他一定不會放著我們不管的！”
然而，那瘦小的身板到底是不及哈莫爾頓將軍的二分之一，他的慷慨之言也并未如后者那般提振了炮灰們的士氣。
在戰前動員這件事情上，帝國似乎又拿下了一分——
剛剛踏上迦娜大陸的惡魔們，連冒險者的影子都還沒見著，士氣就已經跌落到了谷底。
在前面帶路的侍僧冷冷一笑，并沒有將他們的恐懼放在心上，面色依舊平靜地走在前面。
原本他對地獄還抱有一絲絲美好的幻想，但現在看來這群龜縮在地下的惡魔早已經失去了千年前的勇武和斗志。
也難怪這么多年了，他們還被按在地下摩擦！
值得一提的是，在看到了高階惡魔是何等墮落之后，這位侍僧的信仰非但沒有任何動搖，反而變得更加堅定了。
他的心中一片赤誠。
毫無疑問——
巴耶力已經救不了他們了。
唯有受神之選的魔王陛下，才能拯救這些墮落的惡魔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