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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多虧問了一嘴

  北平軍分會,后勤、軍需處。

  劉志昌將軍靴搭在了辦公桌上,屋子里正放著梅先生灌的唱片,他本人則搖頭晃腦、咿咿呀呀的哼唱。

  此時,房門被推開了。

  “志昌?志昌?”

  此刻,劉志昌才將腳從桌面上拿下來:“哎呦喂!”

  他笑著迎了過去:“章處長,什么風兒給您老人家吹來了?”

  軍法處處長,章遠來了。

  “聽戲呢?”

  章遠個高,比劉志昌高處一大截,伸手指著遠處的唱機問了這么一句。

  “這不么,何主任那兒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正在審人,直接在院子里就動了刑,叫聲摻極了,我聽著瘆得慌,就弄點動靜…您快坐,快坐。”

  劉志昌給章遠讓到了沙發上,是又遞煙又倒水,章遠照單全收,還說了一句:“我就是為這事來的,聽說了么,這人是從天津過來的,說是攜款私逃讓26軍一個團給截停到火車站了。”

  “天津!”

  章遠將煙卷往桌面上磕了磕,將磕出來的縫隙捏扁,跟叼旱煙似的放進了嘴里,這么抽煙嘴里不容易進煙沫子,一看就是個講究人。

  于劉志昌劃著火柴的火光中,將煙點著提醒了一句:“許朝陽,剛調過去吧?”

  倆人一對眼兒…

  “章處長,我怎么記著和許朝陽有仇的人,是我啊?”

  “是你,你小舅子不在井陘煤礦當一把手呢么…”

  劉志昌將手里的火柴搖晃滅,笑著問道:“我還是沒聽明白。”

  “煤!”

  “井陘煤礦貪污案,咱們從井陘煤礦上扒拉下去那個東北人,那個案子,我辦的!”章遠抽了口煙說道:“你小舅子要是倒了,嘴一歪歪,我不得受牽連啊?”

  “那不能,怎么也不能給您帶進來不是?”

  “相比你小舅子,我更相信刑具,何長官那院里,那位火電廠廠長已經被打的寧愿去銀行貸款,也要將三萬銀元的缺口補上了,這會兒你就算問他‘你們家炕頭上是不是停了架飛機’,那他都敢點頭!”

  “這叫拔出蘿卜帶出泥。”

  劉志昌坐在了他旁邊:“我怎么聽說,這件案子是何長官親自下令辦的?”

  “令是他下的,事兒不是我辦的么?這要有什么說頭兒,還不得我頂雷啊?所以,這件事只要亮出來,錯的只能是許朝陽,要不所有人都倒霉!”

  劉志昌點了點頭:“懂了,咱們得插一手。”

  “走吧。”

  “行。”

  北平,袁府。

  李副主任來了,袁福珍招待的,就在閨房。

  “什么事這么高興?”

  穿著西裝的李副主任自打到了袁府,就看見袁福珍喜上眉梢,整個人和以前都不一樣了,這才打聽了一句。

  袁福珍坐在繡床上沖著李副主任一笑,說了一句:“朝陽開竅了。”    “說說。”李副主任也是八卦,好么央的你說你問這事干嘛?

  “他不是被調去大沽了么?我聽說,已經開始刮地皮了。”

  李副主任低頭笑著,對他來說,這叫個什么事?哪的新官上任不得先往兜里揣兩個?

  “舅,你說朝陽是不是開竅了?”

  李副主任沒聽明白:“這就值得你這么高興啊?”

  “您怎么沒聽明白呢?他,一個雜牌軍主力團的團長口袋里能有幾個錢?能見過幾個錢?國府給的那筆錢,足吃足喝了,那他還要錢干嘛?”

  李副主任點了點頭:“你是說,朝陽往手里攏錢,是為了操辦婚事?”

  “不然還能是為什么?”

  “舅,您沒跟他相處過,不知道這是個什么人。這是個對槍啊、炮啊、打仗啊一門兒靈的人,滿嘴的戰術,一腦子作戰方法,突然間開始奔著錢使勁了,還能是為了什么?”說著話,袁福珍的臉還紅了,跟沒嫁過人似的。

  李副主任憑借自己的認知說道:“也是,許朝陽入駐大沽鎮造船廠,國府往下一撥錢…的確是個肥…差…福珍,不對吧,我怎么沒聽說國府往大沽鎮撥錢的事?這種事要是發生了,怎么也繞不過我去啊?”

  “舅,不是國府撥錢,是這么回事…反正我就是這么聽說的。”

  “胡鬧!”

  袁福珍的笑容剛掛在臉上,李副主任當時就給臉板起來了,那表情,嚴肅極了!

  “217團,那叫部隊,仗著自己兜里有兩個糟錢兒,你甭管是什么原因,你也沒理由砸進兵工廠,這要是讓有心人抓住把柄,長一百張嘴你也解釋不清!”

  “還有,你許朝陽是什么人?你查哪門子貪污腐敗?國府的《監察院組織法》有多次修訂的《懲治貪污條例》,你給法典翻爛了,上面也和部隊扯不上關系,許朝陽伸的哪門子手?”

  李副主任生怕別人聽見的壓低了聲音,又生怕袁福珍聽不出事件嚴重性的加重了嗓音嘶啞程度說道:“他是覺著自己混大了,能掌管天下了嗎?這里頭的忌諱他弄明白了嗎,就亂來!”

  “立馬給許朝陽打電話,讓他停手,虧多少銀子都認了,這次,絕對不能出這個頭…”

  忽然,袁福珍愣了。

  她已經被許朝陽迷昏了頭,光顧著看這小子弄錢的目的,就沒往危險的地方想,要沒有李副主任這個老狐貍提醒,還真就…

  “晚了。”

  “什么晚了?這件事只要不鬧到北平,就在天津當地解決,我豁出這張老臉還能壓得住…”

  袁福珍低下了頭:“已經鬧到北平了。”

  “那你趕緊說到哪了啊!這傻孩子,沒準來得及呢!”

  “今天早上,26軍的一個團圍住了北平火車站…我要猜的沒錯,如今火電廠的廠長已經在北平軍分會了…”

  袁福珍一把抓住了李副主任的胳膊:“舅,你得幫我啊,我們還沒結婚呢!”

  “早干嘛去了!”

  “他許朝陽不知道自己在北平軍分會得罪了多少人,是么?他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赫赫戰功有多少人嫉妒是么?他不知道大沽鎮兵工廠有多少人惦記是么?這時候不夾起尾巴來,不是上桿子往人家手里送把柄么?”

  “我問你,這要是被許朝陽得罪的人,直接找何長官,就在那么多官員面前給‘法條’念出來,何長官就算再喜歡悍將,還能當著所有人的面徇私啊?”

  “那怎么辦?”

  “朝陽這才到北平幾天,官場上的事,他哪擺弄的明白…”

  “打電話啊!我不是讓你給許朝陽打電話了嗎!”

  千恩萬謝,感激不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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