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下界的一世情緣
蕭辰與萬圣龍女剛踏出瑤池仙境。
忽然，蕭辰的背后傳來一名女子的聲音，清脆卻又帶著幾分清冷：
“司禮文頌使，且留步。”
蕭辰轉身回望，但見一位女仙一襲素紗曳地，恍若流云繞體，身姿裊娜，氣韻清冷。
那女仙青絲如瀑，垂落肩頭，額間一點朱砂胭脂，恰似雪原上綻放的紅梅，嬌艷奪目；面若滿月，膚若凝脂，白皙中透著淡淡紅暈；雙眸似秋水橫波，含情脈脈，卻又隱著一抹骨子里的疏離與冷傲。
拋開心中舊日成見，單論其容顏，這位素娥仙子，著實生得極為漂亮。
畢竟，素娥仙子曾化身天竺國公主，而那玉兔精，亦是幻化成她的模樣，妄圖以這絕世姿容惑亂唐僧，足見其容貌之出眾。
天竺國公主（素娥仙子）之姿，更是有詩為證：
“櫻唇輕啟，皓齒如貝，朱顏映日，婀娜多姿如花輕曳。粉臉冰肌，自帶榮貴之氣，黛眉如遠山一線含煙微，妖嬈嬌媚，傾國傾城，比花比玉。”
“此等玉女仙娃，可愛至極，實堪夸贊，巧樣宮妝加身，嫦娥怎比？”
書中用玉女仙娃、粉臉冰肌、妖嬈嬌媚、傾國傾城…來形容素娥仙子之樣貌。
素娥仙子之美，由此可見一斑。
其身段容顏，皆是上上之選，可與那廣寒宮中的嫦娥仙子相媲美。
“素娥仙子…”
蕭辰的心中有些詫異，眉頭微微皺起。
如果是玉兔精找他的話，他并不奇怪。
可素娥仙子找他，那就有些奇怪了。
畢竟，這素娥仙子在瑤池金母殿曾經給他脫靴，于她而言，算是有些折辱了她。
按照常理，這素娥仙子應該記恨于他，對他打擊報復才是。
正如那高力士，為李白脫靴之后，深感屈辱，遂向楊貴妃進讒言，誣李白以飛燕之賤比貴妃，成功阻斷了李白的仕途之路。
這素娥仙子難道也想效仿高力士，來給他使些絆子，讓他難堪？
念及于此。
蕭辰頭也不回，徑直大步離去。
此時瑤池仙境已無戰事紛擾，然仙規森嚴，不可隨意御空飛行。
素娥仙子見狀，心急如焚，蓮步輕移，踏著小碎步，沿著瑤池那金光璀璨的金階，一級一級地涉階而下，邊追邊喊道：
“司禮文頌使，為何不聽我言？”
終于。
素娥仙子追至蕭辰身前，纖纖玉手一伸，將他攔住，神色焦急道：
“司禮文頌使，且留步片刻。”
蕭辰看向攔在面前的素娥仙子，微微皺眉，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煩：
“素娥仙子有何話，不妨直說。”
素娥仙子輕輕瞥了一眼蕭辰手中拿著的、以蟠木精心雕琢而成的華美木盒。
那木盒之上，龍鳳呈祥，雕工精湛，每一處線條都似蘊含著仙家妙法，散發著淡淡的仙韻，仿若藏著無盡奧秘，令人見之便心生好奇，欲一探究竟。
她朱唇輕啟，開口道：
“司禮文頌使可知娘娘賞賜給你的，是什么寶貝？”
蕭辰神色淡然，淡淡說道：
“未曾打開，不知是何物。”
素娥仙子眸光流轉，不經意間掠過一旁的萬圣龍女，旋即轉向蕭辰，輕啟朱唇，聲音清冷中帶著一絲懇切：
“司禮文頌使，可否借一步說話？”
蕭辰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拍了拍身旁萬圣龍女的肩膀，道：
“我們和龍弟，那可是過命的交情，兄弟之間，無須這般見外。”
“你有話，但說無妨。”
素娥仙子聞言，欲言又止，眉宇間閃過一抹猶豫，似有難言之隱。
萬圣龍女見狀，嘴角微揚，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很是識趣地說道：
“過山哥，我突然內急，去去就來，你們先聊。”
言罷。
萬圣龍女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原地，給蕭辰和素娥仙子留下了一片私密的談話空間。
蕭辰看向素娥仙子，神色淡淡道：
“素娥仙子，有話不妨直說，莫要再這般遮遮掩掩。”
“哎…”
素娥仙子輕嘆一聲，神色中透露出一絲無奈與焦急，道：
“我壽元將近，仙元受損，急需延壽之物以續命，否則恐不久于仙界。”
“而我觀司禮文頌使修為深厚，想必離那金仙之境也不遠了，無需為壽元之事過多憂慮。”
說到這里，素娥仙子再次看了看蕭辰手中那以蟠木做的精美木盒，目光中滿是期待，繼續道：
“若王母娘娘賞賜您的是中果蟠桃，甚至那更為珍貴的紫紋緗核蟠桃…”
“此等仙物，于我而言，乃是續命之寶。”
“我愿與司禮文頌使做個交易，定不會讓您吃虧。”
她苦修多年，歷經無數艱難險阻，才堪堪修至玄仙之境。
可如今壽元將近，那夢寐以求的金仙之境，卻如鏡花水月，遙不可及。
在天庭之中，她不過是一個舞女，地位卑微，遠不及那嫦娥仙子，能得玉帝青睞。
“難道陛下真是喜好寡婦，好人妻不成？”
“這男人自己的妻子不玩，都喜歡玩別人的妻子？”
素娥仙子心中偶爾也會泛起這般大膽的腹誹，對玉帝那令人費解的喜好滿是不解。
畢竟，她實在不理解，她一個好好的，清白如玉的仙子，卻始終入不了玉帝的眼。
而那嫦娥仙子，曾是他人之妻，如白璧有瑕，卻能得玉帝垂憐。
這其中的緣由，實在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玉帝的喜好并非她所能左右。
她只能將滿心的希望寄托在瑤池王母身上，精心謀劃著如何得到那能續命的延壽之物。
為此。
她才會和玉兔精起了爭執，鬧得不可開交。
求生之舉，難道還有什么高貴和卑劣之分嗎？
能高貴地活下去，誰又愿意卑微地茍延殘喘？
而在這天庭之中，瑤池王母掌控著蟠桃樹和不死藥，幾乎壟斷了所有的延壽之物。
天庭神仙雖壽命遠超凡人，但仍受壽元限制，需依賴特定方式延壽。
而活得久，自然實力就強，修為境界也能隨之提升。
這是相輔相成的事情。
生命的本質是“追求自我保存”。
生命努力生存，追求長生不老，這是“自我保存”的本能。
生命繁衍下一代，也是“自我保存”的一種方式，是為了保存自己的基因、延續血脈。
而眼前的素娥仙子，顯然已經走到了“自我保存”的邊緣，如同風中殘燭，搖搖欲墜，只能向他人求助。
“和我做交易？”
蕭辰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眼前的素娥仙子，目光從她精致的眉眼緩緩掃過，再到那窈窕的身姿，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蕭笑道：
“你有什么法寶，可以給我交換的嗎？”
“若…”
素娥仙子沉思片刻，貝齒輕咬下唇，似乎下定了極大的決心，緩緩說道：
“若真是中果蟠桃甚至大果蟠桃，我知其價值珍貴無比。”
“我身無長物，無其他珍貴之物可償還。”
“我自問容貌，身段尚可，仙軀也無垢無瑕。”
“若司禮文頌使不嫌棄。”
“我愿以下界的一世情緣為契，求一枚中果蟠桃或者…”
“或者半枚大果蟠桃…”
“便以此為憑證。”
言罷，素娥仙子指尖輕凝，一縷清冷的月華如絲如縷，在她手中化作“一份契約”。
她眉間的朱砂痣灼灼如血，在月華的映照下，映照出她內心的堅定與決絕。
中果蟠桃，層花甘實，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舉飛升，就可以長生不老。
大果蟠桃，紫紋緗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與天地齊壽，日月同庚，成為和天地同壽的存在。
她素娥若是吃了中果蟠桃，便可擺脫壽元的困擾，從此長生不老，再也不用為這壽元之事而憂心忡忡。
而她付出的，不過是一世的凡人之軀罷了。
而她的仙軀依舊干凈純潔，未染塵埃。
天庭的大神嘛，大多清靜無為，她也不敢湊上去，唯恐“偷雞”不成蝕把米…
但這眼前的司禮文頌使，他年少氣盛，血氣方剛，又可能手握蟠桃重寶，難免經不住誘惑…
或許，這便是她唯一的“偷雞”續命的機會。
“下界的一世情緣為契…”
蕭辰聞言，若有所思。
說白了，這就和“奎木狼和披香殿玉女”或者“呂洞賓和牡丹仙子”的情況頗為相似。
那披香殿侍香的玉女，與奎木狼暗生情愫，二人私下有約。
披香殿侍香的玉女先下界去，托生于寶象國的皇宮內院。
奎木狼也不負前期之約，變作妖魔，占了名山，攝她到洞府，與她配了一十三年夫妻。
在天界，神仙和神仙之間是絕對不能私配的，這會玷污了天宮的圣潔之境。
唯有玉帝和王母有這等特權。
除非你拋卻神仙的身份，當凡人去。
大家成為凡人，做了凡間夫妻，朝朝暮暮，享受那長久的魚水之歡。
在凡間盡情揮灑，肆意開炮。
呂洞賓（東華帝君轉世）下凡化為書生，遇民女白牡丹（牡丹仙子轉世），二人結了姻緣，做了夫妻。
那時大家都不是神仙，只是輪回轉世成了普通凡人，在凡間渡劫重修，這也算正常之事。
但呂洞賓成仙之后，他和牡丹仙子的這凡緣便也到了盡頭。
正所謂“呂洞賓三戲白牡丹”，也傳為千古佳話。
這段凡間的情緣，對于這些神仙來說，不過是漫漫仙途中的一段小插曲。
神仙們在下界了卻凡塵之后，一旦跨過南天門，回到天界，他們便又恢復了那高高在上的神仙身份。
彼此間仿佛只是陌路相逢之人。
他們需忘卻前塵，重拾神祇的身份。
“素娥仙子…”
蕭辰再次看向眼前的素娥仙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和我以下界的一世情緣為契…”
“換蟠桃食用，求一個長生不老。”
這素娥仙子想以自己在下界的一世情緣，和他金角大王換一個“長生不老”的長生道果。
其實。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素娥仙子是不虧，甚至還小賺的。
這素娥仙子的算盤打得不錯。
畢竟，下界一世不過短短百年，如白駒過隙，彈指一揮間便過。
而長生不老那可是能永享歲月，看盡三界繁華，逍遙自在，無拘無束。
在這漫長的時間長河里，百年的時光不過是滄海一粟，用這短暫的百年換取永恒的逍遙，任誰聽了都會心動。
不過，蕭辰心中暗自思量，他畢竟不是真的楊過山，他是下界的金角大王。
他下界之后，可能就不會再回上界了，也不打算再當這所謂的神仙。
那素娥仙子若真與他做了這交易，豈不是羊入虎口，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到時候…一切，還不都是他金角大王說了算。
而眼前的素娥仙子，日后的天竺國公主，容貌、身段都屬一流，是玉女仙娃、粉臉冰肌、妖嬈嬌媚、傾國傾城…
她又能歌善舞，乃是“天庭歌舞團”的副團長，舞姿輕盈，歌聲婉轉。
若她能加入自己的“金角歌舞團”，當個副團長，好像也恰到好處。
能讓歌舞團增色不少，賞心悅目。
不過。
蕭辰并未立刻答應，而是微微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與慎重：
“這個，我考慮考慮。”
蕭辰看著素娥仙子，勸說道：
“素娥仙子，你也再考慮考慮。”
“畢竟這可不是小事，一世情緣，長生道果，都需慎重權衡。”
“莫要因一時沖動，而亂下決定，到時候追悔莫及，可就來不及了。”
念及此處，蕭辰不禁想到了素娥仙子下界的原因。
西游記中有明確記載素娥仙子之事：
“那國王之公主，也不是凡人，原是蟾宮中之素娥仙子。”
“十八年前，她曾把玉兔兒打了一掌，卻就‘思凡下界’。”
“后來，素娥仙子一靈之光，遂投胎于國王正宮皇后之腹，當時得以降生。”
說白了，蟾宮中的素娥仙子，她下界最根本的原因不是打了玉兔一巴掌，而是“思凡下界”。
什么是思凡下界？
那自然是“動了思凡之心，下界與人婚配。”
比如，孫悟空對楊戩說道：
“我記得玉帝妹子‘思凡下界’，配合楊君，生一男子，曾使斧劈桃山的，是你么？”
即，玉帝的妹子，楊戩的母親瑤姬（云華仙子）就是思凡下界，以神仙身份和凡人婚配。
仙凡有別，仙凡私配，是天庭的絕對禁忌。
但素娥仙子與瑤姬不同，她是直接轉世成凡人了，舍棄了神仙的身份。
不過，素娥仙子到底和誰思凡了？
瑤姬仙子的思凡對象是楊君，即楊天佑。
而素娥仙子思凡的對象是誰？
書中其實并未交代。
選擇了留白。
“素娥仙子思凡下界…”
看著眼前的素娥仙子，蕭辰心中一動，難道是原劇情中的素娥仙子，為了尋求延壽之法，和天庭之中的某一個神仙暗中做了交易？
隨后，大家一起相約思凡下界？
畢竟，在天竺國的故事中，太陰星君并未把素娥仙子帶回蟾宮。
太陰星君只是把玉兔精帶回去了。
素娥仙子沐浴更衣后，優雅地登上輦車，風風光光地回天竺國去了，繼續當她備受寵愛的天竺國公主去了。
素娥仙子最終的結局是在下界，與天竺國國王和王后團聚，繼續享受人間的天倫之樂。
天竺國的故事，至此就算結束了。
《西游記》中并未交代素娥仙子的后續。
不過，細細想來，既然素娥仙子已經是凡俗國家之中的公主，未回到天界，她婚嫁也好，招駙馬也好，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蕭辰推測，她的駙馬，估計就是和她做交易的那個神仙了，即與她“相約下界的一世情緣的人”。
二人思凡下界后，拋卻了神仙的身份與束縛，以凡人之軀續寫前緣，完成一世情緣的約定。
只不過，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
陰差陽錯之下，自己成為了瑤池的“司禮文頌使”，成為了瑤池王母面前的紅人，手握一定的權勢與資源，在天庭之中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
她想和自己做交易，或許是想借助自己的力量，更穩妥地達成她延壽的目的。
如此一來，她在下界的“駙馬之選”，原本那個在天界“與她有交易的神仙”。
就變成了“自己”了。
她竟想和自己做交易，以和自己一起“思凡下界”為籌碼，換取蟠桃食用，來長生不老，與天同壽。
這就是自己所帶來的“蝴蝶效應”了。
牽一發而動全身。
自己來到了天界，如同一塊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了層層漣漪，也改變了許多天界神仙原本的命運軌跡。
許多天界神仙的故事，因為自己的出現，而有了新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