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菜一湯,挺豐盛。
都是他愛吃的湘南家常菜。
等到他落座,黃昭儀問:「要不要喝點酒?」
李恒沒猶豫:「今天的菜好,喝點兒。」
黃昭儀高興地拿了一瓶紅酒過來,親自給他倒一杯。
李恒順口問:「你不喝?」
黃昭儀并不自在笑了一下,坐到他旁邊。
李恒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她是在備孕,以防萬一昨晚中招了,畢竟喝酒對胎兒不好。
思及此,他囑咐道:「那這段時間也不要累著了,工作的事能交給屬下就盡量放權下去。」
黃昭儀懂他在說什么,笑著答應下來。
菜挺好吃,肚子又餓,在她的伺候下,李恒一口氣吃了大半碗才舒服地緩口氣,然后權衡一番道:「你想不想見我父母?」
此見非彼見,兩人心知肚明在說什么。
黃昭儀很意外,非常異。
稍后她明悟過來,最好是真懷孕了才適合,回答道:「等過一段時間再看。」
李恒點了點頭,轉移話題跟她聊起了味好美公司的事情,向她請教商業方面的管理經驗。
有一刻,他心血來潮本想向她要個專業的人才,比如財會方面的,比如人事招聘方面的。但一想到新未來和安踏鞋廠余老師都知情,又放棄了這個念頭。
正如余淑恒囑附的那樣,企業很多地方都可以放權,但人事權和財權一定要牢牢抓在自己手里。這樣才能確保自己對公司的控制力,才能保證公司按照自己設想的大方向走。
不過現在公司規模都還不大,還不急,如果到時候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才,再向余老師或大青衣搖人也來得及。
喝了一杯酒,吃了兩碗飯,才放下筷子,座機電話就響了。
黃昭儀問:「是不是找你的?」
由于用手拿著吃牛排,李恒手上都是油,對她說:「有可能,你幫我接吧。就算找我,也應該是廖主編。」
黃昭儀依言接起了電話,「喂,你好。」
那邊傳來一個氣呼呼的聲音:「小姨,你男人在不在?」
黃昭儀聽出來了,電話那頭是柳月,笑了笑:「他在廚房洗手。」
「好哇!現在都敢光明正大承認了。」
柳月調侃一句,然后郁悶說:「你倒是舒服了,有男人陪你睡到中午,我可被外婆和媽媽罵慘了。小姨你真不夠意思,我當初下藥是為了誰?我不下藥,就你那磨磨唧唧的膽小性格,能睡到他嗎?
再說了,那天你不來富春小苑的話,我就自己吃了他,他反正那么有才,那么好看,
我吃了也不虧」
柳月被親媽和外婆罵了足足半個小時有多,人都快罵瘋了,長這么大,媽媽還是第一次這樣罵她。她本想掛電話,或者把聽筒放一邊不接,但黃煦晴一句話就拿捏住了她。
黃煦晴是這樣威脅女兒的:「你要是敢掛電話,我就找關系讓斯坦福大學把你退學。」
柳月對親媽有足夠了解,知道親媽這次是動真火了,是干得出來這種事情的,同時她也自知理虧,于是破天荒地老老實實挨了一頓混合雙打。
黃昭儀歉意道:「理解下小姨,就當幫我了,回頭我補償你。」
柳月撇撇嘴:「怎么補償?把李恒借我睡一晚?」
黃昭儀看眼從廚房出來的李恒,尷尬地沒說話。
柳月繼續在那邊叻逼叨逼:「不過我還是小看你咯,你竟然能留住李恒在家里過夜也算是進步了。我教你一招,把套扎孔,或者把事后藥換成其它東西,到時候你直接懷孕,也不用去逼宮他,就天天帶著孩子往京城鼓樓那邊跑。
若是孩子生下來像你,你就來個一不小心說錯話,讓他爸媽知道孩子是李恒的;要是孩子像他,呵呵,啥都不用多嘴,等著他爸媽問你—.」
屋里很安靜,柳月的聲音清晰傳入了他的耳朵中。
黃昭儀瞧著他,他的眼睛卻盯著她的小腹,兩人各自想著心事,誰也沒打斷電話里的嘩嘩賴賴。
柳月今天的話很多,且都是教唆大青衣的壞主意。李恒后來實在聽不下去了,干脆起身去了外面院子里,來個眼不見為凈。
大概10多分鐘后,黃昭儀出來了:「廖主編打來了電話。」
李恒回過身:「掛了沒?」
黃昭儀說:「還沒有,等著你去接。」
李恒點頭,越過她進了屋里。
黃昭儀沒跟進去,就在外面草地上盤腿坐了下來,右手不自覺撫摸小腹,憧憬孩子的事情。
她希望能懷上,這樣兩人的關系就徹底穩固了,她的人生也就此圓滿。
來到茶幾前,李恒拿起聽筒,「師哥,是我。」
廖主編告訴他:「剛剛和金庸先生取得了聯系,明天大概上午9點左右,我帶他來廬山村。」
「這么早?」李恒驚訝。
廖主編說:「對方下午會飛來滬市,明天早點過來天氣涼快一些。你看這個時間方不方便?」
「我沒問題,隨時都可以。」
李恒應聲,又問:「那早餐和中餐?」
廖主編吃過他做的菜,很好吃,于是笑說:「可以到外面吃。你要是能做,我給你打下手,師哥也跟著金庸先生打打牙祭。」
李恒無語:「人家不能吃辣的吧?」
廖主編說:「我看你們湘菜,也有很多菜不放辣。若是不方便,咱們就去富春小苑,
昭儀在楊浦新開了一家門店,離復旦大學也不遠,十分方便。」
富春小苑確實是個好地方,環境優美,古香古色的,菜品也特別上檔次。
問題是你們都來廬山村了,我怎么好甩開余老師去富春小苑呢?以前不知道余老師和大青衣背后的小九九還好,如今知曉了,咋會蠢到去激化她們的矛盾?
李恒沉吟一陣,道:「這事明天再說吧,家里做或外面吃,都來得及。」
「可以。」
「他們一行幾個人?」
「就兩,金庸先生和一個秘書。」
「成,我知道了。」
聊了大約5分鐘左右,兩人結束了通話。
從屋里出來,李恒跟黃昭儀講:「我們去一趟銀行,把味好美款項轉給你。」
跟他相處有一段時間了,黃昭儀對他的性格有一定了解,知道他在這些事情上說一不二,當即沒說什么客套話,開上桑塔納,兩人去了附近的中國銀行。
有些巧,進到銀行就碰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那個曾經在公交車上孜孜不倦堵了她好幾個月的同濟大學女生。旁邊還有個女伴。
當時他和周詩禾去靜安的時候,這女生還向他委婉表白過,最后是拿周詩禾擋的槍眼。
四目相撞,一身卡其色的女生臉上立馬露出喜色,想靠過來。
但下一秒,她又停住了腳步,因為看到他后面的黃昭儀了。
黃昭儀同樣注意到了對方,快速打量一番該女生,隨后收回視線,跟著李恒進了VIP
望著兩人去,女伴一臉八卦地問卡其色女生:「思瑤,你不會告訴我,你暗戀的男生是大名鼎鼎的李恒吧?」
剛辦完業務的吳思瑤轉身往外面走,有點煩惱地說:「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只是個普通大學生。」
「普通?哪里普通了?這么好看!」女伴追出來。
吳思瑤暈了:「我這么漂亮,他要是不長得好,我能一見鐘情?」
女伴覺得挺有道理,思瑤的美貌在同濟大學甚至在周邊幾所大學都是小有名氣的了,「剛才那女的好美!像古代皇宮的妃子一樣,我怎么感覺哪里見過呢?」
吳思瑤悶悶地說:「她叫黃昭儀,上過春晚,還是全國知名京劇表演藝術家,以前應該是滬市戲劇學院的教授,我曾去戲劇學院找同學玩時見過她,后來不知道怎么離職了?」
女伴吃驚:「你這么清楚?」
吳思瑤打開傘:「不清楚,我能跑路么?」
女伴聽得哈哈大笑。
一次性轉走63萬,李恒賬戶里瞬間只剩下了7萬3000多。頓時讓他想起后世在網上看到的一則段子:富二代只要不碰賭毒,不創業,吃吃喝喝,玩玩妹子,家是敗不完的。
從銀行出來,李恒對黃昭儀說:「你自己注意身體,我還有事,就先回學校去了。」
黃昭儀問:「下雨了,要我送你嗎?」
李恒抬頭瞅瞅天,搖頭說:「中午吃得有點撐,把你的傘給我,我走路回去算了,又不是特別遠,正好消消食。」
聽聞,黃昭儀把手里的傘撐開,遞給他,然后鉆進車里,隔看車玻璃與他默默相視一會后,發動車子走了。
望著車子消失在路的盡頭,李恒哼著小調朝復旦大學走去。中間路過張兵的鹵菜攤時,還特意停下來聊了會。
他掃眼正在案板上忙著切肥腸的張兵,問白婉瑩:「婉瑩同志,今天就你們倆啊?」
白婉瑩給客戶找零錢,一邊找一邊說:「曉竹和戴清今天有來幫忙,現在她們買雪糕去了,等會就回來。」
接著她盯著他手里的傘瞧了好幾眼,「?你這是女人的傘吧?」
李恒瞅一瞅淡黃雨傘,面露疑惑:「你怎么看出來是女人的傘?」
白婉瑩笑著說:「逗你玩,猜的。你是不知道自己名氣有多大么?你那兩把傘,管院的女生大部分都熟悉好吧。麥穗常用的傘是格子的,周詩禾喜歡黑色。你手中這顏色的傘,下意識會聯想到女人。」
李恒服了,問:「今天怎么出攤這么早?上午不是滿課么?」
白婉瑩說:「最近生意好,沒事做就出來擺攤了。」
打發走一個顧客,張兵問:「老李,弄點鹵菜回去吃不?今天的味道不錯。」
「行,好久沒吃鹵菜了,還別說,真有點嘴饞,來點兒。」李恒道。
就在三人有說有聊的時候,儷國義出現了,旁邊還帶著一個眼熟的學姐,觀他們親密無間的樣子,應該是在處對象。
見到李恒,儷國義甩開學姐,笑嘻嘻跑過來一把抱起李恒轉一圈,臨了哇哇叫道:「這可是咱們復旦的大才子!這可是國寶級音樂家,我老儷也來沾沾喜氣嘿!」
李恒被這活寶弄得哭笑不得,等腳落地后打趣問:「不介紹一下?」
儷國義伸手牽過學姐的手,開始胡吹海侃:「這是李恒,恒大爺,不要我介紹了吧,
上過春晚的,特牛逼!我老儷最服他。
這是兵哥,我們寢室最善良的老大哥。
這是白婉瑩,號稱小諸葛,才情無雙,兵哥的考試紅薯攤和鹵菜攤都是她出的主意。」
介紹完三人,儷國義向他們介紹女朋友:「這是趙燕,我高中的學姐,今年在同濟大學讀書大三,現在是我女朋友。」
趙燕?
咋不直接取名趙飛燕咧。不過有一說一,老儷的眼光還是比較刁鉆的,這趙燕各方面都不輸樂瑤,難怪他會換對象。
可能是李恒名氣太大,趙燕在他面前顯得五分好奇五分拘束,目光時不時在他身上打來回。
熱鬧一會后,儷國義鬼鬼崇崇說:「告訴你們一個消息,明天香江那位金庸大俠會來我們學校。」
李恒證了下,這小子的消息渠道也忒猛了吧,忍不住試探問:「老儷,你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真的假的?」
儷國義拍拍胸脯保證說:「我中午是在舅舅家吃的午飯,他今晚負責接待那位金大俠,他告訴我的。」
李恒困惑,如果沒記錯的話,儷國義的舅舅是在政府部門工作吧,什么時候金庸先生還和政府部門接觸上了?
有些搞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于是索性沒再問。
只是心里在腹誹,看來明天對方來復旦大學的動靜不會太小啊,想低調看樣子是不行不過想到安踏鞋廠,為了徹底打響這個品牌名氣,他的作家身份也沒打算隱瞞多久。
遲來早來都是一樣,那就來吧,
如此思緒著,他放下了所有心里包袱,繼續和幾人聊天扯淡。
沒多會,魏曉竹和戴清出現在了視野里。
她們一露頭,儷國義找個借口立馬帶著趙燕走了。
李恒、張兵和白婉瑩三人面面相,白婉瑩壓低聲音說:「看來我們以前的猜測是對的,儷國義暗戀魏曉竹。不想把他花心的一面直接展現在魏曉竹面前。」
李恒和張兵也有相同的感覺。
一身格子綠的魏曉竹依舊是那么清純,那份氣質并沒有隨著年歲增大而褪去,反而更加醇厚,屬實難得,她走到近前看著李恒問:「李恒,你什么時候從京城回來的?穗穗還說你去了京城。」
李恒回答:「剛回來不久,你們也是下課就過來了?」
魏曉竹遞給他一個奶油雪糕,「今天有老師請假,我們就上午一二有課。」
白婉瑩也問李恒:「大音樂家,你是不是京城參加音樂作品錄制啊?最近幾天,所有任課老師都問到你。」
見張兵、魏曉竹、戴清和白婉瑩都齊齊看向自己,李恒剝開外皮紙,咬一口雪糕道:「沒呢,要是錄制音樂作品,我肯定會喊周詩禾和余老師幫忙,是家里臨時有點事,
我過去一趟。」
時隔一年,戴清破天荒搭話進來:「真羨慕你,想走就走,課想不上就不上,學校和老師還不敢過問,還寵著你。」
戴清一出口,李恒訝異,其他三人同樣滿是錯表情。
李恒樂呵呵道:「哪有。雖然我缺課比你們確實多了些,但我還是請了假的好吧。」
白婉瑩說:「只是多一點么,上半年你直接缺席一個月,也沒見學校說你半個字。」
李恒一下子成了「公敵」,讓他們艷羨得緊。
他同時在暗暗思,等國慶一過,老子又想翹課咧,估計此去一別,又是一個月以上。
眼看著黑云烏央烏央壓過來,稍后下起了暴雨,幾人不得已作鳥獸散,紛紛往學校趕。
張兵則推著輪椅上的白婉瑩躲進附近的商店去了。
進到校門口時,李恒突然對魏曉竹說:「曉竹同志,我跟你換把傘。」
魏曉竹看看他的傘,登時明白過來,挪偷笑問:「女人的?」
李恒沒解釋,左手搶過她的傘,右手把自己的傘塞給她:「替我保密。」
魏曉竹答應下來。
目送他走遠,魏曉竹和戴清同時集火到淡黃色雨傘上。
細致打量一會,戴清開口:「估計又有女人在往他身上撲。」
魏曉竹說:「應該很優秀。」
戴清認可這話:「不優秀也不敢接觸他哎。」
魏曉竹回眸一笑,問:「你今天是怎么了?又是唉聲嘆氣的,又是跟他說話?」
兩女關系十分要好,經常互相傾訴心事,戴清沒隱瞞,心有戚戚地說:「我和他差距越來越大,猶如鴻溝,剛才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忽然釋然了。我們自始至終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魏曉竹問:「這么說,之前你還是對他有想法的?」
戴清不否認:「哪個女人不懷春?我現在徹底解脫了。以后戴清就是我,我就是戴清。回去我就聽他的專輯,狠狠地聽,反復聽,再也不用擔心心里偷偷想著他了。」
魏曉竹笑笑:「為你這句話,咱們今晚該慶祝慶祝。」
「那我們買兩瓶酒回寢室?」戴清躍躍欲試。
魏曉竹轉身。
兩女往馬路對面的雜貨鋪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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