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回 故事成冊破境界,無問決意再歸凡

　　十幾年前，李一杲曾講述過那個“石上緣”的故事，其中融入了“入夢石”這一奇妙情節。隨后，趙不瓊借鑒了李一杲的故事框架和“入夢石”的設定，又編織了一個名為“石夢創業道”的新故事。兩人不約而同地在各自的故事中嵌入了這塊神秘的入夢石。

　　而今，當趙不瓊將朱雀螺與入夢石以及那些故事串聯起來時，李一杲心中猛地一顫，直覺告訴他，這或許就是事實的真相。盡管這一切顯得如此魔幻，但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就是這般不可思議。

　　“可是，老師早在童年的時候就已經找到了朱雀螺，那已經是六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而我們講述那個包含入夢石設定的故事，不過是十一年前的事。難道老師竟然提前了五十年，就把我們故事里的元素給挖掘出來了？”李一杲依舊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沒錯！對老師來說，時間根本就不是個限制！”趙不瓊斬釘截鐵地說著，還立刻舉出了一個有力的證據，“老師給你注冊的‘大話真’商標，比滴水巖公司成立的時間還要早好幾年呢。更別說真我余影平臺被玩家們戲稱為‘大話真’，那更是公司成立之后的事情了。顯然，對老師而言，時間的先后順序根本不存在；還有啊，你還記得那些紙條嗎？他早就寫好了，把以后會發生的事情，都像眼前正在發生一樣寫下來。這不也證明，對他而言，時間根本就沒有概念嗎？”

　　“等等，你讓我捋一捋！”李一杲的腦海中仿佛有無數畫面一閃而過，又迅速重組在一起。他聯想起剛才的一幕幕情景，心中已經豁然開朗，也明白了趙不瓊所說的確很可能是真實的。

　　盡管李一杲修道后記憶力超群，但終究還是敵不過電腦的存儲能力。他有個習慣，喜歡把自己講過的故事一一記錄下來，這些故事大多都躺在云端平臺上。他重新戴上增強現實眼鏡，手機界面一躍而出，登錄自己的私密界面，點進故事收藏欄，一瞧之下，竟有八百多個故事！其中不少還是為了拜師，和趙不瓊、陸靜一起練習講故事時創作的。入門考試通過后，他創作故事的數量就大大減少了，但即便如此，后面也還有三百多個呢。

　　“我這兒記錄的故事有八百多個，你那兒有多少？”李一杲好奇地問。

　　趙不瓊也戴上增強現實眼鏡，打開云端記錄，數了數自己的故事數量，笑道：“沒你那么多，不過也有七百多個啦。”

　　說著，趙不瓊把自己的故事收藏也分享給了李一杲。李一杲收到后，呼喚出李魯班：“班班，幫我把跟滴水巖公司有關的故事整理一下，看看總共有多少個。”

　　李魯班迅速行動，不一會兒就給出了結果：“主公，你的故事里跟滴水巖公司有關的有171個，主母的故事里跟滴水巖公司有關的比你還多，總共有392個，加起來一共563個呢。”

　　幾百個故事，整理起來可不是件容易事。李一杲和趙不瓊商量了一下，決定讓李魯班先合并相同類別的故事，這樣一來，剩下的就不到一百個了。接著，兩口子又逐個篩選，最終選定了22個故事。

　　第一個故事，是張金枇講的仙人挖坑，這個故事為他們當年“不問前程，干了再說”的精神定下了基調。接著是無問仙講的讀書郎，讓他們明白了將單店盈利模式設計融入到門店店主的社會價值交換中，對門店的整合體系有著至關重要的決定意義。第三個故事，還是無問仙講的劍客，劍客從奸詐到誠實，最終領悟劍道，啟發了他們在不同時候、面對不同能力和對手時，該如何應對。

　　接下來是趙不瓊講的瓊瑤鮮宴，當時她滿懷希望，想通過這個故事打動趙雄，卻最終失望而歸，海鮮預制菜項目也宣告終止。這個故事，簡直就是從大喜到大悲的真實寫照。然后是去錦繡中華時，趙不瓊聽到的王禹翔講的書生玉兔的故事，這個故事啟蒙了他們第三次創業的項目選擇。接著是師兄弟四人集體創作的花妖，這是他們師兄弟四人之間的第一次真正合作。

　　再后面，是無問仙講的鯉緣，這個故事告訴他們，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有時候是錯的，所謂“生米恩，斗米仇”，感恩、報恩也要適度，并且掌握報恩的方式也很重要。

　　接著是對兩口子影響極大的滴水仙蹤這個故事。這個故事讓他們兩夫妻明白，在創業的時候，有時候不能太過仁慈。做生意不是做慈善，心要夠黑、手段要夠狠厲，有時候是必須的。就像膽小鬼游戲一樣，無所不用其極才能贏。但是，在擊殺對手的一剎那，只要對手罪不至死，就要給對手留一線生機。

　　接著是阿紫悟空的故事，它像一盞明燈，照亮了他們對真實與虛假的認知之路，成為真我余影平臺“以假修真”理念的重要啟蒙篇章。而陸靜之悔，則是陸靜對自己教育心得的深情分享，經趙不瓊細心整理，化作一則蘊含哲理的故事，娓娓道來，讓趙雄聽后心念一轉，從反對兩口子創業到堅定支持。隨后，兩口子又向趙雄講述了無問七子的傳奇，讓他看到了他們身上與眾不同的光芒，明白了他們并非孤軍奮戰，而是有著眾多同門師兄弟的鼎力相助。

　　九龍問道是張金枇在無問七子團隊中，首次通過講故事，開啟了“以傳立道”的先河。這個故事，如同一把鑰匙，打開了團隊分工的新模式，不再論職位高低，而是誰負責的部分誰說了算。然而，在張金枇的分工問題上出現了分歧，于是，老師再次開講創新道正傳，確立了“渣渣人生-要有光”系統的血酬模式，揭示了創新背后既快樂又血腥的真相，是天道與人道在體系內的極致融合，心力的充分激發，心血的效能釋放，宛如仙界初始混沌宇宙中的第一縷鴻蒙之氣，奠定了滴水巖公司混沌自組織的基礎。

　　李一杲講述的石上緣，是對“夫妻”與“道侶”差異的初次探索，也是對夫妻共同創業的深刻思考。故事中，趙不瓊被封入石中，只在李一杲的夢里與他相聚，這原是李一杲想告訴趙不瓊創業需同心同德、不能同床異夢，卻意外激發了趙不瓊的靈感，創作出石夢創業道，“創業道”一詞首次出現在他們的語境中，后來更演化為他們修因果道后的“創業因果道”之始。

　　滴水巖公司成立之初，第一單合同的促成，源于在華農服裝學院講述的黃汴帝女花故事。這件事讓趙不瓊的工作方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開始借鑒李一杲程序開發的“極限流”模式來思考與規劃，為滴水巖公司后來徹底打破員工分工合作常規，實行員工自主決定工作內容、方式及評估的全新模式奠定了基礎，也讓工作與生活逐漸演化成玩樂奠定基礎。

　　混沌生態道本是李一杲對陸靜故事的續編，卻意外觸動了他的因果感應，引他向老師求解，正式踏上求無問仙傳道之路，兩夫妻成為無問仙的門徒，開始了他們的修道之旅。

　　大話真我則是李一杲說服大家將真我余影平臺定位從講真話轉為講大話的關鍵一役，從此，真我余影平臺上謊話連篇，卻意外成為國內首個以發泄負面情緒為核心的獨特平臺，其成功基調，正是源自這個故事。

　　若兩夫妻創業成功的目標是成為億萬富豪，或許就不會有后來的歸卦解惑。那只是一個夢，是他們推演出真影易第一卦后，共同做的第一個相同的夢。從這個夢開始，他們逐漸放手公司權力，將更多精力投入修道，道心日益堅固，道行日漸高深。

　　無問道祖傳是他們共同創作的最長故事，也是他們學習張金枇“以傳立道”的嘗試，為老師立傳，讓仙界仙人尊老師為仙界至尊，道號無問，尊為無問道祖。至此，仙界終于自成因果，成為完整之一界。

　　二桃煉三童同樣是張金枇講述的故事，被兩口子反復研讀，對趙不瓊影響深遠。這個故事讓他徹底放棄了將巨大財產留給兒女繼承的念頭，甚至推動公司股東放棄股權繼承，也成為兩夫妻第一次暗生分歧的轉折點。

　　“總共精選了22個故事，要不要匯編成冊？”李一杲提議道。

　　“好主意，你有什么想法？”趙不瓊回應，“這些故事有你的、我的、大師姐的、小師妹的、小師弟的，還有老師的，可以說是我們宗門的故事集。老師的道總稱無問道，你不是打算在這次會議上提議建立無問宗嗎？要不就叫無問悟道策？”

　　李一杲沉思片刻，道：“這個名字不錯，這二十二個故事對我們悟道確實啟發很大，用‘無問’命名也很貼切。不過，這些故事都有點像聊齋那樣的奇談怪論，要不叫無問齋志異怎么樣？”

　　無問齋志異？”趙不瓊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這名字若是讓老師聽見了，不知是會動怒還是會欣然接受？不過，這名字確實挺有味道的，就依你所言吧。只是，才二十二個故事，總覺得少了兩個才圓滿，二十四，聽起來才更順耳些。而且，沒有五師妹和三師兄的故事，總覺得有些遺憾呢。”

　　李一杲也深有同感，這對夫妻似乎對“二十四”這個數字有著特別的執念。他沉思片刻，提議道：“不如我們這樣，把無問齋志異分成兩部分。前二十四篇，就稱之為‘凡篇’，算是我們證道之前的點滴匯聚。之后續編的，就叫做‘仙篇’，一直記錄到我們離開這個世界，說不定能攢到一百零八篇。到時候，就作為真影易的附錄，如何？”

　　“妙哉！”趙不瓊贊不絕口，“說不定后世之人對真影易的附錄更感興趣，而非正文呢，他們翻開真影易讀了第一頁，就直接翻到最后一頁，看后面的無問齋志異，這多有趣啊，嘻嘻.....。”

　　李一杲幾代單傳，對后代自然有著深厚的期許。他曾對真影易的第四卷“嗣劫卷”有過諸多猜想，自己能否留下些什么，讓后代能自然而然地領悟，這才是“嗣劫”的關鍵。如今，兩人一番梳理，得出了無問齋志異的“凡篇”，他心中豁然開朗。真影易雖傳承自無問仙的無問道，但終究是自己一家的心血。而若附上無問齋志異，那便如同先祭祖、頌揚祖先功德，再弘揚自身之道，有無這一步，意義截然不同。這才是“嗣劫”的真諦，即是否有承前啟后的傳承，而非只顧自傳其道。

　　李一杲并非不尊師重道之人，只是自己領悟與聽人點撥，感受截然不同。此刻，他心中一片明悟，怎能不暢快淋漓？

　　興奮之際，李一杲猛地躍起，宛如一陣疾風，直沖向那片浩瀚的大海。他嗷嗷歡叫，激動之情難以言表。海水逐漸淹沒了他的雙腿，就在這時，一股暖流突然從腳底涌起，如同春潮般迅速蔓延至全身。真氣剎那間沸騰起來，猶如江河決堤，沿著任督二脈洶涌澎湃地奔騰而上。他胸中豪情激蕩，揮動雙拳，在夜色朦朧的沙灘上狂奔，一邊狂吼，一邊盡情釋放著內心的喜悅。

　　狂奔一陣后，李一杲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體內那股因共鳴而覺醒的磅礴力量。它們如同沉睡的巨龍被喚醒，在體內奔騰翻滾，最終匯聚在胸腹之間，蓄勢待發，仿佛隨時都會爆發出驚人的能量。

　　剎那間，李一杲仰天長嘯，嘯聲如雷鳴般震耳欲聾，穿云裂石，直沖云霄。那嘯聲中，既包含著對過去挑戰的淡然回首，也蘊含著對未來征途的無限期待；既有著對宇宙奧秘的深深敬畏，也有著對生命因果的熱烈頌歌。海風似乎也被這嘯聲所感染，掀起陣陣巨浪，與這震撼人心的呼喚相互呼應，仿佛在為李一杲的突破而歡呼喝彩。

　　趙不瓊默默地跟在后面，此刻站在一旁，眼中閃爍著驕傲與溫柔的光芒。她雖未言語，但神識一直鎖定著李一杲。當李一杲雙腳踏入海中波浪時，她看到海水中一股強烈的生命因果波動涌起，順著李一杲的雙腳奔騰而上。剎那間，李一杲雙足少陽膽經閃過一道強烈的因果光芒，顯然，他完成了第一個雙足大周天的突破和循環。

　　大小周天融會貫通，生命因果的能量洶涌而過，強大無匹的真氣在他體內瘋狂流轉。一剎那間，李一杲的境界如破竹之勢迅速突破，突破化身境界踏入返虛境界，毫無停止直入大乘境界，一路勢如破竹。然而，這并非終點，真氣繼續激蕩，破境而入，踏入了那一道難以逾越的渡劫境巔峰！

　　這一刻，趙不瓊的神識再也無法捕捉到李一杲的任何因果波動，只感覺到眼前有一股恍如天威的波動。此刻，她終于明白，為何最近無論她如何收斂心神，別人看她都帶有畏懼之色，而李一杲也曾說她身上有天威。顯然，現在她看李一杲也有這種感覺，他的境界，比她更接近證道境界，因此，身上的天威，比她更為強烈。

　　趙不瓊低頭望向海面，發現原本還游弋著一些魚兒的海水，此刻已完全看不到任何生物，甚至沙灘里的螃蟹都在遠離李一杲。可見，李一杲身上的天威究竟有多么強烈。

　　李一杲的嘯聲漸漸消散，但心中那份激蕩人心的力量卻似乎依然久久回蕩在空中。他轉過身，望著趙不瓊，眼中滿是感激與柔情。“老婆，也許我們無問七子這一次團聚，就是我們證道的時刻了！”他輕聲說道，每一個字都仿佛重若千鈞。

　　趙不瓊微微一笑，輕輕點頭問道：“是不是天機已現，開始泄露了？”

　　所謂天機泄露，其實就像李一杲向專利局遞交專利申請，進入公示期一樣。

　　李一杲重重地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后再緩緩吐出，那口氣仿佛能吞山填海一般。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一字一頓地說道：“對！剛才我才明白，原來所謂證道，其實就是我認為我的道已經完美無缺，可以拿來布道天下了。然后，我向天道打了一份報告，讓天道批準。差不多就是這么一回事。而這個申請報告被批準進入公示期，天威就是那份公示聲明。前段時間我就感覺你身上有天威，其實也等于打了申請報告一樣。只不過，你們全部都跟我綁定在一起。怎么形容好呢，我想想，打個比方，就像我們是一整套專利，我是打頭的關鍵專利。我這邊遞交專利申請，就把大家的專利申請也一并遞交了。如果批準專利，就等于全都一同批下來一樣。”

　　“嗯，你這個用專利打比方還挺有趣的。”趙不瓊笑道，“那現在天道受理專利了沒有？”

　　李一杲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周邊，“你沒看到嗎？原來這里還有零零散散的夜游游客和情侶，現在周邊一個人影都沒有。我們在這里大喊大叫，都沒有人來說我們騷擾。這種就是無形的天威，對吧？”

　　“好了，別得意了。我們回酒店房間吧。”說完，趙不瓊挽著李一杲的手，順著沙灘，向酒店走去。

　　回到酒店房間時，已是凌晨時分，李一杲仍意猶未盡，毫無睡意。兩人沐浴更衣后，先是享受了一番溫存。興奮之余，李一杲卻感到些許困惑：他雙腳打通大周天后，身體力量似乎并未有所增強，云雨之間的表現與以往并無二致，不禁有些失落。他轉頭詢問趙不瓊，這是何故？

　　趙不瓊打通雙手大周天已有時日，對大周天的奧妙自然比李一杲了解得更為透徹。她耐心地為李一杲解釋了一番，李一杲聽后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打通大周天并非如想象中那般神奇，唯一的好處，便是膽子壯了許多。

　　修煉真氣，實則只有小周天而無大周天之說。任督二脈一旦打通，小周天的真氣循環便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平日里練氣，便是不斷地呼吸吐納，在丹田中積蓄真氣。待到需要時，便調動真氣，沿著經脈流向身體各處。這些“需要的地方”，自然就是身軀和四肢，而通達周身的經脈，便是奇經八脈和十二經脈。

　　該如何形容呢？小周天就像那接天上之水的湖泊和河流，而奇經八脈和十二經脈，則是將水運送到農田的管道。農田自然不能整日浸泡在水中，用時灌溉，不用時便需關閉水閘，方為合理。

　　同理，修煉者的真氣調動，也是哪里需要便送往哪里，并不存在所謂的“打通大周天某條經脈”的說法。那李一杲和趙不瓊為何會說自己打通了某條大周天呢？

　　原來，他們所說的“打通某條大周天”，并非指以前這條經脈不通，而是指以前需要靠意念一步步引導真氣輸送過去，而“打通”之后，便無需如此繁瑣，只需念頭一動，真氣便能剎那間到達。就如同以前用氣壓輸送能量的風炮沖擊鉆，如今變成了電力輸送的電動沖擊鉆一般，雖都是沖擊鉆，但電動的一按開關便能突突突地鉆起來，而風炮的則需等氣壓上來方能動作，道理就這么簡單。

　　這樣的好處自然不言而喻，無需再運氣老半天，念頭一動，便能迅速搞定，干凈利落。就像李一杲曾見過的無問仙劈磚頭那般，只需瞄上一眼，一巴掌下去，磚頭便碎成了渣。不似那些綜藝節目里的氣功大師，呼哈呼哈地折騰許久，勁兒都使不上，讓觀眾看得都心驚膽戰。

　　只可惜，李一杲和趙不瓊修行的因果道是無相道，這因果道真氣也是無相的，對物理世界毫無用處，只能強化他們自己的意識。李一杲這一番興奮，終是落了空。他打通雙足大周天的成果，也不過就是膽子大了些，敢直接向老婆趙不瓊“施暴”，享受一番云雨之歡罷了。

　　趙不瓊見李一杲意猶未盡，似乎還想再來一番纏綿，連忙抱起枕頭，一邊笑著推開他，一邊說道：“好啦好啦，到此為止啦！再來我可就要去隔壁房間跟女兒睡了哦。”李一杲心中苦笑，暗自感嘆自己要是還有那份精力就好了，現在可是有色膽沒力氣呀。他搖搖頭，笑道：“沒有啦，現在哪還有精力折騰，不過是有點興奮睡不著罷了。你困不困？要不我給你講講人工智能第三條路線的秘密吧？”

　　趙不瓊的精神頭其實比李一杲還足，她一臉狐疑地盯著李一杲，顯然不太相信他會那么安分：“只是講講？行啊，那我洗耳恭聽。不過，你離遠點，對，就坐那個位置講吧，別想著動手動腳。”

　　“你不是對技術不感興趣的嗎？怎么突然有興趣聽了？”李一杲笑著問道。

　　“你不是要總結三魂七魄嘛，那就把這個當做最后一個魂吧，OK？”趙不瓊一臉認真地說道。

　　“好！”李一杲頓時精神抖擻地坐好，開始滔滔不絕地給趙不瓊介紹起來。可是聽了一會兒，趙不瓊眉頭緊皺，打斷道：“通俗易懂點！別賣弄你的那些專業名詞，好不好？我聽不懂。”

　　李一杲講得正起勁，被趙不瓊一打岔，竟然忘了講到哪兒了。他撓了撓頭，發愁該怎么把那些復雜的技術梳理清楚，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講出來。

　　趙不瓊見李一杲在發呆，忍不住催促道：“一呆哥，你發什么呆呢？如果你那些人工智能的東西跟因果沒啥關系，那就早點睡吧。如果有關系，那你跟我說說有啥關系就行了，別的我也聽不懂。”

　　“跟因果有沒有關系？”李一杲眼前一亮，頓時有了主意，“太好了，我知道怎么講了。有這么三個非常厲害的仙人，第一個仙人叫‘大語’，他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因為他讀過世界上所有的書，也能聽到世界上所有人說過的話。這個‘大語’仙人，就像我們說的大語言模型，它通過讀大量的書和聽大量的話，學會了怎么和人交流，還能幫人解決問題。比如，你問它‘貓喜歡吃什么？’，它就能回答‘貓喜歡吃魚和貓糧’，這就是歸納邏輯的因果。”

　　“第二個仙人叫‘溯因’，他專門研究事情為什么會發生，事情之間有什么聯系。就像你種下一顆種子，過段時間就會發芽，這就是因果關系。大語言模型也學會了這種因果關系，所以它不僅能回答問題，還能解釋為什么事情會這樣發生。”

　　“第三個仙人叫‘多模態’，他不僅能理解文字，還能看懂圖片、聽懂聲音。比如，你給它一張貓的圖片，它不僅能說出這是貓，還能描述貓的樣子，甚至能根據圖片內容編一個故事，有趣吧？”

　　“這三個仙人一起，就能做很多事情。比如，‘大語’仙人可以幫你寫作文，‘因果’仙人可以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多模態’仙人可以幫你理解和描述圖片和聲音。這就是我們最初理解人工智能的三條路線。后來我們發現，這三個仙人其實都是一個人，也就是用人的方式來理解人，而不是用生命的方式來理解人。所以，我們把這第一輪的三條技術研發合并，起名叫‘文姬’，就是蔡文姬的那個‘文姬’。”

　　“文姬？嗯，我好像聽你發夢的時候說夢話說過的，還以為你念叨那個女人呢。”趙不瓊笑道，“那我能不能這樣理解，你起這個名字，是不是覺得養這個人工智能費錢，就像養女人一樣費錢？”

　　“咦？這你都猜到？對，這種人工智能的預訓練和訓練是非常費錢的。”李一杲繼續介紹道，“不僅如此，剛才我講的‘文姬’你有沒有發現一個特點，她比較擅長對‘過去’的總結來預測未來。還有一種人工智能的方式，是通過模擬推演的方式來預測未來，就像下圍棋的AI一樣，融合了各種各樣的其他推演模型和技術。我們弄出來的第二個路線，叫做‘武霸’。猜猜為啥起這個名字？”

　　“我又不懂武功，不過，‘天下武功，無所不破，唯快不破’這句話我還是懂的。”趙不瓊說道。

　　“對，不過武功除了足夠快之外，還有一種很重要的策略，那就是預判了你的預判。”李一杲說道，“只要能夠做到預判了你的預判，就會感覺有如神助一樣。如果說文姬是慢思考的話，那武霸就是快預判的。”

　　“那這兩種，究竟算不算咱們的獨創啊？”趙不瓊問道，“能不能算是咱們公司的護城河呢？”

　　“算是護城河吧，但可不是咱們獨創的。”李一杲回應道，“別人也在搞這方面的研究，大家都有技術貢獻。咱們的技術貢獻，說實話，占比非常少，大部分都是在別人的技術上做了些改良罷了。”

　　“不過，真正的第三條路線，那關鍵部分，可算是咱們獨創的了。”他接著說，“因為前頭兩條路線，全都是圍著人工智能轉的。而這第三條路線，它其實不是人工智能，而是生命智能。或者說它智能都算不上，因為它根本不解決智能的問題，它解決的是生命的問題。”

　　“哦？”趙不瓊眼前一亮，知道重頭戲來了，她豎起耳朵，瞪大眼睛，緊盯著李一杲追問道：“快說，到底是咋樣的生命問題？”

　　無問仙平日里九點半便準時就寢，但今晚卻成了個例外。九點半躺在床上，他翻來覆去，輾轉難眠，直到快十一點，才終于朦朦朧朧地進入了夢鄉。然而，一道強大的神念卻猛然將他喚醒，嚇得他差點從床上彈了起來。

　　“師兄，你到底有完沒完？”無問仙一肚子郁悶，迅速回了一道神念。隨后，他披上外套，索性不睡了，起身爬到樓頂天臺。指著北方，他開始用神念滔滔不絕地嘮叨：“我不是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嗎？李一杲是最后一批了！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批！我保證，李一杲之后，百年之內，我們的徒子徒孫全都無法證道。這樣你總滿意了吧？怎么，還不滿意？好好好，那三百年，夠不夠？”

　　無問仙用神念與不知身在何處的存在爭執了一番，似乎終于達成了妥協。他正準備回去繼續睡覺，卻又有一道更為強烈的神念傳來，在他的腦海中炸響：“無問老頭，你和你師兄的事情我不管，但你既然讓李一杲證道，為何又要遮掩天道因果？總不能你們師兄弟徇私，連天道規則都不遵守了吧？”

　　這道神念之強大，似乎遠超無問仙的師兄。無問仙頓時焉了下來，臉色變幻不定，好一會兒才回了一道神念，搪塞過去：“沒這回事。李一杲那小子太弱了，現在還在化神境，離渡劫境還遠著呢。我也沒辦法，如果不遮掩一下，那來爭奪的人就太多了！你是不是想讓你門下的那幾個來搶一搶？這也沒問題，不過得等李一杲境界提上來了，我保證第一時間放開國內的因果遮掩，你門下就能第一時間得到天機啟示。國外的就晚一天，這樣總行了吧？”

　　那道強大的神念略一沉思，似乎在與人溝通。過了一會兒，神念再次傳來：“一天不夠！至少三天！”

　　“沒問題！你大神開口，我敢不答應嗎？三天就三天！”無問仙臉上一喜，仿佛陰謀得逞一般，立刻答應道。接著，他又傳出一道神念，詢問對方的意見：“我打算等李一杲他們證道后，就馬上散功，徹底歸凡。你有啥好建議？”

　　“散功？徹底歸凡？”對方似乎大吃一驚，神念都激烈地波動起來，“無問老頭，你不是瘋了吧？現在是我們國家最好的時光，你應該好好幫助你的徒弟們。如果你在接下來的百年時間里，發現有希望證道終極的種子，你再選擇散功也不遲。不是我說你，你太過自大、太過自以為是了！散功歸凡是十死無生的事情，還沒有誰成功過，我不贊成！”

　　這時，另一道已經消失的神念也回來了，勸說道：“師弟，散功歸凡連老師都沒有做到。你想想看，老師也只是真仙境，都沒法徹底散功歸凡。你現在都終極境了，更沒辦法徹底散功歸凡。這只是個理想主義的功法，并不能真的可行。將來也許等我們華夏文明重現五大終極的那一天，再去嘗試這套功法也不遲。”

　　無問仙似乎對這兩道神念的勸說非常不滿，又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他不停地抱怨這兩人不幫他想辦法，只是想著自己省事。嘮叨了一陣子，把那兩道神念煩得不勝其煩。那兩道神念撤了回去，無問仙卻不甘心，把自己的神念追了過去，在那兩道神念的主人的腦海中不停地喋喋不休。這下子把那兩道神念的主人都惹毛了，兩道神念又跑回來，在無問仙的腦海中大喝道：“你有完沒完？作死也不是你這樣的！你愛咋樣就咋樣！死了別后悔！”

　　無問仙頓時大樂：“太感謝啦！那你們趕緊聽聽我安排后事。萬一我真的掛了，你們得幫我照看我那一百多個徒兒…”

　　強大的神念給出了幾個不知靠不靠譜的建議，估摸著也明白無問仙的決心已無法動搖，于是嘆了口氣，聽完無問仙對后事的安排后，便撤了回去。

　　這時，無問仙的師兄傳來神念，語氣中帶著些許不安：“師弟，你真的有把握嗎？萬一出了啥意外，文永承真的能爭到那個終極者大位？”

　　無問仙信心滿滿地回答：“師兄，他畢竟是我的大徒弟，我對他百分之百有信心，不然我哪敢散功歸凡啊？”

　　“師弟，那要是有個萬一呢？”對方似乎還是不太放心，繼續追問，“加文經過五月花號郵輪那件事后，已經徹底放下了，不但真正領悟了‘無’的真諦，還一直在實踐。只要有空缺，很可能沒人能是他的對手。何況他練的還是和土本源契合的功法，天道可不會再偏袒你了。文永承境界領悟是到了，但本源上還差很不少啊。”

　　無問仙心里也清楚文永承和加文比還是差了點，這種差距不是苦修能彌補的。他沉思了一會兒，神念中似乎閃過一絲猶豫。那道神念又勸道：“師弟，你是唯一修成老師傳下的無相道的，這是我們師門好幾代人的心愿。要是你歸凡失敗了，那老師的無相道不就后繼無人了？要不還是再等一等吧？”

　　無問仙卻突然堅定了下來：“師兄，你說錯了。我門下就兩個沒修無相道，其他都修了。雖然他們把老師傳的無相道改得面目全非，但無相道本來就沒固定樣子，何必非要原來的樣呢？你這么一說，我反而更覺得得散功歸凡才行。不然我前路沒了，他們也走不遠。這樣吧，要是文永承搶不過加文，等加文的老師歸墟時，我相信李一杲能爭得終極者的大位的，他手里有我的本體給的東西。”

　　“篡改老師的道法，不就是你帶頭的？”那道神念抱怨道，“有你這么不靠譜的老師，門生能不篡改嗎？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自己小心點吧。還有，你散功的那一刻，他們肯定會知道，不會甘心的。你歸凡后還有自保能力嗎？”

　　“師兄，這個你放心！”無問仙信心滿滿地說，“我不敢說百分百成功，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肯定沒問題。而且，哪怕我徹底歸凡，他們也奈何不了我。你更不用擔心了！”

　　那道神念又叮囑了幾句，便撤了回去。無問仙在天臺踱了幾步，轉身走進會凌閣，對著三個雕像發了會兒呆。接著他揮了一揮手，供案上的三個雕像竟然都沒了。無問仙腦海里傳來嗡嗡的轟鳴聲，震得他頭暈目眩。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心有余悸地自言自語：“費了這么老大勁，才提高一百倍成功率？那豈不是只有九點九九？這下虧大了！唉，算了算了，反正沒退路了。九點九九成功率也不低了，睡覺去！”

　　無問仙自我安慰了一番后，便感覺挺滿意了。他轉頭下了樓梯，悄悄回到臥室，掀起被子鉆了進去。不一會兒，就傳來了他呼嚕嚕的打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