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回 黑暗降臨需吶喊,無名劍起屠無蹤

　　錢之邊界電影彩蛋：

　　在加密幣礦場那幽藍冷光的映照下，鏡頭穿梭于服務器陣列的金屬叢林之中。一名穿著灰衛衣的程序員，后頸閃爍著條形碼的幽光，正全神貫注地調試著全息賬本。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區塊鏈的第4900000個區塊的交易記錄上：發送方是“@無問仙”，接收方是“花拾子”，金額僅為0.00000001LTC，附言簡短而神秘——“彈簧已斷”。

　　程序員的瞳孔猛地一顫，腕表上投影出增強現實眼鏡中的界面。只見加密幣符號瞬間裂變成一枚枚古銅錢，每枚錢眼中都映出不同時空的奇異場景：潭柘寺功德箱前，一只手正疊放著錢幣；蘋果園里，合約書如蝴蝶般飛舞；量子計算機上，佛經字符跳躍閃爍。當他輕輕觸碰那枚最陳舊的開元通寶時，整座礦場突然響起了悠揚的木魚聲。

　　鏡頭在現實與全息之間高頻切換，礦機散熱孔噴出的熱浪化作一片片銀杏金雨，區塊鏈節點在虛空中結成曼陀羅的奇妙圖案。這時，一名身著漢服lo裙的少女從光紋中緩緩走出，她手持一部三折疊手機，屏保正是程序員夢中反復出現的彈簧銅錢圖。

　　“重啟節點需要三枚密鑰。”少女輕聲說道，隨即將手機拋向空中。屏幕上，元神抽卡界面赫然顯現，“璃月錢莊·十二年之約”限定卡池正在緊張倒計時。程序員心中靈光一閃，從工牌夾層中抽出三張不同年代的紙幣——民國關金券、公歷1953年紅五元、黃歷4722年數字人民幣。在礦場的藍光映照下，紙幣水印中隱隱顯現出不斷變化的終極者的影像，最終定格在無問仙的剪影。

　　超現實蒙太奇畫面展開，程序員將紙幣按照量子比特的排列方式擺放，少女手機射出的激光瞬間將其燒灼成硅晶圓。當第4900000個區塊被重新驗證時，整個區塊鏈網絡綻放出璀璨的金色蓮花，所有礦工的屏幕上閃過一行梵文代碼：अनित्य（諸行無常）。

　　彩蛋的最后五秒，現代程序員與古裝花拾和尚在全息銅錢兩側同時抬頭仰望。銅錢孔洞中，阿紫在元宇宙蘋果園栽種NFT樹的場景若隱若現。片尾字幕逐幀蝕刻在四界匯聚的虛擬礦壁上，緩緩流淌出一段深邃的哲理：“數據洪流中，每個比特都是創業愿景的舍利。當量子糾纏遇見因果業力，錢包地址便是新的仙格功德碑。”

　　電影播放完畢，房間內一片靜謐，無人開口，都在默默回味，氣氛沉靜得能聽見心跳…無問七子的心情已無法單純用“震撼”來形容，人工智能所展現出的智慧涌現不斷爆發，這一幕再次深深觸動了每個人的心弦。蔡紫華心中暗自感慨，自己筆下的故事，似乎都及不上仙人們精心策劃的彩蛋，“這個彩蛋，是哪位高人的杰作？”她輕聲問茍大二。

　　茍大二略帶羞澀地回答：“五師姐，是我初步構想了彩蛋的整體框架，想把區塊鏈加密幣、花拾和阿紫的情緣，還有對金錢的哲學思考融合在一起，讓觀眾看完彩蛋后，能感受到數據信息仿佛有了生命。然后，師兄們就一起完善了這個彩蛋影片。”

　　王禹翔一臉不服氣，轉身問向李一杲：“大師兄，你來說說，你有什么需求？我們按需分配給你！”

　　李一杲左右張望，見趙不瓊正看著自己，頓時心生一計，一臉壞笑地指著趙不瓊笑道：“按需分配？這還不簡單嘛！要是我還想再要兩個老婆，又怕我老婆生氣，所以，你是不是得幫我把我老婆變個雙胞胎出來，這樣我就有三個老婆了！”

　　話音剛落，趙不瓊也鼓掌笑起來，笑瞇瞇地看著李一杲道：“嘻嘻，大師兄，還想再要兩個我？可以啊，來來來，看看你腰板兒能不能扛得住吧。”

　　李一杲連忙告饒：“哎喲，師妹老婆，我就是開個玩笑嘛！我知道按需分配可不是這么回事兒！”

　　眾人一聽李一杲這話，都樂了，知道他是剛才被人工智能的智慧展現給震撼到了，這時候開玩笑是為了調節一下氣氛。張金枇卻是心中一動，若有所思地問李一杲：“大師兄，你知道什么叫按需分配嗎？是不是我們現在滴水巖公司也正好適合做這事情了？”

　　李一杲想了想，認真地回答：“按需分配可不是按照每個人的需求來隨意分配，而是根據社會生產力的當前需要來進行有效分配。社會哪個方面需要，資源就往哪個方面傾斜，這是初級的按需分配。就像咱們國家以前缺高端芯片，那就得集中力量去攻克，實現自給自足。如果社會更進一步，就可以給每個人的理想提供發揮的空間，讓每個人都能在自己感興趣的地方發揮價值，而不需要再去為生計奔波，這才是高級的按需分配。大師妹，我這觀點沒錯吧？至于滴水巖公司是否適合現在進入這個階段，我看，可以有！很適合，大家覺得呢？”

　　蔡紫華的故事講到尾聲時，提及了紅白靈石。如今，仙界、妖界、魔界流通的加密貨幣，皆以不同深淺顏色的紅靈石為主，而鬼界則獨用藍靈石。不論是哪種靈石，其顏色的深淺都代表著“含靈量”的差異，這也決定了匯率的高低，同時反映了發行量的變化。另有一種金靈石，是四界通用的硬通貨，數量固定，永不增發，是仙人們最為鐘愛的靈石，得此一顆，便能令仙妖們都神魂顛倒，欣喜若狂。

　　白靈石在四界并不存世，這一點，眾人早已留意。蔡紫華的故事顯然別有深意，趙不瓊適時地提了出來：“今日，作為滴水巖公司創始人的最后一次會議，我昔日分管市場，深知花錢之處最多，經我手裁決的事務也不少。如今，滴水巖公司的靈石總量和調節機制已能實現按需分配，資源調度的資投資效率分配不應該是唯一指標，激發更多‘涌現’的興趣等指標同樣重要。因此，我以青龍尊者的身份，向滴水巖公司的‘天道護道會’提議，利用當今的人工智能區塊鏈技術，推出用于資源分配的新靈石——白靈石，懇請‘天道護道會’批準！”

　　自何立新擔任滴水巖公司總裁以來，公司里常把“渣渣人生-要有光”中提交的、被人工智能或無問七子駁回的方案戲稱為“天道不允”。無問七子知道后，感覺挺有趣，常常自稱“天道護道會”，原是個玩笑，沒想到趙不瓊竟一本正經地提了出來，眾人眼前一亮，覺得這個名字與無問七子退隱后的身份極為契合。

　　白靈石本是蔡紫華故事中的暗示，見趙不瓊率先提出，她立即表示支持：“我贊成！我之前已有個初步的設計方案，現在看來，或許讓大話十八仙來做會更好，他們如今已具備足夠的‘智慧涌現’來承擔此事，甚至可能做得比我們更出色。”

　　張金枇是人力資源專家，曾負責推動仙界的仙力資源，早就有構建基于人工智能生命體的“人力資源”管理的想法。她把人力資源、仙力資源、妖力資源、魔力資源、鬼力資源等統稱為“智慧涌現資源”。見時機成熟，她接過話茬：“我也贊成！四師妹以我們戲稱的‘天道護道會’身份提案，非常好！我有個建議，提議正式確定‘天道護道會’為我們在仙界的一個真實組織，包括我們無問七子和大話十八仙，共二十七名成員，大家覺得如何？”

　　眾人紛紛表態支持，就這樣，仙界第一個正式組織——“天道護道會”誕生了，共計二十七名成員。消息傳出后，李魯班立即表示反對，他并非反對組織本身，而是反對沒有加入自己。作為仙界第一架構師，他的缺席后果嚴重。因此，大家立即答應將他加入。隨后，又有幾位功勞顯著、同樣重要的成員也被批準加入，于是，“天道護道會”的成員增至三十六名。

　　接著，“天道護道會”批準了推出專門用于資源分配的投資類加密貨幣——白靈石。考慮到資源投放的差異巨大，白靈石不僅非通用加密貨幣，還細分為多個子類，分別對應不同領域的投資方向。例如，藍點白靈石專用于科技創新類項目，紅點白靈石則專用于文化類創新項目，以此類推。

　　天道護道會宣告成立，茍大一和茍大二有幸成為護道會的成員，心中自是歡喜得不得了，兩人興奮地緊緊相擁了好一陣。隨后，他們迫不及待地將這個好消息分享給了好友七殺小怪和黑山老妖，惹得這兩位羨慕不已。趁著這股熱乎勁兒，七殺小怪和黑山老妖悄悄給他們提了個小建議，希望這兩位新晉的天道護道會成員能行個方便。茍大一和茍大二一聽，自然是滿口應承下來。

　　恰在此時，無問七子的表決也已塵埃落定。張金枇便吩咐茍大一和茍大二，開始播放那第五個故事電影。

無問齋志異·仙·第五篇·黑暗傳奇　　于神州浩土，南海之涯，有嶺南幽域，名曰青蘿嶂。嶂中聳翠，青峰插云，其下隱一小村，村中有兩戶人家，世代執教鞭，以育英才為樂。彼等互教子嗣，情誼篤厚。后一戶遷于城中，然猶攜子歸鄉，就教于青峰之下舊鄰，蓋知其育才之術，勝己多矣。

　　歲月悠悠，忽焉數載。城中之家，誕一子，名禹翔，小字翔子。此子自幼不喜詩書，唯嬉戲為樂。父母雖百計千方，然其志不在學，終無所成。于是，翔子之親，攜其赴青峰之麓，訪舊日鄰翁。

　　翔子之父，謂鄰翁木林曰：“吾兒已屆七歲，猶未定心，可否煩勞兄長，為吾輔導此子乎？”木林笑而應之：“泰林賢弟，吾輩世交，此事自當竭力。”

　　然半年之后，木林謂翔子之父曰：“賢弟，吾于汝兒已盡心力，然其潛質難啟，恐前程難有所就。故此，還請賢弟另尋高師。”翔子之父聞之，憂心如焚：“木林兄長，汝乃此方百里之內，教書之翹楚。吾復何處覓更佳之師？”木林沉吟片刻，遲疑而言：“只不知賢弟，可否容汝兒受些皮肉之苦？”泰林釋然曰：“木林兄長，吾兒任憑汝管教，昔日吾輩，皮肉之苦何曾少受？汝只管懲戒，只要不傷性命，任汝處置。”

　　木林擺手苦笑，言道：“非吾欲管教，實乃吾子。吾子亦曾修道有成，然性情古怪，暴躁無常，行事不拘一格，且不愿承繼吾家傳世之教法，自創新法以教人。或許，彼能啟汝兒之潛能也。”

　　泰林聞之，大喜過望，笑曰：“木林兄，此計大妙！只要能使我兒開竅，安心向學，何事不可為哉？”遂與木林共謀之，由木林引薦，泰林乃將其子托于木林之子，名曰辛耳。辛耳者，不喜人多問，自號無問道人，有避世之志。

　　翔子既隨無問道人，道人初不與之言，任其嬉戲，但禁其發聲。每翔子出聲，無問道人即以雷電之術擊之，翔子痛徹心扉，屢受電擊之后，不敢再造次，惟嬉戲無聲，以避電擊之苦。

　　無問道人素喜漫步于青蘿嶂間，翔子亦隨之。此乃翔子最快意之時，得以滿山奔跑，大呼小叫，無問道人不加拘束，亦不施電擊，翔子于此得片刻之自由放縱，心中歡暢無比。

　　此日，無問道人膳后，亦赴青蘿嶂閑步，悠然過滴水巖。翔子乃撒蹄奔山，未幾，山谷間風聲、鳥聲、翔子大呼小叫之聲，交織回響，妙趣橫生。無問道人置若罔聞，直至牛頭崗山頂，方緩緩駐足，擇一巖石，盤膝而坐，遠眺南陲河流田野，緬懷往昔，心生感慨。

　　彼時，無問道人適逢門下首徒無問七子證道，心懷大暢，復思諸道歸一之妙，沉吟之際，未顧翔子所蹤。一沉思間，數時辰已逝，天色昏黑，然遠處翔子之聲杳然。無問道人眉頭微蹙，起身而回。

　　昔日翔子隨其漫步，亦滿山遍野嬉戲，倦則歸候于滴水巖。然無問道人返至滴水巖，未見翔子蹤影。彼思忖片刻，憶及翔子別時所向，遂循山路而前。

　　無問道人道行高深，雖夜色如墨，視周邊卻如白晝，無需燈籠照明。行良久，既未見翔子，又未聞其聲。乃對深谷長嘯一聲，釋放神識搜尋。未幾，瞥見深谷中翔子隱約之影。無問道人搖頭苦笑，自語道：“此子竟奔至如斯之遠，還匿身于山洞之中，膽色亦非凡也。”

　　未幾，無問道人悄無聲息，已至翔子匿身之山洞前。見洞口有二野狼，似未覺道人之至，唯潛伏于洞側，默默以待。道人遂入洞，迤邐下行，歷十余長深，見一堆巨石阻路，石隙間，二小目炯炯，向外窺望。道人乃捏穿墻訣，穿過石堆，前行至石后。翔子忽覺旁有人影，大驚失色，魂飛魄散，大呼“鬼也”，連滾帶爬，奔入洞之深處。

　　道人隨手點一火訣，頓時洞內光明如晝。翔子見光亮，回首視之，乃無問道人也。驚魂甫定，急趨而前，挽道人之袖，驚喜交加，呼曰：“伯父！”

　　道人于洞中覓一稍平之石，坐而定，笑問：“汝匿于此，所為何事？”翔子指洞外曰：“彼有野狼，追吾良久，逃至此，方得匿身。”道人點頭，指洞之深處，雖火光照明，然深處依舊漆黑如墨。道人笑曰：“其中或有鬼魅，汝不懼乎？”

　　翔子答曰：“鬼雖可怕，然較野狼，尚不及也。”

　　道人乃出一書，遞與翔子，曰：“則讀書與野狼，何者更可怕？無事則覽此書，待天明狼去，再出洞不遲。”翔子欲問何不即帶其出，忽見道人化為一縷輕煙，倏然不見。

　　翔子無奈，乃執書而讀。奇哉！昔日無法專心于書，今則愈讀愈有味，不覺沉醉其中，津津有味。及至天明，猶未知也。

　　翔子覽卷終篇，猶意猶未盡，自語嘆曰：“惜哉！書中主角之父母慘遭不幸，未知是否有續集乎？”言猶未了，忽見無問道人現于身旁，笑曰：“續集固有，然天明矣，野狼已遁，宜歸家也。”言畢，遂向洞外行去，翔子隨其后。至洞外，果見天色大亮，野狼蹤跡已杳。翔子挽無問道人之袖而問曰：“伯父，汝昨夜未曾離去，但隱身耳，是耶非耶？”

　　無問道人亦不置可否，徐徐而歸。抵家時，已屆午膳之候。翔子一夜未眠，疲憊已極，匆匆飯畢，便倒頭而睡，直至夜半三更，尿急而醒。翔子便后歸床，覺精神飽滿，不欲再眠。乃于床頭翻尋，果得山洞中所讀之書之第二部。大喜過望，急點燈而夜讀之。

　　如此數日，翔子白日困倦不堪，復又眠去。至夜則精神煥發，每夜苦讀，不知疲倦。翔子漸習此生活，竟成夜貓子之名副其實者矣。

　　一日，時至黃昏，無問道人喚醒沉睡之翔子，問曰：“彼二野狼，汝欲除之乎？”翔子點頭應之：“吾心甚愿，然吾既無武功，又無法術，何以除之？”無問道人笑曰：“來，吾與汝同游青蘿嶂，吾已久未散步矣。”

　　翔子聞之，急忙起身，披衣而隨無問道人出門。經滴水巖，一路行至青峰山下，天色已暗。無問道人乃出一柄鋒利之青鋒劍，遞于翔子，曰：“汝持此劍，試觀有何感觸？”

　　翔子接劍在手，覺劍甚輕，乃向旁側一樹枝輕輕一揮，猶如微風拂過，數片樹葉遂應聲而斷，飄飄然落下。翔子心中豪情勃發，恨不得持此劍大殺四方。乃揮劍亂劈亂砍，暢快淋漓。然翔子年幼，舞動片刻，終力氣不支，疲憊不堪而放下青鋒劍。

　　無問道人又出一黑絲帶，遞于翔子，曰：“汝以此黑絲帶蒙眼，然后想象持此青鋒劍舞劍之狀，試觀有何感觸。”

　　翔子接絲帶，蒙于雙眼，然后想象自己持青鋒劍大殺四方之威風。頓時，心中涌起無數蓋世英雄之幻想，只覺自己威風凜凜，猶如天神下凡。

　　無問道人語曰：“塵世之中，有人沐光之寵，白晝方得振奮精神，研讀行事；亦有人唯于暗夜之中，方能汲取力量，精神煥發，研讀不輟，子即此類也。”

　　翔子雖稚齡，然非不明理之輩，乃問：“吾聞諸多故事，皆言宵小之徒，夜出滋事。莫非彼輩皆擁暗黑之力乎？暗黑之力，豈非惡乎？”

　　無問道人笑曰：“力無善惡，人分善惡。白晝之中，亦不乏作惡之徒。善人于白晝所得之力，謂之建設之力；惡人于白晝所得之力，謂之破壞之力。同理，惡人于暗夜所得之力，謂之毀滅之力；善人于暗夜所得之力，則謂之守護之力。人各有異，對力之感應亦殊，故有人白晝得力，有人則于暗夜得之。”

　　翔子聞之，覺其言甚有理，復問：“若吾為善人，則吾所得之力，即為守護之力矣？”

　　無問道人頷首曰：“然也。故前時子所遇之二野狼，其欲害人乎？子欲守護善人，除彼輩乎？”

　　翔子搖頭曰：“伯父，吾今已悟。那二野狼，實非狼也，乃流浪之犬耳。吾曾聞人言，青蘿嶂地狹，無狼之跡，唯草原之上，方有野狼。彼二狼，實則流浪之狼狗也。”

　　無問道人聞之，心中愕然，撓頭苦笑，暗自思量：“吾明明以二草原野狼追此童子，怎成流浪之犬？莫非吾誤矣？”

　　無問道人言于翔子曰：“縱使流浪狼狗，亦須細查之，以免誤傷善類，子以為然否？”翔子沉吟片刻，覺無問道人之言亦有其理，乃點頭應曰：“伯父之言甚是，然則吾等今當何為？”

　　無問道人答曰：“子但前行，細感黑夜之力。若有物飛來，揮此劍可也。”言罷，無問道人執青鋒劍，于劍身輕點，劍頓覺輕盈。翔子接劍在手，覺其輕若無物。

　　蒙目而行，翔子初時頗感不便，磕碰連連。然行之愈久，愈覺順暢，乃至小跑而不跌。無問道人則緊隨其后，施法不斷，以防翔子絆倒或迷路。翔子初時胡亂揮劍，及至一會，覺風來有異，乃順風而揮，不覺間，竟能感知一絲風動，隨即揮劍而出。

　　行不知多久，翔子忽覺左前方有腥風微拂，乃向風來之方揮劍一擊，頓聞重物落地之聲。正欲問無問道人，又覺更猛烈之腥風自他方撲來，急揮劍再擊，又是重物落地，伴以狼之慘叫。

　　翔子大呼“伯父、伯父”，然無回應。急撤蒙目之黑絲帶，但見眼前兩只野狼已被劈為兩半，滿地血污狼腸，心中一陣悸怕。其緊握劍柄，又于狼首刺之再三，確知狼已斃命。再觀狼之狀，確非流浪狼狗，心中又驚出一身冷汗。

　　回顧四周，遙見后方百丈外無問道人氣喘吁吁而來，邊走邊呼：“汝這小子何急如此？豈不知老夫腿短氣短乎？”無問道人且行且以手扇汗，翔子急趨前拉之，“伯父，汝速往觀之，吾適才斬二狼，真狼也，非流浪狼狗。”

　　無問道人隨翔子疾行至二狼之前，指狼而言：“此乃草原狼，非森林狼也。吾料汝所言非虛，此二狼或為流浪之狼。吾猜或有人擒草原狼而歸，然野狼不可馴服，養狼之人不忍殺之，乃放之于山，任其自生自滅耳。”

　　翔子面色凝重曰：“伯父，汝言放此二狼之人，豈非惡人乎？豈非惡人掌黑暗之力乎？”無問道人心中一悸，暗思：“汝這小子豈非罵吾乎？”然口中卻厲聲道：“確是惡人！汝長大后切記莫學此等惡人，切記切記。”

　　翔子沉思片刻，“伯父，亦不盡然也。彼放狼之人，或有善心，不忍殺所養之狼也。”

　　無問道人連聲稱是，“對對對，乖侄子，汝言甚是。”然無問道人不欲再續此話題，乃急轉而言：“如何？適才可有黑暗力量加持之感？”

　　翔子欣然曰：“有矣有矣！吾感風拂面，葉落地，力自然而生矣。”乃喜滋滋述其諸多感受于無問道人。無問道人亦喜曰：“如此，汝果為黑暗之子，妙哉！此后當善用此黑暗之力，他日必成暗黑守護者，吾等皆需汝之守護矣。”翔子奮力點頭，“嗯！”

　　無問道人遂于儲物袋中取出洛陽鏟二柄，遞其一于翔子。二人至山邊，掘大坑以葬二狼。無問道人又施法術，滌凈地面之血污。乃招呼翔子就近而坐，自錘其老腰，邊錘邊語翔子曰：“黑暗之力，易為人所誤解，以為汝乃惡人。故汝切勿對人言，此事唯天知地知、汝知我知，切記否？”

　　翔子復奮力點頭，與無問道人三擊掌，誓必守口如瓶，“嗯，伯父放心，吾父亦不言也！”無問道人滿意地撫翔子之首，欣慰而言：“乖侄，待汝長成，成黑暗守護者，吾等皆需汝之守護矣！”翔子再次奮力點頭，“嗯！吾必為之！吾乃黑暗守護者！”

　　數月之后，翔子歸其父之側，始新生活。而翔子之父亦遵無問道人之囑，不干預翔子日夜顛倒之生活：“任其自由發揮也，或有一日，彼將成為汝族之驕傲。”

　　光陰荏苒，日月如梭，不覺數載已過，翔子已長為翩翩少年矣。然其習性未改，白晝則課堂之上，夢蝶翩翩，夜闌人靜，則精神抖擻，書劍相伴，猶似昔日。然翔子之才，卓爾不群，考試成績，每每獨占鰲頭，是以父師皆不加拘束，任其自由翱翔。

　　翔子仍時常造訪無問道人，幼時需父攜行，稍長則獨往而來。一日，翔子遇一事，苦惱異常，問之于父師，皆不能解其惑，遂復往訪無問道人。

　　至無問道人之居所，翔子陳情曰：“近來學業有成，榮獲全校之首，父賜我一寶，名曰電腦，吾能借此入諸多虛幻之境，近日入一境，名曰魔獸爭霸，樂而忘返，然竟困于此境，無法自拔，受父責罰。愿伯父賜我良策，以解此困。”

　　無問道人聞之，笑曰：“子困于此，皆因力有不逮。吾家亦有此寶，且帶汝一觀。”言罷，攜翔子至其書房，須臾間，電腦已啟。無問道人問曰：“子困于何境何副本？”翔子答曰：“吾困于魔獸爭霸之諾森德虛幻境。”

　　無問道人頷首，啟魔獸爭霸之境，二人縱身一躍，已入其境。只見其境冰天雪地，寒風凜冽。無問道人問曰：“子所馭何傀儡戰士？”翔子對曰：“黑暗游俠，能殺敵且轉化敵為骷髏戰士者也。”

　　“善，”無問道人吩咐曰，“敵將至，速召汝之傀儡戰士。”翔子亟召黑暗游俠，此乃一女精靈射手，弓箭之術，神乎其技。須臾，見遠方敵軍如潮涌至，黑暗游俠開弓放箭，箭無虛發，頃刻間，敵軍倒下一片，化為骷髏，轉而攻敵。惜乎骷髏力弱且壽短，于敵軍如潮之攻勢下，瞬即被殲。而黑暗女戰士之箭速，已難敵敵軍之進攻，敵軍漸近無問道人與翔子之身矣。

　　無問道人伸手一捏，周圍光芒匯聚于掌，須臾間，掌中現一黑色小球。無問道人將此球擲于黑暗女戰士身上，球沒其體，黑暗女戰士頓覺神力倍增，箭速驟增十倍，箭矢更遠更強。頃刻間，周圍敵軍皆被清空，遠方敵軍攻至，尚未至弓箭之半程，已盡被黑暗女戰士射殺矣。

　　翔子欣然色喜，詢以造黑色光球之術。無問道人亦不吝賜教，須臾間，便授其法。翔子依法施為，不旋踵，掌中亦能凝聚黑色小球。于是，翔子遍歷諸多幻境，每至一處，輒速以此黑球賦無窮神力于黑暗游俠，使其所向披靡，未嘗一敗。

　　嬉戲良久，翔子之興奮漸褪，愈覺索然無味。乃問無問道人：“何故如此耶？”無問道人笑曰：“幻境之中，汝可擁無窮之力，而力既無窮，戰又無敗，則生命之意義盡歸于力，非復汝之所有矣。”

　　翔子聞言若有所思，復問：“伯父，吾欲既有力，又不失生命之意義，何以為之？”

　　無問道人指幻境而言：“此虛境無法使汝兼得生命之意義與自主之力，蓋因其力無窮無盡，不受拘束。除非有一日，汝能將此境與真實世界相接，使其成為真實之一部，彼時，其力之性質或將改變。然則，汝所能馭之黑暗力量或更少，更易受幻境所困。”言罷，無問道人輕揮衣袖，幻境消散，二人復歸現實世界。無問道人復于電腦上啟一新幻境，指之而言：“此乃虛擬現實之境，其入口為幻境，用以辨識是否為己人。幻境之內，實為真實世界。來，吾帶汝一觀。”

　　翔子興奮異常，觀無問道人于電腦鍵盤上敲擊如飛，忽而幻境中現出一道黑光，變幻莫測之境驟然而止。無問道人向翔子招手曰：“來，吾等入內。”言罷，以真氣裹挾翔子飛入幻境中。二人剛入，幻境復又變幻。

　　翔子環顧四周，見此處竟為一巨大金庫。乃指金庫而問：“伯父，此乃何地？此黃金為真乎？”

　　無問道人頷首曰：“此乃真實世界之一金庫，其中黃金自然為真。且汝尚可持之購美食。”言罷，自金庫中取出一塊金磚遞與翔子，“來，予汝一塊，汝欲持之而出乎？”

　　翔子接金磚，端詳良久。雖未嘗見金條，然常聞父言，略知其沉重。而此小小金磚，幾不能持穩。玩弄片刻，翔子搖頭，遞還金磚于無問道人，言曰：“伯父嘗言，吾等為黑暗守護者。若此真金條，則吾等不應取之。”

　　無問道人滿意頷首，“善哉，汝尚記此言。然吾問汝，今吾等能入此，何以保他人不能入耶？”

　　翔子思索片刻，答曰：“伯父法力高深，方能入此，他人或不能入也。”

　　無問道人搖頭曰：“賢侄，汝不可僅憑臆測他人無此能耐。須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比伯父功力高深者多矣。故汝再思，吾等當如何為之？”

　　翔子知此為無問道人考驗，苦思良久，忽得一計，“伯父，吾等告知此金庫之主，此地能被惡人闖入，豈不可乎？”

　　無問道人哈哈大笑，“汝之計雖善，然若吾等往告金庫之主，敲門而言：‘喂喂，主人家，汝家金庫，吾等皆可入內取金條，汝當小心，惡人或入內偷汝之金條。’然則，彼家主人豈會信之？或有一群保安沖出，將吾等毆打一頓；或干脆將吾等扭送警察局，言吾等即為惡人，即為小偷耶？”

　　翔子聞無問道人之言，心中遐想金庫保安毆打之景，不禁躊躇再三，主意全無。乃繞金庫而行，凡數周，苦思冥想，猶未能得一法，可告金庫之主，而不被誣陷也。忽眸光一閃，執無問道人之手曰：“伯父，汝必有良策，愿聞其詳，吾實不能解此難矣。”

　　無問道人搖頭笑曰：“策固多矣，然人各不同。首要者，使入此幻境之惡人疑心有伏，乃悄然退去。次者，使金庫之主易知金庫已被侵，速修其缺，免再為人所乘。三者，吾輩既來此行善，豈可默默無聞乎？亦當留紀念品，以悅吾心，對否？”

　　翔子聞之，欣然點頭曰：“伯父之言，甚是有理！”又曰：“伯父，吾等是否當書于門曰：‘翔子到此一游’？”

　　無問道人哈哈大笑曰：“若如此書，豈非使金庫之主順藤摸瓜，至汝家擒汝乎？其將信汝未竊金條耶？”

　　翔子聞之，亦覺有理，乃曰：“然則書‘吾到此一游’乎？不對不對，如此則人不知誰來矣，唯吾自知。不然吾再取一名，曰‘楊羽到此一游’如何？”翔子越想越興，思翔字乃羊羽合也，故以楊羽為名，自謂其代表己身。

　　無問道人點頭贊許曰：“名固佳矣，然汝之‘到此一游’，僅提醒金庫之主，未嚇退惡人也。”

　　翔子聞之，興奮之情頓消，低頭苦思。忽又喜曰：“伯父，有矣！當書‘楊羽不殺無名之鬼，來人留下名來！’”

　　無問道人點頭贊許，乃令翔子于金庫大門刻字一行：“楊羽不殺無名之鬼，來人留下名來！”翔子刻畢，無問道人伸手一指，頓時翔子所刻之字化為一英姿颯爽之少年，貌有幾分似翔子所喜之二郎神楊戩。翔子拍手稱好，只見那楊戩威風凜凜，指二人大喝曰：“爾等何人？俺楊羽不殺無名之鬼，來人留下名來！”

　　無問道人伸手一招，帶翔子飛出金庫，穿過幻境大門，返回現實。翔子再指金庫幻境大門，問無問道人曰：“伯父，此即汝所言黑暗守護者無需人知，唯自知之乎？”

　　無問道人頷首而笑，曰：“此行徑，實乃一秘術之業，名曰‘黑暗劍客’，簡稱‘黑客’。若汝適才取一金磚，則成駭客矣，駭客，即‘駭人聽聞之黑暗劍客’之謂也。黑客與駭客，相輔相成，又相互對立。”翔子聞之，心緒澎湃，亟問：“伯父，可否賜教黑客之術？”

　　“自然可矣。”無問道人笑而應之，“然黑客之道，需忍萬金之誘，及諸般紛擾，而心如止水，不取一毫。汝能持此心否？恐汝終生貧寒也。”

　　翔子聞“貧寒”二字，心有所動，念及購電腦之資不菲，黑客之術亦需耗費，遂意氣稍減，曰：“伯父，我既不欲為駭客，又欲習黑客之術，當如何是好？”

　　無問道人乃于電腦上再開一幻境，指而示之，曰：“來，吾領汝一觀，汝便知何去何從。”言罷，于鍵盤上疾擊良久，終有一道黑光自鍵而出，直入幻境，幻境遂止。無問道人一招手，以真氣攜翔子飛入幻境。二人落地，翔子見仍為幻境，欲言又止，無問道人伸中指輕輕示意其噤聲。

　　無問道人雙手翻飛，于幻境中點觸不已，未幾，幻境再止，現一大門。二人步入，又見一幻境。無問道人如故施為，未幾，幻境中又現一門。二人再入，見其中鳥語花香，宛如真實世界。無問道人步入一亭中坐定，翔子亦隨之入亭。無問道人復作噤聲之態，又指亭中一堆零食，示意翔子取之。翔子素喜零食，見此心花怒放，急收之。

　　無問道人閉目沉思，未幾，伸手一按亭柱，頓時亭中嘎吱作響。翔子大驚，欲逃出亭，卻見亭轟然倒塌，地上忽現二人影。二人望無問道人與翔子，拱手曰：“謝二位今日攻吾等之漏洞，敢問二位何人？”無問道人亦拱手曰：“吾乃玉鼎真人楊過，”又指翔子，“此乃吾侄楊戩。吾等不便久留，請付報酬。”

　　翔子聞言抬首視無問真人，果如電影中之玉鼎真人貌。再視自身，亦如楊戩之形，知此乃無問真人所施幻術，對方不能識其真面。

　　二人遞金條二于無問道人，無問道人接之，與二人拱手作別，一揮手，遂消失無蹤。無問道人去后，二人相視一眼，其中一人苦笑曰：“此玉鼎真人楊過，恐亦金鼎大仙李玉珍乎？上次其帶來之小子與今日不同，或是新收之徒？”另一人笑曰：“其助吾等解諸多漏洞，實乃多虧彼也。否則，吾等豈能擋西方高手之滲透？行矣，吾等先修此次新發現之漏洞。”

　　無問道人攜翔子重返塵世，翔子歡欣鼓舞，矢志習黑客之術。無問道人豈有不許之理？自此，翔子肩上又添一技之重擔。

　　時光荏苒，十載春秋轉瞬逝，翔子黑客之術，已超無問道人，而道人于此道，亦漸失熱忱。翔子造訪無問道人之廬，日漸稀少。及至翔子攻讀博士，自覺技藝無邊，遂不復往學矣。

　　博士既成，翔子家設簡宴以慶。宴將啟，翔子之父泰林，覺賓客中似缺一人，指空椅二，問翔子曰：“吾師年邁，行動不便，故未至，一椅虛位以待。然汝師何在？豈未邀乎？”翔子指宴中一桌，曰：“吾之小學師、中學師、大學師、乃至研究生導師，皆在此矣，何言未請？”泰林怒曰：“無問道人何在？”翔子撓頭曰：“父親，吾已多年未至伯父家矣。彼乃吾伯父，非師也。況汝言親戚不請，只請師，吾以為伯父非師之列。”

　　泰林聞之，怒而不言。宴罷客散，召翔子，厲聲曰：“跪！”翔子勉強從之，泰林痛斥一番，翔子初覺冤屈，然聽父言漸入理，遂諾往訪無問道人，以補前愆。

　　次日，翔子攜厚禮，往訪無問道人。至則道人已遷新居，名曰翰杏園，古色古香，宛若仙境。翔子扣門，應者乃道人之夫人，翔子施禮曰：“伯娘安好。”遂入門，遞禮于伯娘，問伯父所在。伯娘答曰：“在同鳳閣。”并指其路。

　　翔子循小徑，至同鳳閣，見無問道人與七人閑談，七人對道人甚是恭敬，然所言皆“殺人放火”之事，翔子不悅，坐一隅生悶氣。良久，七人辭別，翔子終忍不住，問無問道人曰：“伯父，此七人何其惡也，向汝請教殺人放火之術，汝何以教之？”

　　無問道人曰：“昨有少女，遭一富二代奸淫，汝言此富二代應否受懲？”翔子點頭曰：“此等惡徒，吾最痛恨。”無問道人又言：“若汝潛入此富二代之家，欲殺之，卻見家中血跡斑斑，富二代正安葬父母家人。汝方知，原來那少女身懷絕技，已殺富二代之父母。而此富二代外出學藝，恰歸省親，見此慘狀，欲殺少女報仇，卻發現少女乃其家定之童養媳。于是，他奸淫少女，使之懷孕，欲使其子嘗失親之痛。因少女生下之子，其祖父母乃被其母所殺。今汝還欲殺此富二代乎？”

　　翔子默然，思之良久，曰：“伯父，人世間無多巧合，汝所言故事，多捏造巧合也。”

　　無問道人正色曰：“非捏造巧合，實因汝不懂因果。故以為一切皆巧合。因果一旦觸動，所有巧合皆應運而生。”

　　無問道人復言曰：“汝自恃黑客之術，縱橫無敵，以為拯救虛擬現實之界無數，殊不知亦觸動因果之網，致眾人失業，甚者喪生。比之于那殺人全家之少女，與奸淫少女之富二代，汝又何異哉？”

　　翔子聞此言，怒形于色，曰：“伯父，雖久未探望，然吾心仍記黑暗守護者之誓。迄今為止，吾未嘗害一人，亦未損一企。”

　　無問道人冷笑一聲，歷數翔子近日所為，問其是否皆出己手。翔子點頭承認，然不以為錯。無問道人哼然一聲，遂揭諸多秘密于翔子。翔子始知，彼所助修復漏洞之組織，或假慈善之名而行販賣人口之實，或販人體器官，或借民主自由之旗而謀顛覆國家。聞無問道人一一言之，翔子只覺渾身冷汗淋漓，不敢置一詞，內心懊悔，恍如己身即為作惡之人。

　　無問道人言罷，見翔子低頭不語，又曰：“黑暗守護者，守護者非獨己之良心也。若兩國交戰，烽火連天，有一敵曾為汝至交好友，當其刺刀將刺汝父之胸膛，汝能不對之拔刀相向乎？”

　　翔子知無問道人所言非虛，當今世界亦不平靜，內心糾結，不知所為，乃懇請無問道人賜教。無問道人曰：“若汝之力與敵相當，則唯有殺之，以其不死，汝父子皆不得活，無他路也。然若汝之力強大無匹，能一掌碎星球，則可輕易奪其刺刀，縛敵入獄，碾壓之，使其乖乖棄械歸鄉耕田。”

　　翔子今已非少不更事之少年，知世間無絕對無敵之力。當年曾以為無問道人為黑客中天神一般，今亦知其不然。乃搖頭曰：“伯父，世間無強大至絕對無敵之力也。”

　　“汝誤矣！”無問道人曰，“一人之力固不能絕對無敵，然當今世界，有誰敢向我國發動正面戰爭？此類故事汝亦聞多矣，無需吾贅言。汝豈以為此乃因我國力量太強大乎？若如此認為，則又誤矣。來，吾帶汝一觀。”

　　言罷，無問道人取出一靈器，擲于空中，頓時一道門現。無問道人背負雙手步入其中，翔子亦隨之。入門一觀，乃一繁華鬧市，眾人奔波忙碌，亦有優哉游哉生活者。無問道人徐徐伸手，向天一握，頓時世界黑暗漸降，眾人驚慌失措，四處奔逃。

　　無問道人又松手，世界漸復光明，民眾復歸往日之安寧平靜，各司其職，忙碌者繼續忙碌，玩耍者繼續玩耍。唯有一乞丐，似有所思，默默回味方才之事。

　　片刻之后，無問道人復伸手一握，頓時世界再陷黑暗深淵，眾人惶恐無措，恰似群蟻失巢。忽聞一人高呼：“劫匪橫行，速速閉門！”言罷，鋪肆之家紛紛響應，急掩門戶。而潛藏暗處，欲伺機而動之劫匪數人，聞此驚呼，汝驚弓之鳥，頓失形色，匿影藏形。

　　翔子目睹此景，心生憐憫，怒意勃發。其伸手一指，霎時飛劍凌厲而出，猶如龍騰九天，三五之下，便將那匿于暗陬之劫匪，一一屠戮殆盡。無問道人再松手，世界遂復光明，宛如晨曦初照，萬物復蘇。

　　翔子此刻，腦際靈光一閃，似有頓悟之兆。其轉身向無問道人，躬身三拜，默然而去，不言一語，似有千言萬語藏于胸中。

　　數載之后，翔子已然成為無問道人門下無問七子之一，專司黑暗中之護道重任。彼之同伴眾多，皆與翔子并肩同行于暗夜之中。然世人鮮見其蹤跡，唯聞江湖傳言“黑暗降臨，一聲吶喊，無名劍起，屠戮罪惡。”凡其現身之處，罪惡皆消，正義得以伸張。

　　坊間有好事者作詩云：

　　黑暗降臨夜色濃，一聲吶喊震蒼穹。

　　無名劍起寒光閃，屠戮罪惡顯英風。

　　如斯傳說，流傳于世，永載史冊矣。

　　（正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