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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回 黑蟒纏斗窺因果,虛實相生照輪回

  第二天一早,無問僧的車準時停在酒店門口。他接上薩沙和卡佳,驅車前往南沙十八羅漢山森林公園。一路上,無問僧興致勃勃地談論著櫻花的美,仿佛已經看到了那片粉色的花海。然而,當他們抵達時,卻發現櫻花節已過,園內只剩下零星幾株遲開的櫻花,孤零零地掛在枝頭,像幾片被遺忘的殘夢。

  “太棒了!”無問僧喜出望外,眼中閃爍著屎殼郎般的興奮光芒,“物哀的最后一刻!要的就是這種殘花的效果!”

  他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機,丟下薩沙和卡佳,自顧自地鉆進櫻花園,像一只覓食的獵犬,專注地拍攝那些稀稀拉拉的櫻花。鏡頭對準每一片殘破的花瓣,每一根枯萎的枝條,仿佛要將它們的每一絲衰敗都記錄在案。

  薩沙和卡佳站在原地,面面相覷。卡佳輕聲道:“他是不是有點…太投入了?”

  薩沙苦笑:“也許只有這樣的怪人,才會超越平常修行者都不能逾越的境界吧。”

  他們跟隨無問僧的腳步,走進櫻花園。園內幾乎空無一人,只有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和偶爾傳來的鳥鳴。殘櫻在風中輕輕搖曳,花瓣如雨般飄落,鋪滿了地面。卡佳蹲下身,拾起一片花瓣,仔細端詳著它的紋路。

  “你能看出什么?”她輕聲對薩沙說,“這些殘櫻已經無法保持完整的花朵形態了,哪怕花瓣都已經有殘缺了。”

  薩沙正想回答,卻看到無問僧在不遠處呱呱大叫起來。他抬頭看過去,只見無問森趴在一株櫻花樹下,手機幾乎貼到了花瓣上。嘴里喃喃自語:“對!就是這個角度!光線透過花瓣的紋理,細菌已經開始附著在花瓣的每一條紋理上,開始啃食花瓣的生命精華!太棒了!這就是生命的輪回!簡直完美!”

  “細菌?”薩沙和卡佳對視一眼,猜測無問僧的手機是不是加裝了顯微鏡鏡頭,能夠觀察如此細小的生物。

  鄔萍從另一頭走了過來,手里拿著她的改裝手機,鏡頭對準了一朵即將凋謝的櫻花。她輕聲對薩沙和卡佳說:“他就是這樣,總是對殘花情有獨鐘。去年在白云山拍并蒂蓮,硬是守到蓮蓬腐爛才肯罷休。”

  卡佳好奇地問:“昨天先生也是這樣說您的呢。”

  “真的嗎?”鄔萍露出恬靜的表情,笑了笑道,“那應該是我們共同的愛好吧,只不過他比我更加極端一些。”

  黑妹看上去與常人無異,扔在人堆里,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員。然而,她卻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武器”——一雙奇特的眼睛。無論何時,她眼中所見之物,總會附上一層詭異的紅色,哪怕置身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這抹紅也如影隨形。憑借這雙眼睛,她能在黑暗中清晰地捕捉到所有散發著熱量的物體,仿佛黑夜于她而言,不過是另一種白晝。

  “這是蛇的能力,”教會她這種本領的老道曾警告她,“不要告訴任何人,也不要顯露這種能力,包括你的師兄在內。”黑妹記住了這句話,將這份天賦深深埋藏在心底,像一條潛伏在暗處的蛇,靜默而危險。

  黑妹望著自己的雙手,指尖微微蜷縮,仿佛下一秒就能纏住什么東西。她知道,這雙手的力量遠超常人——輕輕一握,就能折斷一根鐵棍。這種能力,既讓她感到自豪,又讓她感到孤獨。

  黑妹的外公倒是看得透徹:“原來老道說我孫女只能修旁門左道,就是大蟒蛇的能力啊。”蛇,尤其是大蟒蛇,是人類恐懼的象征。鄒場長自然不會到處宣揚外孫女的能力,但他心里清楚,黑妹力大如牛,是他最得力的幫手。從承包農場創業,到解甲歸田種地養老,黑妹一個人就足以搞定所有的體力活。

  黑妹沒讀什么書,早早就在外公的農場上班,年紀輕輕就嫁給了一個比她大十幾歲的干部,兩夫妻生兒育女倒也其樂融融,可惜男人有錢就變壞,黑妹家里也不例外,兩夫妻離了婚,剛好碰上外婆去世,黑妹干脆搬過去照顧外公,外公倒也干脆,馬上就立遺囑,把牛頭崗的產業全都留給她繼承。有了這塊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黑妹覺得自己別無所求了,仿佛這片寧靜的土地,既是她心靈的港灣,也是自己百年后埋骨之地了。

  無問僧夫婦的午睡習慣,如同鐘表般精準,雷打不動。中午請薩沙夫婦吃完飯后,無問僧便將車開到牛頭崗山下,放平駕駛座椅,在車上呼呼大睡起來。鄔萍雖覺得這樣怠慢客人有些不妥,但眼皮早已沉重得撐不住,勉強打起精神,想招呼薩沙夫婦在附近找個地方歇歇腳。薩沙趕緊擺手制止:“鄔太太,我們不習慣午睡,賞蒲桃花海我們自己去就行,你們先休息吧。”

  見兩人態度誠懇,鄔萍也不再堅持,回到車上,關上車門,放平副駕駛座椅。不一會兒,一大一小兩道鼾聲在車內響起,兩人都沉入了夢鄉。

  “文永承的師父如此強大,我終于明白原因了,”薩沙感嘆道,“自然、率性、真性情。”

  “可是,這樣的普通人比比皆是,為什么卻沒人憑此成為強大的真仙呢?”卡佳不解地問。

  “這就像許多人買六合彩,能中十億元大獎的卻是鳳毛麟角,百年不遇。”薩沙笑道。

  兩人一邊低聲閑聊,一邊往牛頭崗上走,不知不覺便到了燈塔下。

  牛頭崗并不高,不過百米左右,但燈塔卻將近三十米,聳立在低矮的山崗上,顯得格外醒目。燈塔后幾十米處,那棵蒼老的蒲桃樹和磚瓦老房子,反而被人忽略了。

  薩沙盯著燈塔內部,燈塔下方是中空的,里面有一圈供人休息的靠椅。中間有一個巨大的石頭底座,上面放著一只大海螺。海螺與底座幾乎融為一體,仿佛底座就是為它量身定制的。海螺的螺嘴正對著風來的方向,仿佛在傾聽自然的低語。

  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女人背對著兩人,她似乎毫不費力地抬起石頭底座擦拭。她擦干凈后,將海螺重新放好,調整了方位,隨后轉過身來,狐疑地盯著薩沙和卡佳:“你們是怎么走到這里的?”

  薩沙趕緊抱拳作揖:“有位老人家約我們來賞花,他說這里的蒲桃花落花時很美,會形成一片花海。他帶我們到這里,但說要午睡,在山下的車上休息了,讓我們自己上來觀賞,我們就走上來了。”

  “走上來的?”女人更加疑惑,“兩條腿是走不到這里的,只能坐電梯上來。你說謊都不會?”

  薩沙回頭,指著自己走上來的路:“你看,那里不是…”話未說完,他便愣住了——那條小路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大的石頭牛角,牛角下方是一處垂直的懸崖。

  “怎么會這樣…”薩沙喃喃自語。

  卡佳也感到一陣寒意:“這里好像有些不對勁…”

  這個皮膚黝黑的女人,正是黑妹。黑妹的眼神在薩沙和卡佳身上來回掃視,那雙附著詭異紅光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虛妄,她看到了他們身上顯露出的赤紅,那是一種強大無比的力量。

  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哼,你們說謊也罷,迷路也罷,既然來了這里,上來了就沒法離開的,因為,”她擺出一個戰斗的姿勢,笑道:“這里是世外桃源,也是牢籠,進來就沒法離開的,除非你們能夠擊敗我。”

  “我叫薩沙,”薩沙一點都沒有把黑妹的挑釁當一回事,態度誠懇,語氣和藹,又指了指妻子,笑道,“我妻子叫卡佳,真的是冒昧打擾你了,我們不是來滋事生非的,只是想觀賞蒲桃花海而已。”

  薩沙一眼就看出來,黑妹雖然看起來有一股蠻力,卻不過是實力低微的修道者,跟自己動手,如果自己不留手的話,恐怕一回合都不用,就會被自己打的神魂俱滅。

  然而,黑妹卻絲毫不為所動,她雙手微微一抬,指尖仿佛有無形的絲線在舞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緊張氣息。“不可能有人能夠無緣無故來到我面前的,既然你們兩夫妻能來到,那么,肯定是上天賞賜給我的玩具…”她腦海中浮現起童年時,辛耳把跟人打架當玩游戲一般,心中不禁一股莫名沖動浮現,也想跟面前這兩人狠狠打上一架。

  卡佳見黑妹眼里微微泛紅,那是渴望戰斗的激情,她當年也有過,不禁脫了外套,輕輕把薩沙拉開,朝黑妹點頭示意:“我來會一會你吧!”

  卡佳雖然是玄仙,本事一點都不比薩沙差,按照薩沙的估計,黑妹也經不起卡佳的全力一擊的,他點點頭退到一旁,低聲給卡佳傳了一道神念:“意思意思就行,別傷著這女人了。”

  牛頭崗燈塔和牛角巖石之間,有一片巖石的空地,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也有好幾十米的大小。黑妹走出燈塔,走到那一片空地中,用樹枝畫了一個網球場大小的地方,“就在這里吧,按照什么規則分勝負?”

  薩沙和卡佳跟隨黑妹走到空地上,薩沙拱了拱手:“既然是你先提出切磋的,就你定規則吧。”

  “好!”黑妹也不客氣,指了指她畫的邊界,給出了競賽規則:“兩只腳離開邊界就算輸,如果騰空,兩只腳如果超過燈塔的高度,也算輸。”

  薩沙抬頭看了看燈塔,燈塔頗高,要騰空離地超過燈塔,對他們而言都不容易,他點了點頭,同意了比賽規則。

  “光打一場不過癮,要有彩頭才行。”黑妹又大聲道,“你們不是想看蒲桃花海嗎?這樣吧,你們贏了,我就給你們做導游,帶你們看蒲桃花海;如果你們輸了,那就你們掏錢,修一條上山的路,車能開到我家的房子前面。”

  說完,黑妹指了指遠處,薩沙順著黑妹的手指看過去,才發現在茂密的野草叢中,彎彎曲曲的小路通向一處孤零零的一棟磚瓦老房子,老房子旁邊還有一株古老的蒲桃樹,似乎在向他搖曳招手。

  “好吧!”薩沙點了點頭,輸掉是不可能的,而贏了正好讓黑妹作陪觀賞蒲桃花海。

  黑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嘴角微微上揚:“那就一言為定!”

  黑妹與卡佳剛步入場地,準備一較高下之時,牛頭崗山下,正在車中酣睡的無問僧,冷不丁從夢中驚醒。他興奮得兩眼放光,忙不迭拍了拍副駕駛座上的妻子,將她喚醒,滿臉驚喜地嚷道:“老婆,快醒醒!有‘大片’看,現實與夢境碰撞的大戰,精彩絕倫,看不看?”

  鄔萍被這突如其來的叫醒,心頭火起,正欲發作,一聽“大片”二字,頓時把責罵的話咽了回去,驚訝地問道:“在哪兒呢?快放給我瞅瞅。”

  無問僧得意地打了個響指,剎那間,玻璃車窗如同被夜幕籠罩,變得漆黑一片,將車外陽光擋得嚴嚴實實。緊接著,神奇的一幕上演了,車上那十幾個屏幕,瞬間切換成上帝視角,從各個不同角度,清晰地呈現出牛頭崗山頂的畫面——黑妹和卡佳已然各就各位,摩拳擦掌準備動手切磋。兩人中間的分界線上,薩沙站在一旁,看樣子像是在為兩人擔當裁判。

  無問僧又點了點中控屏幕,只見中控屏幕瞬間切換到另一種視角,竟是黑妹的視覺畫面。畫面里,除了正常色彩外,還彌漫著強烈的紅色。無問僧指著屏幕,像個專業解說員般講解起來:“瞧見沒?這就是紅外視野。看,這是卡佳的心臟、血管,還有薩沙的心臟。嚯,他們血液中的能量密度可真夠厲害的!怪不得他們敢背叛師門,弗拉基米爾要是想除掉薩沙,除非親自出手,不然他那一百多個門徒里,沒一個是薩沙的對手。”

  鄔萍興致盎然地盯著屏幕,分析道:“現在是白天,對黑妹似乎不太有利。要是晚上,她就能憑借著紅外視野的優勢對戰了。”

  “他倆實力差距懸殊啊,”無問僧搖著頭說道,“即便有再有利的條件,黑妹也很難戰勝卡佳。不過,這場現實與夢境交織的戰斗,可就有意思了,我都琢磨不透誰能勝出。”

  就在這時,畫面中黑妹已然貓著腰,朝著卡佳迅猛地打出一拳,正是“黑虎掏心”。

  車內,無問僧瞬間化身講解員,滔滔不絕:“黑妹這記直拳,在卡佳眼中,就如同一塊巨石呼嘯飛來。”話音剛落,另一塊屏幕切換到卡佳的視角,果不其然,屏幕上顯示黑妹奮力甩出一塊巨大的石頭,朝著卡佳急速奔襲而來。只見卡佳手掌立起,輕輕往前一推,一股磅礴無匹的力量洶涌而出,迎著巨石拍下。然而,巨石并未如預期般應聲而碎,反倒繞了個圈,朝著黑妹狠狠砸去。

  “卡佳對能量的運用,已然到了隨心所欲的境地,妙啊妙啊!”無問僧眉飛色舞,繼續興致勃勃地解說這場精彩絕倫的戰斗,“嘿,瞧好了,黑妹化身大蟒蛇啦!這招蛇拳百纏手,搭上卡佳的手腕,要是卡佳這手臂是根鋼筋,被她這么一繞,準得變成麻花。喲呵,卡佳這一手漂亮,借力打力,使出抱頭反摔,到底是草原女子,過頭摔技巧那叫一個純熟,時間和力度都拿捏得恰到好處。可惜呀可惜,蛇可沒那么容易被摔死…”

  “咦,薩沙眼中看到的會是啥樣呢?”鄔萍正看得入迷,瞧見其中一個屏幕里,薩沙目光發直,在卡佳和黑妹之間來回打量,頓時好奇心大起,趕忙催促無問僧,“快把這個屏幕切換成薩沙的視角。”

  無問僧依言將顯示上帝視角觀察薩沙的屏幕,切換到薩沙眼睛所看到的畫面。剎那間,畫面劇烈晃動,一會兒聚焦在黑妹身上,一會兒又轉向卡佳。當鏡頭落在黑妹身上時,只見她正抱著一條樹枝,嘴里“嘿呀嘿呀”地使勁折騰,可那樹枝卻紋絲未斷;鏡頭一轉看向卡佳,卻見她也“嘿呀嘿呀”地蹦蹦跳跳,躲避著如潮水般洶涌襲來的各種絢麗法術攻擊。

  “這…”鄔萍看到薩沙視角里如此滑稽的一幕,瞬間明白過來,“薩沙看到的,可不就是打游戲的場景嘛!”

  “沒錯!”無問僧斬釘截鐵地說道,“黑妹就像是現實中的玩家,而卡佳則是游戲里的仙人。你說說,這游戲中的仙人和現實中的普通玩家大戰,這勝負該咋判定呢?”

  兩人還沒來得及深入討論出個結果,也不等黑妹和卡佳分出勝負,就見薩沙腦袋搖晃得越來越快,不一會兒,仿佛把自己給搖暈了,只聽“轟”的一聲,薩沙那魁梧的身軀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卡佳最先反應過來,她迅速一掌拍飛朝自己襲來的飛劍,率先跨出邊界,趕忙扶起薩沙,用俄語焦急地問道:“親愛的,你怎么啦?”

  薩沙緩緩睜開迷茫的雙眼,望著卡佳,滿臉困惑地問:“剛才你是咋回事?”

  卡佳以為薩沙問的是自己為何沒使出全力迅速打敗黑妹,不禁有些慚愧地說道:“那黑妹有兩下子,一時半會兒還真拿不下她。”

  這時黑妹也走了過來,伸手抓住薩沙魁梧的身軀,輕輕松松就將他提了起來,邁著大步走向蒲桃樹旁的老房子,說道:“走吧,到我家坐坐,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卡佳無奈地搖了搖頭,緊跟在黑妹身后,扶著薩沙快步朝老房子走去。

  “這就結束了?”坐在車上“看戲”的無問僧猛地一拍大腿,一臉懊惱,“我還沒看夠呢,咋這么快就打完了?”

  “這就是未來預演?”鄔萍盯著已經靜止不動的屏幕,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太可怕了!簡直比關公大戰秦瓊還要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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