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金枇還沉浸在自己修成一念起神通“忘記”境界第三層的得意中時,李一杲已經在心里頭琢磨開了:“因果生”這玩意兒,是不是也藏著什么神通呢?他和趙不瓊兩口子琢磨了好一陣子,最后得出了結論:“因果生”要真有神通,那肯定和真影易脫不了干系。
這想法還是趙不瓊先提出來的。那天,她正在天臺上給那些花花草草澆水,一陣風吹過,水花濺起,不偏不倚地飄到了正坐在一旁悠閑喝茶的李一杲臉上。趙不瓊一看這情景,視線正好落在李一杲手中的真影易上,心里頭突然靈光一閃,趕緊跟李一杲說:“一呆哥,我突然想到,老師當初給我們傳道第一課的時候,不是說過嘛,成就元神的第一種方式,就是用因果語言寫自己的一生。這不就是用真影易來推演咱們一生的所有變化嘛!”
李一杲一聽,也顧不上臉上的水珠,眼睛一亮,高興地說:“你的意思是,‘因果生’的神通可能就藏在真影易里頭?”
“嗯,我就是這么直覺的!”趙不瓊點點頭,一臉認真。
李一杲自打悟透了真影易里的新卦象后,就沒閑著,整天埋頭研究。可自從那天地八卦變成了四象八卦,卦序的演變規律就成了他心里的謎。四象布局,整整4096卦,比原先的天地八卦多了六十四倍,就算他一天能推演出一卦,也得耗上個十幾年才能搞完。更別提到現在,他們兩口子就整出個歸卦,后面的卦序還是一團迷霧。李一杲有時候都懷疑自己,這輩子能不能把這4096卦都給推演出來。
趙不瓊那么一說,李一杲的心思立馬從九霄云外收了回來,翻開真影易,兩眼直勾勾地盯著歸卦,又一頭扎進了卦象的研究里。趙不瓊澆完花,也湊了過來,挨著李一杲坐下,瞇縫著眼,跟李一杲一樣,盯著歸卦使勁琢磨。
兩口子就這么瞪著卦象,瞪了老半天,眼睛都快瞪酸了,結果還是一無所獲。李一杲實在是無奈,只好沒話找話,指著歸卦瞎猜:“夫人,你看這歸卦,左右兩邊各六爻,陽爻占了十爻,陰爻才兩爻,陽氣旺得很。咱們現在是不是正處在這左邊的九六爻位上,還是右邊的九六陽爻啊?”
趙不瓊揉了揉微微發酸的眼睛,指著卦象上的兩處位置,問道:“左邊這個九六是這里沒錯吧?右邊這個九六呢,也是這里吧?平時這九六代表著啥意思啊?”
李一杲點了點頭,解釋道:“沒錯,這兩個位置在周易里,那可是九五之尊以上的級別,可能是神仙,可能是太師,也可能是那種逍遙自在、無拘無束的存在。就好比一個當權宰相,辭職后榮歸故里,享受退休生活,那也可以用九六來形容。總之,就是比至尊還要厲害的角色。”
“那不就是說我們嘛?”趙不瓊笑著說道。
“我們?咱們現在確實跟公司沒什么直接關系了,這么理解也算沾邊。”李一杲應和道,“不過,如果真是這樣,那卦象指的可能就不是我們了。那是不是應該看看兩邊的九五陽爻?”
趙不瓊突然眼睛一亮,道:“等等,如果卦象真的是因果語言的話,那每個卦象后面,會不會都藏著對應的因果呢?”
李一杲一聽,眼睛也亮了起來,“嘿,你這么一說,還真有可能啊!那‘因果生’的神通,說不定就藏在這些卦象里頭呢!來來來,你趕緊幫我再仔細瞅瞅,九五爻這里,是不是藏著什么因果的線索?”
“如果九六代表我們,那九五不就是何立新嘛。”趙不瓊理所當然地說道,“再往外延伸一下,何立新總裁加上四大殿主,一共五個人,這不也正好對上卦象里的九五陽爻了?”
“五個?高管團隊?嗯,你這一說,還真有那么點意思。”李一杲摸著下巴思考著,“難道說,資本方想通過這些高管來控制公司?”
“那不可能。”趙不瓊立刻搖頭否定,“按傳統觀念,高管團隊對公司來說確實重要,但根據公司法,高管只是管理和執行的角色,真正的決策和裁決權在董事會手里。不過,咱們國家很多創業公司的董事會和高管團隊其實是一體的,這才讓人有了那種錯覺。”
“等等,我好像抓到點什么了!”李一杲突然閉上眼睛,眉頭緊鎖,過了一會兒,猛地睜開眼,興奮地說,“對!你提醒我了,是董事會!咱們弄的董事會是假的,可資本方不知道啊,公司的高管團隊也不知道。既然大家都蒙在鼓里,那咱們的假董事會不就成了真董事會了嗎?這以假亂真,不就是因果嘛!還有,如果真是這樣,咱們就沒必要再找其他董事了。咱們要是不在董事會里,那就跟董事會沒了直接聯系,成了局外人。咱們得親自下場,讓資本方吞下這個誘餌!”
趙不瓊盯著李一杲的眼睛,心頭的迷霧漸漸散去,她的直覺告訴她,李一杲這次的判斷,八成是準的!
既然卦象已經清晰明了,他們自然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走了。趙不瓊二話不說,拿起手機就給趙雄撥了過去,說想約徐滄海和三叔一起談談。她還特別強調,現在情況緊急,得盡快把董事會組建起來。董事會成員就定為趙雄、李一杲、趙不瓊、三叔和徐滄海,趙雄一聽,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連忙滿口答應,說會立刻跟徐滄海確認,盡快安排他們見面的時間。
明確了目標是要把滄美集團推進特納的資本懷抱后,卦象的每一個細微變動都牽動著他們的心。從卦象上看,右邊是天山遁卦,上卦是乾,下卦是艮,乾代表天,艮代表山,天下有山,山高天退,呈現出一幅陰長陽消的畫面,象征著小人得勢,君子該退隱的情境。那么,山下隱藏的那兩個陰爻,又代表著誰呢?
兩人經過一番商議,認定艮卦中的兩個陰爻,其中一個肯定象征著特納背后的勢力。這個勢力絕不可能是特納任職的大魔那么簡單,大魔作為盎格魯財團的一員,明面上的家族不一定是真正的掌權者,背后肯定有影子家族或者影子勢力在操控。那么,這個影子到底是誰呢?
“兩陰爻藏在山里,這山,到底是隱喻還是明示呢?”趙不瓊問道。
“你的意思是,這個背后的影子名字里可能帶個‘山’字?”李一杲反問道,顯然,他把明示理解成了名字里直接帶“山”這個字,那卦象就直接提示了影子的名字,這也太明顯了。反之,如果山不是名字,那就只是象征躲藏而已。
“名字帶‘山’可以是明示,但峨眉山不一定是峨眉派,武當山也不一定是武當派,山上有那么多宗派,這也算是一種明示吧?”趙不瓊分析道。
李一杲點了點頭,“嗯,有道理。咦…我忽然有種感覺,你后面這句話好像觸動了什么因果關聯!我明白了,這就是‘因果生’!只要你說出的話跟卦象提示的因果關聯方有關,我們就會有感應!”
李一杲指了指歸卦,接著說道:“夫人,咱們能不能在主卦下面再起一卦,作為子卦,來進一步解釋主卦的卦象呢?”
在易經占卜的世界里,用子卦來剖析主卦,是高手們常用的深入解讀卦象的方法。在周易的卦象體系里,每個卦都由上卦和下卦組成,各有三爻。下卦代表主方,上卦則代表客方。李一杲的意思很明顯,他想通過再起一卦,與客卦結合形成新卦,這個新卦將作為子卦,對客卦的變化進行闡釋。
趙不瓊略作思索,自從她的左手打通了大周天經脈,便能以先天真氣催動銅幣起卦,這活兒自然就成了她的專長。每當夜幕降臨,趙不瓊左手輕抬,口中念念有詞,那模樣被李一杲戲稱為“拈花一指,左手指月”,頗有幾分古代巫婆的神秘韻味。
趙不瓊也覺得,再起一卦作為子卦來解讀主卦,或許能更加透徹。于是,她拿起那三枚“真-假”銅塊,調整呼吸,開始冥想。如今,她的大小周天真氣已能自如流轉,無需深度入定,只需輕輕引導神識,真氣便涌入左手。但奇怪的是,這次真氣進入左手后,帶來的不是往日的溫暖,而是一陣刺痛。
李一杲見趙不瓊臉色不對,連忙上前詢問。趙不瓊將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李一杲聽后,趕忙讓她先別急著算卦,得好好琢磨琢磨。他深信那句老話,事出反常必有妖。趙不瓊那“拈花一指,左手指月”的起卦方式,可是基于先天之氣的,難道這先天起卦出了問題?還是有別的什么原因?想到這里,因果道在他心中一轉,他立刻抓住了關鍵:問題不在先天起卦,而在“左手指月”上。現在是白天,天上沒有月亮,左手自然無法指向月亮,也就無法汲取太陰之氣,起卦自然就會出現問題。
想到這里,他二話不說,拔腿就往樓下跑,不一會兒,就抱著一個制作精良的地球儀回來了。
趙不瓊一看那地球儀,心里頓時明白了七八分。她趕緊掏出手機,迅速輸入當前時間,讓人工智能計算出了月球此刻在地球的位置。顯然,月球此刻依然存在,只是繞到了地球的西邊地平線以下,所以看不見了。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李一杲指了指西邊地下的方向,略顯無奈地說,“你的左手指月,就指向月亮的方向,重新起卦吧。”
“這起卦的姿勢也太難看了,跟討飯似的,我可不干!”趙不瓊搖頭拒絕,她對自己起卦時的儀式感還是很在意的,左手指月、拈花微笑、念念有詞、拋下“真-假”銅幣,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莊重與神秘,現在讓她擺個這么別扭的姿勢,她怎么都覺得別扭。
李一杲看著趙不瓊對起卦那套儀式感的執著,忍不住笑了出來,“老婆,你現在真是越來越有巫婆范兒了,哈哈,起個卦都要搞得這么較真。”
趙不瓊一聽,頓時不悅,冷哼一聲,指了指地球儀,“哼,既然你這么嫌棄,那你自己想辦法去弄明白吧,別再來找我。”
李一杲很少見趙不瓊這樣跟他頂嘴,他仔細端詳著趙不瓊那認真的模樣,又瞅了瞅她指著地球儀的手勢,心里突然一亮,“老婆,等等,不用起卦了!我想我知道卦象的因果解讀了!”
“哦?快說說,是什么意思?”趙不瓊連忙追問。
“我問你,”李一杲指著地球儀,“你說現在月亮在地球儀上對應的位置,連起來會經過哪些地方?那些地方有沒有山?”
“哇!我懂了!就是這個理兒!”趙不瓊也興奮起來,趕緊又拿起手機開始計算。拿到坐標數據后,兩人根據自己所在的位置和月亮的位置,在地球儀上畫出了一條直線,然后沿著這條直線,開始尋找它穿過了哪些地方,又是從地球的哪個角落冒出來的。
就這么一找,兩人的目光幾乎同時鎖定了一個地方,不約而同地喊出了聲:“西奈山?”
西奈山,坐落在埃及的西奈半島,趙不瓊留學那會兒,曾經去過那兒旅游,還特意去了圣凱瑟琳修道院朝圣。雖說那地方是三大宗教的發源地,可趙不瓊逛了一大圈,愣是沒見著什么特別美的風景。到處都是荒山、沙漠,蒼涼是蒼涼,可比起國內大漠那種“風吹草低見牛羊”的遼闊,總覺得少了點味兒;說沙漠吧,又少了羅布泊那份神秘;說到山的雄奇,跟咱國內的三山五岳比起來,那更是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李一杲呢,對西奈山除了知道它是個宗教圣地外,別的也是一頭霧水,更別提它和資本有啥關聯了。不過,他不懂不代表沒人懂,他立馬想到了榮貴君,趕緊給榮貴君發了條信息,問西奈山有沒有啥厲害的資本大佬。
榮貴君沒回信息,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來,一接通就急吼吼地問:“小師叔,你咋突然對西奈山的資本問題感興趣了?”
李一杲就把他和趙不瓊算卦,卦象給出的提示一股腦兒告訴了榮貴君。榮貴君一聽頓時,恍然大悟,既然是卦象提示,也就沒藏著掖著,跟李一杲說:“西奈山那兒沒啥資本大鱷,到了那個境界的人,早就不把錢財富貴當回事兒了,比咱們這邊修道成仙的存在還清心寡欲,你就當他們是苦行僧,對錢財完全沒興趣。”
“不追求,不等于不控制吧?”李一杲有點較勁地問,“難道他們就不會在背后操控資本財富?”
榮貴君被李一杲這么一問,給噎住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笑道:“也許吧,大家的道不同。咱們修道追求的是‘歸無’,他們追求的是‘歸一’。歸一嘛,總得有個‘一’,不能啥都沒有,對吧?”
李一杲一聽,立馬明白了榮貴君的意思,又問:“那到底是誰呢?你認識不?”
榮貴君搖搖頭,“我還沒到那個境界,不認識他們,也不知道具體是誰。我只知道他們的組織叫神殿,里面的大佬叫長老,跟我們武當山的三豐派、上清派、全真道、茅山派里的宗主、長老差不多,只不過他們的頭兒不叫宗主,而是叫圣長老。但這些我都只是聽說,一個長老都不認識,更別說圣長老了。”
“那他們是不是很有錢?”李一杲又問了個略顯天真的問題,榮貴君一聽,頓時笑得前仰后合,“小師叔,您可千萬別用錢來衡量他們,那簡直就是對他們的褻瀆。對他們來說,錢不過是隨手能寫下的天文數字,跟白紙沒啥兩樣。財富可不是錢那么簡單,資產和暴力才是關鍵。我聽我爺爺提起過,他們大概掌握著地球上百分之七十的資產和軍事力量,您說,這算不算有錢?”
“這么夸張?!”李一杲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雖然平時天不怕地不怕,但聽了榮貴君這一番介紹,心里頭還是不由得泛起一陣寒意。看來這些隱藏在幕后的終極大佬,可不是他能輕易招惹的。不過,轉念一想,自己背后不是還有無問仙撐腰嘛,心里頓時又鼓起了幾分勇氣:“怕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走著瞧!實在不行,咱就去找老爺子出山擺平!”
榮貴君一聽這話,更是笑得合不攏嘴,“無問仙師叔公?他老人家跑得比兔子還快,哪會輕易出山給你撐腰?他還指望你幫他消災解難呢。”
李一杲撓撓頭,心里暗想:老師還真是那種遇到事兒就腳底抹油的人,苗頭不對趕緊開溜,自己這時候還真不知道該咋回應。榮貴君見李一杲一時語塞,也沒再繼續打趣他,安慰了兩句,便匆匆掛了電話,留下李一杲和趙不瓊兩人面面相覷。
一周后,李一杲、趙不瓊、趙雄、徐滄海,還有鄭叔安,這五位關鍵人物在深圳聚首了。別看趙雄一口一個“三叔”叫著鄭叔安,他倆可沒半點血緣關系,純粹是同一個村的老鄉。鄭叔安在家排行老三,名字里又帶著個“叔”字,所以,打小起,他就是村里孩子們口中的“三叔”,這稱號可不是因為他年紀大,連他上幼兒園那會兒,就已經是小朋友堆里的“三叔”了!
這次聚會的地點,是趙雄精挑細選的,一個既偏僻又豪華的會所。這會所還是三叔家族的產業,保密性和安全性那是一流,趙雄這才放心選在這兒開會。五人一碰面,那叫一個熱乎,握手寒暄,熱鬧非凡,隨后跟著服務員,一路穿花拂柳,進了一個裝修得金碧輝煌的會議室。門一關,李一杲就開門見山,把真我余影公司最近的狀況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接著,趙雄就開始張羅起第一次董事會成立會議了。
會議進行得挺順暢,五人刷刷刷簽了一堆文件,董事會就這么正兒八經地宣告成立了。
在真我余影公司成立的這段時間里,真我余影APP那可謂是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最初的小眾玩家圈子一躍成為了泛娛樂視頻短片的大熱門,各路媒體都爭著搶著要報道,知名度那是嗖嗖地往上漲。趙雄心里一直嘀咕,以為這都是三叔在背后運作的結果,只是沒敢明問。可三叔呢,卻有意無意地透露給他,這些媒體的熱捧跟三叔這邊可是一點關系都沒有。
趙雄之所以覺得三叔跟榮家有關系,那是因為他親眼見過三叔和榮貴君熟絡的樣子。而特納之所以也這么認為,那是因為席婉玉告訴他,三叔在榮家主導的一個商會里擔任要職。
那么,三叔到底跟榮家有沒有關系呢?說有也有,沒有也沒有。說有吧,三叔確實經常幫榮貴君處理些不方便出面的事情;說沒有吧,三叔的家族生意跟榮家又沒有直接的生意往來。
三叔收集信息的本事那也是一絕,不過,他獲取重要信息的路子跟趙雄可不一樣。趙雄愛盯著大媒體的報道,尤其是黨報上的內容,細細琢磨,預測趨勢。而三叔呢,偏偏對小道消息情有獨鐘,整天四處溜達,聽聽街坊鄰里都在議論啥。外人看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退休老頭,哪知道他心里頭那本賬算得精著呢。三叔對那些小道消息出現后又神秘消失的事兒特別上心,他還專門組了個小團隊,用專業軟件去搜集整理網上的這類信息。他堅信,凡是被刻意抹去痕跡的信息,背后肯定藏著大秘密。
最近,三叔就從這些蛛絲馬跡中嗅出了不尋常的味兒。有些媒體開始報道些帶刺兒的內容,一旦稍微深入點,就好像被什么力量給抹去了。顯然,這背后有兩股力量在暗中較勁,新冒出來的那股力量,來頭肯定不小。三叔曾經懷疑過會不會是特納背后的勢力,但也沒找到確鑿的證據。不過,這些事情,三叔可不會直接跟在座的眾人說,他只會告訴榮貴君,等榮貴君來定奪。
趙雄見三叔眉頭緊鎖,便問他是不是有啥想法。三叔便提醒他說,現在媒體這樣反復炒作,對公司可不是啥好事。而且,真我余影公司的新聞發言人韓一飛,似乎并沒起到啥積極作用。是不是得改改風格,免得將來風向一變,咱們就抓瞎了。
李一杲和三叔私下里挺對脾氣,三叔這話,趙雄可能沒聽出個中深意,但李一杲一聽就明白了“風向一變”才是關鍵。他瞅了眼徐滄海,趙雄也注意到了李一杲的目光,心里一動,也跟著看向徐滄海問道:“徐總啊,這事兒你最在行了,給咱們兩個小年輕支支招唄?”
五個人圍坐一圈,各懷心思,掌握的信息不同,做出的判斷和決策自然也就千差萬別。徐滄海心里跟明鏡似的,三叔那可是趙雄星美基金的頭號金主,因此,他斷定三叔就是真我余影公司背后那位深藏不露的大佬。這不,三叔一開口,徐滄海就琢磨著,這八成是幕后大佬的意思了。
徐滄海這人,口才那是一等一的好,他先是對趙雄邀請他加入真我余影公司董事會表示了一番感激之情,接著又口若懸河地比較了自己公司與真我余影的業績,說自己肩負著真我余影公司繼續發展壯大的重任,現在真我余影公司的情況那是相當不錯,一動不如一靜,不需要做什么大的改變,先維持現狀,看看下一步的形勢再說。
徐滄海旗下的滄美集團,那可是擁有三千五百多家加盟店,都緊跟真我余影的步伐,加入了線下實體店的大軍。一年下來,給真我余影貢獻的流水超過十億,他覺得滄美集團是穩穩當當是真我余影的頭號客戶。真我余影的員工私下里跟滄美集團的員工透露,說滄美集團的業績流水,幾乎占了真我余影的大頭。這話傳到徐滄海耳朵里,他自然不會全信,但根據他和手下的估算,占個三成左右,那還是綽綽有余的。也就是說,真我余影一年的總流水,頂天了也就三十億到四十億。這段時間媒體吹得天花亂墜的,徐滄海心想,撐死了也就一百億吧。
然而,當李一杲公開的最新業績數據擺在眼前時,徐滄海驚得差點沒從椅子上蹦起來。真我余影一個月的業績流水,竟然狂飆到了六百億,一年下來,那就是七八千億的巨款啊!這數字,看得他除了目瞪口呆,就是滿心的酸楚,感覺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同時,他心里那股子嫉妒之火也熊熊燃燒起來,恨不得立馬把這家公司據為己有。
所以,徐滄海才會費盡心思地一番分析,得出“不用變”的結論。
不過,李一杲聽完徐滄海的分析后,立馬就開口糾正。他告訴徐滄海,那些流水數據里,大部分都是加盟商的,真正落到真我余影公司口袋里的,一年的業績還不到一百億呢。所以,公司的盈利狀況還是不容樂觀,盈利能力弱,就意味著抗風險能力差。因此,他還是希望徐董能給出點實質性的建議,幫公司渡過難關。
徐滄海心里頭暗暗嘀咕,這李一杲拿出的公司經營數據,明顯缺斤少兩,成本分析沒了影兒,利潤數據更是連個邊兒都不沾,這些都是要害啊!他心里有數,八成是三叔在背后使絆子,不讓李一杲透露實情。不過,一聽李一杲說公司實際上一年業績連一百億都不到,他心里倒是稍微舒坦了點兒,這才符合他的預估嘛,盡管心里那股子妒火還是燒得旺旺的。
徐滄海又追問李一杲,這業績數據,現在到底有多少人知道?是不是已經對外公開了?
李一杲眼神兒有意無意地往三叔那兒瞟了瞟,見三叔臉上跟戴了面具似的,沒啥表情,就告訴徐滄海,這財務數據,就公司董事會在坐的這五個人能看到,連公司里那些高管,包括總裁何立新,全部都被蒙在鼓里呢。
這一來,徐滄海心里頭可是開始盤算起了自己的小九九。
趙雄曾經跟李一杲說過,徐滄海是抄襲之王,為啥他一直都沒有抄襲真我余影單干呢?其實,抄襲單干的事情,他早就試過了,只不過沒有干成功而已。他加盟了真我余影的第一家門店,前后投了不少銀子,試著摸了摸水深水淺,覺得這個項目有搞頭,于是就加大了馬力去推廣。等手里有了幾十家加盟店,他感覺自己已經摸到了門道。他最初的打算是照著真我余影的樣子,搞個“真我造影”APP,也是做短片線上線下結合的,打算把滄美集團的加盟店都拉出來單干,再把真我余影旗下的加盟店也拉攏過來,這樣一來,就穩如老狗了。
可是啊,徐滄海的滄美集團IT技術部門開發了“真我造影”APP之后,才發現光靠這個APP可不成事兒,滴水巖公司的那可是有“渣渣人生-要有光”APP當后盾的。所以,當柳大洪打了個開發申請報告,說要搞個跟“渣渣人生-要有光”類似的APP時,徐滄海心里那是樂開了花,立馬就批了立項,不過僅限于加盟店體系里用。可惜啊,柳大洪把“渣渣人生-要有光”APP的開發難度想得太簡單了,他用的是開源的大模型接入,不僅銀子沒少花,而且弄出來的“仙人師父”跟網上那些通用的大模型智能體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更別說跟“渣渣人生-要有光”那種跟真人似的靈動性了,就連文心一言里的智能體都比不上,對話生硬得跟石頭似的,回答冗長得讓人頭疼,分析出來一大堆東西,卻啥實用價值都沒有。
柳大洪這家伙,倒是挺會甩鍋的,把一切責任都推到了李一杲身上,說“渣渣人生-要有光”APP里的仙人師父NPC是李一杲開發的獨門絕技,他們想破腦袋也搞不來。徐滄海心里雖然嫉妒得跟什么似的,但也沒敢輕舉妄動,他心里明白得很,這技術肯定不是李一杲能搞定的,背后肯定有什么神秘大佬在撐腰。后來,他找了個心腹接替了柳大洪,又找了個莫須有的借口,把柳大洪給炒了魷魚,算是把抄襲滴水巖公司的“真我余影”的事情,告一段落了。
“真我余影”APP那表面上的功能,其實真沒啥復雜的,估計隨便找個小軟件開發公司,花不了兩三月就能搗鼓出來。更別說徐滄海的滄美集團了,那技術團隊也是挺能打的,滄美集團全部門店里用的收費系統都是他們自個兒研發的。所以,一開始徐滄海對“真我余影”是壓根兒沒看上眼。后來,滄美集團的技術團隊也搞了個“真我造影”,他一對比,嘿,這“真我造影”功能更多,更實用,特別是對那些愛拍短片的玩家來說,簡直貼心到家,數據庫后臺里面還藏著海量的造型款式數據,這可都是滄美集團的寶貝,完全的自主數字知識產權啊!那時候,徐滄海信心滿滿,覺得用“真我造影”打敗“真我余影”那是遲早的事兒。
徐滄海之前因為抄襲“渣渣人生-要有光”APP栽了個大跟頭,心里就犯嘀咕,這滴水巖公司背后肯定有高人撐腰。沒摸清底細前,他按兵不動,就等著看準時機再出手。直到幾天前,趙雄一個電話打過來,問他想不想當真我余影公司的董事,他心里那個樂啊,知道機會終于來了。
徐滄海心里頭跟揣了只兔子似的砰砰直跳,臉上卻裝得跟沒事人一樣。他定了定神,從口袋里摸出一個小棒狀的東西,那是他的提神“秘密武器”。輕輕一按開關,湊到鼻子底下深吸了一口,然后憋住氣,過了一會兒,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頓時覺得精神百倍,心里那叫一個舒坦!他嘿嘿笑了兩聲,說:“咱們現在別自亂陣腳,就靜觀其變,做好應對準備就行。李總是執行董事,可以組個攻關小組,再配上法務人員,專門應對媒體和輿論。必要的時候,可以用點法律手段對付那些負面新聞,但也得悠著點,現在這輿論網絡環境,稍微一不留神,就可能惹出大麻煩來。”
趙雄看著徐滄海,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他轉頭看了看三叔,三叔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趙雄心里一亮,覺得算是摸透了三叔的心思,也跟著點了點頭,說:“我同意徐總的看法,輿論媒體方面,咱們就先靜觀其變。”
這時候,李一杲卻盯著三叔問:“三叔,那現在那些找上門來談投資的投行,我們該怎么應對呢?”
徐滄海沒等三叔開口,就搶過話頭說:“哦,是哪家投行對公司這么感興趣啊?我看咱們公司的財務狀況挺好的,不缺錢,這時候做股權融資,不太合適吧?”
趙雄笑了,打趣他說:“徐總,你那滄美集團不是天天嚷著要上市嗎?不股權融資,你怎么上市啊?再說了,真我余影公司現在可不是不缺錢,而是缺錢缺得厲害呢。”
徐滄海指了指李一杲笑道,“公司暫時不缺錢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你女婿說的。”接著,他搖了搖頭,繼續說道:“至于上市嘛,那得看是什么企業、處于什么階段。我的滄美集團已經到了增長瓶頸了,很難再有大的突破,估值也就這么回事了,現在謀求上市是最好的時機。而真我余影公司才成立多久?成長空間還大得很呢,現在估值能有幾個錢?幾十億撐死了,但是,明年呢?翻一番那都不是問題!到明年再做股權融資,那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趙雄和三叔一聽徐滄海這番解釋,心里頭立馬就明白了他的小九九。徐滄海這是想先把自己的滄美集團送上市,然后再瞅瞅真我余影公司那邊有沒有機會再撈一把。要是真我余影公司現在就開始轟轟烈烈地搞上市推動,投資方一做盡職調查,不就露餡了?滄美集團最大的業務版塊,不過是真我余影的實體加盟連鎖之一,到時候徐滄海還怎么吹牛?
徐滄海現在把自己的滄美集團跟真我余影公司切割得那叫一個清楚,集團里頭絕不允許掛著真我余影公司旗下加盟店的名頭,反而是反過來說,真我余影公司是加盟他們集團的。這種謊言哄哄自家員工還行,可騙不了進入真我余影公司做盡職調查的專業財務人員,流水從哪進哪出,人家那是一清二楚的。
徐滄海以為三叔才是董事會五人中的幕后大佬,哪知道真正的幕后大佬是李一杲。徐滄海的滄美集團,在李一杲眼里,就是丟出去給資本的第一個誘餌,他自然是要全力成全的。見徐滄海自己主動往坑里跳,李一杲趕緊趁熱打鐵,也開口問趙雄:“趙董,能不能把有興趣的投行的情況也介紹一下?”問完,他感覺自己似乎有些僭越了,連忙轉頭看向三叔,三叔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微微點了點頭。
得到三叔的許可,趙雄就一五一十地把大魔投行總裁特納主動拜訪他,表示要投資的事情說了個遍。“…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這事兒我征求了三叔的意見,三叔說先放一放,不著急,放長線釣大魚。但是,最近還真有點麻煩,特納說這事兒如果不盡快確定,他們就有可能采取特殊行動了。”
徐滄海一聽感興趣的投行竟然是全球排名前五的大魔投行,而且還是大魔投行華夏區總裁親自出馬,心里頭不免有些吃驚。他壓根兒沒想到,這么大的財團竟然會對真我余影公司感興趣,心里頭那叫一個五味雜陳,既嫉妒又憤恨。不過,一聽三叔讓趙雄先拖著,他立馬表示贊同,覺得這樣最穩妥。他還說,就算要接受投資,也得是星美基金先來,然后再考慮外資。而且,徐滄海還拍著胸脯保證,如果星美基金投了真我余影公司,他一定跟著投,而且是拼盡全力的跟投。
說著說著,徐滄海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咦,按這么分析,最近媒體那些對我們公司不利的傳聞,會不會是特納那邊放出來的?既然找到原因了,這樣吧,這事兒能不能我來處理?我比較擅長處理這種事情。”
趙雄沒想到徐滄海這么主動,心里頭隱隱覺得不對勁,猜測徐滄海可能另有打算。但他不敢自己做主,就轉頭看向三叔。見三叔微微點了點頭,他雖然有些疑惑,但也跟著點了點頭,說:“那行,我也同意讓徐董來處理這事兒。”
就這樣,應付資本方,特別是特納的事情,就落到了徐滄海的頭上。
......
李一杲和趙不瓊回到廣州的路上,心情特別好。趙不瓊讓小藝播放聽見涼山,車里隨即響起了那渾厚又帶著滄桑感的男女對唱:
我聽見露珠在花瓣上滾動的聲音我聽見陽光把冰雪融化的聲音我聽見寂靜的山谷有風兒輕輕吹過的聲音我聽見遠方的山下有候鳥鳴叫的聲音我聽見白云在山巔上繞著山峰在微笑我聽見石渠河樂聲在崇山峻嶺中流淌我聽見祖先的呼喚在夜晚星辰下千年的期盼我聽見親人的笑語在陽光下金色的麥場我聽見寂寞的淚水在無人的夜空中流淌我聽見憂傷的歌聲在孤獨的河岸上飄蕩我聽見思念的呼喚在漫天的雪花中飛揚我聽見渴望的心跳在漆黑的夜里久久的回蕩 兩人靜靜地坐在車里,那首曲子一遍遍地回響,直到趙不瓊心滿意足地按下停止鍵,轉頭望向還在輕聲哼唱的李一杲,眼中閃過一抹探尋:“老公,你有啥特別的感受沒?”
趙不瓊口中的“感受”,顯然不是指李一杲對歌曲的直接體會。回想起今天的董事會,趙不瓊全程幾乎沒怎么開口,就像隱形人一樣。但她因果道的修為已深不可測,會議期間,她看似半閉著眼睛,偶爾低頭記錄,實則神識遍布整個會場,每個人的細微動作、語氣波動、表情變化,都被她敏銳捕捉,化作“因果生”神通的種種未來預兆。會議一結束,她仿佛已經窺見了未來片段的閃現,歸卦的卦象在她心中逐漸清晰,將諸多可能與分支一一梳理排序。因此,一上車,她就讓小藝循環播放聽見涼山,實則暗含“聽見徐滄海”的深意。
在董事會開會那會兒,趙不瓊施展了“一念起”的“忘記”神通,不僅三叔、徐滄海兩人壓根兒沒留意到她的存在,就連趙不瓊的父親趙雄,也完全沒注意到她。
開會前,李一杲和趙不瓊已經商量好,絕不暴露他們作為真我余影真正實控人的身份。其他人不知道的是,李一杲私下與三叔關系鐵得很,赴深圳的路上就把這事兒透露給了三叔,三叔自然答應配合。于是,整個會議中,李一杲不時有意無意地看向三叔,讓徐滄海“堅信”三叔才是真我余影公司背后的大佬。不過,這事兒李一杲和趙不瓊都沒事先跟趙雄說,只是憑直覺,三叔是趙雄星美投資的大金主,估計趙雄也會看三叔的臉色行事。沒想到趙雄在會上全程配合默契,讓他們多少有點意外,也讓徐滄海對三叔就是真我余影公司的幕后大佬深信不疑。
聽趙不瓊這么一問,李一杲故作驚訝,眨眨眼笑道:“我的感受嘛,歌里都唱了,‘我聽見露珠在花瓣上輕盈跳躍...我聽見巖石上傳奇故事悄然剝落’,你覺得呢?”
趙不瓊認真地點點頭,又一臉天真地問道:“徐滄海算是傳奇嗎?不過話說回來,他確實是造型界曾經的傳奇,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快速成為新的傳奇。”
李一杲欣然同意,連連點頭,認定徐滄海必將成為新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