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殤
蒼穹盡頭傳來骨骼碎裂的脆響。
暗紅妖龍蜿蜒上百米的軀體，正在云層間瘋狂扭動。被大鵬的利爪洞穿的逆鱗處，噴撒出瀑布般的妖龍之血。染紅了蒼穹與大地。
“給我死！”
大鵬喉間滾動的雷鳴炸響，利爪驟然收攏的瞬間。妖龍那堅韌的龍鱗，如玻璃般碎裂。青灰色龍筋被扯出體外的剎那，發出古琴崩弦般的凄鳴。
化出本體的龍首妖王，則是在恐懼與痛苦中，看到了無數畫面。
人類被釘在石柱上開膛破肚，嬰孩在沸騰的油鍋里哭嚎，少女們的皮膚正在妖魔宴席間傳遞.而最為鮮嫩的靈能者，尤其是女性靈能者。則是會被做獎賞，讓勇猛的妖魔們爭搶撕扯。
而此刻，一切倒轉。
它化作了那個被撕裂的獵物，它的天敵，正在撕碎它！
它引以為豪的龍族血統，如今成為了它走向死亡的推動。
但凡不是龍族，或許都有的打。
它發了瘋般抵抗反擊，龍息噴吐，能力發動。
卻是被大鵬一把抓住了龍頭，利爪刺入龍骨，硬生生捏爆了它的臉，碩大的龍眼從眼窩中暴開。另一只利爪，抓住了妖龍的龍尾，利爪刺入其中。
妖龍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它瘋狂掙扎，甚至哀求，卻被逐漸拉直。
李夜來施展了，神話擬態與神將法相。
這使得鯤鵬的體型變得極大，而在力量上，也已經不是霸主能夠比擬了。
隨后，大鵬展翅，奮力撕扯。
隨著沉悶的裂帛聲，妖龍脊椎節節崩斷，淡紅色骨髓自散落天穹灑落，宛如血雨。
而飄飖血雨中，鯤鵬展翅咆哮，聲音震天動地！
“殺盡你們！！！”
又一個霸主死去，在虛境中再次掀起波瀾。
恐魔們已經麻木了。
這一夜，別說擊殺女刺客了，他們一方的霸主都已經死了好幾個。
如今，看著那遮天蔽日的巨鵬羽翼，大部分恐魔們只感覺到恐懼與無力。
神話擬態配合神將法相，使得鯤鵬的體型極為恐怖，翼展超過千米。
配合霸主死亡時的劇烈波動，他的氣息得以被傳遞到很遠。
一處被攻陷的庇護所，已經化作了獸人的領地。
無數的孢子正在散播，大量的正在快速生長。
獸人技工們，正在拿著各種垃圾錘錘打打，打造著各種古怪卻強大的武器。
而其中，一只體型極為龐大的獸人感受到了什么。
它興奮的發出了戰吼。
而一顆位于詭異深淵內的巨樹，正在偷偷摸摸的吸納各個戰場養分。
人類的，恐魔的，它來者不拒。在不被雙方發現的情況下，一點點的茁壯成長。
或許是感受到了危險，它扭動著藤蔓。一只只巨大的寄生蟲從藤蔓中爬出。
而位于某個安靜公寓內的羅剎王，則是目光平靜的凝視遠方。
幾秒后，他抬手一揮，劃出一道空間裂縫，他踏入其中。
“這么多恐魔出手，居然被打成這樣！真是一群廢物！”
而人類一方的強者，自然也察覺到了這次劇烈的波動。
若是說蟲主死亡，他們最多只是猜想。畢竟相隔太遠，波動雜亂。
而如今這次，他們可是清晰的感受到了。
某個庇護所內。人類強者們感受著虛境內的波動與怒吼。
“金翅大鵬？難不成是金翼霸主？可這體型.也太大了。”人類強者錯愕后驚喜問道。
“不，金翼霸主被獸人老大重創，應該沒能力去撕掉一個霸主。”
“那是鯤鵬，是第九代冠軍！”散落到此的流云回應道：“唯有他，才能釋放如此龐大的神話擬態！”
“而且這條龍，估計做了什么不可饒恕的事情。不然，冠軍也不會不留它全尸了。”
“也是，霸主級的巨龍。本應該成為冠軍的老馬八號。”
一旁，馬紅衣和幾位馬家人神色難明。
“他媽的，這都快到八號了。”
而另一邊，正在猛烈對抗的兩位女孩。
也因為這次波動，短暫停手。
黑色洋裙的女孩看向極遠處，仿佛能跨越數百公里看到那只鯤鵬。
自原體恐懼中誕生的她，自然清楚這道波動來自何人。
“看來，你的小男友也來到了災霧之內。難怪最近出現了擬態天兵.”黑裙少女輕笑著。她抬手間，恐怖的氣流凝聚，化作未知的物質，并在快速塑型。
“你說，現在的你，他還認得出嗎？”黑裙女孩的言語極盡嘲諷，在她看來，原體抗拒自己的天賦，拒絕自己登頂的命運。
是極為愚蠢的行為！
否則，也不會誕生出她這種恐魔了.
而玩偶沉默，如今的她氣質蛻變，顯得更加沉穩與神秘。像是那高高在上的王 唯有看向遠處時，目光中流露的一絲溫和。
隨后，溫和化作冷漠，她同樣抬手，同樣可怕的力量匯集！再次與恐魔對撞！
另一邊，巨大的鯤鵬消散，李夜來切換永生神選臉譜，修復了身上的傷勢，落回地面。
地面戰場上，所有的妖魔被盡數屠滅。
在缺失了龍首妖王這個霸主后，其余妖魔根本不是燭夜和破曉的一將之合。更別說，還有一位霸主級刺客出手，它們一個都沒能逃掉。
在李夜來回到地面時，小狂王三人，正在救治那個被斷掉四肢的靈能者。
超凡藥物注入其體內，勉強保住了靈能者的生命，但他的四肢卻是沒有辦法了.
除非使用更強大的藥劑，使得斷肢重生。或者進行義肢改造。
“不用費心，我一個五覺，不值得這么多藥物。”
這位靈能者是巴蜀山城的處理員，代號為‘鐵腕’
鐵腕看向鬼蜮般的景象，聲音低沉說道：“多謝你們.為我們的同胞復仇”
這里本是一個可以容納上萬人的庇護所。
但災霧出現的太過迅疾。
轉移到這里的民眾和部隊并不是很多。
鎮守在這里的靈能強者，是一位隊長。
當妖王親自出手攻伐時，庇護所被硬生生攻破。
那隊長拼命拖延，使得部分隊伍突圍，但依舊有不少人被妖魔抓住。
隨后，便是這幅噩夢般的場景.直到李夜來等人的到來。
被抓住的兩千人中，只有不到三百人活了下來。且精神和肉體都遭受了折磨，狀態很不好。
“如何安置他們？”破曉問道：“你的必遇強敵還在觸發，或許很快就會有新的敵人出現。”
“嗯，我知道。”
李夜來暫時不能和人們一同行動，要是敵人來的人數過多，李夜來可就無法顧忌到這些人了。
于是，李夜來看向銀色機甲：“最近的人類庇護所在哪里？”
銀色機甲是恐魔·鑄造將軍的造物。
鑄造將軍是一個智能AI。
原體為某個災霧中出現過的高科技文明，掌握比人類更強的科技技術。
其一直在收集材料，鍛造機甲輔助各路恐魔，或與其他恐魔交易。
而李夜來動用了機神核心，直接喚醒了其機魂，使得它背叛了鑄造將軍，成為了忠于人類的機魂。
這也使得李夜來得以從它那獲得更多的恐魔情報，自然也有人類相關的情報。
銀色機甲的量子眼，在閃爍[最近的人類庇護所，位于四十公里外，由一位人類霸主駐守。情報中，附近除了妖王外，應該沒有其他恐魔勢力]
“還好，不算很遠。”
李夜來灑出一把金色豆子，上百名擬態天兵浮現，其中還有一尊神性擬態天兵。
“你護送他們前往庇護所后，直接留在庇護所內駐守，并提供恐魔一方的情報。”李夜來說道。
銀色機甲俯首。
隨后，便與擬態天兵們或背起，或抱起民眾們快速撤離。
他們步伐輕盈且穩健，快速的消失在街道中。
“你同時動用神話擬態和神將法相，靈能消耗有些快了。”破曉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說道。
燭夜不語，只是吐出一口火焰。焚燒了這地獄般的畫面。
李夜來的確可以快速恢復靈能，但需要敵人的數量足夠多，且在李夜來開啟極樂神選臉譜的情況下。
剛剛，李夜來從龍首妖王那獲得的靈能，比不上消耗的。
“剛剛應該讓我來給它涂在墻上。讓它享受足夠的痛苦，你也好恢復足夠多的靈能。”破曉道：“你讓它死的太過干脆了。”
“我太憤怒了，根本沒想到這茬。”李夜來搖頭，他剛剛只想著手撕了妖王，哪里還想著這么多。
“那就看看下一波來的敵人多不多了。”
“如果，他們還敢來的情況下.”
必遇強敵的確厲害，但也是有限制的。
若是敵人不踏入范圍內，也沒辦法強行抓他們出來。
而在這個廣闊的空間內，莫比烏斯環圖的能力，除了讓街道錯落外，沒有更多效果了。
從天空中，他們依舊離開脫離。
如今，李夜來四人連殺四波恐魔，恐魔一方估計也不會派遣更多兵力來送死了。
尤其是蟲主的死亡，這種大后期發育類型的恐魔，被這么早的淦碎了。
他們估計都要心疼死了。
當然，對方已經投入了這么多沉沒成本。
也會估算李夜來的靈能所剩不多，打算再來一次圍殺，徹底消滅掉自己這個不安定因素也有可能。
他們不知道李夜來白嫖了極樂，能夠快速恢復靈能。
這個信息差，可以讓恐魔一方繼續投入戰力，繼續被李夜來消耗掉。
就在李夜來考慮，等必遇強敵的效果結束后，追上隊伍，一同前往庇護所時。
遠處一道空間裂縫展開。
‘果然還是來了嗎？’
李夜來等人心里冷笑，來者若是霸主，就一擁而上，錘爆他，然后涂墻恢復靈能。
來者若是至尊，就讓他面對老狂王的仿身淚滴！
然而，出乎李夜來的預料。
裂縫之中，出現的乃是一個祭祀面具，似乎還是木質。
李夜來皺眉，卻忽然感覺自己的靈魂之井正在動蕩，原本堅固的靈魂之井此刻詭異的出現了扭曲。
同時，冠軍披風的怒吼在李夜來腦海中回蕩。
‘小心！’
在那一瞬間，祭祀面具轟然破碎，面具碎片在重組為眼球狀晶體，瞳孔里旋轉著九層血色螺紋。李夜來視線與之接觸的瞬間，視網膜上烙滿了蠕動的詭異紋路。
無數重疊的嘶吼在腦髓深處炸開。
他看到自己斬落的妖魔頭顱長出戰友的面孔。
陣亡同袍的墓碑滲出漆黑膽汁。
剛被凈化的血池再度翻涌。
那些被超度的嬰兒魂魄在漩渦中長出龍首妖王的獠牙。
輪回的畫面里，被他送葬的戰友，犧牲在他面前的人類戰士們。
正在重復著灰飛煙滅的過程，每次死亡時爆開的血霧都會凝聚成新的妖魔。
一切死亡都在重演，都在惡化。
‘轟’
李夜來自感覺腦海之中仿佛一顆核彈引爆，無數的負面情緒充斥。
‘為什么，我們付出了這么多代價殺死敵人，他們卻能一次次卷土重來！’
‘我手刃了自己的親友，為他們送葬！堅持至此，為什么還要迎來這種結局？’
‘不！人類不會輸！’
現實維度開始坍縮，李夜來握刀的右臂生長出霉變菌絲。
腳下大地化作無數張開合的人嘴，正在咀嚼他映在地面的影子。
天空裂開粘稠的縫隙，降下的血雨中漂浮著牙齒與指甲。
扭曲，他在扭曲！
他看到燭夜的身體在瞬間膨脹，脖頸處的傷痕化作利齒，發出咆哮。
破曉的肌膚下長出一根根尖刺，每一個尖刺上都穿刺著人類的頭顱。
小狂王.他看不到小狂王。已經隱入陰影中了嗎？
“媽的，是殤！”燭夜無視了脖頸的扭曲，低吼道：“穩住心神，并非本體！”
殤？這便是.隱藏在冠軍宿命下的怪物？
李夜來不知道現在看到的是真是假，但它算是撞到槍口上了。
李夜來抬起自己已經長出牙齒的手臂，拂過臉頰。
開啟臉譜，血神神選臉譜，永生神選臉譜。
那一瞬間。
位于至高天中，觀賞著猩紅荒野之中，無盡戰爭的血神投下了目光。
位于某個腐化卻又生機勃勃的花園之中。
正在熬制濃湯的臃腫卻慈祥的疫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仿佛來自虛境的重錘落下。那顆眼球在瞬間炸裂。
但也幾乎是在同時，危險的殺機降臨！
空間，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