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飛全家后我躺平了 九百九十五章 訴苦
馬氏與海棠再次見到周馬氏的時候,只覺得她消瘦了不少,整個人蒼老得厲害。
一次國喪,居然能這么折磨人?周馬氏不過是作為高官誥命,進宮哭喪了四五十日,又往皇陵跑了一趟而已,居然就能憔悴到這個地步,怪不得她事后在家躺了這么久,才勉強歇過氣來。
周馬氏還向妹子訴苦:“在宮里時,天兒又冷,風又大,額跪的地方離火盆遠,還在風口上,別提有多難受了!虧得太皇太后體恤,特地派了宮人來給額送手爐,又給額尋了個暖和的地方歇息,額才好過了些,不然早就撐不下去了!象額這般年紀的老誥命,那些天不知倒下了多少個!她們還是有親友熟人,能彼此照應的。額若不是有慈寧宮的人幫襯著,一個人舉目無親的,還不知道該咋辦咧!承恩侯府的婆媳倆又離得遠,聽說后來直接去慈寧宮里陪太皇太后去了……”
周馬氏那時也曾抱怨過,為何太皇太后沒把她也一塊兒叫過去?都一樣是周家人,她跟承恩侯府的女眷有啥不同?不過后來她瞧見周四夫人與周文君也在外頭哭靈的誥命行列中,心里就好受了許多,知道鎮國公府的人也不曾特別受優待,只不過是太皇太后跟承恩侯夫人、世子夫人相熟,感情上更親近,才會特地把人留在身邊罷了。等到后來聽說宮里出了亂子,太皇太后一度遇險,她就越發覺得自己在外頭哭靈也挺好的了,只是事后回想起來,有些后悔,當初自己為何就沒有因為“年邁體弱”就“暈倒”過去?暈倒的誥命可以去偏殿歇息,也可以告病回家歇著,她就不必吃那么多天的苦了!
如今回想起來,周馬氏還有些忿忿地:“額只當是給周家的女眷做臉了!若額走了,大行皇帝靈前的誥命隊伍里就只剩下老四媳婦和文君兩個年輕小輩是周家人,叫外人看了不象話……”
海棠只覺得她這個理由很牽強,不過她喜歡這么自欺欺人,海棠也不好當場拆穿,只能跟著祖母馬氏一道微笑附和:“啊對對對……”
周馬氏心中憋了許多話,想向人傾訴,卻找不到人說。無論是承恩侯府的妯娌小輩們,還是鎮國公府的周四夫人或周文君,又或是自家丈夫周世功,她都不好意思說出真正的心里話,又沒臉跟孫子提,平日里只能跟身邊的心腹丫頭們抱怨一二。如今在妹子面前,她總算能將怨氣吐出來一部分了,心情頓時開朗了不少。
她還鄭重謝過妹妹馬氏,把馬昌年夫妻和石榴借給自己使喚。
她隨丈夫前往皇陵,身邊少不得要帶上心腹侍女,周世功那兒也需要好幾個人手,可這么一來,家里就沒人了,兩個孫子的飲食起居怎么辦?她只好將一個從長安帶來的管事媳婦留下,其余雜事就托付給了承恩侯府借來的人手。誰知道那管事媳婦是個不中用的,因為一點小事,與承恩侯府的人生了口角,被拆穿是理虧的那個,她便惱羞成怒,借口生病躲了。若不是馬氏在這時候借了三個人過來,讓良英、良雄在外院有人可以使喚跑腿,在廚房也有自己人能負責吃食,在內院還有人能整理庶務、做針線活,只怕他們的飲食起居就得全指望承恩侯府的仆人了。雖然知道承恩侯府的人不可能怠慢兩個孩子,但周馬氏依然覺得自家仆婦在親戚面前丟了大臉。
她如今提起這事兒,都沒勇氣去承恩侯府做客。那管事媳婦早就被她撤下去了。丈夫周世功這回也沒吭聲。那管事媳婦本來也不是什么能干人,只不過她男人是周世功的心腹,家中幾次變故都堅決站在周世功這一邊,周世功才會特別抬舉他的家眷。周馬氏對此深惡痛覺,認為丈夫插手中饋,才會害得她在同族妯娌面前丟了臉面。哪怕承恩侯府的人事后半個字都不提曾經發生過的事,她也依然覺得自家鬧笑話了。
周馬氏向馬氏抱怨:“昨兒臘八,承恩侯府特地請額們夫妻帶著兩個孩子過府吃臘八粥,額都沒好意思去,推說身上不好,只讓老爺帶著兩個孫子去了。那邊府里人多嘴雜,也不知私底下咋笑話咱們家咧!”
馬氏便道:“承恩侯夫人和世子夫人都不是那樣的人,大姐你別多心!”
周馬氏沒法不多心。她其實在長安家中時,就已經將中饋大權移交給兒媳了,閑了幾年不管事,如今進京后卻要重新掌管起家務來,京城的規矩還與長安大不相同,她事事都不習慣,飲食氣候也不大能適應,人際交往時總是會出點小錯,越發覺得力不從心,擔心人人都在笑話自己。這種苦處,五品官宦門第的小妹如何能體會?!
馬氏聽了這話,就不大高興了:“五品咋了?額們家就算只是五品,也不是沒結交過高官顯宦!額也一樣不大習慣京里的規矩,可有長安和寶順幫忙指點,謝表弟那邊也會時不時提醒,還有棠棠時時幫襯著,額自問不曾犯過啥大差錯,日子不也平平順順地過來了?大姐你這兒好歹還有承恩侯府的人在,能出啥岔子?額看哪,是大姐你自個兒鉆了牛角尖,總覺得別人在笑話你,其實那算得了啥大事?承恩侯府如今光是慶賀你們周家又出了一位皇后娘娘都來不及,明年又有好幾樁喜事要辦,哪里顧得上大姐你呀?!”
周馬氏聽了這話,就有些不高興了:“咋的?出了皇后娘娘又如何?從前也不是沒出過,太皇太后當年進宮的時候,整個周家都歡喜不已,待皇子出生,就更歡喜了,都說大楚朝要出一位流著周家血的皇帝了,可最后又怎樣?!幾十年來,周家何曾沾過皇后娘娘的光?凈吃大虧了!如今再出一位皇后又能如何?!能不能坐得穩后位,能不能生下皇子繼承大統,還說不準咧!”
海棠見她說得過分了,連忙重重咳了一聲,又給自家祖母馬氏使眼色。
馬氏會意地瞪周馬氏:“大姐你真是病糊涂了,這都是啥話?你也能說得出口?!若叫人聽見,你在周家還咋做人?!”
周馬氏剛把話說出口,其實就開始后悔了,如今也有些后怕,見海棠起身往外間探頭張望,忙道:“彩絹彩羅在外頭守著咧,不會有人進來的。額早就吩咐過,不許人到正院上房來,你們只管安心。”
海棠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馬氏得了孫女暗示,知道周圍確實沒有閑雜人等,方才放下擔心,板起臉瞪向大姐:“就算沒旁人聽見,大姐也不該說這些話!若是說順了嘴,將來在人前也胡說起來,你就真的不用見人了!”
為日喀則祈禱,愿逝者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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