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仙姑到底是不是王煙雨害的,蘇少卿的抱劍到底有沒有說謊,這些田林一概不能確定。
所以王煙雨是敵是友,田林也不清楚。
與其費力去猜測,倒不如直接讓她自己解釋。
此時所有人都看著王煙雨,就見她道:“我確實知道蘇家族墓,不過蘇家族墓的秘密,是蘇少卿告訴我的。”
此言一出,那些個蘇家族老們都炸窩了。
“蘇少卿不是死了嗎?他又是什么時候跟你說的蘇家族墓秘密?”
王煙雨道:“就在鬧飛蝗之前,他走投無路了,所以帶抱劍去族墓中偷東西變賣,被我抓了個正著。”
“胡說八道,族墓乃是蘇家的禁地。蘇少卿既然是蘇家的少族長,怎么可能做出這種欺師滅祖的行徑來?”
有人質疑王煙雨:“我看,是你在說謊!”
也有人更關心蘇少卿的去向,因而直接問王煙雨:“蘇少卿現在何處?”
王煙雨沒有半點隱瞞,坦言道:“他被我關在蘇家族墓中,如今人已經死了。”
“你殺了自己的丈夫,殺了我蘇家的少族長?”
王煙雨的氣勢比那個質疑她的蘇家長老更為強盛,她看著那族老道:
“蘇少卿半路悔婚,拋妻棄母。他愧為人夫,愧為人子,她哪里配做我王煙雨的丈夫?
他既然是蘇家子嗣,不思帶著族人重振蘇家威名,只顧著自己花天酒地。到最后,只帶著一個婢女在外夜夜笙歌,對族中的難事不聞不問——這樣的人,擔得起蘇家少族長位置嗎?”
眾人沒法兒為蘇少卿辯白,似乎也不需要為蘇少卿辯白。
當即有個族老一針見血道:“他縱有千般不是,也該由全族人明正典刑,而不是由你一人去做那乾坤獨斷之事——王煙雨,把蘇家族墓的去處告訴我們,往后你就在深宅中安心養病吧。”
王煙雨又沒有生病,好端端的養什么病呢?
說來說去,這些族老想要趁勢奪權。
但王煙雨怡然不懼,她轉身望向空無和尚:“法師,你覺得我像是有病的樣子嗎?”
空無搖頭,慚愧道:“小僧修為低微,竟看不出王施主抱病在身——這些天來,還總是拿城內外一些事情來煩王施主,真是慚愧之至。”
王煙雨嫣然一笑,道:“法師沒有看錯,我身上當然沒病。這些蘇家族老,想要奪我的權,所以才強迫我生病。”
空無和尚一臉費解,道:“王施主既然沒有生病,他們如何強迫你生病呢?”
那邊蘇家族老不想讓空無插手,干脆道:“空無法師,你是出家人,還是老老實實參禪打坐就好,不要摻和別人的家事。”
空無點頭,顯然覺得這個族老說的有道理。
但王煙雨卻又道:“空無法師,道理不是靠坐禪就能坐出來的!你想要出家成佛,應當還要入世為人。今日你不幫我做主,他日能為全天下的苦難百姓做主嗎?”
她這句話如同醍醐灌頂,讓空無和尚瞬間有了一種得悟大道的感覺。
可這感覺沒過多久,那邊蘇家長老一句話,又如同一盆涼水澆了下來:“空無法師,你現在年紀尚輕,不知道人心叵測。你就不怕一時行差就錯,誤幫了奸佞,將來被佛祖怪罪嗎?”
空無都要哭了,把頭轉向了田林:“田施主,你一向機敏過人,比小僧聰明。請田施主教我,我到底該幫誰?”
田林不知道空無和尚是從哪里看出自己機敏過人的,但他沒有拒絕空無和尚,而是看向了王煙雨和蘇家的族老。
不得不說,王煙雨有一件事做的極好。
那就是及早交好空無和尚,并且給空無和尚留下了一個極好的印象。
而若能得到空無和尚的支持,別說北野郡的蘇家奈何不了她。哪怕是張長老也恐怕奈何不了她。
望著田林,王煙雨行事頗為果斷。
她舉起右手,當機立斷道:“厚土作證,王煙雨絕沒有害田師兄和梅師姐的意思。以前沒有,將來也絕對不會——田師兄,你信不信我?”
田林沒有吭聲,那邊的蘇家族老害怕田林信了王煙雨的鬼話,當先譏笑道:“你連契紙都沒拿出來,憑空發誓后土他老人家也聽不到。”
王煙雨皺眉,契紙她手里沒有。畢竟后土的契紙,也不是隨處可見之物,更很少有人拿來販賣。
“怎么樣,你無話可說了吧?”
那邊蘇家族老說完,這邊田林卻已有了決斷。
田林看著空無和尚道:“如今當務之急,是先去蘇家的族墓救出梅姑娘。其他的事情,在人命面前何足掛齒?”
空無和尚如夢初醒,連連點頭。
田林把目光看向了王煙雨:“梅仙姑是不是在蘇家族墓中?她現在是死是活?”
若梅仙姑已經死在了大墓中,那王煙雨再巧舌如簧,田林也不會放過她。
同樣的,若王煙雨能保證梅仙姑活下來,那一切都好說。
所幸王煙雨道:“梅姑娘沒有事,我不曾想過要害她。”
這似乎佐證了是她用計,把梅仙姑擄到了蘇家族墓的事實。
田林現在不關心她為什么要這樣做,他也不關心她此舉的目的是為了害誰。
一如他先前所言,當務之急是把梅仙姑先救出來再說。
“諸位,現在大山中還有張長老在找蘇家的族墓呢!你們是打算先把族墓找到,再討論王姑娘的是非。還是先討論王姑娘的是非,而把大墓交給張長老?”
這哪里需要選擇?所有的人自然不想將族中的寶貝拱手讓人。
“蘇家族墓乃是祖宗的葬身之所,豈容外人叨擾?王煙雨,你現在就帶我們去大山中找族墓。”
王煙雨這時候也看向了空無和尚:“此行還需要法師隨行——我怕寶物動人心,到時候張長老會殺我們滅口。”
張長老是問道宗的長老,而田林又是問道宗的弟子。
按道理,田林應該是跟張長老站在同一陣營的。
但田林先前的種種表現,無一不表現出那種‘大義滅親’的氣勢來。
大伙兒實在搞不清楚,田林哪兒來的膽量敢出賣宗門長老,他難道不怕事后被張長老報復?
眾人心里懷疑田林是奸是忠時,只有空無法師對田林的人品毫不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