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之歌看似已微不可察,但實則已在積蓄著力量,
在幾乎封閉的金屬高塔之上,星語庭主持、泰拉十二高領主之一的拉塔德.阿斯.凱拉普林正凝望著支離破碎的天空,
這是極其危險的行為,因為大裂隙已經在天空中展開,若是讓審判庭發現,他們恐怕會試圖瞞著凱拉普進行一場隱秘的、私下的、不合規的調查,
不過凱拉普林已經稱得上有些習慣,他在自己的同僚中本來不太受到歡迎,如今的那位出身于惡魔審判庭的審判庭代表爾斯女士對他已經堪稱客氣了,
畢竟凱拉普林自己也知道,自己總是郁郁寡歡并時常給大伙帶來一些不合時宜的預言與消息,
作為一個星語者,他與帝皇的靈能綁定,人類之主力量中最微小的那部分也遠超凡胎肉體所能承受,與帝皇靈能綁定的過程永久地改變了凱拉普林的視覺神經,這讓他幾乎無法再用自己的雙眼來看到世界,
但凱拉普林因此能看到更多,那些不詳的、充滿詛咒的景象時常為他所看見,
但帝皇的力量保佑了他心智的純潔,讓他得以知曉許多信息爾而不被腐蝕,
正是他在卡迪亞遭受攻擊前,暗中推動帝皇總理提瑞恩開始推動禁軍支援卡迪亞一事,可惜最終沒有取得成功,
不過在星炬熄滅,目盲之日降臨的這些日子里,凱拉普林驚訝地發現,自己反而成為了最樂觀的那個,
也許是因為凱拉普林能清晰地感知到,帝皇之歌并未消散,反而正在積蓄著力量,等待著爆發的高潮,
更是因為他的目光能看到,希望正在燃起。
灰騎士的預言能力正在發揮作用,他們正在趕往月球,而凱拉普林說服了審判官代表爾斯,壓下了那些對灰騎士行動的懷疑,
修女會們也在行動,提瑞恩雖然被嚇到了心臟病發作,但在莫雯大修女長、爾斯女士和凱拉普林的擔保之下,仍然愿意調動資源為禁軍、寂靜修女和戰斗修女們的行動做好了準備,并且瞞過了大部分高領主,
嗯,刺客庭大導師法迪克斯想必沒有瞞過,如果他要站在希望的對立面,凱拉普林只能指望自己這垂垂老矣的身軀還能和他斗一斗吧。
“你們先離我遠一些吧。”凱拉普林微微垂首,看向自己身后的兩位不可接觸者說道。
兩位具有反靈能天賦的不可接觸者向凱拉普林微微鞠躬,便退出了房間之中,
凱拉普林的靈能力量得以不加限制地充斥在整個房間之中,霎時間整座金屬高塔都開始吱吱呀呀作響,
他自身那干癟、消瘦的軀體上也浮現出一道道裂痕,龐大的靈能力量不受扼制地從中涌出,
凱拉普林幾乎是泰拉上最強的凡人靈能者,即便是審判庭內部的那些已經不具備人形的怪誕事物也都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隨著年齡的上升,他的靈能力量也在不斷上升,肉體卻越來越孱弱,已經到了無法遏制自己靈能力量的程度上,
倘若凡人和他站在一個房間中,只需片刻就會被凱拉普林溢出的靈能力量震碎,所以他平常只能隨身攜帶兩個不可接觸者,壓制自己外溢的靈能力量。
不過這也只是治標不治本,隨著時間的流逝,凱拉普林不斷增長的靈能力量遲早會毀掉自己,
他時常感覺回歸黃金王座的日子逐漸近了 凱拉普林的瞎眼中映照出了群星的景象,他看透了大裂隙釋放出的光芒,看到了如今混亂的群星,
自古迦勒底人發明占星學后,人類就相信繁星的走向與命運相鏈接,命運的絲線以群星為介質垂下,落在凡人的鎖骨上,操控著凡人按照命運的軌跡,
但凱拉普林清楚,星星只是介質、就和包括帝皇塔羅在內的所有占卜術一樣,這都只是介質,
真正的智慧蘊含在亞空間之中,蘊含在人類之主的意志中.
“猩紅之王已經開始了他的行動,萬變之主的詭計正在侵蝕古圣殘留的領域.”
“.大掠奪者的命星搖晃,幾乎被撕裂成了兩半,瘟疫之神的種子正在他的軍團中發芽。”
“阿巴頓今年命里犯歲星啊!”
“七殺星撞日?是血神,血神盯上了泰拉”
阿巴頓注視著那只趴在復仇之魂號艦橋前的巨大蝸牛,蝸牛的身上洋溢著來自瘟疫之神的褻瀆邪力,
而在蝸牛的甲殼上,坐著一個看起來不太起眼的干瘦獨眼納垢惡魔,那個惡魔手持一把園藝剪,死死盯著阿巴頓。
空氣中是死一般的寂靜,附身在卡恩身上的惡魔輕聲吸了一口涼氣,
阿巴頓的眼中卻劃過了一絲不屑一顧,
站在他面前的那只納垢惡魔顯然不是大不凈者,而是一個普通的納垢惡魔,
在阿巴頓尚未重傷之前,就算是庫噶斯他都不會感到畏懼,現在他重傷了,瘟疫之神居然就覺得一頭普通的納垢惡魔就可以攔住他了?
他現在是重傷了,實力是衰弱了許多,但也絕不是一頭普普通通的納垢惡魔能羞辱的。
“嘶嘶,這老惡魔我好像有印象,我聽其他惡魔聊起過.這位叫什么來著”
附身在卡恩身上的惡魔一邊思索著一邊說道:
“先別沖兄弟,先別沖。”
阿巴頓冷哼一聲,不聽卡恩身上惡魔的勸告,從指揮王座上站起身來,拔出了魔劍德拉科尼恩,
敵人都殺到陣前了,阿巴頓有什么理由退卻?
灼熱的褻瀆靈能火焰從德拉科尼恩上洶洶燃燒,誕生于人類第一次謀殺的惡魔蘇醒并發出了一聲低沉的怒吼,
阿巴頓隨之高高躍起,揮劍砍向那坐在蝸牛后背上的普通納垢惡魔,
魔劍之上的扭曲人臉也將目光投向了自己劍鋒所指的位置 “臥槽!園————”德拉科尼恩發出了一聲驚呼,
還未等他的話說完,那把巨大的園藝剪以極其精湛的技藝和德拉科尼恩碰撞在了一起,
金鐵的交鳴聲響徹不歇,在整個復仇之魂號中回蕩,
像是受到這聲音的召喚,阿巴頓感到自己身上那道自圣吉列斯身軀中延伸而出的傷口猛地疼痛,其中屬于慈父納垢的那部分力量似乎被喚醒了,強烈的虛脫感席卷阿巴頓的全身,
剪刀猛地落下,阿巴頓只覺得手臂一痛,他的動力甲居然被那看似生銹的剪刀硬生生剪開,陶鋼被撕裂,阿巴頓的手臂生出疼痛,
他怒吼一聲,急匆匆和那頭看似普通的納垢惡魔拉開距離。
“我想起來了,這是納垢花園的首席園丁斯利穆克斯老爺子,整個亞空間中最古老的幾頭惡魔之一,慈父創造的第一只惡魔。”
附身在卡恩身上的惡魔仿佛這才想起來一樣說道:
“納垢花園中的絕大多數事物都是被這位一點點栽培起來的,他在瘟疫之神的領域中享有獨特的地位,之所以不是大不凈者,完全是因為他古老到誕生之時還沒有大不干凈這個概念,而他獨享的尊號乃是‘大耕種者’。”
“不過奇了怪了,平日里這位都不會離開納垢花園,慈父居然舍得讓他出場了。”
“看來那位大人的面子很大啊,卡恩,咱們投了吧!”
阿巴頓喘著粗氣,捂著肩膀上的傷口,被圣吉列斯用劍劈砍成兩半的臉上露出了一些猙獰。
但還沒等他開口說話,整個復仇之魂號就開始了一陣猛烈的震動,
那些潛藏在復仇之魂號陰森角落中的瘟疫行尸、納垢惡魔和最細小的真菌、細菌和病毒忽然開始了活動,他們扭動著身軀,一朵朵的骷髏薔薇、一叢叢的魔女刺灌木、一層層腐爛草甸、一顆顆巨口樹自他們的身軀中生長而出,這些誕生自納垢花園中的植物開始從復仇之魂號的每個角落中肆虐,
就仿佛是在過往漫長歲月中隨風種下的種子開始開花結果了一樣,
而以斯利穆克斯為中心的一切都發生了搖晃,那些來自納垢花園的動植物們開始生長而出,似乎那片空間被置換成了納垢花園的一部分一樣。
遠處,提茲卡之復仇號的金字塔頂端,圣吉列斯遙望著遠處的復仇之魂號,看著復仇之魂號的內部長出一團團納垢花園中的巨木與花朵,仿佛是發霉了一樣。
馬格努斯坐在一張埃及風的躺椅之上,閱讀著一本古老的典籍,
他瞥了一眼阿巴頓那邊的情況,
“首席園丁斯利穆克斯?你的新主子向瘟疫之神付出了什么代價,才換來了祂如此鼎力的幫助?”
“我的新主子宣稱全靠真摯的情感交流。”圣吉列斯的嘴角掠過一道笑容,輕聲說道:“你要是能一口氣喝下一鍋濃湯,瘟疫之神想必也會對你青睞有加的。”
馬格努斯冷哼一聲,將古籍放在手邊的桌子上,猩紅的身軀緩緩從躺椅上站起來,絢爛的羽翼猛地張開,詭譎的符文懸浮在其上。
“圣吉列斯,從死亡中歸來本就不易,你又為何再次尋求死亡呢?”
馬格努斯冷冰冰地地說道:
“不過無妨,我會證明一切正如萬變之主所說:我才是最強大的那個原體。”
“啊?噗!”大天使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