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親征(二)

此時的姜韶華，就如陳丞相馮尚書預料的那樣，在柔然蠻子潰逃的當日便領兵追擊。

柔然蠻子四散奔逃，姜韶華令眾人分兵追擊，自己則率領親衛營精兵緊緊追著其中最大的一股柔然蠻子不放。

這一股約莫一萬多人的騎兵，是柔然大汗帳下的精兵，就如同姜韶華的親衛營一樣。皆是精銳中的精銳。

石洛侯被姜韶華一箭射中胸膛，當時便摔落馬下。萬幸有一層堅硬的盔甲擋著，箭刺進胸膛兩寸有余，卻沒能立刻要了石洛侯的命。

石洛侯的帳下親衛，立刻將自家大汗如死狗一般拖到馬上，放馬狂奔。

等姜韶華領兵策馬來追，這一股騎兵已經跑出了數十里遠。

柔然蠻子們自馬上出生，生來就會騎馬。親衛營的將士騎術再精湛，比起柔然蠻子的精兵來，也略遜了一籌。如果不是石洛侯生死未卜蠻子們軍心渙散，說不定，蠻子們早就掉頭殺個回馬槍，和親衛營大戰一場了。

就這么一個逃一個追，猶如獵犬瞄準了獵物，整整追了一天。自始至終，蠻子們就是領先了幾十里路。根本不敢松懈，稍微慢一些，就要被身后的獵犬追上。

“不能這么跑了。”

“再這么跑下去，我們都得死。”

“說得對。我們分開跑。草原這么大，我們分成五隊，一隊三千人。身后追兵便得跟著分兵。”

“我們拖也能拖死他們。”

“大汗怎么辦？”

這個問題一出，幾個高聲嚷嚷的蠻子武將都啞口無言。

石洛侯確實僥幸撿回一條命。如果當時就地安頓靜養，或許要不了三兩個月，就是一條好漢了。

可是，這一整天，他們根本就沒停下喘氣的時間。大汗被放在馬背上不停顛簸，胸口的傷綁好了又綻開，不停流血。這么下去，他們能不能活不知道，總之，大汗是活不成了。

他們都是大汗最忠心的親衛，絕不能做出丟下大汗獨自逃命這等事。

“我帶著大汗。”其中一個蠻子武將張了口，他是石洛侯麾下最勇猛的武士，地位就如姜韶華身邊的宋淵：“我們兵分五路。各選一個方向，一直向前，甩掉追兵后，才能回大帳。”

“要是誰將大梁騎兵引到大帳，就是柔然滅族的罪人。”

蠻子們紛紛點頭贊成，簡單的分兵過后，很快分作五股騎兵，從不同的方向逃竄。

就這么耽擱一兩個時辰的功夫，大梁的追兵便已追了上來。草原上沒有遮擋，戰馬放蹄馳騁，地面不停顫動。這樣的動靜，根本就瞞不過對方。

柔然蠻子們恨得咬牙切齒，一邊策馬逃竄，一邊在心中大罵。

這些大梁騎兵，以前都是被他們追著逃竄。現在他們倒成了獵物，被攆得無處可藏了。

“皇上！”劉恒昌策馬到姜韶華身邊，面色凝重：“柔然蠻子分了五路兵馬，我們是不是也分兵追擊？”

姜韶華沉聲下令：“我們也分五路，各自追擊。以兩日之期為限，追上的殺了，如果沒追上，便調轉馬頭回邊軍大營。不可孤軍深入輕敵冒進。”

皇上沒被大勝沖昏了頭腦就好。

劉恒昌心里暗暗松口氣，又低聲進言：“追擊一事，有末將們領兵，皇上還是先回軍營吧！”

“皇上萬金之軀，不能有半點損傷。”秦戰接了話茬：“當日石洛侯中了皇上一箭，估摸著跑兩天，命也快跑沒了。皇上不必親自追擊，還是先回邊軍大營更穩妥。”

孟大山也點頭贊成：“說得對，皇上先回去。”

對姜韶華言聽計從的宋淵，也難得地張了口：“皇上回軍營吧！”

姜韶華面對著一張張懇切忠誠的臉孔，只得無奈妥協：“也罷！朕先回去！你們兵分五路，各自領兵追擊。記住，就追兩日。能追上，殺多少算多少。追不上的，也立刻回來。”

眾武將都松口氣。

一個時辰后，眾人兵分五路繼續追擊。姜韶華在宋淵等一萬親衛的環護下策馬回邊軍大營。

追擊的時候放馬馳騁，半點不覺疲憊，回程的時候，全身松懈了下來，便覺得有些疲累了。

“朕這身體，也不如年少的時候了。”姜韶華低聲對宋淵嘆道：“人到了三十，精力就開始衰退了。”

宋淵一本正經地回應：“皇上昨日在城墻上射出一箭，飛到了五百步之外，傷了柔然大汗。但凡是親眼看到這一幕的，都絕不會這么想。”

姜韶華被逗得笑了起來：“我當時也就試一試。這么遠的距離，我也沒料到真能射中。”

石洛侯落馬，才是這一場大勝的真正原因。

想想看，如果當眾被射傷倒地的人是姜韶華，邊軍和親衛營的將士還有什么斗志戰意？

姜韶華率領親衛營的人回了邊軍大營。

等在軍營里的眾人，紛紛圍攏了過來。

第一個沖到姜韶華身邊的，是崔渡。

崔渡今年也三十歲了，依舊干凈清爽，下巴沒有一根胡須，眼眸清亮，一如少年時模樣。他緊緊抓著姜韶華的手，急切地上下打量，確定姜韶華毫發無傷，才長長地松一口氣：“你沒事就好。”

姜韶華沖崔渡一笑。

然后，陳瑾瑜陸真才過來：“皇上追到逃兵了嗎？”

“石洛侯死了沒有？”

姜韶華笑道：“劉將軍他們分別去追，朕也想追，他們都不同意，把朕攆回軍營了。”

眾臣異口同聲：“皇上早該回來了。”

陳瑾瑜和姜韶華是年少摯友，相伴多年，也只有她敢板著臉孔數落姜韶華幾句：“皇上一時熱血上頭，領兵追擊。萬幸柔然蠻子沒設什么陷阱或埋伏，要是皇上有個好歹，我們這些人，也沒臉或者回朝了。”

姜韶華有些心虛，咳嗽一聲道：“朕確實有些沖動，行事不夠穩妥。好在及時醒悟，追到半途就回來了。”

“朕向你們保證，以后絕不會做這么沖動危險的事了。”

度韶華 番外之親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