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
設置
前一段     暫停     繼續    停止    下一段

第六百二十三章 禮教大事

  乾清宮。

  懷恩正帶著工部左侍郎陳政奏稟事務,涉及茂陵的修筑進度等。

  一旁還站著另外兩名涉及到此事的人,一個是負責督造的勛臣代表保國公朱永,以及皇宮派去監督的內官監太監黃順。

  懷恩最后作總結陳詞:“陛下,玄宮已經完全建成,按照以往的規矩,應盡早讓梓宮發引,以便先皇入土為安。”

  朱祐樘聞言,不由抹了一把眼淚,哽咽道:“可是…我…我舍不得父皇,不能等到陵寢全部建成后再風光下葬嗎?”

  懷恩道:“先皇停靈時間已不短了…再說,就算先皇龍體進入地宮,陛下也可隨時前去拜謁。

  “如此方為仁孝之舉。”

  旁邊的朱永聽完這番對話,不由抬頭好奇打量眼前的少年皇帝。

  爹死了,不讓下葬,說是舍不得?

  還真是個大孝子啊!

  可為何聽了總覺得心里很別扭呢?

  朱祐樘哭喪著臉問道:“馬上要到新年了…就不能等到過年后,再送父皇下葬嗎?”

  “陛下,不宜拖延啊。”懷恩建言道,“如今朝中諸位臣僚都在看著呢,年前的事就應該年前完成。”

  “那行吧,一切都聽懷大伴的。”

  朱祐樘點頭說完,又看了眼陳政,問道,“陳卿家,我想知道,父皇的陵墓修建還算順利吧?有沒有滲水、坍塌啥的?”

  陳政恭敬地道:“回陛下,一切都很順利。”

  朱祐樘感慨:“認真說起來,這件事還得感謝岳父,是他先選好陵寢的地址,后來又提供了建造銀子,讓父皇的陵墓修得更為順利。”

  懷恩趕忙道:“陛下,這是您孝心的體現,不應該把功勞歸到臣子身上。”

  “可是…我也沒說錯啊。”朱祐樘倒顯得很堅持,“除了岳父外,還有李孜省李卿家,他們都是有心人。懷大伴,你去安排梓宮發引之事,這兩天晚上我就不批閱奏疏了,我想多去陪陪父皇。”

  “這…”

  懷恩猶豫了一下,這才恭敬行禮,“奴婢領命。”

  一行從乾清宮出來,懷恩親自送幾人出宮。

  陳政跟懷恩并行,朱永跟在后面。

  陳政感慨道:“懷公公,陛下真是個有孝心的君主,這般赤誠之心,亙古未見。”

  “是啊。”

  懷恩不由發出感嘆,“咱這位陛下,還是太子時,就以仁孝著稱。如今先皇即將入土,我等也得展現出孝義,多宣揚陛下的孝道,以達到禮樂教化的目的。陳侍郎,你說呢?”

  “額…”

  陳政有些愕然,心下琢磨:我就是感慨一下,你居然建議將陛下的仁孝行為廣而告之,這不是變相說陛下是在作秀么?

  隨即他敏銳地覺察到了什么,問道:“懷公公,不知您的意思是…?”

  懷恩道:“沒什么,就是有感而發,覺得必須要做點兒什么。話說之前陳侍郎一直待在工地上,眼下剛從天壽山回來,風塵仆仆,還是先回府去休整吧。接下來就要發引,可能又要忙碌起來。”

  “是,是。”

  陳政連聲應承。

  就算感覺有異,他也不會在人前探究內情。

  而后面的朱永由始至終都沒有參與到聊天中。

  只有在出宮門的時候,朱永才簡單跟懷恩作別,算是完成禮數。

  “陳大人,敢問一句,先前您跟懷公公聊了些什么?”朱永跟著陳政走出宮門一段路后,才出言問詢。

  陳政回過頭來,笑著道:“不過是簡單交流了一下陛下的仁孝之心,大為感佩,其他就沒什么了。”

  朱永道:“陛下仁孝,這是好事啊…我這人腦袋有些愚笨,想問問,接下來先皇梓宮發引,咱需要做點兒什么嗎?”

  陳政微笑著搖頭:“我也不知道,一切等待朝廷安排下達吧。”

  “可我看懷公公好像是對你有所交托…”

  朱永面帶疑惑之色。

  陳政皺了皺眉,道:“要不,您親自去問問懷公公?”

  “這個…”

  朱永趕緊擺手,“算了算了,或許是我多心了吧,很有可能是昨晚睡眠不好所致。”

  二人閑話間,準備上各自的馬車,背后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朱永和陳政幾乎同時轉身看了過去。

  只見錦衣衛指揮使朱驥一路小跑追了上來。

  “朱都督?你這是…?”

  陳政好奇問道。

  朱驥到了近前,氣喘吁吁地說:“陳部堂、朱公爺,陛下剛下旨,說是先皇梓宮發引之事,仍舊由兩位負責,不過兩位要多聽聽戶部右侍郎、翰林院侍讀張學士的意見…怕你們不重視,特意讓卑職來傳話,作為提醒!”

  朱永一聽立即瞪大眼睛,身子往前湊了湊,小聲問道:“是讓我們聽從張國丈的吩咐辦事吧?”

  朱驥看看左右,點頭道:“正是。”

  朱永望向陳政:“先前陛下說張國丈功勞很大,懷公公卻不以為然。現在陵寢工程到了驗收時,卻沒請張國丈這個大功臣去瞅瞅,委實有些說不過去,好在陛下幫我們彌補了錯誤。

  “另外,梓宮發引這么大的事,禮數上也的確應該由一位翰林學士出來主持!張國丈來翰林院掌院學士,的確有這個資格。”

  陳政皺眉問道:“朱都督,為何先前面圣時,陛下沒提及呢?”

  “這個…”

  朱驥本想說懷恩在那兒,皇帝怎么可能會說器重國丈爺的話?但又一想這么說的話不是公然挑撥人家君臣關系嗎?于是拱手道,“對此卑職不太清楚。”

  朱永用力拉了朱驥一把,問道:“陛下有沒有提,梓宮發引究竟是哪一天?估計就這兩日了吧…畢竟還有個五六天就要過年了…”

  朱驥沒有回答,微笑著問:“公爺您還有吩咐嗎?”

  朱永微微錯愕,道:“其他沒什么了,我就是想問問,先皇哪天風光大葬?”

  朱驥道:“您親自去問張國丈,不是更好嗎?”

  “對對對。”

  朱永笑著道,“瞧我這記性,陛下讓我們聽從張國丈的吩咐辦事,那就得以張國丈的意見為準。

  “我先去了。告辭告辭!”

  說完便徑直上了保國公府的馬車,揚長而去。

  陳政與朱驥對視一眼,也是拱手作別。

  張巒正在家中躲清閑,一道旨意突然傳了下來。

  拿到皇帝下發的讓自己主持先皇出喪事宜的圣旨,張巒有些懵逼,恰好兒子不在家,他干脆跑去城內某個工坊找兒子,正好以此為借口出門,晚上不打算回家了。

  等見到張延齡時,張延齡才剛接見完秦昭。

  “兒啊,為父又犯糊涂了。”

  張巒把諭旨交給兒子,隨口問道,“你給瞅瞅。我怎么沒看明白呢?陛下到底要為父做什么?”

  張延齡仔細看完,解說道:“上面列得很清楚啊,兩天后就將完成先皇的梓宮發引…出殯之事早晚都得完成,最好趁著年前就把所有事情做完…畢竟先皇四十九天的停靈期早就過去了。”

  張巒不悅道:“我不用你來跟我解釋字面上的意思…我就是想問問,你姐夫到底想干嘛?”

  張延齡笑道:“你親自入宮去問姐夫不更好嗎?”

  “啊?你不會是想說,你也不知道吧?”

  張巒說到這里,立馬搖頭,“不會,絕對不會!吾兒神機妙算,乃孔明在世,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張延齡哭笑不得,道:“爹,姐夫信任你…人家父親出繽的大事,都交給你來負責,一切都出自對你這個岳丈的絕對信任…你咋這么多疑呢?”

  張巒道:“真的這么簡單?我咋不信呢?”

  “不管從哪方面看,事情就是這么簡單。”

  沉吟了一下,張延齡又道,“不過以我猜想,你這個戶部右侍郎應該當不長久了,禮部將會是你的新去處。”

  張巒呆滯片刻,問道,“就因為讓我主持國喪,你姐夫就打算調我回去禮部任職?這是什么邏輯?”

  張延齡道:“爹,難道你沒發現,你現在就根螺絲釘一樣…姐夫把你當成他身邊最重要的人,哪里需要就把你安排去哪里!”

  “螺絲…釘?何解?”

  張巒繼續懵逼。

  張延齡放下諭旨,道:“爹,先前你當的什么官?”

  “禮部右侍郎啊…你的意思是,我熟悉禮部的差事,所以又調我回去?”

  張巒若有所思地問道。

  “姐夫剛登基時,最需要的是先正名,完成皇位交接,而禮部侍郎負責第一線主持事務,當然要把你安排到這個職位上。”

  張延齡道,“等姐夫登上皇位,且暫時沒有大的危機時,恰好朝廷又出現錢糧上的缺口,換句話說就是缺錢,這時候就需要把你調去戶部,出任右侍郎之職。”

  張巒一臉嘚瑟:“哦,為父終于聽明白了,對你姐夫而言為父真的很重要啊!可現在不正是朝廷最缺錢糧的時候么?為啥還要把我調回禮部任職呢?留在戶部,推進鹽稅改革,對你姐夫而言不才是最好的選擇嗎?”

  張延齡感慨道:“我的老父親啊,你覺得我這姐夫最大的特點是什么?”

  “我管他呢…等等,你是說他孝順?”張巒眼前一亮,問道。

  “對啊,我姐夫非常孝順,眼下正是先皇下葬時,你猜猜啊…我姐夫心中有一件非常掛念,涉及禮數之事,且他內心非常糾結,自己又不好意思提出來…你覺得會是什么?”

  張延齡問道。

  張巒仔細思忖后,臉色陰沉:“吾兒,你不會是想說,你姐夫想讓他親生母親…與先皇同葬。

  “是這意思吧?”

  “嗯。”

  張延齡點頭。

  張巒精神一振,道:“聽你這一說,還真是禮數上的大事,非得有人出來承擔不可。但是啊,這新皇登基,以其母妃為后,這是歷朝歷代的規矩,用得著我來出頭嗎?太后定名之事,不都要逐一落實嗎?”

  張延齡解釋道:“姐夫始終是皇庶子出身,且他常年受宮中貴人欺壓,以他那內斂的性格,哪里有底氣獨自面對這一切?所以我那姐夫非常需要朝中有人為他撐腰,甚至是為他遮風擋雨。”

  張巒擺擺手:“千萬別這么說,為父可沒那本事。就算真有人擁有替你那皇帝姐夫遮風擋雨的能力,那也得是吾兒你這般聰慧的人物。”

  “爹,你就別夸我了,先說正事吧!既然咱現在已經明白了姐夫的用意,那咱就得直接一點。”

  張延齡道,“不用爹你親自出面,不如請姑父徐瓊幫忙,讓他站在禮教的角度,為陛下發聲,為姐夫的母親紀后發聲。你覺得如何?”

  “好,我這就去找你姑父。正好我覺得這件事我不太行呢…你姑父再怎么說,也是進士出身,又長期在翰苑供職,人家有那資歷和聲望,能把氣氛帶動起來!”

哎呦文學網    寒門國舅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