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把我的尸體藏起來了! 五十六 神國
“如獲新生嗎?”伊娜輕輕的說著,“那還真不錯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伊娜的神情有些恍惚,在那么一瞬間像是個聽到了童話故事的孩子,但那份恍惚,不知道是為了永新所說的那個朋友,還是為了其他的人。
永新則是始終保持著微笑,就像是個給小孩子講故事的老人家一樣,而后又看似隨意的問道:“伊娜小姐突然對這方面感興趣,是不是也遇到了類似的情況?是魔鬼部隊的戰友嗎?”
雖然語氣很隨意,看似像是不經意間的提起,但還是讓伊娜警覺了起來。
伊娜并沒有用什么“我只是突然對這感興趣了”的蠢借口,而是盡可能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只是懷疑罷了,污染區的怪相不少,保持一定的警覺是很正常的事情。”
說著,伊娜頓了頓,旋即又問道。
“還是說,我應該在還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就向你上報嗎?”
“嚴格意義上來說,是的,確實有這方面的規定。”永新見伊娜的表情有些變化,而后又笑了,“但那和我又有什么關系呢?伊娜小姐,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我只不過是個普通職工而已,并不是你的頂頭上司,伱完全沒有必要向我匯報,而且……我向來覺得,時代在變化,有些規則也該與時俱進了,不是嗎?”
永新再次對伊娜露出了微笑。
伊娜沉默了下來。
與時俱進的規則嗎?
如果是在往常,伊娜肯定肯定不會認可這樣的說法,但是現在……
伊娜也沒有急著發言,只是點了點頭,而后將攤開的資料重新合上,摞在一起,顯然是準備離開了。
看到伊娜的舉動,永新笑著問道:“你要走了嗎?”
伊娜點了點頭。
“那我是否可以理解為,我已經幫到你了?”
伊娜猶豫了一下,還是很認真的對永新說了聲:“謝謝。”
聽到這句謝謝,永
新似乎更高興了。
“我也很慶幸能夠幫到你。”永新沖著伊娜微微頷首,“希望我們還能有見面的機會,伊娜小姐。”
伊娜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而是轉身離開。
但在走到檔案室的門前時,永新卻突然叫住了她。
“哦,還有一件事。”
伊娜停了下來,回頭看向了永新,看著永新半邊身體都潛藏在黑暗里,左手抓著右手,看著有些怪異。
“什么事情?”伊娜問道。
“嗯……只是個善意的提醒,希望你不會覺得我在越線。”永新說道,“我不知道你所懷疑的那位是你的戰友、同僚,還是什么其他的人,但我要提醒你,如果他已經很明顯的展現出了第二人格,那么,就說明他的時間不多了。”
伊娜的瞳孔微微一凝:“你的意思是,很快就要決戰的時候了嗎?”
“你可以這么理解,但新舊人格之間的爭斗并不是簡單的在最后時刻錘子剪刀布那樣就能分出勝負的,從新人格誕生的那一刻起,戰斗就已經開始了。”永新輕輕的說道,“所謂的決戰,只不過是在最開始就已經注定好的結局罷了。所以你想做些什么的話,最好現在就去做……因為失敗的人格,下場往往會很慘。因為人格不是生命,死亡對他而言,也不是終止。”
聽了永新的話,伊娜在原地站了良久,才緩慢的開口:“可是旁觀者又能做什么呢?”
“老實說,能做的事情并不多。”永新說道,“但并不是完全沒有,就比如,一些能夠對抗污染的裝備和設施,能夠很大的緩解這一癥狀,更好的幫助主人格。畢竟,副人格也是由污染而生的。”
“對抗污染的設備?”
“是的,身處魔鬼部隊的你,應該很了解這些東西。”永新一邊微笑著,一邊輕輕的抓住了那微微顫抖的右手,“不過效果最好的,應該還是凈化源晶吧,可惜……它已經不在了。”
聽到這話后,伊
娜深深的看了一眼永新,但什么都沒有說話,快步離開了。
等到伊娜走遠了的時候,永新的右手又一次的抽動了起來,似乎是想要阻止些什么,但還是被左手按了下來。
永新露出了若有若無的笑容,接著,他臉上的血肉開始如蛆蟲般涌動,沒過多久便交織成了另一張臉。
他用這張臉對右手淡淡的說道:“怎么,你還想攔下她嗎?”
右手已經沒有了反應,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錯覺。
“你為什么就是不肯好好的去死呢?”
永新輕輕的說著,言語中滿是嘲弄與譏諷。
他的話音剛落,一道蒼老的聲音便從懷中響起:“我還以為你早就把他殺了。”
永新衣服一陣鼓動,不多時,一截觸手便從里面探了出來。
“原來他還活著的嗎?”
永新看著自己的右手,淡淡的說道:“一點無意義的殘響罷了。”
“真的無意義嗎?”觸手說道,“你確認不會因此而耽誤主的降臨?”
“當然不會。”永新簡短的回答。
“呵呵呵呵,希望如此吧。”
永新低下頭看著觸手:“你醒來的頻率也越來越高了,看來那邊也快要成功了?”
“自然。”觸手說道,“我先前還擔心霍爾曼的突然消失會讓他們警惕,但是……”
他頓了頓,而后用滿是嘲諷的語氣說道。
“但他們在記憶琥珀中已經呆了太久,久到連最基本的感知能力都已經丟的差不多了,現在的他們毫無威脅。”
“看來舊神的狀態和我們預料中的一樣差。”
“確實如此……但,還需要時間。”觸手說道,“雖然我們現在的勝率已經很高了,但依舊不是百分之百,在這最后的關頭,絕對要全力以赴,不能再像上次那樣提前了。”
永新從觸手的言語中聽出了那毫不掩飾的警告意味,但他并
不在意,只是問道:“最少還需要多長時間?”
“兩周。”觸手回答道,“只要再來兩周的時間,主就能把舊神徹底的殺死,那時舊神將不會有任何的掙扎,主的降臨將不會有任何的阻礙。”
從最初的一個月到現在的兩周。
看來主也察覺到了舊神的虛弱,也開始迫不及待了起來。
畢竟,都已經十年了。
永新輕輕摩擦著右手。
那最后一點殘響,也終于該被抹去了。
“還需要我做什么嗎?”永新又問道。
“繼續督促魔鬼部隊,把污染地里的那東西取回來。”觸手說道,“還有,不要再發生變數了,那個杰拉爾,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哪怕殺不死他,也不能讓他干擾到主,這是最后的時刻了。”
“等到主的降臨。”
“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在說完這句話后,觸手便又沒了動靜,從堅挺轉向了軟化,而后又縮進了永新的衣服里。
永新則是再次看向了那堆集起來的資料。
“她突然對這個癥狀感興趣,不太可能是魔鬼部隊出了問題。”永新輕輕的開口,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與一個不存在的人說話,“而從她剛才的反應來看,也不太像是察覺到了我的問題,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了……杰拉爾嗎?”
“根據骸骨部隊的匯報,今天下午,她見到了杰拉爾,那么她也察覺到了杰拉爾的不同嗎?”
“也就是說,杰拉爾的體內也多出了什么東西……就像是,你與我一樣?”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不應該向我靠攏才對嗎?”
沒有人能夠回答永新,空蕩的檔案室里就只有他的回聲。
最終,永新瞇了瞇眼睛。
太不可控了,還是不能放著不管。
這樣想著的永新從懷里掏出了一張申請書。
這是下午骸骨部隊遞交上
來的升級通緝令的申請書,只要簽下了姓名,那通緝令就會由一級升到二級。
“你應該能聽到我說話。”永新一邊拿出了筆,一邊平靜的說道,“來做個交易吧,伊安。”
“是要你妹妹的命,還是……”永新再次將筆尖垂在了申請書上,而后微微掀起了嘴角,“你那養父的命呢?”
在天亮前的那一兩個小時,往往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候。
當然天琴城內并不會有太黑的時候,因為在很多主干道上,都會有徹夜亮著的夜燈。
但這里沒有,
因為這里并不是天琴城。
“啪”的一聲。
一束光打在了一座昏暗的小屋前,小屋上掛著一塊牌匾,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天琴外交部檔案室”這幾個字。
“還真的有這么個地方。”白維的聲音在杰拉爾的腦海中響起,“看來你來對了。”
杰拉爾沒有說話,而是輕手輕腳的向檔案室走去,雖然他并沒有感受到這里面有活人的氣息,但還是決定謹慎。
是的,他們現在正在天琴城外,那個快要被遺忘了的部門——天琴外交部。
原本白維是想要找個承載著天琴歷史的地方,比如說圖書館,檔案室那樣的地方,就像是在索姆城時他帶著烏魯去圖書館里翻書時一樣。
但杰拉爾卻想到了這里,因為他想到了庫德那一晚與他說過的話。
天琴城內很多東西都已經在悄無聲息中改變了,甚至連天琴之神的形象都已經被絕大多數人所忘卻。
那樣一來,他們能否在檔案室或者圖書館里找到想要的東西,就很難說了,杰拉爾不相信逐新會會沒有對那些資料進行清理。
但這里就不一樣了,當初庫德就是在這里回想起了很多被遺忘的東西,也就是說,逐新會的人也忘記了天琴還有這么一個沒有被改變的地方。
這算是最后的凈土嗎?
杰拉爾也不知道,他只是走到檔案室前,沒有花費太多的力氣就將檔案室的門鎖破壞了。
對于這種破壞規矩的撬鎖行為,他也是越來越熟練了,甚至于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心理負擔,就這么簡單的進去了。
而后一股難聞的氣息便撲面而來。
顯然,這檔案室也是很久都沒有人進來過,連幾天前的庫德都沒有進來,因為進入檔案室需要手續,那時的庫德沒法進來,但是杰拉爾就不同了。
杰拉爾拿著手中的射燈,在這滿是灰塵的房間里照著,看著那些不知道多久都沒有翻開過的藏書,以及……那墻上所掛著的,屬于天琴之神那金屬和圣光交織的畫像。
“看來這里確實沒有受到影響啊。”白維的聲音再次響起,“怎么樣,有沒有想起些什么?”
“是有一些。”杰拉爾看著畫中的天琴之神,神情有些復雜,他想起了許多年前,天琴之神的形象印刻在每一本出版物上,每一個地標建筑上,不管什么時候,天琴人在路過祂時都會放輕腳步,或者是停下來行禮,但是現在,人們卻把祂都給忘卻了,“只有在這種地方,才能再次看到祂了。”
“別急。”白維說道,“死后你會見到祂本尊的。”
杰拉爾搖了搖頭,說道:“在天琴,并沒有死后能夠見到主的說法。”
“你誤會了。”白維慢慢悠悠的說道,“我的意思是,你的主本就離死不遠了,正常發展要不了多久就要去陰間了,到時候你就可以在死后見到祂了。”
杰拉爾:“……”
這樣大不敬的話,要是放在以往,杰拉爾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但是現在……隨他去吧。
杰拉爾就裝作沒有聽到,而后在檔案室中翻找了起來。
這里的檔案基本都是與外交部有關的,比如每次出訪用了幾匹馬,帶回了多少東西之類的沒有價值的檔案。
當杰拉爾依舊選擇來這里,
誰把我的尸體藏起來了! 五十六 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