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統一北境
很多時候，即使語言是不通的，從對方的神態、語氣中也能大致讀懂對方的意思。
就如此刻，萊妮·荊藤雖然如蘇奈法一樣聽不懂高德的感嘆是出于何意。
但她卻是能明顯察覺到，這位臻冰部族之王，對于自己這野路子般下九流的“定量魔藥學”似乎是極為欣賞？
由衷地感慨完之后，高德回過神來，對著萊妮認真道：“萊妮，你的知識與智慧，是無與倫比的。”
聽到此話，萊妮下意識瞪大了眼睛。
這是除了里奧導師外，她第一次從外人嘴里聽到對自己如此高的評價，而且還是一個身份地位如此高的人。
但萊妮的謹小慎微使得她還是不敢應和，繼續垂著頭不知道該說何是好。
“不要緊張，萊妮小姐，北境這片土地是開拓者的土地，北境從不會固執地遵守陳舊的規則與思想，我們永遠歡迎開拓者，在任何領域的開拓者。”蘇奈法輕聲開口道。
讓高德不解且“難以接受”的是，自己分明已經放輕語氣，帶著微笑，可萊妮卻是怎么也緩解不了緊張的情緒。
反而是始終保持著“高冷”姿態的蘇奈法說完此話后，他的感知情緒能明顯感覺到萊妮的緊張情緒緩解了不少。
高德擺了擺手，不糾結此事，繼續說道：“過去的事都已過去，既然來到了新的地方，一切就重新開始。”
“萊妮小姐，在這里，你可以繼續研究自己的定量魔藥學，這是非常偉大的一個體系。”高德在“偉大”兩字上加重了音調，強調道。
“此外，我還會傾力支持你的研究，包括但不限于你所需要的人力、物力、財力，你只需提出即可，我們會盡力滿足你。”
“不過，我也有個要求。”
萊妮還未反應過來，只是順著高德的話下意識地接了一句：“什么要求？”
“我希望你能將你的定量魔藥學完善之后，整理成一套成體系的教材，然后允許我們北境公開教學，可以嗎？”高德想了想，又補充道：“而且可能還得麻煩你，在一開始充當這個導師。”
“教材？公開教學？”萊妮還在懵懵懂懂的狀態當中。
但至少從高德的這番話中，她可以明白，高德的溢美之詞并非客套，而是來真的。
“您是要準備，在您的領地大量培養像我這樣的不入流魔藥師嗎”她不解，還有不可思議。
“不入流魔藥師？”高德聽見此話，微微一笑，“萊妮小姐，你對你自己，還有對這套定量魔藥學的認知還不夠清晰。”
“魔藥，不應當只是專供法師的產品，平民也需要魔藥，這是一個巨大的市場，人數遠多于法師。”
“而且”他頓了頓，繼續道：“用你這套定量魔藥學培養出來的人才，我不準備稱之為魔藥師。”
“我準備稱他們為研究員。”
“研究員”萊妮已經發現了，眼前這位臻冰部族之王說的話自己有許多都聽不懂，或許是這里的獨特文化？
當然，這并不重要，她連忙表明自己的態度：“殿下，當然可以，你不嫌棄定量魔藥學的話，我當然愿意將它傳授給他人。”
“那就好，”高德認真地點了點頭，繼續道：“不過那是之后的事了，畢竟現在定量魔藥學還很簡陋，有大量需要完善的地方。”
“將它完善，是你如今要做的事，從筆記中我可以看出，你極其擅長通過實驗來推理結論，這是開創一個新的體系極其需要的才能。”
“不過也有個缺點，補全這個體系的工作量會變得很大，因為按照你的方法，每一種魔素圖譜的完善都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尋找反應物，進行拆解”
“是的，殿下，所以這么多年我總共也就推出兩條魔素反應式。”萊妮有些惶惶，擔心高德嫌棄自己的效率與進度。
“定量魔藥學的大廈已經落成，所剩的只是一些修飾性的工作，雖然這些工作的工程量有點大。”高德安慰道。
他想了想，又道：“不過你不用擔心，在菲尼克斯中，有一位在魔植與魔藥領域的理論大師，她可以幫你快速完善補全魔素圖譜，有她的幫助，你的研究進度將會大幅提升。”
“我會讓她配合你完成這項工作的。”
“理論大師.”萊妮聽見此話，緊張情緒頓時又涌了上來。
在她眼里，能讓高德都稱之為大師的人，一定是十分了不起的人，“這般了不起的人，會愿意和我一起從事定量魔藥學的研究嗎”
畢竟，在此之前，別說是大師，就是普普通通的魔藥師，都看不起她的研究啊。
“這你不用擔心，她是一個十分好相處的人嗯，光說你可能不好懂，等你見了她就知道了。”高德說完，站起身，將那卷筆記還給了萊妮。
“那我先走了，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回頭我介紹這位大師跟你認識。”
“好好的”萊妮連忙慌張地點頭應道，“笨手笨腳”地將高德一行人送到了門口，終于忍不住鼓起勇氣又追問了一句，“殿下，我能知道那位大師的名字嗎？”
除了惶恐，她心中其實還有期待。
在此之前，萊妮從未接觸過什么杰出的魔藥師，更別談魔藥大師了。
她怎么說也算是魔藥師，雖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對于與魔藥大師的見面自然是心生憧憬的。
“當然可以，她叫芙蘿拉，是菲尼克斯農業部的部長，你叫她芙蘿拉大人即可，回頭我就介紹她與你認識。”高德隨意回答道，留下萊妮一個人愣在原地。
農業部部長？！
這個名詞在幾天前她還是十分陌生的，不過這已經是來到北境的第三天，對于菲尼克斯的構成與體系她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
在這片土地上，統治者是王與戰母，再往下便是市政廳。
市政廳劃分出了多個部門，每個部門的領導者即為部長。
至少，她知道身為菲尼克斯市政廳駐瓦拉爾灣守督的克勞德，職位是要比部長低一整級的。
可就算如此，克勞德都已經是讓她感到十分拘謹了。
現在高德與她說，要讓堂堂農業部部長“協助”她完成研究？！！
小萊妮她很慌張啊。
“唉。”離開之后，高德忍不住嘆了口氣。
“吾王，你不是很高興嗎？為何要嘆氣？”蘇奈法問。
能發現萊妮這樣的人才，高德的高興根本不加掩飾，甚至是連夜趕來了瓦拉爾灣。
如今嘆氣又是為何故？
“我只是想到了我的導師。”高德道。
“一卷筆記，經歷三任主人的鉆研，所產生的成果足以帶給這個世界極其大的變革，可如果萊妮不是來到北境，它或許就要這么淹沒在歷史的浪潮中。”
“萊妮是個天才，我的導師何西更是，他們的遭遇是驚人的相同。”
“我在想，這個世界究竟是有多少類似這樣，足以給世界帶來巨大改變的成果已經產生，可最后又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萊妮與何西導師一樣等來黎明的曙光”高德頓了頓，又補充道：“況且，也只是曙光，他們至少現在還未真正被陽光照耀。”
“這真是文明的一種遺憾。”
“所以，”蘇奈法能明白高德的想法，但她的態度卻并不沮喪，“吾王，這個世界目前是這樣的，可你正在改變世界，不是嗎？”
匆匆從菲尼克斯趕往瓦拉爾灣，確認了萊妮·荊棘的才能之后，高德發現，接下來的一些規劃也該是時候提上日程。
至少，鑄幣之事已經是迫在眉睫了。
這是接下來菲尼克斯的頭號大事。
貨幣體系一旦成形，能讓菲尼克斯的發展速度再次往上竄一截。
這樣的大事，自然是要喊來蘇奈法以及身為市政廳大管家的艾莎一起商議。
“想要鑄幣，最基礎的就是金礦資源要到位。”艾莎對這方面的了解相對而言是三人中最深的。
這是個“金本位”的世界，只要你鑄造金幣用的黃金純度足夠高，那就可以在大陸上通行。
而之所以如此，則是因為黃金在這個世界，是極其重要的超凡材料。
在制造超凡裝備時加入黃金，能提升裝備對魔力的傳導效率。
亦或者構建法師塔的時候，黃金更是重要“導線”，能穩定能量的流動。
總之，在各種法師的重要領域中，黃金都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按照何西的說法，黃金是一種魔導率極高的材料。
這鑄就了黃金極高的價值與實用性，是它成為貨幣的重要基礎。
對于菲尼克斯來說，有個好處就是，不用擔心造出的金幣在其它地方不受認可，頂多是有些許的貶值罷了——而在他的前世，在紙幣作為貨幣的情況下，一些小國的貨幣放在其它國家，是沒人收的。
“這個不用擔心，雪原守護者留下的北境地圖上，就有標出他們發現的礦產資源，其中就有不少金礦。”
“另外，我現在手上還有一件杜林火送的礦脈羅盤，借助它，我們可以先將菲尼克斯周遭踩一圈過去。”
“北境這么多年下來從未有過貨幣，也沒有什么煉金術士，所以也未有人開發過金礦資源，想來儲藏量會極其豐富與可觀。”
“第二個難題，就是開采，在雪原開采金礦，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十分棘手。”艾莎鄭重道。
她伸出手，一項一項地與高德列舉，“首先是北境低溫對人與工具的雙重消耗。”
“金礦多在冰原深處或山體內部，溫度更低，即使北境人體質特殊抗寒，但也有極限，在這種環境下長期作業，絕對扛不了多久。”
“這個還有辦法用法術或者什么其它方式解決，但更麻煩的是工具，普通的工具在這種低溫下會變脆，需要用專門的優質工具，這個成本就不容小覷。”
“其二，北境金礦多藏在凍土層下方，有的甚至在永久凍土層里，永久凍土層厚度可達百米，土壤凍結得比巖石還硬，普通挖掘工具根本無法穿透。”
“雖然這一次黑帆之城給我們運來了一臺魔晶鉆井機，但魔晶消耗會很大，這方面成本也很難控制。”
“最后，也是最難解決的問題，就算開采出黃金，運輸也是個大問題。”
“北境是沒有嚴格意義上的道路的，黃金重量又大，運輸過程還可能遭遇風雪或者雪狼等地脈生物的襲擊。”
艾莎說完，將手放下，目光落在高德與蘇奈法身上：“這三大難題，每一個都需要大量的資源、人力與時間去解決。
單靠菲尼克斯現有的部族力量，至少需要兩年以上時間才能形成穩定的開采能力，可鑄幣計劃不能等那么久。”
說實話，這個兩年還是艾莎出于菲尼克斯驚人的發展速度，給出的一個大膽的時間。
正常情況下，以菲尼克斯的條件，未來十年都無法具備穩定的開采能力才對。
高德與蘇奈法都陷入短暫的沉默。
高德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腦中快速梳理著著著菲尼克斯已有的資源，思考著對應的解決方案。
“或許萊妮的研究就能解決開采人員面臨的極寒環境問題。”蘇奈法這邊反而是先想到了解法。
高德眼睛微微一亮。
如果能推導出抗寒藥水的魔素反應式，就能批量生產弱效抗寒藥水。
再加上西北大麥二號種與北境人自身的抗寒體質，開采金礦的低溫將不再是個大問題。
“至于開采和運輸對我們臻冰部族來說，是個難題，但霜狼氏族與凜冬之錘，正好是能解決這兩個難題。”蘇奈法語氣平靜，說出的話卻讓艾莎眉頭一挑，心頭一凜。
“凜冬之錘掌握火的力量，在開采凍土金礦能發揮大作用，而且他們的鍛造技術是北境最好的，能批量打造開采工具，另外之后的鑄幣也需要他們的技術。”
“霜狼氏族的雪狼群，則是可以負責運輸之事，雪狼作為雪原一霸，耐寒，耐力強，并且擅于在雪原奔跑，成群的雪狼更是少有地脈生物敢招惹，是最佳的運輸伙伴。”
“你的意思是？”相比艾莎的驚詫，高德則是要冷靜許多。
“到收網的時候了，吾王。”
蘇奈法目光灼灼地看著高德：“雖然現在還不是最佳時間，但凡事不是非要等到‘最佳時機’才能出手，有時候‘時機成熟’，就是最好的時機。”
距離高德最開始對霜狼氏族定下的經濟戰之計已經過去了一年有余。
雪狼的孕期是在六十天左右的。
這意味著在有充足食物的情況下，這個時間已經夠霜狼氏族飼養的雪狼分娩六輪以上。
這足以讓霜狼氏族的雪狼數量翻個倍。
至于凜冬之錘這邊，本來武統的理由就已經具備了，當時只是因為杜林火的存在，暫時揭過。
但如今杜林火已經成為了“自己人”，凜冬之錘失去了這枚護身符。
“你說的對。”高德略一思索，便做出了最終決定。
他站起身，看著窗外街道上的人群，語氣帶著決斷：“北境是時候迎來真正的統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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