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9 審判日
美好的春天就在門后。
從未見過那份美好的人們全都對著那份溫暖心神向往。
等到莫恩帶著女神們讓開道路。
人們便是不自覺的向著那從未感受過的美好前進。
看著在門扉前徐徐前進的人們。
已經回到了懸崖上的莫恩朝著他們由衷的祝福道：
“希望你們能夠在一個嶄新的世界幸福生活！”
“希望你們能夠見到我未能帶給你們的美好世界！”
“希望你們的子孫后代能夠永遠生活在充滿希望的地方！”
莫恩從下方的人們身上收回視線，轉而看向了最后的巴比倫說道：
“希望我能有幸為你們守住這份希望。”
在大門被打開后。
之后的一切就十分簡單了，女神們以及女神們統轄的勢力都參與進了對人們的轉移。
原先可能需要耗時數年的事情現在工期被大大縮短。
在門扉之前，昨天還熱鬧非凡的聚集地如今已經只剩下了大片廢墟以及最后一小部分等待著離開的人群。
莫恩依舊在在這兒看著，他要目送最后的人們離開。
而在他的身后，則只有圣樹一個人陪著他。
“那個女孩留下的唯一性和她的適配性很好，但是，這畢竟是此前從未有過的事情，所以我也不確定是否能夠讓她順利拿回自己的一切。”
“你真的不勸勸她放棄嗎？”
莫恩的視線并未從最后一批人們身上收回，莫恩只是背對著圣樹說道：
“愛爾不會放棄的。所以我不會勸她。我會盡全力幫助她安全拿回自己的一切。”
很多時候，真正的愛不是為了所謂的安全而讓人避開一切。
陪伴，理解，支持也可能更加重要。
莫恩如今選擇的就是接受她們的選擇一起面對最后的困難。
他已經丟下過她們一次了。
這一次她們不想再來了，莫恩也是！
“我明白了。那么之后你要和我一起去看著嗎？”
“當然，不然我說這些干什么？”
圣樹點點頭后，看著莫恩的背影顯得有些躊躇，猶豫。
最終，她將全部的言語化作了沉默。
只是她的異樣哪怕莫恩背對著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直接告訴我，我現在應該能夠接受一切。”
“真的要我說出來嗎？”
莫恩搖搖頭道：
“這自然是看你如何想，不過，我想我知道你要說什么。”
女神們都已經過來了這邊，就連愛爾都在努力的試圖拿回自己丟下的一切。
可是卻唯獨缺少了羅絲蘿瑞安，所以，莫恩已經猜到了圣樹想要說的話。
而在莫恩身后的圣樹則是苦笑著說道：
“我很抱歉，我沒辦法留手。”
莫恩轉過了身，滿是悵然的雙眼和圣樹對上了視線的瞬間，后者就微微躲閃了開去。
“真的很抱歉。這明明是你最害怕的事情”
在沉默之中莫恩快步走到了圣樹的身前抬起了手掌。
這讓圣樹略顯膽怯的閉上了眼睛，但她沒有躲閃并且感覺自己放松了很多。
只是莫恩并沒有打上去，莫恩只是將自己的手心輕輕放在了她的臉頰上說道：
“該道歉的是我，錯誤的也是我，不是你們。所以對不起。”
誰有錯誤呢？
顯然只有莫恩而已 兩人都沒有在說話，只是將各自的額頭緊緊貼在了一起。
呼吸在寂靜中交織成潮汐，釀成某種比誓言更稠密的緘默。
最后一批白色世界的居民離開了他們生養至今的故鄉。
他們中有不少人都對此感到了不舍和迷茫。
但更多的卻是對未來充滿了期望。
因為他們見到了從未見到的春天。
遷徙的隊伍在阿拉斯加灣停下，女神們將門扉從遺跡深處挖出，帶到了這兒。
這是女皇的主意，因為她知道對于來自冰雪世界的居民們而言阿拉斯加灣的溫暖會是他們一生難忘的美好。
在隊伍之中一個九歲的孩子脫下母親縫制的海豹皮手套，將自己的指尖伸到巖縫里摘下了一簇顫抖的紫——那是一朵鮮艷的小花。
這樣的花在這兒還有很多很多，但他只敢摘取躲藏在巖峰中的最不起眼的花。
因為哪怕多到無法想象，這也是他此前一生從未見過的壯美之物。
而他的父親也沒有理會他的功夫，這個能在暴風雪中獵殺冰原狼的漢子，此刻正用馴鹿皮衣的袖口不斷擦拭著眼睛。
片刻之后，他和同行的人們一如此前的人們一般無二的跪在了阿拉斯加灣那略顯潮濕的苔原上。
齊聲贊美著自己所見的壯美之春。
在他們身前的河灣之中粉紅色的鮭魚群刺破水面上的銀鏡，在淡金色的陽光里翻涌成珊瑚色的漩渦。這讓女人們解開發辮上的海象牙簪，任黑發垂落在不在冰冷刺骨的北風之中。
激動的人群哼起了古老的歌謠，那是贊頌凜冬的歌聲，也是歡送凜冬的歌聲。
似乎美好的未來已經降臨。
這讓周圍先一步趕來的人們也是跟著唱起了那首古老的贊歌。
他們此前已經唱過很多次了。但每一次他們都會跟著齊唱。
因為這無比平常的一幕對于他們而言真的太刺入心神了。
只是在人群的歌聲中，先前脫下海豹皮手套從巖峰中小心摘下了一朵小花的孩子。
卻是怔怔看向了遠方。
片刻后，他舉起手指向自己看著的方向對著載歌載舞的大人們問道：
“那是什么？”
隨著第一個人順著孩子手指的方向朝著前方看去。
他就宛如中了魔咒一般呆愣在了原地在無法動彈。
這樣的異樣顯然引起了他身旁同伴們的警覺。
在嚴苛世界生存的人們從來都不會缺乏危機感。
只是當他們同樣抬頭看去時。
卻陷入了同樣的境地。
以此為起點河灣地的生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凋零。
所有人仰起的脖頸都呈現出僵硬的弧度，他們目睹天穹正被某種活物般的黑暗蠶食。
那不是夜幕降臨，更不是簡單可笑的烏云壓頂。
而是深淵在分娩更深的深淵，翻涌的暗潮裹挾著天幕的殘骸，所過之處連呼救聲都被掐滅在喉間。最后一絲天光蜷縮在河灣的上空時，人們聽見了自己心臟結冰的脆響。
明明那嚴苛的世界早已被他們拋棄。
但更加黑暗的未來卻不愿放過他們的命運。
這個世界還剩下了三對神王，也就是六位無上者。
他們因為各自的理由而選擇了旁觀。
最開始離開的那一對神王此時此刻正在自己的神國之中。
面容略顯老邁的神祗凝視著遠方的天幕。
太陽的光輝還在照耀萬物。
那是少有讓神明都覺得耀眼的事物。
很快，他聽到了身后傳來的聲響。
他早已封閉了自己的神國，所以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兒的，只有自己的王，自己的女兒。
這位老邁的父親讓自己露出了笑容，試圖為自己的女兒帶去自信和安全。
只是當他轉身時，卻是陷入了巨大的沉默之中。
他的女兒，這個王朝的女主人，他唯一的寶物。
脫下了以往最喜歡的翠綠宮裝連衣裙。
換上了一身十分素雅的綠色裙子。
這件裙子他記得。
“那是，你母親的裙子。”
女王或者說公主在他的面前提著裙擺轉了一個圈道：
“是的，爸爸，這是媽媽留給我的成年禮物，也是媽媽最后留給我的禮物了。”
老邁的父親勉強笑道：
“怎么突然想起來穿上這個？”
即是公主也是女王的少女已經走到了自己父親身邊，自然無比的依靠在了他的臂膀之中。
就像是她小時候那樣。
“因為這樣直到最后我們一家人就都還是在一起。”
可憐的父親露出了深切的苦笑：
“你知道了啊？”
“嗯，知道了哦。”
他們眼前的一切瞬間崩碎，略顯遺憾但分外唯美的夕陽美景已經徹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黑暗。
他們的王朝，他們的子民，他們熟知的一切都已經在這黑暗之中消融。
現在，輪到他們了！
不過，神王一體，他們沒有怨恨。
面對女神們的邀請，第二對離開的神王是夫妻的身份。
并且是非常標準的男神和女王。
不過因為莫恩的緣故，或許對于神王而言女神和男王或許才是標準？
但無所謂了。
曾經高傲的神祗此時此刻正懷抱著女王以舍棄一切的覺悟向著前方的光明逃去。
他在和世界賽跑。
和死亡競技！
在他的身后是深淵中的深淵，吞沒黑暗的黑暗。
最開始他試過抵抗，但毫無作用。
他的一切努力在那份黑暗面前，簡直就像是小兒的玩笑一般無力。
所以他只能逃，帶著自己的女王逃。
但是，無論他如何加速。
那如影隨形的黑暗都無法被他甩開。
始終以一個均勻的速度朝著他慢慢吞沒而來。
之前，他們之間還相距著上千米，可現在只有寥寥幾米了。
“怎么能，怎么能啊！”
絕望的神明并沒有放棄希望，因為他有絕對不能放棄的理由。
那就是他懷中的摯愛！
不過隨著那黑暗馬上就要吞沒他們。
他懷中的女王抬手撫摸上了他的臉頰說道：
“可以了，不用再逼迫自己了！”
神祗愕然。
低頭看去，卻只看見了愛人滿眼的憐惜和釋然。
所以他停下了。
“對不起。”
“沒關系！”
黑暗將第二對神王吞沒。
神王一體，他們沒有畏懼。
從一開始就選擇了相信，但依舊離開的第三對神王則是在離開之后。
早早的規劃好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那是他們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他們去了海邊，雪山，沙漠，靈界。
最后，他們回到了自己的家鄉。
那是生養他們的地方，也是兩人定情的地方。
他們是夫妻更是青梅竹馬。
所以這兒就是他們唯一的樂土也是最后的歸宿。
當那吞沒一切的黑暗從遠方席卷而來。
女王眷念的靠在了自己丈夫的肩上說道：
“要是能再多一點時間就好了。”
神祗同樣靠在了她的身上說道：
“是啊，要是能夠在多一點時間就好了。”
在最后的溫存中，女王突然說道：
“不過我們至少直到最后都在一起，不是嗎？”
神祗認真的點頭說道：
“是的，所以，贊美原初。”
“也祝愿她們能如我們一般不會后悔。”
女王最后的祝愿讓她的神祗跟著笑道：
“嗯，祝愿她們也能如我們一般不會后悔！”
黑暗降臨，一切消失。
眾神也好，諸王也罷，此時此刻高高在上的無上者們終于和凡人們無異。
只是說，終究是神王一體，所以最后一對神王也沒有絲毫后悔。
那可能是造物主對于這個世界唯一滿意的事物。
吞沒一切的黑暗瘋狂的吞沒著這個讓造物主深感不滿的世界。
那沒有任何驚天動地的氣勢。
僅僅只是隨意的出現，然后無可阻擋的讓一切消失！
作為純白王朝實際上的掌權者。
阿德拉王子早早就收到了黑暗來襲的情報。
可是知道了又如何呢？
他在短時間內做出的所有努力都是毫無用處。
最終他只能下令將臨近王都的居民們盡可能的收攏進王都和王宮。
這絕對沒用，但總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很多。
看著腳下慌亂無比的人群。
在看著已經席卷而來的深邃黑暗。
阿德拉王子自嘲的看著手中的寶劍道：
“我竟然還幻想過我們能夠上去一戰.”
在造物主的意志面前，他們設想的一切都成為了笑話。
或者說，造物主根本沒有在意過他們到底在想什么。
以及在如何幻想著與自己為敵。
因為不過是一群蟲子都算不上的有害之物罷了。
黑暗瞬間吞沒了王都。
只是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
阿德拉王子卻是不解的看著四周的一切。
沒有消失，甚至沒有痛苦，并且整個王都都好好的在他的眼前。
就是太陽的光輝消失了。
難道還沒有開始？
在迷茫之中，阿德拉下意識的擔負起了自己作為王子的責任。
“聯系各地，告訴他們王都還在，我還在，讓人們不要驚慌，我一定會恢復秩序，在聯系鄰國們，我需要一手情報。”
阿德拉的命令很快得到了執行。
但正因為那高效的執行力，所以大臣們很快就無比驚慌的說道：
“殿下，國，國境外的一切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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