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手槍,全新的手槍、栩栩如生的手槍。看到它的形狀,自然而然地就知道該怎么用,更何況還曾經看過許文武的資料。
衛淵握槍在手,順勢一拉槍機,就聽到清脆的金屬敲擊聲,子彈已經上膛。
但是衛淵忽然感覺哪里不太對,這把槍怎么會這么新?似乎上一個身影向自己射擊時,手上是一塊幾乎快要看不出形狀的銹鐵,跟新字一點都不沾邊。
他忽然抬頭,就看見寶蕓正向自己沖來,好像不斷在喊著什么,但是衛淵卻什么都聽不見。衛淵立刻意識到,出事了!
衛淵立刻放下手槍,以手按地,恐怖的道力如火山噴發,瘋狂沖擊著四面八方!
一圈金色光環自衛淵腳下出現,迅速蔓延,但是到十丈處就似乎遇上了無形邊界,開始向上燃燒。金色火焰頃刻間就燒到頭頂,眼看著衛淵周圍出現了一個半徑十丈的半球,球內全是金色火焰!
金火洶涌威力極大,可是那無形的半球屏障卻不知道是什么形成的,居然頂住衛淵的全力焚燒,熔毀的速度非常慢。
龍鷹等龍衛瞬間知道不對,全力出手,無數飛劍轟在屏障上,卻都無法打破屏障。
君未知與韓力也反應過來,同時操控道兵出手,一道道威力巨大的道法也轟在了屏障上。但是所有攻擊都被屏障扛下,一時半會無法擊破。
寶蕓剛要沖入超市,忽然雙手各被一個法相武士拉住,不讓她進去。
寶蕓一咬牙,雙瞳變成了深邃無底的黑色,兩名法相臉上神情瞬間呆滯,雙手依然保持著抓人的動作,但是寶蕓早已脫身,沖入超市。
又是一片詭異的天地降臨,籠罩了整個超市,與原本覆蓋這里的天地規則開始爭奪控制權。兩方規則激戰,超市中所有的東西都出現了不可名狀的扭曲,包括籠罩著衛淵的那無形屏障。
受到寶蕓的天魔妙相影響,那道屏障突然變得十分脆弱,再也頂不住內部金火焚燒,表面出現無數金色的裂隙,然后啪的一聲碎裂,碎片飛射得到處都是。
金火猛然噴發,席卷了超市內的一切,它不分敵我,連寶蕓的氣息都往下降了一大截。
金火過處,寶蕓終于看到了衛淵。他正保持著單膝跪地,以手按在大地上的姿勢,但是他身下不再是堅實地面,而是張開了一張有若無底洞般的大口,正要將衛淵吞下!
衛淵此時抬頭,看到了寶蕓,就以眼神示意自己沒事,讓她趕緊回到安全地帶去。衛淵還來不及說話,就已墜入巨口中,就此消失。
寶蕓忽然一躍而起,飛身沖入巨口!
巨口合攏,隨即消失。
龍鷹等法相出現了短暫的呆滯,隨后如夢初醒,這是失去了衛淵的控制,重新由自己的意志接管。變化突如其來,眾人都是措手不及,只有君未知向韓力看了一眼,韓力卻是面無表情,什么都看不出來。
再過片刻,張生趕到。她直接走進超市,仔細勘察。但是現在超市中被金火燒過,也看不出什么。
龍鷹等龍衛回放了當時看到的影像,張生看罷,靜靜思索,片刻后道:“人間煙火無事,衛淵暫時應該沒有生命之憂。現在就在這附近修建據點,監視超市,無論付出多大代價,都必須保證超市始終在視線范圍內!”
韓力和龍鷹立刻開始行動,選擇位置,修建據點,布置覆蓋火力。
張生則是提了魔刀,返回人間煙火。眼見張生到來,魔刀本來十分激動,想要傾訴什么。但一被張生握住,他瞬間如墜冰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返回人間煙火,張生便道:“你還在嗎?”
一個面容普通的少女出現在張生面前,問:“自然在的,有何吩咐?”
張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衛淵出事了,他應該是被那方破碎天地中的某種怨魂厲鬼,以怨念一類的手段轉移到了其它時光里。現在暫時還沒有性命之憂,但時間久了就很難說。”
少女問:“我應該怎么做?”
張生看著她,道:“你應該就是當初的陰陽道基,現在自生靈性,人間煙火有很多應該也在你控制之下。我現在需要你。”
少女有些詫異隨后如水般融化,自水中升起真正的少女陰陽,向張生行了一禮,道:“見過老師。”
這次輪到張生有些驚訝,不過她無心糾結于稱呼問題,當即吩咐道:“現在時間緊迫,即刻給衛淵立一神像,然后命至少一萬凡人日夜對著神像祈禱,祈求他無恙歸來。
這里凡人都自有靈性,非是傀儡,與衛淵因果極深。憑他們祈禱產生的香火愿力,可以拉住衛淵,不使其與這方天地、當下時光失去聯系。”
少女陰陽則是面無表情,如同一具真正的傀儡,以毫無感情的聲音道:“已經辦好了。”
張生眼中閃過殺機,緩道:“怨靈再強橫,總會留下蛛絲馬跡,或是怨氣或是執念,或是寄托之物。我這就回宮,去借件能克制怨靈的仙器。等我回來,就是它散歸天地之時!”
少女陰陽忽然道:“有一物或許有幫助。”
轉眼間兩人出現在紅蓮菩提樹下,少女陰陽摘下一片菩提葉,交給張生,道:“若能與此葉相合,那仙器就會對怨靈有極大克制。此外,大寶華凈土中應有合用仙器。”
張生深深向她看了一眼,也沒問她為何會知道大寶華凈土,手握菩提葉,就此消失。
元神回歸本體,張生張開右手,手心中正有一枚菩提葉。她看了一眼,就合攏手掌,出了房門,御劍升空,向太初宮本山飛去。
此時衛淵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一旦拖得久了,會發生什么就不好說了。好在那方世界已經徹底毀滅,連實體都已經消失,所能動用的最大力量就是天地毀滅時殘留的怨念。而衛淵自幼修習的是道門正法,一身道力至純至正,又是生生不息,遠超尋常法相,正是怨念的克星。
就算是御景圓滿的怨靈,因為手段殘缺,想要滅殺衛淵元神也得花上相當一段時間,用盡種種手段才有可能成功。而且被擄走的不只有衛淵,還有寶蕓。寶蕓的天魔妙相詭異至極,也是個相當難啃的主。
一時半會之內,怨靈應該還吃不下兩人。只要張生及時趕回山門,請出玄月祖師出面,借一件太初宮歷代仙祖傳承下來的仙器,就能將衛淵救回來。
剛出青冥不久張生忽然心中一動,停了下來。她面前出現了一個年輕和尚,他看上去十分年輕,身材健碩,卻又有些眉清目秀。
見了張生,和尚便合什施禮,道:“師尊算準女施主要從此地經過,特意遣我在此等候。”
張生并未動氣,道:“你師父是誰?”
“本師乃是大寶華凈土的迦象尊者。”
張生淡道:“大寶華凈土攔截我太初宮弟子,意欲何為?還是你們覺得,大寶華凈土已經可以成為第一仙宗了?”
那和尚寧定道:“師尊并無惡意,只想請女施主前去佛祖座前聽三日講經說法,這是天大的緣法,小僧苦求多年而不得。聽完佛法后,即會恭送女施主離開,絕不會傷到女施主一根頭發。至于能從師尊講法中領悟多少,就看女施主自己的了。”
張生眉梢輕輕一挑,道:“大師是不是認錯人了?”
“不會認錯,本師讓小僧此時此刻在此地等候張笙張施主,這不就等到了?”
張生淡道:“我若是不去呢?”
“天大的緣法,自是要請施主過去的。如若女施主執迷不悟,那貧僧也略通拳腳。”
張生負手而立,身上隱隱有劍氣升騰,緩道:“未嘗聽聞我這一代大寶華凈土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人才。大師一身佛光,面相體相漸漸脫離,已有修成兩生相的征兆。如此修為,想必年紀已經不小了吧?”
饒是和尚修為高深,臉上也隱現怒意,道:“貧僧凈默,現為凈土護法金剛。應該比女施主高出三代”
大寶華凈土中,金剛即是法相僧人的稱號,御景則為羅漢。這些都是稱號,而非是修行果位。
和尚通報了名號,張生即道:“原來是凈默大師。大師名號…沒聽說過。還請大師讓路,否則傷了兩家和氣事小,傷了大師根本事大。”
凈默身上漸漸泛起佛光,口宣佛號,道:“女施主牙尖嘴利,貧僧不得已,只好用些降魔手段了。女施主隨我回去后,自會知道本師的一番苦心…”
和尚一番話還未說完,忽然眼前就是密密麻麻的劍氣,無數仙劍在同一時間浮現,隨即如蓮瓣合攏!
靜默大吃一驚,眼中全是青色劍光,如春日煙雨,絲絲縷縷地落在身上,輕柔得幾乎沒有感覺,但是雨絲落下,他身上佛光就會出現一陣搖晃!
一朵巨大劍蓮綻放,旋又收攏,將和尚包在其中。蓮花花瓣尖端,全是青色劍氣!
劍蓮中突然沖出無盡佛光,將劍蓮粉碎,靜默從劍氣中躍出,全身上下金光耀眼,已是顯出法相金身。只是他的金身上有好幾塊色澤暗淡之處,竟有些破敗之意。
張生一出手就是殺招,二百五十六把仙劍中有著全部的青絲雨。靜默和尚根本沒想到張生出手威力竟是如此巨大,拼命提升佛力,卻還是慢了一拍,沒能提到圓滿。一個全力爆發,一個未及防御,此消彼長之下,一個照面和尚就是重傷,且傷了法相根本。
遠遠傳來張生的聲音:“前輩回去好生靜養,大概十年八年就能恢復過來了。”
她聲音寧定悠遠,仿佛道力依然充沛。
凈默和尚雙眉倒豎,起步就欲去追,但金身上突然又浮現幾塊暗斑。他頓了頓足,只得含恨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