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榮郡郡守府,郡守莊重正和數名相好官員、詩壇好友一起飲酒賞梅,此時自是少不了賦詩助興。只是今日大家都有些興致寥寥,才詩過三輪,許多人就已才思枯竭。
一位本地老名士還是有些沉不住氣,當先道:“莊大人,這位南方軍機究竟是什么來頭,怎地收稅都收到我們頭上來了?前幾天他們的人上門,我給他們吃了個閉門羹,但那些人臨走時很是放了幾句狠話。這,這可不像是官場做派,倒像是土匪蠻子!”
莊重撫須,徐道:“張兄無須擔心,這衛淵不過是個權臣,貪財好色。大王封他作南方軍機大臣,其實不過是賞他獻上不老藥的功勞,給點甜頭。
自從李惟圣李大人提出眾正盈朝后,朝廷就大舉提拔讀書人。現在滿朝上下,都是我等清流。這衛淵不過就是個武將蠻子,怕他什么?我料他不過是想刮些地皮。哼,什么征檄軍費,還不是想往自己腰包里裝?!”
另一名官員道:“既然他只為求財,那,要不多少給他點,打發掉算了?聽說這位衛大人做事很不講規矩,什么事都干得出來。一點面子都不給,怕是有些不妥。”
莊重思索片刻,方道:“聽說各家基本都沒給他面子,他應該已經知道了那一套在我向榮郡行不通。這樣也好先讓他碰個釘子,然后湊個一百萬兩給他,再把牢里關押的那些人放了,此事就此作罷,讓他到別處搜刮去。”
另一名官員卻道:“一百萬兩!這也太便宜他了!依我看,五十萬兩最多了。”
文士忙道:“我家業微薄,如果一定要湊,可以出五千兩。”
官員也紛紛道:“下官兩袖清風,家中一直在吃咸菜,實在拿不出更多了。要不我捐三千兩?”
“下官可以多出些,七千兩!”
暖閣中足有九人,最后合計湊了三萬兩,這個結果讓莊重也無話可說。這三萬兩給了還不如不給。
就在氣氛有些尷尬之際,管家快步奔來,在莊重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么。
莊重又驚又怒,騰地站起,道:“竟有此事?!”
管家道:“不光二公子,劉大人、王先生、于先生…都被帶走了。”
這幾人有的是莊重兒子有外甥和侄子,有老丈人,有妻弟和姐夫,外加兩個私生子,總共八九個人,全和莊重沾親帶故。
眾官面面相覷,能讓城府極深的莊重如此失態,定是發生了極大的事。這些人在本地都有不小的勢力,但聽管家語氣,是都被抓走了?
莊重壓下怒火,對眾人道:“這衛淵還真是肆無忌憚!剛剛下人來報,衛淵遣人到各處大戶人家征收軍費,一言不合就是大打出手,我這些親眷就都被他抓了,據說現在都關在南方軍機大營。”
“南方軍機大營?”眾人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這么一個地方。
“這個倒是沒聽說,只有幾個下人受了點輕傷。二公 子和家眷早一步被抓走了,沒遇上山賊。”
莊重雙眉一皺,冷道:“山賊突襲,就幾個下人受輕傷?根本沒有抵抗?家主出事,下人們反而沒事,豈有此理!你現在就帶人過去,把這些下人都抓起來,嚴刑拷打,看看究竟都有誰勾結了山匪!”
那官差領命去了。但沒過多久,又陸續有官差趕到,都是各處被土匪賊人劫掠的消息。無一例外,俱是家主被衛淵抓走后,各路賊人就冒了出來,將家中洗劫一空。
賊人們名目眾多,什么合歡宗,陰陽宗,歡喜派,五毒教,風雨樓…不一而足。
眼見莊重臉色鐵青,一名官員就道:“莊大人,當今局勢,得讓王將軍派兵保護各家,那些家丁護院可不是衛淵的對手。咱得先保各家平安。”
這王將軍是游擊將軍,統領向榮郡官軍,自是莊重心腹。
莊重剛剛點頭,忽見一名校尉匆匆而來,一進暖閣就道:“莊大人,大事不好!王將軍也被衛淵抓走了,說他治境不力,縱容軍士偽裝山賊劫掠!”
莊重再也按捺不住,道:“王將軍怎么會被抓走?守衛呢,親兵呢?”
“當時是后將軍崔聿親自登門,王將軍不疑有他,出營迎接,哪知崔聿當場動手,王將軍不敵被擒。然后崔聿架炮轟營,滿營官軍就…就降了。”
啪的一聲,莊重將酒杯在地上摔得粉碎,怒道:“這衛淵是想造反不成?公然攻打軍營,劫持主官?”
但莊重也不是草包,發泄怒火之后,越想越是心驚短短一天時間,衛淵四處出擊,當日抓了衛淵的人并投入大牢的那幾家,家家遭災,無一例外。這分明就是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