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章,做個好夢
突然出現的情況，房間內陷入詭異的寂靜，只有平板電腦仍在播放著動畫片里的插曲。
小小飛到書桌前，小臉繃得緊緊的，“舅媽是真的不見了！”
書房里的三個幽魂都是20級，感知達到了很高的數值。
可以確定，剛剛‘娘娘’不是離開了書房，而是一種突然消失的方法。
格蘭達也飄過來，看了眼書桌上的紙筆，“去將武衡叫過來，貝妮你去吧。”
“好！”貝妮點頭，轉身向著樓下飛去。
小小則飛過來，“會不會因為動畫片，讓其他活下來的古代人發現了舅媽，然后將她抓走了。”
格蘭達思索了下，“咱們這么多20級，能將她抓走，除非是神。”
“神啊…，教廷的那個…。”小小更加驚訝。
娘娘九尾狐的身影，出現在一處夢境之中。
白色的云朵如氣泡般飄在天空，遠處城堡的尖頂歪歪扭扭地生長。
娘娘低頭看了眼自己白皙的手掌，身上的服飾，基本已經確定，此時所處于的夢境，就是和白天播放的電影有關。
或者說，有人看了電影后，做了這個夢。
“妲己！今日我必取你性命！”突然，一聲暴喝炸響。
黑狐長老的身影從虛空中踏出，黑袍翻涌如烏云壓境，正是電影中那段宿敵對決的經典場景。
只是，夢境并不穩定，沖過來的黑狐長老，身形如‘掉幀’一般不停的卡頓，模糊，又氣勢洶洶。
娘娘看了眼，素手一揮。
夢境像被石子擊中的鏡面，黑狐長老的身影瞬間碎成千萬片光點，消散無蹤。
娘娘重新掃視四周。
夢境中形成的天狐族的居民中，一眼便看見了夢境的‘主人’，一個格格不入的小男孩。
七八歲年紀，翡翠海常見的棕發亂蓬蓬地支棱著，臉頰沾著泥灰，缺了顆門牙的嘴角正緊張地抿著。
“哇！我們戰勝了黑狐長老。”小男孩跑出人群，大聲的歡呼著。
雪色長裙翻飛如蝶，娘娘凌空躍至男孩面前。
后者嚇得后退半步，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笨拙地模仿電影里的禮節行禮，“妲、妲己公主…！”
娘娘被像模像樣的行禮逗的一笑。
袖袍再次揮舞，整個夢境轟然重構。
氣泡云朵化作紛揚的花瓣，歪斜城堡坍縮成爬滿薔薇的白色涼亭，鋪著蕾絲桌布的長桌上，堆滿淋著蜂蜜的松餅、綴著糖霜的水果塔，還有冒著泡泡的花蜜飲品。
男孩瞪圓了眼睛，“這…這是怎么回事？”
娘娘優雅地落座，狐尾在身后鋪開，“吃吧！”
男孩很大方的入座，抓起上面的糕點吃了起來。
娘娘坐在一旁，和小男孩聊了會。
問道：“這個夢會一直持續到你醒來，還想要什么？本公主可以幫你實現。”
小男孩嘟囔著，“我想騎馬！”
娘娘打了個響指，長桌變成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親昵地低頭蹭了蹭男孩的臉。
“做個好夢，騎士。”
說完身影開始變得透明，如同晨霧中被陽光穿透的泡沫。
克洛德卻已經迫不及待地扔下糕點，笨拙卻勇敢地爬上馬背。
稚嫩的歡呼聲中，白馬馱著孩子向前奔馳。
退出夢境。
娘娘的身形出現在一處府邸的臥室內。
一旁的床榻上，還睡著剛剛夢境里出現的小男孩。
感知放開，可以感覺到隔壁臥室傳來均勻的鼾聲，應該是小男孩的父母。
夢境遷移，是她自身附帶的特性，只要有人在夢境中夢到她，便能以此為錨點，跨越虛實之界。
當然，對方心存抗拒，或者自己不愿意，這層媒介就會取消。
剛剛感應到錨點出現時，還以為是曾經的故人，原來是動畫電影起到了作用。
這倒是個有意思的發現，回去后可以跟小小炫耀下，也能讓武衡開開眼界。
正打算離開，又是一道夢境漣漪打開。
猶豫了下，身形還是消失不見。
這次的夢境中，一片黑暗。
她站在前方，身后的墻角位置，蜷縮著一名十二三歲的女孩，粗布衣服，膝蓋打著補丁。
而身前的黑暗中，無數的陰影如觸手般探出，不停的環繞著。
噩夢！
這一次的夢境，貌似并不好。
“你…。”娘娘開口。
小女孩身體便猛的緊繃，抱頭蜷縮。
娘娘有些意外。
剛剛的小男孩其實還好，而眼前的小女孩，從穿著和打扮，應該不會花兩枚銀幣去電影院看電影吧！
指尖輕點虛空，夢境泛起漣漪，映出女孩以往的夢境。
潮濕的木板房，酒瓶砸在墻上的爆裂聲，母親把她推進衣柜時顫抖的手。
油膩的客人故意打翻湯碗，掌柜的斥罵和扣掉的銅幣。
深夜碼頭，她數著藏在磚縫里的銅幣。
畫面戛然而止。
顯然這女孩是咬牙用全部積蓄看了電影，或許是把銀幕上九尾狐當成了某種精神寄托？
“利恩。”她放柔聲音，九條尾巴如屏障般圍住女孩。
隨著袖袍輕揮，陰霾散盡，夢境化作開滿蒲公英的草坡。
女孩終于抬起頭，瞳孔還殘留著驚惶。
“你需要一個，能夠讓自己成長的環境。”娘娘平靜的看著她。
“我能夠像您一樣嗎？”女孩眼神里帶著些許期盼？
“我？有些難，但你可以試一試。”娘娘眉頭一挑，“我可以給你一些建議，起碼先離開眼下的環境。”
女孩點頭，再次的看過來。
“兩個選擇。”娘娘變出一把座椅，在她身前坐下，“教堂記名修女，月薪十五銀幣，如果不想回來，你也可以住在那里…。”
第二根手指落下時，虛空中浮現出金銀島衛隊的徽章。
“加入衛隊訓練營，苦是苦些，但會有人教你用劍，教你戰勝害怕的東西…。”
“我選衛隊。”利恩聲音細如蚊吶。
娘娘一笑，“明天去中心區衛隊營。”
說完身影淡淡的消失，而四周變成了一個游樂園，“睡一覺，明天是新的開始。”
島主府，書房。
武衡穿著睡衣坐在椅子上，聽著三幽魂七嘴八舌的將剛剛的情況講完。
娘娘寫著煉體決，突然消失。
這確實有些奇怪。
凝神感受了下，說道：“別著急，契約還在，娘娘沒有危險。”
死靈法師和幽魂是契約關系，彼此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娘娘沒有出現危險。
“會不會被教廷的神明抓走了。”小小放開思維說道。
貝妮小聲的說，“要抓也抓你叔叔，怎么會單獨抓她。”
“萬一就看舅媽不順眼呢？舅媽脾氣那么不好。”小小繼續說，“也有可能，教廷成立千年，舅媽也是千年前的，說不定有舊仇。”
武衡和另外兩個幽魂對視一眼，這是認準教廷了，說啥也要扣在他們身上。
不過，這種憑空消失的情況，卻讓武衡想起了娘娘的特性夢境遷移。
按照她自己的說法，舞會上附身女神官陷害自己，就是利用夢境遷移直接離開。
只要外面有人做夢，就可以打開一條離開的通道。
倒是與眼下的情況有些相似。
一人三魂正討論的時候。
娘娘的身影從樓上飛了下來，“我看書房沒人，怎么都在這里？”
“舅媽！”小小飛過去，“你突然消失，嚇死我們了。”
娘娘這時才反應過來，解釋道：“電影的緣故，島上的孩子夢見了天狐公主，我通過夢境就過去看看。”
果然是夢境遷移。
這和武衡猜測的相同。
小道：“啊？播放個電影，還能出現這種事啊？”
娘娘笑著說，“是啊，而且規模還很大，現在我還能感受到一些打開的連接。”
格蘭達若有所思，“也就是說，這種電影的傳播，可以讓你直接跨越距離，抵達對方的位置？”
“對，但這次看來基本都是孩子，小孩會更相信這些。”娘娘回答。
“小孩子就是好騙，什么都當真的。”小小嘀咕，
“你沒事就好，我們還以為你被拐走了呢。”武衡伸了個懶腰。
“我20級的幽魂，誰能拐我啊。”娘娘白了他一眼，接著說，“夢境里，有個叫利恩的女孩，家庭環境很不好，這么下去早晚把這孩子逼死了，我答應安排她進衛隊，明早你記得和安妮特說一聲。”
“多大啊？”
“十一二歲吧！”娘娘回答。
“有些小，明早我和安妮特說聲，她要是去的話，就招收進來。”武衡說道。
“好。”娘娘笑著點頭。
武衡起身說道：“好了，我回去休息了，下次還要離開先說一聲。”
“嗯！”娘娘點頭。
武衡上樓返回臥室，三只幽魂立刻圍住娘娘，問著夢境的事情。
晨霧稍稍散去，利恩蜷縮在衛隊建筑對面的巷口內，粗布裙擺沾滿了露水。
遠處，兩具披著深藍護甲，護甲中間寫著巡衛的骷髏守衛，如同雕塑一般把守在大門口位置。
骨掌按在刀柄上，空洞的眼眶里跳動著幽藍色的魂火。
要過去試試嗎？
利恩低頭，走到了這里，又開始膽怯起來。
她知道那只是自己做的夢。
但…，如果…萬一是真的呢。
天狐公主答應了自己。
“大不了，被趕出來。”利恩給自己鼓了鼓氣。
當邁出第一步，走出巷口，發現自己每一步都讓雙腿抖得厲害。
但奇怪的是，每靠近衛隊大廳一步，那股縈繞在胸口的窒息感就減輕一分。
骷髏守衛突然轉動頭顱，魂火直勾勾地‘盯’住她。
利恩對著骷髏深深的鞠躬，然后沖進大門。
大廳內，前臺的工作人員，見到臟兮兮的女孩闖進來，說道：“小丫頭，這里可不是你玩的地方。”
“我、我叫利恩！”利恩小心的說，“天狐公主，讓我今天來的。”
話未說完，工作人員露出恍然的神情，“早上市政廳來打過招呼，你跟我過來吧！”
利恩的瞳孔劇烈震顫著。
是真的！
夢是真的。
利恩快步的跟了上去，破舊的靴子在地板上留下沾滿了泥土的腳印。
一直延伸到衛隊建筑的深處。
書房內。
四幽魂聚在一起，聊著小女孩前往衛隊建筑的事情。
敢勇于走進去，還是讓娘娘比較欣慰的。
而且，武衡也和安妮特聊了這件事情，加大島上對兒童及低等級職業者的保護。
這個世界，更多的看等級。
而并非是男女。
武衡聽四魂聊了會，等話題結束，在新話題出來前，說道：“姑娘們，先停一停，咱們去喪尸世界看看。”
“好呀！”小小立刻答應一聲。
另外三幽魂也看了過來，娘娘則對這個稱呼貌似不太滿意，瞪了他一眼。
“先回來。”武衡招手。
四個幽魂鉆回身體，武衡將杯子里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后打開進門走了進去。
踏入監控室，空氣依舊有些涼意。
將幽魂放出來自由行動，武衡拿出手機，撥通李亞紅的電話。
電話接通，李亞紅的聲音清晰傳來，“工廠的流水線已經調試完畢，只要藥材到位，立刻就能量產血清。”
“嗯，如果藥材缺什么提前和我說，我再給你們準備。”
這邊世界，也開始種植異世界藥材，由骷髏進行種植。
不是什么稀奇的藥材，基本可以自給自足。
李亞紅嗯了一聲，接著說，“至于齊韓彩那邊…這幾天的同盟會議，可是相當精彩。”
“怎么個精彩法？”武衡問道。
“這幾天基本每天最少兩場聯盟會議，除了幾個大基地外，還有數十個中小型基地，現在商定的結果是，閻羅殿正式脫離普通大基地序列，成為曙光同盟唯一的常任理事基地。”
李亞紅的語速稍稍加快，“也就是說，今后各基地間的所有重大決策，沒有我們的簽字，一律無效。”
武衡眉頭一挑，看起來事情發展的還挺順利。
血清的出現，成了最后一塊籌碼。
閻羅殿，現在占據了糧食、骷髏大軍、血清，三大命脈都掌握在這邊，其余基地能做的也只有妥協。
“還不錯。”武衡點頭。
李亞紅繼續說，“還有一點，齊韓彩正在主持設立人類救世主，這一提議，到時會在各大基地進行宣傳，你猜猜提議的是誰？”
“我啊？”武衡說道。
“對，就是你。”李亞紅語氣里，都帶著笑意。
武衡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目光看了眼一旁的格蘭達。
后者說道：“收集信仰。”
格蘭達是魂體形態，所以說話手機捕捉不到。
武衡對著電話說，“人類救世主這個名頭，聽起來不錯，但…還差了些。”
電話那頭的李亞紅似乎怔了一下，“你的意思？”
“既然要宣傳，那就讓所有人記住，救世主的名頭有些像是游戲里的稱呼，換成‘天選者’更合適一些。”武衡繼續說，“血清的研發也不是偶然，而是‘神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