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于利民和朱展鵬兩人這時候的立場其實非常尷尬。
做為花都制藥的負責人,他們當然希望二手生產線賣得越貴越好,這不是秦主任都在暗示可以貴一點嘛。
但是他們吃不準這位嶺南堂老板林三七到底在省里有什么樣的背景?
否則光是二手生產線淘汰不淘汰,變賣不變賣,這么一樁小小的生意,居然直接引發了花都制藥地震,整個管理層一鍋端了。
再看看今天,正月初八,發改委的老大就親自帶著人過來了,甚至當中還有特殊部門的負責人。
你要說這林三七沒有一點背景,可能嗎?
就算林三七沒背景,搞不好他是哪家的白手套,這樣的人能輕易得罪嗎?
所以這兩人就陷入了兩難,生產線便宜點賣,升級新設備的資金缺口就大。
往貴了賣,會不會最后得罪人?
于利民和朱展鵬雖然是新搭班,但兩人都是老油條了,幾個眼神交流下來,兩人決定還是便宜點賣吧,反正虧的是集團,又不是他們個人。
萬一得罪人了,虧的可是他們自己。
于利民手勢示意了一下,集團幾個秘書紛紛拿出一刀刀的資料交到了嶺南堂一行人手里。
“林董,喬總,還有兩位院長,這是我們統計出來的,需要淘汰的生產線,上面都標注了型號和投產年限。”
樓院長這時候問道:“些生產線原來是封存狀態,還是一直在生產狀態的?”
花都制藥的總工程師鄭墨回答:
“樓院長,您放心,全部都是生產狀態的,也就是春節停工了。這些生產線拆走,完全不用調試和保養,直接就可以投入生產。”
樓院長又指著清單上一項問道:
“DWJ2000D組合式大型片劑生產線,我記得是曰本進口的吧?應該是15年前引起的吧?”
鄭總工心想果然是遇到專家了,看來自己回答要實事求是:
“是的,樓院長,的確是15年前的生產線,那時候我們引起的時候還處于國際領先地位,光是這一條生產線,日生產藥片就可以達到1500件。
這樣的生產線我們花都制藥陸陸續續一共引進了60條,這次全部列入淘汰落后產能封存名單。”
樓院長又問道:“那么價格呢?”
鄭總工一問價格,就不敢回答了,畢竟這是舊機器,怎么賣也沒一個市場準價,還是要領導拍板。
于利民接過話筒回答道:
“具體價格請林董,樓院長放心,既然是二手舊生產線,我們也不會漫天叫價。就這個DWJ2000D組合式大型片劑生產線,當年我們引起的時候,一條生產線是1000萬美元。”
樓院長在林三七耳邊解釋道:
“當年引起的確是很貴,而且這種生產線跟小型生產線不一樣,這種DWJ2000D一條生產線也可以看成是一個車間,可以頂得上10條國產生產線。而且小日子的東西不容易壞,用不壞。”
林三七微微點頭,心中有數了。
就是他只要拿到一條DWJ2000D組合式大型片劑生產線,就可以抵得上六十年代一家大型藥廠的生產量了。
60條生產線,相當于是60個藥廠,那還想啥,必須拿下。
于利民輕輕點了下手指,開口道:
“原本我們是想以100萬美元的價格售出的。”
林三七和喬靜竹一聽,剛要反駁,這有毒啊,一條淘汰生產線你賣100萬美元?你有本事賣廢品去試試。
“但是,考慮到林董需要的量比較大,所以我們把DWJ2000D組合式大型片劑生產線定價到了50萬美元一條,說實話,這個價格,咳咳,我們還是非常非常肉疼的。”
50萬美元,一條大型生產線,相當于六十年代一家制藥廠。
林三七覺得可以了。
但喬靜竹卻有些不滿意:
“于董,50萬美元,那就是三百多萬人民幣。我翻閱過你們花都制藥公開的報表,以前你們淘汰的藥物生產線都是走報廢程序,也就是當廢銅爛鐵賣,能賣個幾萬塊錢了不得了。”
于利民深吸一口氣,耐心解釋道:
“喬總,情況不一樣,這些生產線年前還在生產藥品,可不屬于廢舊淘汰貨。”
于利民不說的話是:要不是你們讓上級施壓,這樣的生產線他們本來是不會淘汰的,還能再堅持生是幾年。
這時候秦主任開口道:
“喬總,差不多了,你沒看于董心疼得眉頭都皺到一起了嘛,哈哈。這樣,我們商量完所有單價,到時在總價的前提下打個折嘛。”
林三七悄悄問旁邊的樓院長:“樓老師,50萬美元值不值?”
樓院長沒動,只在草稿紙下寫下兩個字:“拿下。”
林三七心領神會,直接拍板道:
“行,就按于董的報價,50萬美元,60條DWJ2000D組合式大型片劑生產線,我全部要了。”
第一單就是3000萬美元,換成人民幣接近2億了。
可就是這個價格,已經是花都制藥大放水的前提下了,由此可見,一家藥廠的投資有多大,需要的成本有多高。
怪不得那些貳代們都不愿意從事實體經濟,全部一窩蜂跑到金融行業去了,實在是投資不起。
隨后雙方談判團隊又開始就其他各種類型的藥物生產線進行討價還價。
林三七卻更關注原料藥生產線。
原因無他,因為六十年代的華國沒辦法自己生產原料藥。
原料藥的重要性,是因為原料藥位于醫藥產業鏈的上游,是藥品制造的基礎。
它通過化學合成、植物提取或生物技術制備而成,但病人無法直接服用,需要經過添加輔料和加工才能成為可直接使用的藥物。
原料藥的質量直接決定了藥品的安全性和有效性,因此在藥品生產中占據核心地位。
打個比方,原料藥就好比是面粉,要穩定生產和銷售包子饅頭(藥品)就離不開穩定的面粉(原料藥)供應。
因為面粉質量的好壞,直接關系到包子的好吃程度。
同樣,原料藥的好壞,同樣關系到藥品的療效質量。
從某些方面來講,原料藥掌控著藥物的生命力,如果原料藥無法供應,那么藥廠就只能停產。
不同于一窮二白的六十年代,等到2015年時,華國已經是世界第一原料藥生產國,占全球市場份額接近40。
再打個比方,大家都知道世界藥房看阿三國,阿三國占據了全球60的制劑出口。
但是沒有人知道,阿三國仿制藥的原料藥70來自華國。
也就是如果華國對阿三國實施原料藥禁運,阿三國的藥物生產幾乎就會陷入停滯。
或許有人會覺得,哇,華國好利害,差不多壟斷了全世界的原料藥供應,厲害了我的國。
但沒有人知道,原料藥生產的過程當中常常伴隨著高污染和高耗能的問題。
2014年發表在《環境化學》第7期的一份研究,調研了華國(特別是滬海市和折江省的臺州)的水環境中抗生素的種類及其污染水平。
結果顯示,黃浦江中污染最嚴重的是磺胺類和四環素類抗生素,長江口含量較高的為磺胺類和氯霉素類。
而從整個中國地表水的污染情況來看,最多的是氟喹諾酮類和磺胺類抗生素。
藥廠就是主要污染源頭,抗生素進入水體后,不僅會誘導產生抗性基因,還會與其他污染物結合對水生生物和人類產生復雜的復合毒性效應。
2014年下半年,央視曾有報道:在我國的主要河流部分點位中都檢出了抗生素、
其中,珠江最為嚴重,抗生素含量更是遠遠高出了歐美發達國家河流中每升100納克以下的含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