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海的對面,是敵人

神明是星球的孩子。

本該是這樣的。

但是神明卻要縱容人類的發展，甚至試圖掌握名為人類這恐怖的存在。

人類似乎會對過度發展的科技產生恐懼，甚至于幻想出自己被科技毀滅的未來。

神明也應該如此。

他們應該知道——

自己無法掌握人類

人類會反過來將神明毀滅

一千年，兩千年，他們或許還只是對著星球的表層隔靴搔癢，但三千年呢，四千年呢，一萬年呢？

他們遲早會對母親（星球）也造成威脅。

人類就像是被惡魔所詛咒的力量，他們看似弱小，卻有著無窮無盡的潛力以及——卑劣的本性。

神為人類帶來火種，而人類會在感恩載德，幸福美滿后開始考慮能不能將神殺死剝皮來賺的更多。

人類信神是為了獲得‘去往天堂的資格’為了‘錢財’為了‘健康’。

他們甚至為了自己的尊嚴而進行拙劣的辯解。

諸天神佛的神系，皆有著自己的黑歷史。

好淫的宙斯，卑劣的北歐，野蠻的凱爾特，荒誕的印度神.刻板印象重重疊加，但本質上不過是其他神系的信奉者進行的污名化與打擊活動。

神的墮落本質也因人而起，簡直就是人類最古之飯圈。

但對于這些————

提豐一點興趣沒有。

人與神的關系，他根本沒有興趣。

人類到底是善是惡還是兩面一體，他都不感興趣。

他只是想要自由

想要脫離那一層墻壁。

那還是他很小，很小的時候的夢想。

離開名為地球的外殼，去往更遠的地方.去看看那名為星辰的海洋。

“海的對面，是敵人。”

提豐微微仰頭。

“就像如今的希臘神驅逐了我的同胞，將泰坦趕到地獄深處。”

“就像你們用名為塔爾塔羅斯的城將我們框住。”

“你們未來也會被人類逼迫至其他的生物圈吧。”

“宇宙也一樣，那只是一個放大后的地球，跨過塔爾塔羅斯的地牢就會看見冥府，跨過冥府的大門就會看見奧林匹斯的山腰，離開奧林匹斯就會看見人類建造的城墻。”

“自由哪里都不存在，就算離開了這個星球。”

“所以，可能的話，我只想要自己珍視的生命，能夠永遠存活下去。”

“但是。”

提豐重新低頭，看向宙斯。

“吶，宙斯。”

“那一天，為什么要殺死母親。”

沒有說話。

那個空間之中，依舊只有寂靜。

神王被藏在陰影之中，他沒有動彈，也沒有反抗，更沒有回答。

那是希臘的傳說。

傳說，希臘神話，第二代神王克洛諾斯也一定會被自己的兒子推翻。

克洛諾斯害怕預言，每生一子便將其吞入腹中，直到最后一個孩子宙斯時，宙斯母親偷偷將嬰兒托付給別人撫養。

宙斯長大后，在母親的幫助下回到克洛諾斯身邊，掌管克洛諾斯的酒和酒器。讓克洛諾斯吐出兄弟姐妹。

然后，宙斯合6人之力擊敗克洛諾斯，將克洛諾斯和他的兄弟們都鎖進一個山洞里。

第一代神王被第二代神王所殺，而第二代神王被第三代神王所殺。

子子孫孫，是無窮無盡的殺戮。

神與人同行，一樣卑劣。

蓋亞親眼看到子孫以命相搏，又看到兒子們全都被關進黑漆漆的山洞里，她無法抑制那份悲傷。

提豐便誕生了。

最初，提豐的目的僅僅是拯救出自己的同胞，被關押在黑暗之中的泰坦。

天地間一場大戰展開，宙斯打敗堤豐，將它壓在埃特納火山下。

之后，蓋亞又慫恿巨人阿爾庫俄紐斯反抗宙斯，也失敗了。

在那之后，蓋亞再也沒有出現于傳說之中。

神話也從未提及這個創世神的終末。

她.死了嗎？

與那近似。

如果沒有死的話，就無法解釋蓋亞之后為何一事無成。

答案是永久的沉睡

如果說北歐的基理是等價代換，那么希臘神話的基理是與人同行

神與人的并行，神具備人的姿態與思想。

他們雖然長得絕美，但痛苦和傷心一點不比人類少；他們雖然有神力，也無法消除自己的痛苦和傷心。

而蓋亞終于無法忍受。

她無法忍受自己還有著人的特質，無法忍受自己的痛苦。

她死了。

在那之后的蓋亞，不過是具備著感性本能的存在，不再主動干涉神與人的發展。

即便神被人類驅逐，她也沒有憤怒。

年少輕狂的自己，渴望自由的自己，當跨過那座城墻后看見的，是名為希臘神的惡。

無論如何掙扎，同胞都被屠殺。

無論如何求饒，母親也被宙斯所吞噬，在神話之中隱密，再也無法溝通。

他看著母親被‘殺死’。

被仇恨吞噬的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復仇，但隨著時間流逝，提豐開始了輪回。

他化作神，化作人，在世間行走。

他看到名為星辰的海洋，以及海洋之后的敵人。

忽然有一天，他覺得都無所謂了。

“我們誰都沒有錯。”

提豐疲倦地看著自己的一側。

“宙斯，你就是我啊。”

在黑暗的王之寢宮內，提豐與神王進行著誰也不知道的對話。

沒有人能夠看見希臘之王的表情。

“你選擇了人類。”

“我選擇了泰坦。”

“僅僅是這樣而已。”

提豐緩緩站起身來。

“我無法戰勝你，這是刻印在因果上的現實。”

“箱庭內，人與神相互觀測，因此人類的死亡，就是神明的死亡。”

“但是作為創世概念的母親并不會死去，被神明排除在神話之外的泰坦不會死去。因此，一切都會重新開始。”

“神和人將不復存在，新的神話將會再演。”

即便那是輪回？

至少在神與人死去的千年內，泰坦將獲得永久的和平。

“所以，我會不斷進擊。”

“直到——”

黑色丸子頭的青年，將那扎好的頭發散開。

疲倦而空洞的雙眸之中，翠綠色的芒光劃破天空，將宙斯手中圣雷的光彩掠奪，侮辱！

“將人（神）一個不留地，驅逐出去。”

于是，一切便發生了。

提豐的視角

“巴羅爾，來幫我吧。”

“你詐死，然后在關鍵時刻出現，為我準備好殺死赫拉克勒斯和藤丸立香的機會。”

“為了確保計劃成立，我會立下束縛：只要我沒死，我就一定會在那個新的國度，為你準備好你渴望的國家。”

提豐對目瞪口呆的巴羅爾說。

“你會有艸不完的女人，斯卡哈，萬圣節女王，你看上的全部都隨便你用。”

“你會獲得你想要的尊重。”

“你會獲得你想要的型。”

“甚至，只要保證蓋亞和泰坦的生存權利不受侵犯，你也可以把我殺了。”

提豐擠出一絲笑容，向巴羅爾伸手。

“——巴羅爾，你才是適合統領這個世界的強者啊。”

那話語就很荒謬。

那故事就很怪誕。

提豐自己也這么覺得。

事實上，他也的的確確沒把巴羅爾當回事。

巴羅爾只是工具。

巴羅爾也是神，也在提豐要殺的目標之中。

言巧語，不過是為了讓巴羅爾將力量借給他。

提豐掌握的權能，以及巴羅爾掌握的權能，兩者的相性是最好的。

反智主義以及反感性主義

兩個毀滅要因能夠直接將人類的存在位格坍縮到類似癌細胞那樣的生命體。

只要兩人的‘血液’接觸，就能夠創造出最強的人類最終試煉

史上最強的始祖巨人！

只是，這就需要話術。

而提豐的話術

正常人或許都會覺得莫名其妙吧。

“呵呵。”

巴羅爾咧嘴嗤笑，向提豐走去。

他伸手。

要動手嗎？

啪！！

沒有握手。

果然是動手了嗎！

提豐身體微微前后搖晃，眼睛微微瞪大，有些詫異。

詫異于.

巴羅爾，抱住了自己。

緊緊地擁抱。

“哈哈哈哈哈！！兄弟！提豐！你才是懂我的人啊！！”巴羅爾用力拍著提豐的背后。

他揚頭笑著，那兇戾的臉上全是狂喜。

這反應，就讓提豐也沒有想到。

“今后我們便是義兄弟啦！他媽的！萬圣節女王什么的，等我用完了再給你爽爽吧！”

說出了最‘兄弟’的話，巴羅爾那猙獰恐怖的表情中毫無陰霾。

“.好。”

將巴羅爾當做‘工具’的提豐在微楞后，點頭。

“讓我們一起把人類以及神殺光。”

“哈哈！brother！你會不會有點極端了？”

“不過，說得好！”巴羅爾猛地揮手，面色紅潤。

“讓我們，殺光那群下賤的東西！”

“今后，我做哥哥！你做弟弟！我們便是結拜的義兄弟了啊哈哈哈哈哈！！！呀！這么看，我們還真是忘年之交啊！”

淫賤的笑容，相比巴羅爾腦中幻想的就完全不是什么兄友弟恭，而是那所謂的夢幻帝國。

但這個瞬間，唯獨感情倒是‘誠摯’。

巴羅爾。

當然了。

被光頭巨漢抱住，提豐冷漠又疑惑。

一種不知名的感覺就在內心出現。

自幼便被自由的夢想束縛，他不由得心想，或許，巴羅爾這樣的存在，才是真正的自由吧。

明明只是將巴羅爾當做工具看待。

明明只是將對方當成沒有腦子的殺神。

但為何。

當彼此擁抱時，當對方說出‘兄弟’時，自己卻有些觸動。

是因為這幅‘憑依體’？

還是因為我？

我渴望弟兄。

或許吧。

但..

“那么，若你死了，我就會使用你的毀滅要因以及死神的靈格，成為始祖巨人。”

“那么，若你死了，我就會使用你的萬妖之祖靈格，以及坐標之力，成為始祖巨人。”

兩人許下約定。

“brother！真希望我們都能夠活下來啊！”

“啊”

提豐點頭。

“希望如此。”

這就是，名為提豐的神的故事。

說來可笑。

作為萬妖之祖的他，本來是不可能降臨的。

即便繞過了無數限制，展開了這場圣杯戰爭，他也本不能夠如此自由地行動。

但造化弄人。

可笑的泰坦遇到了可笑的人。

這幅名為艾倫耶格爾的男人的肉體——就和自己以破天荒的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適配。

讓死去的提豐能夠復活于這個箱庭內。

以在重新開始的世界中給予巴羅爾一塊完全由他掌握的神國為代價，巴羅爾同意配合提豐。

兩人的計劃很簡單。

由提豐將巴羅爾的令咒剝奪，圣杯戰爭就會自然宣判出巴羅爾出局，然后，在立香等人戰斗時，通過巴羅爾破格的魔眼直接將固有結界的外殼連同固有結界一起粉碎。

提豐知道立香等人會有所防備，但他們怎么防備，也不會想到已經“死去”的巴羅爾會出手。

直死之魔眼是毫無道理的魔性之眼。

任何概念都無法抵擋。

因此沒有時間差。

強行把兩人拽出來。

而提豐就會在那一瞬間——

將他們殺死。

然而，出現了問題。

提豐的預謀的確狠毒。

但藤丸立香和赫拉克勒斯——就不妨多讓啊。

發生什么事了發生什么事了發生什么事了發生什么事了發生什么事了發生什么事了！

鳥，虎，猴，牛.大堆難以分辨原型的動物從提豐破損的肉體之中鉆出，碎裂的血肉化作動物，而那些動物又在摔落地面的瞬間融化為惡毒的粘液，腐蝕大地。

即便是巴羅爾，即便是提豐也為之詫異。

為何？提豐為何？

在兩個最強神的偷襲下————竟然是藤丸立香和赫拉克勒斯毫發無傷，而提豐身負重傷！？

答案，是什么！

是預知

“果然。”從破碎的結界邊緣向下墜落，御主輕笑。

“和空白說的一樣。”

和空白說的一樣？

藤丸立香到底在說些什么了？

難道！這一切————都在他們的計劃之中！？

就是了。

時間，回溯到今夜開戰之前，在提豐和巴羅爾結盟的同時——

立香的視角

提豐和巴羅爾正在籌備著襲擊，但與此同時，型月的共同體內部，立香等人也在進行著站前部署。

“等下，立香，我有話想說。”

在立香準備去和赫拉克勒斯戰斗之前，空白喊住了他。

“有關于提豐和巴羅爾的事情，我有個提案。”

“提案？”

不只是立香，就連型月的其他人也不明所以。

難道不是能做的都做了嗎？

用金絲雀的結界來制造出不可侵空間，對于當時已經默認‘巴羅爾已死’的他們而言，其實覺得這個方案已經萬無一失。

白：“那不夠。”

空：“我們只是把可能性賭在了巴羅爾已死和提豐沒有能力破壞固有結界上，勝算實際上只有百分之五十左右。”

空擺手，“我不了解巴羅爾和提豐，但是既然沒有看見巴羅爾神格湮滅，那么就要做好那種可能性的預案。”

“游戲，是在開始前就已經確定好結果了的。”

除了好似事不關己的金絲雀露出感興趣的神色外，其余人都只得疑惑。

我有一個計劃。

計劃的內容很簡單

‘誘導’

我不知道巴羅爾是否真的死去，但既然對方在我面前打出了扣置的手牌，那對應方式就只有‘掀開他’以及‘同樣打出扣置且絕對凌駕于對方的手牌在牌桌上’這兩種方法。

前者會打草驚蛇，后者則很簡單。

我們要模仿提豐的操作。

既然對方想要誘導出‘巴羅爾和提豐死戰’的現實，那我們就誘導出‘赫拉克勒斯和立香死戰’的現實。

將千里眼頻道通過固有結界屏蔽，然后讓金絲雀進行轉播。

在赫拉克勒斯和立香都彼此使出最大功率的攻擊的剎那，就是分出勝負的時刻，也是對方襲擊的時間點。

這個計劃存在問題。

那就是赫拉克勒斯和立香已經打出了自己的底牌，彼此全力對轟，那就必然會分出勝負。

提豐只要抓住了時機——他們收不住的。

那就不收了。

打出去。

但是，提豐依舊會慢了我們一步。

我說了吧————是要屏蔽掉千里眼的直播頻道，專用金絲雀的‘轉播頻道’。

轉播.可不是實時監測的啊。

金絲雀的轉播頻通過前期多次調整機位，讓觀眾產生默認感，當煙霧彌漫覆蓋整個鏡頭時，就算稍微對鏡頭進行復制粘貼或者慢速播放，也不會有人看出來問題。

在外界所看見的并非是‘虛假的畫面’。

而是‘延遲放映的畫面’！

也就是說————

當提豐認為抵達何時的進攻點時，其實是立香和赫拉克勒斯已經打出自身最強一擊之后的‘幾個剎那’后。

光炮只有在打出的瞬間，劍士毫無防備。

就像人只有在‘膏潮’的瞬間會失神。

之后的滋蹦環節！卻可以控制！

光炮和光炮相互對沖，形成了超越宇宙物質密度差異巨大化的奇點——近似于恒星誕生前的分子云效果。

在那個時間點，若提豐出現.則將光炮，同時，對準提豐！

然而這個計劃，就有最后一個阻礙。

赫拉克勒斯是否會同意。

如果他真的一意孤行，決定要和立香分出勝負而不考慮風險，那說什么都沒有用，只能夠將底牌押在山城戀和托尼身上。

所以，這一切其實都要看立香的臨場發揮。

還記得嗎？

從者和英靈的戰斗，是可以傳遞記憶的

記憶，是對話

伴隨著立香使用赫拉克勒斯的靈基之影和赫拉克勒斯戰斗，記憶，對話就傳遞撞入對方的腦內。

所以赫拉克勒斯和立香第一次拼刀時才會愣住。

灼熱的拼殺。

熾熱的廝殺。

彼此的心意碰撞。

最終，立香就讓赫拉克勒斯同意自己的計劃。

因此，那并非是提豐所想象的必殺瞬間。

而是兩個最強御主，在提豐面前蓄力后同時打出的最強一擊的強強聯合！！

毫無防備的提豐，就這樣被正面轟中！！！

就算再怎么強大的人類最終試煉，也不能夠在完全不設防的情況下硬接如此恐怖的能量團，自然被轟擊出巨大的創口。

比拼智慧？

比拼計謀？

不得不說，提豐和巴羅爾就做的優秀！做的可怖！

在型月，可是有著史上最強的玩家兄妹。

區區算計，就可以完全預測！

本該是提豐和巴羅爾殺死立香與赫拉克勒斯的最佳時機，此刻卻完全反轉。

沒有防備的，是提豐！

因此——

“赫拉克勒斯！”

“啊。”

猛然向前，將提豐重創后，赫拉克勒斯和立香再度以并肩之勢肩抵肩膀。

然后——送拳！！

砰！！！！！

將提豐擊墜大地。

蔚藍色的海洗刷沙灘。

那是完全“陌生”的場景。

立香感覺自己的視野一陣天旋地轉，下一瞬，他便來到了那里。

御主發現自己的小腿被海洋吞沒，沒有痛覺，也沒有火辣辣的瘙癢，只是清水拂過，溫柔地撫摸著這誕生于自己的生命。

如此溫柔。

如此溫暖。

立香從沒有見過那么漂亮的海洋。

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又抬頭看向遠處黑色長發隨風飄動的提豐。

提豐扎著丸子頭，那俊秀的青年，就那樣空洞地看向遠方。

原來如此。

是“回憶殺”

或者說，在高濃度的魔力彼此碰撞的剎那，產生的一種類靈視現象。

立香此刻，能夠感受到提豐的思考。

提豐真的覺得這個計劃會成功嗎？

當然不會。

提豐清楚，當自己就算怎么戰斗，也不可能將那三位殺死，大概在中途就會失敗。

但無所謂。

只要能夠將大部分神明和人類文明殺死，就已經足夠重新開始。

只要能夠喚醒蓋亞——性格溫柔的母親就會為了阻止我而行動吧。

等到那時候.

蓋亞就會作為拯救世界的慈悲地母神再度獲得信仰的加護，人類將不會再試圖掠奪星球，也不會再嘗試飛出這顆行星。

“飛出星球？”

立香在提豐的精神空間漫步。

作為活著的英靈殿，有著‘靈魂吸吸樂’這個技能，立香時不時就會進入對方的走馬燈中。

但現在，與其說是走馬燈，果然還是精神空間吧？

是自己與提豐的共鳴。

與走馬燈的區別就在于提豐還未完全確定死亡。

提豐有著最高位的神格，就算立香如此夸張的算計，也不代表能一票帶走它。

還不夠。

想要殺死這個人類最終試煉，就算布置了如此多的陷阱，也還不夠。

還有最后一步。

“啊飛向星辰。”

提豐沙啞地說。

“母親從來都不怨恨人類。”

就算他們污染大地

就算他們毀滅森林

就算他們如此卑劣，如此下賤，母親也將人類當做自己身上應該存在的生命，承載著那文明的重量

甚至，母親接受了自己的死

即便這顆星球終將走向死亡，母親也已經接受

母親所不能夠接受的，是在她死亡后，人類卻會走向星辰，遠離她。

母親可以接受自己的孩子對自己打，罵，羞辱，甚至將自己的皮膚，內臟都扔去焚燒，販賣，但是母親無法接受當自己死時，如此折辱自己的‘孩子’，卻轉頭走向了星辰。

母親，只是無法忍受這點而已。

等醒悟過來就太晚了，自己一定要讓母親提前蘇醒。

母親會蘇醒，而我的同胞也會連帶著受到眷顧。

那就夠了。

“那是為了什么？”

立香繼續問。

而提豐卻忽然眼神閃爍。

為了什么？

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我，渴望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記憶之中，自己的身旁總是有著厄喀德那。

神話之中，萬妖之祖的妻子，上半身是面頰潔白的寧芙，下半身是一條大蛇，對于凡人而言恐怖的容顏，對于提豐而言卻是比什么都要令人安心的樣貌。

根據厄喀德那所說，自己似乎總是在哭。

當你從睡夢中醒來時。

你在哭嗎？堤福俄斯。

為什么呢？

作為箱庭第二位數的提豐，其實隱約知道了答案。

在這個不允許絕對未來視的箱庭之中，自己這樣的怪物尤其受到針對，其他千里眼都會嘗試封鎖自己的視野，讓自己看不見未來，不能夠改變未來。

但是即便如此，提豐是最強大的惡神之一，曾經將世界知名度最廣神話之一的希臘神話摧至近毀的惡神。

他依舊‘看到了’吧。

只是看到了，又忘記了。

他的時間是環形的，鉗形的，因此在他還在‘幼年’時，他就‘遺忘’了很多重要的‘未來’。

對于童年的提豐而言，母親是最重要的人。

堤豐為地母蓋亞和冥淵神塔爾塔羅斯的幼子，在他的‘幼年’，記憶中的一切都是那般明朗。

澄澈的天空完全看不見盡頭，抬頭仰望時甚至能夠穿過蒼穹的頂層窺探到宇宙的星河。

數萬年后人們嘗試在漫畫，動漫之中復刻那份美麗，但即便是他們在夢中，在幻想之中創造的天空，也不及最初時代，也不及這顆星球最初的美麗。

但無所謂。

幼年的提豐從來沒有在意過那片天空，他看向更遠的地方.

星辰，還有由星星鍛造的大海。

從母親的懷抱之中離開，但并不是為了拋棄母親，而是單純為了見證更遙遠的真實，提豐有自信，在目睹了那些‘自由’后，自己會回到母親身邊。

他無所謂不能。

沒有神明是自己的一合之敵——提豐確信著這點。

但是，想要前往星辰，就需要先離開山洞之中，離開冥府的深淵，前往地表。

那里的存在，也是母親的孩子。

他本以為跨過名為冥河的大海，就能夠看見同胞

“但海的對面”

提豐緩緩抬起手指，背對立香，迎向黃昏。

“是敵人。”

背對著藤丸，提豐所指的方向，就是更加遙遠，更加寬泛。

人類也好。

神明也好。

星球之外的敵人也好。

這個世界之外不存在提豐的‘伙伴’，所以，被壓迫到極點的男人，也只能夠留下最后一個選擇了吧？

只是爭取自己同胞的生存權利，僅此而已。

提豐緩緩放下手臂，然后回頭，看向藤丸立香。

“但是，現在看起來，你們比我想象的更加優秀。”

“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提豐看上去依舊面無表情。

大概是還有后手吧——是巴羅爾？亦或者別的什么？

不知道，但面對提豐的疑惑，立香就愿意給出回答。

“答案很簡單，只是破解了你的人類最終試煉毀滅要因而已。”

詫異。

驚愕。

就連提豐也不得不如此反應了。

只是這樣而已？

他在說什么啊？

整個箱庭，從誕生到現在，就只有金絲雀和前幾日的藤丸＋金絲雀曾經破解過人類最終試煉，其余的試煉，全都是靠著蠻力硬生生打敗的。

但現在.

就在現在

這個男人竟然說.自己又破解了一個人類最終試煉？！！！

“嗯。”

立香的回憶，忽然轉播到在戰斗開始前，金絲雀和自己說的話。

你覺得人應該如何成為神？

那的確，就是將提豐，將萬妖之祖殺死的——關鍵。

而立香，就打算現在將這個謎底解開。

這是圣杯戰爭

圍繞著世界最強的御主們，殺滅人類最終試煉，爭奪最強之座的戰爭。

而現在，立香就走到了倒數第二步。

仔細想想還真是繞了不少遠路啊。

作為迦勒底的御主去嘗遍不同的世界，見證英雄與惡魔的終末。

去作為咒術師，咀嚼那份由人心誕生的惡咒。

作為冒險者，去經歷成就英雄的迷宮之行。

末世游子。

對弈主神的擂臺斗士。

破解反烏托邦。

轟敗神選的英雄。

立香已經走到了最后。

是時候，為這最后一戰，畫上句號。

但他有這能力嗎？

破解箱庭從未死亡之試煉，兩位數的災厄！就算是削弱后的提豐，也絕非鬧著玩的。

被反殺也是理所當然！

請看下集。

《提豐之死》

(本章完)

藤丸立香，但是主神空間 第11章 海的對面,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