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李全,見過東家
“冒昧打擾，做了個惡客，還請李掌柜見諒。”張牧笑容和煦，摸了摸身邊小孩的腦袋，那孩子手里擺弄著張牧剛剛給他做好的積木玩具，回給張牧一個甜甜的笑容。
李全臉上笑容不變，眼角卻微不可查地跳了跳：“魏公子客氣了。”
說著，他又朝著那孩子喊道：“元兒，去找你娘。”
那叫元兒的孩子聞言點了點頭，跑進屋子里，李全見張牧沒有阻攔，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又重新打起精神：“魏公子，所為何來？”
“若是公事，怎么不去商號？”
張牧收起笑容，沒有回答李全的問題，而是解釋道：“李掌柜誤會了，我只是見孩子可愛，與他玩耍了一會，沒有別的意思。”
李全不置可否，就這么看著張牧，也沒有邀請進屋的意思。
張牧和葉寒舟對視一眼，也是尷尬一笑。
完了，被當成壞人了。
“李掌柜，不如借一步說話？”張牧說道。
李全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魏公子不嫌棄的話，就在院子里聊聊吧。”
李全從屋里搬來三張椅子，請張牧和葉寒舟坐下，不等張牧開口，便直接說道：“魏公子，我是永繡商號的大掌柜，只管生意上的事，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問渠道，問賬目，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要是想問我襲殺的事情，對不起，我不知道。
張牧笑了笑，道：“李掌柜，我聽韓大哥說你威望深重，永繡商號有如此規模，少不了你的心思。不知道我接掌之后，你能否繼續留下來幫我一把？”
談判就是這樣，要把你我變成我們，很多事情就好談了。
如果能讓李全繼續留下來做掌柜，相信有些秘聞便能問出來。
李全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張牧，搖頭道：“魏公子，老朽年紀大了，不堪驅馳。便是沒有東家更迭的事情，這一二年也是要請辭的。”
“之前我與韓兄弟也是這么說的。”
“薪俸加倍呢？”張牧追問道。
李全聞言，淡淡一笑：“老朽掙的銀子夠了。”
張牧略微沉吟，再次開價道：“若是我以分紅的比例許你干股呢？”
掌柜本就有分紅，只是這分紅不涉及股份，人走便消。張牧開的這個條件，等于是把李全提成東家，只要永繡商號不倒，這股份是能傳家的。
至于值不值？
要知道，永繡商號現在可不在他手里，能不能接收還要打個問號呢。
李全如果想要股份，就必須死心塌地幫他把永繡商號拿回來。
如今東家死了，作為大掌柜的李全的話語權便更重了。
起碼從眼前來看，這肯定是值的！
這個條件讓李全猶豫了片刻，最終他還是搖了搖頭。
“承蒙魏公子看重。”
“只是老朽去意已決。”
“是年老體衰，還是不想趟這趟渾水？”葉寒舟在一旁突然開口道。
李全一愣，看了眼葉寒舟，沉默了一會，才嘆了一口氣：“不瞞二位公子。”
“我那孩兒剛才你們也見了。”
“老朽老來得子，打算帶著娘子和孩子前往京城，拜求名師，也希望我老李家能出個讀書種子。”
“這是一早便商定好的事。”
“還請魏公子見諒。”一般來說，一旦拿出老婆孩子出來說事，那說明對方的決定就沒有辦法改變了。
比如：我肯定想跟你喝酒啊，但是老婆不許…
又比如：那天我實在沒空，要去給孩子開家長會…
不過張牧卻眼前一亮，緩緩說道：“李掌柜，你可聽說過紫湖山莊？”
“魏公子說笑了，大名鼎鼎的紫湖山莊老朽是如雷貫耳啊！”李全愣了一下，回復道，“那可是讀書種子匯聚之地，便是當朝張首輔少年時也曾在紫湖山莊求學，老朽焉能不知。”
張牧的笑容更加燦爛：“知道就好說了。”
“在下不才，與紫湖山莊的主人趙老先生有幾分交情。”
“若是李掌柜覺得合適，我可代為推薦，讓令郎入讀紫湖山莊，你覺得如何？”
這還是一個月前幫宋先生傳信時結下的緣（伏）分（筆）。
不提一下都要忘記了。
李全聞言，眼中頓時光彩迸現：“當真？”
“千真萬確！”張牧點點頭。
紫湖山莊的趙老頭對自己似乎很欣賞的樣子，實在不行，自己再抄…作一首詩放在推薦信了，這事就不會辦不成。
得到張牧肯定的答復，李全真的猶豫了。
他之前的話不是借口，他的確是想帶孩子去拜師求學的。
但他一個掌柜，哪里認識什么鴻儒名師，只能說去京城。
京城翰林院，乃是清貴之地，既然清貴，俸祿自然不多。然而居京城，大不易，這些飽學之士也得養家糊口啊，于是乎不少人會收些學生，掙點束脩貼補家用。
李全托人打聽過了，雖然教書的不是翰林本人，但再不濟也是翰林的弟子，有著秀才的功名，當然翰林偶爾也會親自指點。
總比地方上的鄉野儒生好多了。
就這，一年束脩也得要三五百兩，算上一家三口在京城的開銷，一年大約要耗千把兩銀子。
他老李奮斗了幾十年，如今為了孩子，咬咬牙，出得起！
畢竟怎么說都是翰林門生啊！
但是和紫湖山莊比起來，又小巫見大巫了。
紫湖山莊，那可是培養翰林的地方！
只是這紫湖山莊收的孩子，要么是少年天才，要么是紫湖山莊認可之人推薦，不是靠銀子就能上的。
這魏公子說他有資格推薦？
李全抬起頭，望著一臉笑容的張牧，就像是一只魚看到了魚鉤上那香甜的釣餌。
見李全還在猶豫，張牧輕嘆一聲，悠悠道——
“李掌柜，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
“紫湖山莊，坐鎮大儒不少于三位！”
“不要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啊！”
李全聞言，整個人渾身一震，猶如雷擊！
好！有！道！理！
起跑線要是落后，那先追回來豈不是要多幾倍的功夫？
媽的！
為了全兒的未來，自己這百十斤值得了什么！
不就是再干幾年嗎？
干了！
當下，李全站起身，對著張牧恭敬地躬身一禮。
“李全，見過東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