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總有停歇日,陽光依舊照大千。
隨著張牧帶著沙通海的首級返回,羅云秀攜水寨戰兵回援潛淵山,浩浩蕩蕩的七寨攻潛淵終于落下了帷幕。
只留下,尸橫遍野。
此戰,算上張牧之前在桑干山殺死的山下虎鄧沖以及督目公子派出招攬他的崔永,一共滅殺了十五位凝液境以上的高手。
其中,包括了沙通海和魔劍老人兩名聚膽境初期!
而在月牙湖廝殺中,也有將近一千多敵方戰兵殞命,尸體撲滿了月牙湖畔,另外俘虜了一千余名投降戰兵。
霜月山算是徹底打空了,而其余緊追霜月山步伐的六大武寨如今也是只剩下大貓小貓兩三只,實力驟降。
但潛淵山這邊只是封鎖了月牙湖,并沒有趁勢反攻。
因為,潛淵武寨的損失也不小。
六百戰兵,陣亡三百三十二名,余者皆是帶傷。
張牧用真金白銀砸出來的一百名白馬義從,陣亡四十八人,另有三十六名重傷,就算救回了性命,恐怕也無法再戰斗了。
除此之外,自林驚龍往下,魯玄休、魏無憂、十三娘、葉寒舟皆受重傷,尤其是林驚龍和魯玄休,傷了武道根本,怕是難以再恢復原來的模樣。
不得已,只能暫時收縮,舔舐傷口。
不過,潛淵武寨不主動出擊,不代表其他的勢力就沒了動作。
張牧刻意將潛淵之戰的信息放了出去,就像是把一塊肉扔進了野狗群中。
這些野狗,有原本在潛淵之戰里中立的武寨,也有城池中那些大戶暗地里支持的黑手套,甚至還有衙門的力量參與其中。
“野狗有了更好啃的肉,就不會來打擾受傷的老虎了。”張牧如是說。
果然,一日之內,泰平郡內四處烽火,但唯獨潛淵山周邊一片寧靜。
落日峰上,聽著來人講述潛淵山的情報,督目公子楊隼輕嘆了一聲。
“棋差一著,算錯了潛淵武寨的實力。”
來人也是贊同地點點頭:“沙通海、紫蟒劍、再加上魔劍老人和他手中的魔劍,這樣的陣容按道理怎么都不會出錯的。”
“但就是出錯了。”楊隼淡淡說道。
“是啊,沒想到居然被潛淵武寨給扛了下來。”來人繼續道,“根據一些消息,這其中那位一直名不見經傳的少寨主發揮了重要作用。”
楊隼抬起頭看了一眼對方,輕笑一聲:“名不見經傳?”
“僅此一戰,那位少寨主恐怕要頂替林驚龍,成為這泰平郡的武寨第一人了。”
“威風凜凜呵…”
來人聽得出楊隼這句話里倒沒有多少嘲諷的意味,但也談不上欣賞,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應該是重視。
那種棋子變成了棋手的重視。
“指揮使讓卑下來問問公子,要不要他出手?”來人接著說道,“直接沖了潛淵山。”
楊隼搖了搖頭:“換作往常,我自然會這樣建議父親。”
“但是現在不行!”
“盯著我楊家的眼睛太多了。”
“宮里那位,只是把端王當擋槍的,可沒真想立儲啊!”
聞聽此言,那來人立刻跪在地上,小聲道:“公子慎言。”
“怕什么。”楊隼輕笑一聲,“多少人都看穿了,不說而已,只是我那位祖父太熱心了些。”
“回去告訴父親,他好好做他的指揮使,別讓人抓著簍子奪了兵權!”
來人連連點頭:“卑下記住了。”
然后,他又抬起頭,看向楊隼,問道:“那武寨之事?”
“落子無悔,這一局是我未看清對方的底細,為了配合祖父,也的確心急了一些,輸了便輸了!”
“不過倒也不是沒有收獲。”
來人疑惑地看向楊隼,楊隼知道他需要得到自己一些明示方才好回稟自己的父親。
“我之前算差了潛淵武寨,更漏算了那位少寨主。”
“經此一事,潛淵武寨勢必會更進一步。”“聚攏全郡武寨,不過都是烏合之眾,壯壯聲勢罷了,真要壓制,翻手之間便能做到。”
“但那潛淵武寨若真起勢了,怕不是那么好應付。”
“屆時,家族也能發力,為父親爭取更多的資源,幫助父親的位置更穩一些。”
楊隼的這番考量,說來說去不過四個字——養寇自重。
泰平郡是個下等郡,無論是氣運分配還是資源傾斜,在整個大運三十六郡中,就是個不起眼的存在。但若是潛淵武寨真能起些風頭,引來朝廷那一絲關注的目光,只要稍稍運作,就能讓自家那負責一郡武事的指揮使父親受益。
這種事,哪個千年世家沒做過?
依葫蘆畫瓢而已。
只是想要養寇,那寇也得有養的價值。
之前的沙通海甚至林驚龍,在楊隼眼中都不足以成為那個寇,但現在,楊隼看上張牧了。
年輕人,天生就更能吸引眼球。
來人也立刻就懂了自家公子的意思,臉上露出笑容,說道:“卑下知道怎么回復大人了。”
楊隼點了點頭。
一時勝敗不是關鍵,重要的是能把勝利的一方變成自己的棋子,那才是真正的長勝。
而這個時候,潛淵武寨中,被楊隼視作新棋子的張牧正在處理著武寨的善后事宜。
傷者,要治療,要有賞賜。
死者,要安葬,要有撫恤。
先前躲到避難處的居民都被召了回來,年下馬上就到了春耕時節,要消除他們的緊張情緒,立刻發動生產。
除此之外,這一戰之后的在整個泰平郡武寨格局大變,其中的利益分配也要說清楚,而其中毫無疑問,他潛淵山必須占大頭。
潛淵山雖然傷兵滿營,但哪怕就他一個人出馬,也足夠震懾了。
總之戰后之事千頭萬緒,偏偏林驚龍和魏無憂、魯玄休都是重傷,只能他來定奪了。
“牧哥兒…”此時十三娘端著一碗熱湯走了進來,“還在處理寨務啊,喝口湯暖暖身子。”
“萱兒姐,你也受傷了,不必這般…嗯?”張牧話說到一半,突然愣住。
因為十三娘不知從哪拿出了一件白虎皮大氅,披在了張牧的身上。
“倒春寒最難防,披上點,別凍著。”
張牧看著這件原本屬于林驚龍的白虎皮大氅,陷入了沉思。
他記得,這大氅是當年潛淵武寨的老祖開山立柜時,打死了一頭吞日境的虎妖,扒皮制成的,代代寨主相傳。
這怎么披到他身上了?
難道老爹他…
只是沒等他發問,魏無憂第一個走進大廳,對著張牧大禮拜下:“魏無憂,見過寨主!”
然后魯玄休也走了進來,點了點頭,拜道:“魯玄休,見過寨主!”
張牧慌張起身:“魏叔,魯師伯,你們這是…”
但隨即,一群戰兵齊齊走了進來,看到張牧后,都是躬身拜下:“見過寨主!”
“靈前繼位?”張牧腦中浮現出一個念頭。
當時他可是看到老爹和沙通海戰斗的慘狀的,別說肉身了,就是精神也衰敗到了極點,就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現在這個場面,倒是像極了讓自己繼位,穩定人心。
念及于此,張牧突然悲從中來。
“老…”
“哈哈哈哈…”張牧的“爹”字還沒說出口,林驚龍的笑聲突然響起,接著他走了進來,看向張牧,“牧哥兒,看來是人心所向啊。”
“披上了白虎氅,就是潛淵武寨的寨主了!”
“不許反悔哦…”
張牧:(▼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