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二娘教子
夜黑風高。
張牧和葉寒舟站在山崗上，望著山下的倉庫，此時燈火通明，一隊隊護衛來回巡查。
這里，就是白景奇提供的蔣家三處倉庫之一。
系好面巾，張牧看了眼葉寒舟，兩人視線一對，彼此點了點頭。
張牧拍了拍坐在自己肩膀上的玄姬，玄姬喵了一聲，化作一團黑煙，將張牧和葉寒舟包裹起來，隨即混成一團煙霧，朝著山下倉庫飛去！
蘇城，白家書房。
白二奶奶靠坐在定制的軟塌上，翻看著手里的賬冊。
白二奶奶論歲數已有四十多歲，但許是保養得當，看上去也就三十出頭的模樣，頗有幾分風韻。此時她看了眼走進屋子，乖乖坐在對面的白景奇，冷哼一聲：“怎么？今天不去窯子里逛了？”
“不怕那個什么李安奴又被別人包去了？”
白景奇哈哈一笑：“娘，您說哪里話？一個青樓妓子而已，兒子也就是玩玩罷了，怎么會認真？”
“不是您教的嗎？人啊，得有弱點，但不能真有弱點。”
“兒子想來想去，只能自己做一個弱點出來！到時候看能釣出什么大魚來！”
“貧嘴！”白二奶奶輕笑一聲，“昨天不就釣出一尾魚來了…”
白景奇點點頭：“一條山里的魚！”
白二奶奶放下手中的賬冊，說道：“之前我拒了他，特地讓管家暗示那個李全，讓他們在你身上下功夫。”
“他們倒是會找地方！”
“聽說你回來的時候喝了不少，應當是相談甚歡吧！”
“這不是來和娘匯報嘛…”白景奇直接起身，坐到軟塌上，伸手捶著白二奶奶的小腿，說道，“那小子，挺有意思。”
白二奶奶調整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說道，“讓你這個皮猴子都覺得有意思，看來是談了了不得的事。說說看吧…”
當即，白景奇就將張牧和他的對話說了一遍，白二奶奶聽完后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起來。
“冬至將至，蔣家往宮里要送十萬匹布料綢緞，且其中上等蘇緞差不多就要兩萬匹。萬一倉庫真出了意外，這等數量，短時間以內也只有我們另外三家可以短時間內幫他籌集！”
“在商言商。到時候，蔣家就得割肉！”
“倒確實把我們套進去了。”
說到這，白二奶奶語氣加重了幾分：“到底是山里的人，殺人放火這一套用起來熟稔無比。”
“這膽子是真大啊…”
“所以兒子才喜歡啊！”白景奇不以為意，“蔣家當年背后捅了我們白家一刀，連爺爺都被氣病了，該有此劫！”
白二奶奶看著白景奇，突然說道：“你就不擔心蔣家將這事怪到我們白家身上？”
白景奇卻搖了搖頭，斬釘截鐵道：“不會！”
“哦？為什么？”白二奶奶問道，話里卻帶著考一考白景奇的意味。
白景奇正色道：“因為這手段太陰損，上不了臺面！”
“蔣家要是敢怪白家，那要不要報復？”
“只要報復，我白家要不要還擊？”
“既然蔣、白斗起來了，另外兩家還想獨善其身嗎？”
“你燒我倉庫，我綁你繡娘…”
“到最后，大家都完蛋。”
“有些事，不上稱沒有四兩重，上了稱，千斤都打不住！”
“所以，他們不會怪，也不敢怪！”
白二奶奶聽著，臉上浮現出慈愛的笑容，點點頭：“說的不錯。”“不過，兒啊，你搞錯了一點！”
白景奇意外道：“什么？”
白二奶奶一抬手，白景奇連忙將手邊的茶水遞上。白二奶奶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這才說道——
“這事，和我白家有什么關系？”
“這不是他們得罪了那些無法無天的山匪惹來的禍患嗎？”
“他蔣家給大內的貨出了紕漏，到時候給他們擦屁股的，還是我白家出頭…”
“有幾十年前那樁子舊事橫在那，這個頭我白家出得起！”
“他蔣家，還得謝謝咱！”
白景奇恍然大悟：“這么說，我白家什么都沒做，但又什么都做了！”
白二奶娘輕輕頷首，又是帶著贊許地感嘆了一聲：“放火，是個馬匪都能想到。”
“但把放火當成一種手段，把我白家拉下水替他善后，偏偏還讓我們覺得這里面有利可圖！”
“甚至連幾十年前的恩怨也算計在里面。”
“這個人，不簡單！”
語氣頓了頓，白二奶奶收起那贊嘆的神色，一臉嚴肅道：“那么，他想要什么？”
白景奇連忙說道：“他想要回永繡商會，并且要我們日后對永繡商會多加照拂，看顧永繡商會在蘇城地界上的經營！”
“是個懂分寸的！”白二奶奶點了點頭，又想起一事，說道，“那孩子聽說比你歲數還要小些？”
白景奇點點頭：“我和他未序年齒，但他絕對不滿二十。”
白二奶奶聞言，沉思片刻，說道：“你再見他，與他說兩件事。”
“第一，不要小看蔣家，燒幾個倉庫而已，我們拿不到太多的主動權。要動，就要動蔣家在城東的那片桑田。”
“要讓那片田至少五年內長不出一片桑葉。”
白景奇瞪大了眼睛望著白二奶奶。
這是…絕戶計啊！
這狠娘們，是我親娘？
“第二，告訴那小子，事成之后，除了永繡商號，日后我白家走貨的利潤，會分他一成！”
白景奇猶豫了一下：“桑田那邊，聽說有那位供奉…”
白二奶奶擺擺手：“那就不是咱們要關心的事了！”
“要是本錢不夠，是不能和我們一起上桌吃飯的。”
“再說，他們不和那位交上手，我白家就還是不夠清白啊…”
說完，白二奶奶重新拿起賬冊，接著剛才看到的部分，繼續看了下去。
就在這時，外面傳出一片嘈亂。
“怎么回事？”白景奇對著外面喊了一聲。
“回七少爺，城南倉庫那邊走水了！”外面有人回道。
白景奇推開窗子，頓時就看到遠方的天空一片火紅，將夜空照亮，宛如一條火龍在游弋。
白二奶奶也望著那火紅的天空，放下手中的賬冊，嘴角浮現笑容。
“許久未見過這么亮的夜晚了。”
“真是紅紅火火的好兆頭啊！”
是夜，蔣氏布行三大倉庫齊齊走水，火光沖天，照亮了半座蘇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