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7 老頭殺手
陸燃愣了好一會兒，又轉頭看向鄧玉湘。
女人默默飲茶，也意識到自己對弟媳的了解太少了。
在老宅居住的這幾日，她只是粗淺了解白曼妮的父一輩，知道曼妮從小就父母離異，她一直跟隨父親生活。
在白曼妮上高中時，一直以社會志愿者身份守護城市的父親，被吸納進入了部隊，成為了一名駐守魔窟的將士。
至此，父女倆聚少離多。
上了大學后，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陸燃帶著姜如憶去了落仙山，同樣來自雨巷一中的白曼妮，自然而然的加入了老同學的隊伍。
所謂日久生情，何況郎才女貌。
終日待在一支小隊里訓練、執行任務，兩個人漸漸走在了一起。
再然后就是懷孕、結婚、生子，直至此時追隨陸燃來到這座圣靈山。
“我聽白老的口音，不像是武烈河人士，好像是川渝那邊的人？”陸燃坐回石凳上，不解道。
白老一直說普通話，但是言語之間，偶爾會露出些鄉音。
“對，對！”白曼妮連連點頭，驚喜不已，“但不是川渝，是三秦大地！是漢中！
我爸說過，我們老家是漢中的。”
“哦。”陸燃并不是很了解那邊的風土人情，也就不再糾結，他左右看了看，“去把白長老請來。”
鄧玉堂和白曼妮都有些疑惑，不知道陸燃在和誰說話。
陸燃又看向小夫妻倆：“你倆準備準備吧？”
“好，好的。”白曼妮急忙回應，卻也有些手足無措。
驚喜來得太突然了！
她本以為，自己一家人是來投奔老同學。沒想到，竟會在這里遇見失蹤了三十多年的爺爺 白雁回老爺子失蹤時，白曼妮尚未出生。
一時間，她有些迷茫，期待見到親人，又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沒事的。”鄧玉堂一手攬著白曼妮的肩膀，輕聲安撫著，“你這么溫柔美麗，爺爺一定會喜歡你的，也會喜歡小令儀的。”
“對了，令儀。”陸燃不禁搖頭笑了笑。
鄧玉湘轉眼望來。
陸燃感嘆道：“白老爺子這是苦盡甘來了，不僅等來了孫女兒孫女婿，還有重孫女了.”
可真美滿啊。
如此幸福圓滿之事，似乎不應該發生在圣靈山中？
陸燃頗為欣慰地抿了口茶。
能讓這一家子相遇，自己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不一會兒，籬笆院外就傳來了一道蒼老的聲音：“門主。”
鄧玉堂和白曼妮早早就見到，一名白衣老者緩步而來。
此老者身材高瘦，精神矍鑠，眼前蒙著白色布條，配上寬大白袍與長長的白發，盡顯仙風道骨。
江境巔峰的大咒師，執劍緩步而入，對著陸燃抱拳垂首，恭敬施禮：“您叫我。”
陸燃笑了：“不愧是無罪谷谷主，您老是真能沉得住氣啊？”
之前，陸燃拜訪盧淵的時候，與白雁回打過照面。
他就不信，白雁回沒有預測出來！
“門主說笑了，無罪谷已是過去，如今老朽是燃門長老，追隨門主您。”白雁回沉聲回道。
鄧玉湘暗暗點頭，頗為滿意。
陸燃問道：“白老可知，我這次叫你過來，所為何事？”
“不知。”白雁回緩緩搖頭，如實回應。
“真的不知？”
“喜事。”白雁回沉吟片刻，道，“大喜事！”
“嗚哇.哇.”恰逢此時，屋內傳來了嬰兒的哭聲。
白曼妮顧不得許多，急急忙忙跑向屋內。
白雁回微微皺眉，通過神兵·地痕劍，他早就知曉屋內有個小家伙，也知道院內有兩名陌生的青年男女。
陸燃笑著問道：“冒昧問一句，白老在人間可有子女？”
白雁回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了什么。
并不是他想象力豐富，而是神法·心感咒千真萬確地告訴了他，今日有大喜之事發生！
那么，到底是怎樣的喜事，能配得上如此高規格的內心感受？
“咕嘟。”白雁回喉結蠕動了一下。
鄧玉湘拾著竹杯，淡淡道：“白長老別讓門主久等。”
夢魘護法已經很客氣了。
對于燃門中人，這位首席大護法一直是相當嚴厲的，且陸燃這位門主，對待門下弟子越是隨和，她就越是冷酷嚴苛。
白雁回這種老人精，自然知曉其中用意，他不怪鄧玉湘這樣的行事作風，反而心中很支持。
他立即道：“老朽有一個兒子，名為白戍川，也是一名咒師信徒。”
好家伙 一家三代，被神明·咒師給包圓了？
陸燃扭頭看向鄧玉堂，只見對方輕輕點頭。
“呵呵。”陸燃不禁笑了。
年輕的父親，要當孫子嘍 真是讓人羨慕。
順著相同的方向，陸燃又見到屋宅大門處，白曼妮正懷抱著女兒，怔怔地站在門口。
她的表情，已經表明了一切。
陸燃緩緩站起身來，對鄧玉湘說了一句：“我回了。”
“鬼月狐那邊，我陪你去。”
“再說吧。”陸燃隨口應著，來到白雁回身旁，拍了拍老者肩膀，“的確是大喜。”
白雁回緊緊攥著劍柄，已然什么都明白了。
陸燃身影消失，鄧玉湘邀請道：“白長老坐吧，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夢魘護法可否.可否說得再清楚些？”以白雁回的才智，輔之以咒師一派神法，顯然不需要過分印證什么。
可是，對于一個漂泊山界三十余載、茍延殘喘的孤苦老人來說 苦難才是主旋律。
這一生，他受到的上蒼眷顧，寥寥可數。
“爺爺，我是白戍川的女兒，白曼妮。”白曼妮低頭走了過來。
白雁回動了。
他一手執劍，顫顫巍巍地挪動腳步，摸索著石桌。
“這個是我的丈夫鄧玉堂，這是我的女兒，叫鄧令儀.”
寥寥數語，似狂風暴雨，吹亂著白雁回的心神。
那一只蒼老的手掌，可算是摸到了桌角，高高瘦瘦的身影有些搖晃，終于坐在了石凳上，不斷喃喃著：“好，好好好”
夢魘護法紆尊降貴，親手給白長老斟了一杯茶。
她遞去茶水時，只見老者蒙在眼前的白布條，已然被浸濕了。
那一張布滿褶皺的老臉上，已是老淚縱橫。
看得人有些心酸。
縱橫山界的無罪谷谷主，一生起起落落，經歷了不知多少。
就連被挑去腳筋、剜去雙眼，像豬狗一樣被豢養在牢里，淪為階下囚時，他恐怕都沒這么失魂落魄過。
而在一句“爺爺，我是白戍川的女兒”過后，白雁回徹底失去了仙風道骨。
跌落凡塵。
如果陸燃還在這，說不定會有點成就感？
燃門一共也就倆老頭。
都是大浪淘沙之下的人中龍鳳，一個比一個有逼格。
結果陸燃回來的第一天，就都給惹哭了 這何嘗不是一種本事呢？
少女殺手常有，老頭殺手可不常見.
而此時，老頭殺手已經返回了云海居，正被燃門夫人拽到衣柜前，挑選衣物。
“我這一身不是挺好的么？”陸燃拽了拽自己的寬松T恤。
“入鄉隨俗。”姜如憶拿起一件從人間帶來的大黃袍，在陸燃的身上比量著。
“這個這個！”一旁，喬元夕摘下一件黑金配色的衣袍，在手中晃了晃。
陸姜二人轉頭望去，不由得笑了。
“笑什么呀？這個多有氣勢呀，像邪槍帝一樣。”喬元夕不滿地嘀咕著。
姜如憶解釋道：“之前在圣靈山，你哥就穿這一款。”
“哦呦？”喬元夕頓時喜笑顏開，打趣著陸燃，“沒想到，你還挺有品味的嘛！”
陸燃：“.”
姜如憶接過黑金帝袍，笑著按在陸燃身上：“我給他選的。”
“哈，我就說！”喬元夕笑眼彎彎，抱住了姜如憶的手臂，“原來是如憶姐姐挑的，那就對啦！”
陸燃翻了個白眼。
姜如憶稍顯疑惑，低頭看著動作親昵的小元夕：“你不怕我么？”
早在人間時，姜如憶就隱隱察覺到有些不對了。
要知道，就連烈天大妞·斯仙仙，都對姜如憶避之不及！
可是這小元夕 “怕呀！”喬元夕理所當然的說著，“誒呀我都習慣啦！”
“習慣？”姜如憶微微挑眉。
喬元夕癟著小嘴：“你要是有我那樣的母親，從小恐懼到大，你也會適應的。”
“呵呵”姜如憶啞然失笑。
跟喬婉君阿姨比起來，自己的確什么都不是。
喬元夕仰起小腦袋，噘著小嘴：“媽媽應該比如憶姐姐厲害，但是你反而更讓我心慌，所以.
如憶姐姐要多愛我一點哦”
姜如憶莞爾一笑：“嗯，我會努力的。”
“好！”喬元夕眼前一亮，“就從今晚開始！我們一起住，像之前在家里那樣。”
陸燃：？
姜如憶微笑伸出手指，點了點喬元夕的鼻尖：“你嗯？”
天，突然暗了下來。
今日的云海崖，天空中本就云海翻騰，不算明亮。
此時光線又暗淡了許多，像是要提前天黑。
“這是？”陸燃走到窗邊，向天空中望去。
霧氣？
而且隱隱有形成霧龍卷的傾向？
這是哪位大能？
小陸燃。
夢魘？
你的白長老，抱著重孫女兒，晉級海境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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