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神之巔 478 雁字回時
“無罪谷共有一十八名成員,皆為弱神信徒。”
陸燃默不作聲,從未聽說過這一組織。
讓他頗為意外的是,這個無罪谷,竟是這樣的人員構成?
這能行嗎?
白姓老者繼續道:“我等實力不強,聚集在一起是為了抱團求生,更是為了不淪為他人的奴仆。”
陸燃輕輕頷首。
在這殘酷的世界里,弱神信徒,的確沒有任何權利可言。
一旦被強神信徒們發現,這類人要么被屠殺殆盡,要么就是淪為奴隸。
荊紅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不是僥幸遇到陸燃等人,她恐怕還在劍山峰中,被劍一弟子們欺壓奴役呢。
老者緩緩道:“我等從南方逃命而來,途經此處地界時,被天徒山發現了。
羅天途想要吞并無罪谷,先后派遣幾支隊伍追捕我們,幾次搜尋無果后,更是親自率隊來襲。”
陸燃心中有了計較。
想必,無罪谷能與天徒山周旋這么久、多次逃脫,其中必然少不了這位咒師信徒的功勞。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真挺令人絕望的。
弱者,想要安安穩穩的活下來,難如登天。
偏偏弱神弟子們,往往還具備一定的功能性,這就更會遭人覬覦了。
“我方不斷轉移,無奈還是暴露了行蹤。”老者頓了頓,嘆道,“最后一次被圍殺時,我方尋了個機會,偷襲反擊得手,致使對方損失了數名好手。”
“哦?”陸燃頗感意外。
老者只是寥寥數語,說得簡單,但想要以弱勝強,是有多難?
天徒山的綜合實力擺在這里呢!
山寨成員多為玉符、囚魔、儺煞信徒,且各個都是江境之人。
無罪谷的弱神弟子們能與之周旋許久,實屬不易。
沒想到,無罪谷竟還能反擊一手?
“本以為,我方能扼制一下天徒山的追殺勢頭,有一絲喘息的機會,起碼能拖延時間,讓幾支隊伍逃出去.”
說著說著,老者停了下來。
那皺紋堆累的臉上,盡是悲愴。
看來,天不遂人愿。
陸燃倒是不認為老者會說謊。
自己能站在這里,就表明了告訴老者,自己已經殺穿了天徒山,手中說不定就會留有俘虜。
只需稍加審問,一切信息自然清晰明了。
老者若是說謊,很輕易就會被戳破。
陸燃安慰道:“白老盡力了。”
老者緩緩搖頭:“命也,命也。”
鄧玉湘忽然開口:“你們無罪谷的人,都死了?”
“多數戰死,少數被處決。”
鄧玉湘看著老者:“你呢,你為什么沒死?”
老者淡淡道:“羅天途損失了數員愛將,怒不可遏,最想殺的便是我。
然其夫人有些考量,幾次請求,這才將我保了下來。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我被剜去雙眼、挑斷了腳筋,被扔在了這囚牢里。”
陸燃看著處境凄慘的老者:“所以,你讓羅天途顏面掃地,他也要讓你顏面無存。”
顯然,這位老者是無罪谷的領袖,起碼是一位主心骨式的人物,組織領導了一系列突圍、反攻計策。
他讓海境大能·羅天途吃了大虧!
這才能得到孔夫人的欣賞,想要收為己用。
也才會讓羅天途這般對待,用來泄憤。
從這個角度來看,羅天途的氣量,真是連自家夫人都不及。
“小友。”老者沒有接話,而是道,“今日一戰過后,天徒山會很太平,爾等可以安心修養。”
陸燃自然聽懂了老者話語背后的含義,便問道:“老人家,你沒有趁亂離去,是打算借我之手為無罪谷報仇?
亦或是,你打算加入我燃門?”
如之前所言,這普通的木牢困不住江境大能,哪怕老者被殘忍的挑斷了腳筋,他的雙手還能動。
且咒師一派在河境·三段時,適配一項保命神法——隱身咒!
此法,能讓咒師信徒們進入隱身狀態,更便于門內弟子們逃亡。
“若您不棄,老朽愿效犬馬之勞。”老者跪坐在地,面向陸燃,垂首沉聲道。
陸燃和鄧玉湘對視了一眼。
咒師信徒,功能性極強!
如果燃門能擁有一名強大的咒師弟子,自然是極好的。
陸燃忍著嗡嗡作響的大腦,努力思忖半晌,道:
“老人家,你就不怕我欺壓你、奴役你?”
“老朽擁有神法·心感咒。”老者依舊垂著頭,低聲說著。
“哦,對。”陸燃懊惱的拍了拍腦門。
必須要說明的是:心感咒,不是讓施法者預測未來。
而是讓施法者心緒有所波動,進而預感危機!
一名強大的咒師信徒,能把心感咒玩出花兒來。
就像靈簽信徒,能抽出“上中下”不同的簽一樣,咒師信徒針對自身的心緒波動,也可以細細劃分出幾個等級!
怡然自得,氣定神閑,心煩意亂,惶恐不安,驚慌失措等等。
越是強大的咒師信徒,就越能細化、甄別自身的心緒狀況,以此引申出來,自己可能會迎來的不同境地。
眼前的這位老者,必然是通過心感咒,得到了一個相當好的反饋!
所以,他才沒有趁亂逃亡。
才想要追隨陸燃!
而心感咒給老者的反饋無疑是相當準確的!
陸燃和他的燃門,與圣靈山界的絕大多數勢力不一樣。
他沒有奴役同胞的習慣。
相反,陸燃很真誠的對待戰友們。
“白老,施展月光咒吧,治一下你自己的腿。我們先出去,找個地方詳談。”
老者聲音沙啞:“老朽的江品·月光咒,不足以治好雙腿。”
陸燃微微蹙眉,腦中喚道:惡影。
一道身影突兀出現,跪在陸燃腳邊。
“你去把從龍先生喚來,讓他來試試,治一治白老爺子的腿。”陸燃揉著太陽穴,“再去羅寨主的居所,拿套衣服鞋子,一起送過來。”
“是。”顏霜姿身影閃爍,消失無蹤。
陸燃一副傷神的模樣,又道:“你先在這里等會兒吧,我讓海境醫師過來,看看能不能幫到你。”
老者沉聲道:“老朽,感激不盡!”
陸燃邁步離去,又想起了什么,邊走邊道:“還不知曉老先生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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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雁回。”
老者聲音沙啞,繼續道:“大雁的雁,回歸的回。”
陸燃步伐一停,稍稍轉頭,用余光望著后方:“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極具大夏文明色彩的一句詩詞,瞬間將他拽回了學校課堂中。
陸燃自己都有些精神恍惚。
坐在書桌前、上語文課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
身旁坐著的,是那個穿著藍白校服、梳著馬尾辮的小如憶.
“嗡”
嗡嗡作響的大腦,又將陸燃拽回了圣靈山、帶回了陰暗潮濕的洞穴內。
“呵。”陸燃突然笑了。
這狗屁世界,這跨度極大的人生
感覺好不真實啊。
后方囚牢中,白雁回低垂著頭,滄桑的老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唯有一抹淡淡的苦澀,涌上心頭。
陸燃駐足片刻,不再說話,繼續邁步向外走去。
鄧玉湘背部用力,借著反彈的力道站直身體,邁開長腿,跟上了陸燃的步伐。
“呼”
洞外,陸燃深深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
“我們審一審俘虜吧。”鄧玉湘與陸燃并肩而立,“不能只聽一面之詞。”
“嗯。”陸燃點頭隨意道,“你找個地方。”
“天徒山也有議事堂,里面還有個沙盤。”鄧玉湘輕聲說著,“走吧。”
在女子的帶領下,陸燃來到主峰下方,一座規模不小的建筑內。
天徒山的議事堂,透露著一股“尊卑有序”的氣息。
燃門議事時,眾人是一同圍坐在一張大長方桌前。
而在此處,偌大的主座位于上首方,下方左右、分列兩排木椅。
陸燃還以為自己上梁山了呢
“呃。”陸燃隨意選了個木椅,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祭出一團黑霧,鄧玉湘立即晃了晃手腕,放出了往生錢內的僅剩的一只亡魂。
片刻后,一張驚恐萬狀的臉,呈現在黑霧團上。
“呼”魂火燃起。
“啊!啊啊啊”凄厲的慘叫聲,隨之而來。
如今的陸燃,已經有了豐富的刑訊逼供經驗。
他懶得多費口舌,管對方是軟是硬,先燒燒再說!
鄧玉湘來到陸燃身后,摘下了他的斗笠。
陸燃有些疑惑,可還未等轉頭,女子便探來一雙手,指腹輕輕揉著他的太陽穴。
“懂事哦”陸燃嘴里突然冒出一句。
鄧玉湘笑著拍了他腦袋一下,又輕輕的按揉著。
可惜了,海境大能紆尊降貴、這般溫柔的舉動,沒能讓陸燃多舒服。
他的腦袋嗡嗡響不說,手中的亡魂也叫得歡。
陸燃終于熄滅了魂火,沉聲道:“我問什么,你答什么。”
“好,好的!我答,答”
隨即,陸燃問了問無罪谷。俘虜提供的情報信息,與白雁回說得沒什么區別。
陸燃心中一定,暗暗點頭。
若是白老爺子真能忠心追隨燃門,別的不說,單說云海崖的防御級別,絕對會有質的提升!
隨后,陸燃又問了問羅天途小隊的相關情報。
“兩名東霆弟子。”陸燃面色陰沉,口中喃喃著。
羅天途和孔夫人,是真舍得下血本!
為了能請到援軍,夫妻倆每次出行任務時,都讓東霆弟子先吸收圣靈之氣。
東霆弟子,專門為了克制惡犬信徒而來?
你們敢趟這渾水,真是嫌自己命長了。
鄧玉湘眼中掠過一抹冰冷的殺意,指尖輕輕揉著他的太陽穴,淡淡開口:“助紂為虐,死有余辜。”
陸燃只覺得如芒在背,一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他整個人都清醒了,臉色也不陰沉了。
陸燃稍稍轉頭,小聲道:“那個.你把殺意收一收,我冷。”
鄧玉湘沒有回應,而是掰正了他的腦袋,淡淡道:“那兩個,我去殺。”
陸燃:“.”
舊神之巔 478 雁字回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