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為智能汽車業務戰略規劃》
余大嘴瞳孔驟縮,猛地抬頭看向辦公桌后的老人。
老人目光如深潭般沉靜:“造車會是未來十年的決勝戰場,我需要一個既能沖鋒陷陣,又懂得審時度勢,關鍵是能沉得住性子的的指揮官。”
他停頓片刻,意味深長地看著余大嘴:“你覺得,我還能相信你嗎?”
余大嘴的胸口劇烈起伏,耳畔仿佛有戰鼓轟鳴。
這哪里是懲戒?分明是把更鋒利的劍遞到了他手里!
但他清楚,想要握住這把劍,必須先低下頭——認錯,服軟,讓董事長看到他真正的“覺悟”。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有些沙啞:“董事長,這次是我糊涂,給公司捅了簍子。您怎么處置,我都認。”
老任瞇起眼:“真心的?”
“嗯!”余承東猛地挺直脊背,“我愿立軍令狀,汽車業務若做不出名堂,我立刻卷鋪蓋走人!”
辦公室里的空氣驟然凝固,只有墻上掛鐘的滴答聲在空曠中回蕩。
良久,老任緩緩點頭,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他轉身從筆筒里抽出鋼筆,在文件落款處簽下名字,推到余承東面前時,紙張與桌面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
“從明天起,你就是華為車聯網CEO,負責5G車載通信、車載芯片、智駕系統這三塊核心研發。
記住——這一次我們的定位是‘不造車勝似造車’,而你需要做的就是閉上嘴,只做事!明白?“
“承東,明白!”,余大嘴雙手接過文件,只覺得重若千鈞。
就在他走到門口時,老任的聲音又從身后傳來:
“對了,為讓你專心造車,消費者業務暫時交給何剛接管。你…沒意見吧?”
余大嘴腳步一頓,心頭劇震——終于來了,這是削權,也是警告!
可轉念一想,何嘗不是另一種保護?
若繼續陷在消費者業務的輿論泥沼里,只會越掙扎越深。
如今有了新戰場,這片新業務的潛力絲毫不輸手機,這本身就是董事長的看重與期許,未必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他轉過身,目光里翻涌著感激與鄭重,用力點頭:“董事長英明!”
“嗯,去吧,好好干,不要讓我失望!”
門合上的瞬間,余承東長舒一口氣,后頸的冷汗浸透了襯衫。
劫后余生的慶幸中,更多的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篤定。
而辦公室里,老任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嘴角噙著一抹深不可測的笑意。
他們這一代的人,已經老了,基本上都退居二線,但這么大的基業,可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再偉大的人,也難免為子女鋪路,這是人之常情,畢竟歲月不饒人。
就像老柳,當年選擇“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里”,布局了優步、滴滴、君聯資本…
最終碰到紅線,落得個雞飛蛋打,遠走他鄉的下場。
而老宗則是事必躬親,讓女兒從基層做起,熟悉業務,然后放手獨立發展試水,鍍金后回來成為高層,對女兒言傳身教,恨不得手把手地教為其鋪路。
安排舊部擔任“輔政大臣“、引入麥肯系高管構建現代管理體系,為其保駕護航,確保能順利接班。
而自己這邊,晚舟已經坐上副董事長兼CFO的位置,深度參與全球財務體系改革和戰略布局。
這兩年她更是頻繁亮相達沃斯論壇、國際電聯會議,正一步步塑造華為全球化財經領袖的形象。
上個月她代表公司與匯豐銀行續簽的全球現金管理協議,更是為華為全球化資金運營打下了關鍵一棋,亮眼得很。
所以,她成為明年董事會的候補董事是順理成章,不出意外會進入董事會,最終成為輪值董事長之一。
大嘴在消費者業務深耕多年,這個部門占總營收近五成,至關重要。
正好借著這次風波動一動,讓何剛暫代一陣,最后交到晚舟手里,自己才能真正放心。
家里子女不少,但兒子性格內向不合適商場,小女兒又太活潑,一門心思想往娛樂圈扎。
只有大女兒身上有幾分李富真的韌勁。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至于以后,那就兒孫自有兒孫福了。
另一邊,被叫去談話的雷軍回到公司,第一時間就拽著陳默去喝酒。
酒過三巡,兩人面前的啤酒瓶已經空了四個。
雷軍又開一瓶,倒進杯里猛灌兩口,喉結滾動著嘟囔:“你是沒攤上這事兒,根本不懂那種憋屈。”
剛才聽了雷軍在里面的經歷,陳默有些奇怪這家伙跟大姨媽來了一樣的反應,“又沒訓你,你自己反倒憋屈起來了。”
“你試試!就好比你走在路上好好的,路邊突然竄出條黑狗追著你咬,你氣不過跟它干架,結果警察過來只說‘別吵了’——你說窩火不窩火?”
陳默聽到雷軍這個不恰當的比喻,五官皺在一起,“呃打住,換個文明點的說法行不?”
“呃忘了你現在號黑狗,不是有意的不過我踏馬招誰惹誰了!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干把大的,我褲子都脫了,就被叫走,反正,就是不爽。”
雷軍說著又自己悶了一杯。
“我覺得吧,你需要一個坦克?”
“你瘋了?這玩意兒是有錢就能搞到的?”
“擦,我說的是游戲術語,Tank,司職肉盾,能抗,也就是替你承擔火力,并且能輸出,你在后面輔助就行了。
他話鋒一轉,語氣帶了點戲謔:“大嘴那是個什么玩意,開會都得坐小孩那桌,跟你打得有來有回,你不覺得丟人?
對方派個廖化出來,你這曹操就親自上陣,這不明顯不對等嘛。”陳默攤攤手,“要是我還在小米,早把他摁死了。
可惜我現在在彼岸,確實不方便出手。”
雷軍摸著下巴沉吟:“你的意思是,找個明面上的發言人?可公司高管里…”
“讓你少喝點,思維要打開別別總在小米這一畝三分地轉悠,你朋友圈那么廣,就沒合適的人選?”
“合適的…能抗能輸出,還得懂手機業務…”雷軍把頭往桌上磕著,喃喃自語陷入沉思。
陳默端著酒杯小口抿著,悄悄摸出最新款的Mix點開錄像,鏡頭穩穩對著對面的“磕頭機”。
嗯,都是素材,可不能浪費。
半晌后,雷軍猛地直起身,眼睛亮得嚇人:“我想到了!有個人特別合適,而且現在…”
他忽然狐疑地盯著陳默揣進兜里的手機:“你剛才在干嘛?”
“啊?回個工作消息。”陳默面不改色地轉移話題,“你想到誰了?”
“盧偉冰!金立那個盧偉冰!”
陳默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哦?怎么是他?”
或許是酒精徹底打開了話匣子,雷軍竹筒倒豆子似的講起緣由。
原來兩人早在2012年相識,那時候雷軍委托他的好友科技行業的明星分析師孫昌旭,在深圳歡樂海岸的一家茶樓里組了一個“手機局”。
除雷軍和孫昌旭外,那天來的人除了OPPO的CEO陳明永、傳音CEO竺兆江、康佳手機CEO李宏韜外就有金立的盧偉冰,當時他只是金立的副總裁。
那時候雷軍創立的小米還是手機行業里一個橫空出世的“新秀”,小米手機1和小米手機2的成功正讓傳統的手機品牌開始感覺到驚訝和新奇 聚會結束后雷軍要去機場,盧偉冰見他既沒助理也沒司機,直接讓自己的司機送了他一程,這份人情就此結下。
到了2014年,各個手機廠商正向突破之外,為了應對小米這個新物種和其他的移動互聯網巨頭,一個叫作“硬核聯盟”的組織誕生了,第一任主席就是盧偉冰。
剛成立時參與的手機廠商有OPPO、vivo、酷派、金立、聯想、華為,后續魅族、努比亞也加入進來。他們聯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虛擬的應用分發聯合體,目的是共同應對小米的侵襲,彼時小米已經穩坐國內第一,讓其他品牌感受到了強烈的威脅。
“那家伙的戰斗力,我可是領教過的。”雷軍灌了口酒,眼神里帶著點欣賞,“微博上跟小米正面硬剛,價格戰輿論戰沒少打。那時候咱們的對手,除了華為就是金立。”
但讓雷軍佩服的一點是,盧偉冰黑歸黑,那也是有原則的黑,首先小米生態鏈模式、他雷軍個人聲譽、小米供應鏈真實性這幾點,對方從未攻擊過。
“跟某些下三濫的手段比起來,金立簡直是業界道德模范。”雷軍咂咂嘴,
“而且這家伙不光能打,能力也確實強——獨創‘區域代理直銷混合’模式做海外市場,用M系列扭轉金立‘山寨’形象,品牌戰略和供應鏈管理都門清。
你說這人能不能用?”
“我覺得靠譜,值得你去挖。”陳默舉杯。
“理由呢?”
“你看啊,你是‘軍’,他是‘冰’(兵),軍統兵,這不正好嘛。”
雷軍白了他一眼:“你越來越不靠譜了,連玄學都整上了?”
陳默挑眉,“商道盡頭是玄學這話沒聽過?不然前兩年那個王林,為啥能讓那么多明星商人趨之若鶩?連老馬都專門去拜訪,總不能全是沖著掮客資源去吧?”
“得得得,說不過你。”雷軍擺擺手,眼里卻多了幾分認真,“那我真去試試?”
“必須的。”陳默湊近了些,壓低聲音,“我聽說金立那個劉立榮賭癮不小,盧偉冰在那兒估計也沒啥奔頭,說不定早就掃榻以待盼著‘軍’來了。”
“滾蛋!”
“哈哈,來,走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