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章 陳總,狗不干我干
一周前的夜晚，也是在這條河，這條名為大運的河.
“臥槽，他跳了，真跳了！我的錢.哥，快救啊！”
另一個男人盯著湖面無動于衷，半天才吐出一句：“.這孫子會游泳。”
事實證事實證明，人在水里不動確實能漂著，但會水與不會水的差別，在于那份處事不驚的心態，和克制生理恐懼的本能。
冰涼的河水與漆黑的夜空，給了賈躍亭絕對的安靜與內心的平靜。
我是誰？
我是賈躍亭！
前四十年，憑借貴人起家，一路摸爬滾打，打造千億市值的公司，過手的財富數以百億計的賈躍亭。
連死都不怕，還有什么挫折能打敗我？
項羽面對秦數十萬大軍尚能破釜沉舟，背水一勝了那巨鹿之戰。
他賈躍亭又差了哪去？
畢竟老家離宿遷也僅僅只有不到800公里。
過去數十載風云所積累下的見識、眼界、能力、魄力.早已成為賈躍亭最為寶貴的財富。
就像一個游戲服務器滿級大佬，轉戰新服，無非是帶著一些DEBUFF罷了，何懼之有。
這時賈躍亭腦海中突然想起了一句詩詞，“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是啊，大不了重頭再來。
所需要的無非是另一個機會而已！
不知為何賈躍亭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機會我就擺在這里.”
他就不信，憑借他的能力，不能東山再起！
清晨，第一縷陽光灑落平靜的湖面上，漂了一宿的人，動了。
街邊一家普通理發店，一早來了位客人。
“師父，剪頭。”
“老板想剪個什么發型？”
賈躍亭走到鏡子前，看著眼眶深陷，鬢角已經出現了些許白發的自己。
這一個月時間，感覺好像蒼老了起碼十歲。
“來個板寸吧，看著也精神點。”
他這么說著。
15分鐘過去 “承蒙惠顧，30元！”
賈躍亭掃碼付款，自從發跡后他理發都是私人訂制，從來沒有剪過這么便宜的頭，但這次是他最滿意的一次。
他沒有選擇先去公司，因為現在樂視已經不再姓賈。
而是先在一個小超市買了一支筆一個本，隨后根據地圖導航，來到附近的一個網咖.對現在已經不流行叫網吧了。
“DoubleKill！”、“TripleKill！”、“恭喜037號達成榮耀世界五殺成就，獎勵紅牛一罐！”
“靠靠靠，決賽圈哥幾個茍住！”、
“別在前面突突突，趕快回來推車推車.”
“走位.走位操！哪個SB被射線串死了，都7102年了，小克還不會打么？”
在周圍年輕人都在玩時下最熱門的網游時，一個中年男人時不時看著屏幕，寫寫畫畫，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難道你還不相信我的眼光和你的能力？”
陳默的這句話如同惡魔的低語，始終縈繞在賈躍亭的耳邊。
他承認陳默的眼光冠絕業內，但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賈躍亭現在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屏幕上是直播帶貨的現狀、供應鏈體系、經典場面切片——陳默與三巨頭的風格，薇婭、李佳琪的路數，都在分析之列。
本子上的數據被上揚線條貫穿，那是直播電商的行業趨勢。
最終，賈躍亭不得不承認，陳默的眼光確實牛逼，沒有忽悠他。
這條路.有戲。
首先是營收，無論淘寶、抖音還是快手，頭部帶貨主播，單場破億已經不是什么新鮮事，按照行業慣例，主播的收益應該20左右，具體看怎么談。
財會出身的賈躍亭心里對自己欠下的債務很清楚，其實近半的債務其實可以通過有限責任規避掉的，公司破產清算，原本可以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但此刻的重頭再來的他，不想再回避這些問題，他自己欠下的債，他親自來還！
不過267.29億罷了！
算上海外那些，他手里能動用的資金還有不到20億。
除了自己留下的1億東山再起資金，這么一扣完，賈躍亭自己都樂了，正好是個二百五！
不過陳默想讓他當抖音的帶貨主播，那可太小看他賈躍亭了。
從供應鏈到MCN，再到臺前主播，上下游全鏈路貫通，這些他賈躍亭都要一手掌控，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利益最大化。
畢竟曾經樂視也想過要做電商的，沒想到此刻重燃 如果按照這樣規劃，賈躍亭看著桌上本子，還清債務的時間.三年！
屆時海闊天空憑魚躍，一方天地任馳騁！
從網吧出來，賈躍亭翻出手機的一個號碼，臉上感慨萬千，還是撥了出去，
“陳總.我干！”
接下來的幾天，賈躍亭按照原先答應的，先把部分欠款還了一小部分給那些供應商應急。
并承諾月底會單獨開一場溝通會，來徹底說明解決債務問題。
暫時穩住供應商，賈躍亭又跑了幾家貸款的銀行，痛陳利害。
被逼急了他直接拍了桌子，“我踏馬要不想還，還主動上門找你們？
要么你們趕緊報警，把老子抓進去吃現成的；
要么一會我從你們大樓跳下去，你們毛都沒有。
要么再給我一段時間，我連本帶利還給你們！
三選一！”
搞定銀行，賈躍亭來到樂視大廈 許多樂視員工看到賈總，紛紛圍攏上來，當然他們不是要債，因為樂視爆發危機后，賈總給他們找到了下家，而且還是彼岸，讓大家沒有后顧之憂，還是很感激的。
大家看著月余不見倍感滄桑的賈總，心有戚戚焉。
“.那個，小劉，一會叫所有人到樓頂，臨走前，我想跟大家說幾句心里話.”
半小時后，樂視大廈頂樓。
“.大家這是什么表情，我是輸了，又不是死了，不要把我想的這么好。”
賈躍亭臉上泛起自嘲的笑容，“要知道資本都是無情的，一個月前，我還在想怎么才能不花賠償金裁掉你們，然后跑路，你看，這么一聽，是不是不那么傷心了？”
“成王敗寇，向來如此，一切以結果論，不過值得欣慰的是，我覺得給你們找了一個好下家。
希望大家在彼岸集團的領導下，好好干，不圖能重現咱們樂視的榮光，起碼不要辜負樂視人這個稱號。
這樣我會在一旁衷心地祝福你們祝福樂視！
沒能帶你們走向成功，實現我們當初的夢想.
最后欠大家一句道歉.
對不起！”
賈躍亭眼中隱現淚光，對著千余名員工深深鞠躬，久久不起。
這次講話他摒棄了所有套路技巧，有的只是此刻所思所想，剩下的全是真誠.
這一幕，這讓所有樂視員工很是動容，曾經在他們心中賈總之于樂視，就像陳默之于彼岸，就像圖騰一樣的存在。
現在英雄遲暮，令所有人感到唏噓和動容。
“賈總，接下來你會干什么？”
“還債！”
“你還會選擇創業么？”
“生命不息，夢想不死，創業就不會停止！
打不死我的必將令我更強大！我們有緣再會！”
賈躍亭放下話筒，向外走去，人群自發讓開道路。
“加油！”
“加油！”
路過周圍的樂視員工，周圍聽到四周或粗獷、或清脆、或沙啞的加油聲。
其中包含著鼓勵，更蘊含著祝福。
在所有人的加油聲中，賈躍亭原本微彎的脊背漸漸直起來，
消失前給眾人留下一個挺拔的背影。
5月26日，斬斷羈絆的賈躍亭走進彼岸科技園。
“你好，我是賈躍亭，跟你們董事長約好的！”
“賈總，董事長之前吩咐，您直接過去就行，就在這條道盡頭的那間‘回頭是岸’會客室。”
回頭是岸，名字起的倒是有點意思。
行進間，賈躍亭有些自嘲地想著，這次應該是他跟陳默的第四次接觸。
兩人前面幾次會面，就仿佛樂視由盛轉衰的過程。
走到會議室門口，賈躍亭深吸一口氣收攏思緒，指節在門板上輕叩兩下。
“進！”
推門而入，陳默指了指桌上的協議：“先看看。”
賈躍亭拉開椅子坐下，指尖劃過紙頁翻動協議，陳默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直播電商的行業趨勢不用我多講，以賈總的眼光肯定看得明白。現在頭部主播在多平臺混戰，卻沒一個能真正破圈的。抖音正需要一個領軍人物帶平臺再上臺階，這人選我遍歷整個互聯網圈非你莫屬。”
他頓了頓，繼續道：“簽約后，抖音會給你直播間定向推流，宣傳資源也會跟上。
收益按階梯分成，賣得越多抽成越高。
你看看，還有什么想法？”
“我要自己成立MCN、組建團隊、獨立運營！”
“沒問題，如果賈總僅僅只是主播，我都覺得屈才，畢竟除了你的人格魅力外，你的管理能力也是很出色的。”
“我們是合作關系，不是隸屬。”賈躍亭特意加重了“合作”二字。
“可以。”陳默點頭，“不過合同得簽三年，而且要獨家合作。”
“這點職業道德我還是有的，另外我還想搭建自己的供應鏈！”
“建可以建，不過需要接受抖音品控的監管，不過前期需要用京東的貨源和順豐物流沒有問題就簽了吧！”
賈躍亭看著上面的條款，都比較良心，也沒有什么坑，提筆在末尾簽下名字。
筆尖劃過紙頁的沙沙聲落定。
“合作愉快。“賈躍亭起身伸手，卻在聽到下一句話時僵在半空。
“與您對接的會是張總。“陳默禮貌性地輕握了下他的手，語氣平淡如常，“我只是代為敲定框架協議。“
賈躍亭眼底掠過一絲黯然。
是啊，如今陳默肯見他已算是屈尊，如今的自己，確實沒有跟他坐一桌的資格了。
5月最后一天，京城伯豪瑞廷酒店。
無數媒體、供應商匯聚，樓下還有散戶舉橫幅討債。
五層會議廳，《老賈的承諾：盡責到底誓保債權人權益溝通會》，
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