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白古的報恩
怎么感覺，大家都好嚴肅的樣子？
王機玄從那種情緒中掙脫出來，瞧著彩虹橋上這群依舊保持著警惕、大多渾身是血的人族高手，以及后方那群看著更凄慘的火神宮眾女子。
這是，一場大戰打完了？
王機玄：好沒參與感。
他當然不敢直接說這話，不然周圍這些傷痕累累的老金仙估計能撕了他。
隨之，王道長就感覺，周圍的氛圍有些不對，他們看自己的目光，好像充滿了某種復雜的情緒…
剛才他跟那些人王對話時，各位人族精銳也看到了？
王機玄目光搜尋，找到了一旁的劍舞和老師劍九，以及羅田燼和幾位穿著戰甲的老人，起身就要走過去。
“你坐著！”羅田燼忽然大吼。
王機玄不明所以，但還是謹慎地坐了下來。
怎料羅田燼一旁有個老嫗，拿著龍頭拐杖就狠狠敲了羅田燼的腦門。
“說話客氣點！顯著你嗓門大怎么的！”
而后這老嫗就賠了個笑臉，對王機玄微微欠身，柔聲道：
“王師侄…王少俠，修行如何了？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老身忝為槍神宮宮主，對劍道也有涉獵，不如讓老身為少俠講解一二。”
王道長嘴角輕輕抽搐了幾下。
少俠是什么鬼？
果然，自己剛才將劍意化作印記塞入大道，應該是產生了各種異象。
他們目睹了。
果不其然，牡丹的嗓音在他隱藏耳機中響起，將此前小半個時辰內發生的事快速概括了一遍。
一旁劍舞立刻道：“這就不必了，我們劍神宮弟子自有老師，劍九的修為也不弱于幾位師伯師叔了呢。”
羅田燼笑道：“別這么說嘛，你們劍神宮總不能吃獨食，咱們一同教導、不行給我們一個二老師的位置也行啊。”
“哼！”
劍九冷著臉輕哼了聲。
羅田燼還真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沒辦法，現在人族眾高手之中，距離大羅金仙最近的就是劍九。
在仙界，輩分是輩分，實力是實力，后者往往比前者更有話語權。
王機玄已大概弄懂了發生何事。
按牡丹的說法：
本來是人族三仙宮馳援火神宮，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打擊婆羅囂張氣焰、搞幾頭鳳凰當坐騎等原則，人族三仙宮有效支撐了火神宮一段時間。
但火神宮這群鳳凰像是被下了蠱，死戰不退，人族高手雖都是精銳，但外圍百族高手也不是吃干飯的。
正當局勢逐漸陷入危機，王機玄這邊忽然顯出異象，有數十條蒼龍從天空落下，環繞在王機玄身周。
百族高手開始跟瘋了一樣攻擊王機玄；
人族高手利用圍點打援的戰術，在付出了一定犧牲的前提下，狙擊了大量百族高手。
鳳凰族也從死戰中清醒了過來，開始跟著他們一同撤退。
劍舞開啟劍神宮大陣，用了超遠距離的接引仙光，也就是現在的這個彩虹橋，將人族精銳和火神宮殘存戰力一同帶去劍神宮。
此接引仙光發動了就停不下來，必須等他們抵達劍神宮才能落穩。
至于如何上的接引仙光、如何救出了數千鳳凰和飛禽類高手，此間經歷了何種血戰，牡丹避重就輕一筆帶過。
總之結果就是：
百族、人族各有高手死傷，前者傷亡較多；
被婆羅掌控的暗教諸高手都已成傀儡，圍攻人族時發揮了重要作用，戰力有明顯提升，十分棘手；
鳳凰族除卻族長凰久凌還在被圍攻，長公主為掩護他們撤退英勇就義，大部分高手被撈了出來。
王機玄略微挑眉。
顯然，婆羅對凰芊兒的影響還在持續。
當前這種情形下，如果能用點什么手段，幫助凰芊兒擺脫婆羅的影響，很容易就能拉攏這群迷茫鳳凰的人心。
‘嗯？我怎么就開始思考這種事了？’
‘壞了，真把自己當人王了？’
王機玄心下輕嘆。
‘如果這是干掉婆羅的必經之路，那貧道嘗試就是了。’
‘也確實，人王才能整合三仙宮，把人族戰力擰成一股繩，再配合超級艦團，還是挺能打的。’
‘大不了干掉了婆羅就跑路，反正到時候實力肯定提升起來了，退位讓賢也沒什么。’
王道長心底晃過了一顆蔚藍星球。
他并不算是這顆星球上的原住民，但不知怎么，離那里越遠，心底反倒是越發掛念。
也就是牡丹前后講述的功夫，王道長已是調整好心態。
他故意露出幾分忐忑之意，皺眉沉思不語。
周圍眾人見狀也不好湊上來，各自傳聲商議該如何與王機玄搭話。
牡丹道：“老板，落杉居士的手下損失了十幾個，不過殘靈回來了，正在煞氣中恢復…它們簡直是不死不滅，只要這股煞氣不壞，它們就能一直復活。”
王機玄傳聲道：“畢竟是詭怪，落杉居士呢？”
“她沒事，沒有主動出手，一直在防備大羅金仙或者婆羅偷襲。”
牡丹嘀咕道：
“婆羅裝都不裝了，直接把暗教高手都改造成傀儡了。
“我現在實在是不知道，他們后續還能整出什么活…我有點后悔，當初沒讓您直接殺了黑曜了，黑曜那家伙的威脅度現在直線上升了。”
“為什么？”
“因為在我最新的模型推演中，他們其實有一個避開機械文明發展陷阱的辦法，很粗暴也很直接的辦法。”
“啥？”
“靈魂，用生靈的靈魂入駐機械體，從而讓機械體產生穩定的思維，而不會陷入幾十個機械體開始討論如何反叛、幾千個機械體必然會產生負面社會情緒這種發展陷阱。”
牡丹提醒道：
“他們一直在屠戮凡俗各界…我有點不好的預感。
“婆羅利用天道之力，黑曜帶走了相對落后但依舊有充分破壞力的機械技術，更別說天道也可以去推演和發展，雖然我自信他們是趕不上我們的。
“不過，這種事也不一定，總之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
“接下來凰久凌的處境是關鍵，如果這個老牌大羅金仙被婆羅擊殺或者捕獲，對我們而言都不是好消息。”
王機玄心底冒出了勸人族高手出手搭救凰久凌的念頭。
但話到嘴邊，心底立刻泛起了警覺。
他現在的處境也不見得多好。
人族三仙宮的權利體系已相對穩定，而自己這個被落杉居士培養出的人王圣體，其實是對現有體系的沖擊。
有沖擊必然會有反作用力。
接下來，自己必須謹小慎微，最少也要等邁入金仙之境再開口指指點點。
話說回來，這次突破…
王機玄攥了攥掌心。
他好像金仙了，又好像沒金仙。
金仙需要的道境，他差了一絲絲，但身體好像已經有了許多類似金仙才能有的異象。
也就是，還沒成金仙，但已經能憑借他的九道劍意、以及他邁入九條大道中的印記，讓自己長生不老了。
王道長心下暗嘆。
這不還是自己對大道掌握的不夠嗎？
王機玄下決心回去就閉關，不過當前局勢瞬息萬變，婆羅已開始出手，后續自然不會停下。
他的時間，不知還夠不夠用。
南邊天穹忽地傳來了一聲悲鳴，一頭巨大的火鳳凰沖天而起，但天空中出現了一只巨大的黑手，朝火鳳當頭劈落。
火鳳的身軀已是千瘡百孔，不少區域已沒了火焰。
“母親！”
有火神宮的小鳳凰凄聲呼喊。
那群公主拼命要朝火鳳沖去，被她們忠心耿耿的手下拉住，整個彩虹橋頓時亂成了一團。
“老板，”牡丹通過耳機快聲稟告，“那兩個叛變的大羅被擊傷了一個，暗教的幾名大羅之一身受重傷，他們攔不住凰久凌了，這是婆羅親自出手！嗚呼！我收集到婆羅的能量信號了！”
王機玄：…
人家老鳳凰正受難，咱別笑的這么開心嘛。
那黑色巨手狠狠砸在火鳳頭頂，火鳳身上的火焰如噴射的火山般炸散，巨大的身軀朝地面落下。
仙光閃過，那頭巨大火鳳恢復成了常人大小，不著片縷、但保持著滿滿的威儀。
她不甘地看向上方，立刻就要施展涅槃神通。
上方黑手散去，兩條鎖鏈朝凰久凌激射而來。
乾坤被鎖，歲月暫停；
凰久凌口中發出刺耳的鳴叫聲，但那鎖鏈一往無前，將凰久凌的琵琶骨直接被洞穿。
彩虹橋上的哭聲更大了些。
后方有仙光閃過，卻是凰宮親王黃天崎和那名銀發老嫗一左一右閃來，一把長劍刺穿了凰久凌的背部，一只重棍砸在了凰久凌腿上。
凰久凌仰頭發出悲鳴，眼中的火焰逐漸要熄滅。
她目光所見，天地間的那些人影都在冷模地注視著。
沒有什么不忍，也沒有什么憐憫；
凰久凌漸漸閉上雙眼，心底沒有什么畫面劃過，只有一片平靜。
她猛地就要咬斷舌上的命穴，用其內藏著的真炎燒盡自身。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她有自己的驕傲，絕不會成為婆羅的走狗、傀儡！
火神宮經此一難，她若是活著，自己的子嗣和族人都會遭殃，她只有死，也唯有死！
舌尖即將破碎；
真炎即將綻放。
忽的，凰久凌聽到了一聲輕笑。
“性子好烈。”
凰久凌愣了下。
她下意識睜開雙眼，忽然發現，周圍的一切都定格在了原地。
此刻能動的，唯有后方那兩個叛徒的眼珠。——后者發現了異常，能感知到此間歲月被拉伸時的變化，卻做不了什么，只能保持這般情形看著。
有個身影背著手溜達到了凰久凌面前。
這人嘴角帶著淺淺微笑，面容卻有些模糊，而他身周環繞的道韻，亙古未有又是那般晦澀。
“你、你是…月神宮…”
“當年你曾派人提醒，說獸神宮將不擇手段，貧道未曾聽信，以至遺憾，今日特來救你一命，算是答謝。”
來人輕聲說著，隨后不輕不重地拍出了一掌，摁在了凰久凌額頭。
凰久凌雙眼瞬間被火焰填滿。
她心有所感，立刻借著這唯一的機會，強行催動自身涅槃神通，一團火焰自她胸口燃燒，迅速朝全身蔓延。
在外人看來，卻見凰久凌體內的火焰極快爆發，幾乎轉眼間包裹自身、凝成一只巨大的火蓮。
那兩根鎖鏈被燒斷；
那兩名叛徒被直接蕩飛；
上空剛收回的黑手遲疑一瞬立刻就要再次摁下，但為時已晚！
火蓮驟然炸散，球形沖擊波席卷天地。
凰久凌的身形消失不見，最后留下的影像，是一顆蛋、一個極速閃過的黑洞。
火光散去時，只留下一群百族高手在遠處大眼瞪小眼。
他們絕大部分都沒看清楚發生了什么，此刻也只能聽聞有人不斷高呼：
“歲月！”
“是歲月大道！”
“月神宮主人出手了！”
而更遠處的彩虹橋上，王機玄已得了牡丹提醒，直接出聲：“火神宮各位稍安勿躁！你們宮主未死！被月神宮的前輩救走了！”
那些哭嚎聲隨之一頓。
幾名性子急躁的鳳凰沖了過來，圍著王機玄問東問西。
旁邊不遠處的白凝鼓著嘴角哼了聲，直接帶幾名師弟師妹沖了過來，維持王道長身周秩序。
彩虹橋上的眾高手頓時有了新的談資。
與此同時。
大戰邊緣之地。
婆羅坐在高空那如宮殿般的車架中，輕輕嘖了聲。
“到嘴的火鳥就這般跑了，當真令人無奈。”
“尊主，”黑曜低聲問，“那月神宮主人來無影去無蹤，我們難道拿他一點辦法都沒嗎？”
“這就是歲月啊。”
婆羅輕輕嘆息：
“若不是他干擾吾對王機玄的判斷，王機玄豈能活到今日？
“歲月大道最恐怖之處，在于他不只是可以去過往散播信息，還能通過未來影響現在與過去。
“仙界體系能誕生他這樣的變數，其實也是大道對吾之存在產生的回應。
“萬物相克相生。”
黑曜問：“那凰久凌，我們就這般放了？”
“自然不會，抓不到凰久凌，不還是有如此多帶有鳳凰血脈的飛禽嗎？”
婆羅淡然道：
“傳我命令，把它們綁了，拉回去抽血；沒有鳳凰血脈的，魂魄也不要浪費。”
“是。”
少頃，數千暗教高手聞風而動，百族高手紛紛下場。
自仙界存在已久，八極之一的火神宮，三日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