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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

  陸嚴河在回國的航班上想過等飛機的時候,他會面臨什么狀況。

  包括馬致遠真的抖出陳品河跟他關系的局面,他都設想過了。

  但是,事情的發展,總是超出預料。

  飛機一,機艙里面,各種手機的提示音已經迫不及待、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陸嚴河打開手機,未讀消息多得手機提示音跟激烈的鋼琴曲一般響。

  他一個個看過去,馬致遠在直播間的各種爆料,包括他差點溺死這件事,雖然讓他驚訝,卻也還是在射程范圍之內。

  直到他看到周平安被馬致遠暗示為害他差點溺死的兇手,他有點繃不住了。

  周平安一反常態地在網絡上做各種回應,也讓陸嚴河驚訝不已。

  尤其是,他最后說的那些。

  陸嚴河跟周平安認識這么多年了,周平安從來沒有提過,他幫他擋過很多不干不凈的東西。

  事實上,周平安作為一個經紀人,雖然有著各種各樣的毛病,甚至對自己手底下的藝人區別對待,真仔細想想,他確實是一個有底線的人。

  他會帶一些藝人去跟電視臺、平臺方、廣告商的人吃飯,但從來沒有聽說過,除此之外,安排什么不正當交易。

  出道以后,陸嚴河在工作中都遇到過一些人,對他拋出橄欖枝。

  就像他穿越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晚上,也會有路邊偶遇的富婆,表示出對他的興趣。

  可是,周平安這邊從來沒有帶他去見任何一個“對他感興趣”的人。

  就在這個時候,空姐提醒,可以離開了。

  陸嚴河拿上自己的包,先走了出去。

  他戴著墨鏡、耳機,站在廊橋一個拐角處等汪彪他們,順便繼續看手機上的消息。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消息指向他和陳品河的關系。

  大家討論的聚焦點,仍然在陸嚴河與前公司的關系上。

  很多人都猜測,前公司和周平安為什么要打壓陸嚴河,為什么要把陸嚴河趕出演藝圈,馬致遠所說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猜來猜去,也只猜到,或許是陸嚴河那個時候年輕不懂事,得罪了某個人。

  “小陸哥。”汪彪在他眼前揮了揮手。

  陸嚴河抬起頭,對他們笑了笑。

  “走吧。”

  汪彪點頭。

  “梓妍姐讓我們走VIP通道。”汪彪說,“她在出口等我們,她說,機場有很多媒體在等你。”

  陸嚴河:“唉,可以預見了,走吧。”

  一般來說,媒體記者來了,陸嚴河無論如何都會給對方拍一下素材,回答幾句話,讓他們工作可以交差。

  這一次,陸嚴河一言不發,真的一個字都不說,在保鑣們的護送下,上了車。

  熟悉他的媒體都從這不同尋常的表現中意識到,這一次發生的事情,或許比陸嚴河以前發生的事情要嚴重。

  只是,這背后具體是什么情況,卻沒有人知道。

  上了車,陳梓妍給陸嚴河簡要說明了一下最新情況,又說:“周平安那邊準備發一篇關于這件事的聲明,聯系了我,提前把聲明內容也給我看過了,你看看嗎?”

  陸嚴河點頭。

  陳梓妍將平板電腦拿了過來。

  “他準備在凌晨發。”

  “為了降熱度嗎?”

  “誰知道,要說他想要降熱度,他也跟上頭了似的,一直在回復網友。”陳梓妍說,“甭管他什么打算,你可以看看他的聲明,寫得很有意思。”

  寫得…很有意思?

  這是什么評價?

  陸嚴河疑惑地看了陳梓妍一眼。

  陸嚴河很快就明白,為什么陳梓妍會說周平安的聲明寫得很有意思了。

  ——我在星娛(包括后來的啄木人)的時候,確實收到過一些指示,要減少陸嚴河的曝光,推掉他一些工作機會,包括當年羅宇鐘導演來公司為《黃金時代》面試演員,陸嚴河靠自己的表演實力獲得青睞,為了攪黃這件事,我在公司授意下,故意報了一個離譜的高價,差點讓陸嚴河無法順利出演《黃金時代》。

  ——陸嚴河出道以后,人氣下跌,漸漸無人問津,有他當時性格的原因,也有公司對他“冷處理”的原因,除了極少數的集體活動,基本上都沒有給他安排過什么工作。哪怕是當他高三的時候,因為見義勇為,得到了一些曝光,也沒有改變對他“冷處理”的決定。《小歌聚眾燴》上,他演唱了一首自己創作的《紀·念》,本來節目組是想要聯合我們一起推一下這首歌,當時節目播出以后,這首歌反響很不錯,但公司也拒絕了,不肯投入宣傳經費,所以,最后節目組也將宣傳經費放到了其他歌上。

  ——陸嚴河確實跟星娛解約過,但當時我們都不知道,他已經跟陳梓妍聯系上,在跟我們解約的當天,就重新又跟公司簽了一份合約。嚴格意義上來說,陳梓妍拯救了他的職業生涯。如果沒有陳梓妍,即使他當時已經考上了振華大學,成為了天道酬勤、勵志代表,等那段高光期過去,他仍然還是會“銷聲匿跡”的。

  ——公司因為誰、因為什么原因要將他趕出演藝圈,我并不知道。曾經我就把我知道的情況,跟陸嚴河說過一次。我不是什么善良的、熱心的人,跟陳梓妍比起來,我確實只是一個以利益和生存為第一準則的經紀人。這一點,陸嚴河也很清楚。不過,沒有必要把這些屎盆子扣我頭上,講實話,如果不是公司逼著我這么做,我何必把一棵搖錢樹拱手讓人?我有病才這么做。

  ——現在,我離開了星娛(啄木人),才能把這些給說出來。

  ——我懇求一件事,無論這件事最后落在什么地方,無論有多少人冒出來、以某個身份去曝光任何真相,都請保留質疑,不要全盤接受。馬致遠自以為掌握的真相,不過是通過竊聽我和別人的對話而了解的信息,而我所知道的,也只是片面。輿論發酵,最受傷害的是陸嚴河。他走到今天確實不容易,他一直將很多的事秘而不宣,絕對不是為了隱瞞什么。他一直在努力地塑造著他的傳奇形象,而流言蜚語最容易摧毀這樣的努力。

  ——背后到底是誰要打壓陸嚴河,當年是誰差點害陸嚴河溺死在河中,我不知道,不過,肯定有人知道,今天我寫這篇聲明,一半是給你們看的,一半是給知道這件事的人看的。

  ——星娛的副總馬忠全,當年我得到的所有授意都來自于你,你別再躲在后面不說話了,站出來,是誰,要把陸嚴河趕出演藝圈?

  陸嚴河露出了匪夷所思之色。

  周平安,怎么會寫出這樣一篇聲明來?

  矛頭直指馬忠全?

  陳梓妍說:“周平安提前發給我們,就是想確認一下我們這邊的態度,最后兩句話,要不要留下來,如果你不希望這件事曝光在公眾面前,他就刪掉。”

  陸嚴河沉默了。

  陳梓妍沒有催促,她知道,這對陸嚴河來說,是一個艱難的問題。

  周平安這一句話,雖然沒有直指陳品河,卻也將陳品河與陸嚴河的血緣關系往臺前推了一步,甚至是,到了就差捅破一層窗戶紙的程度了。

  馬忠全被架在火上烤。

  要么就是他兜下來全部的事情,要么就是他站出來,說出那個名字。

  他會怎么選擇,誰也不好說。

  車里不知道沉默了多久。

  其他人忽然聽到陸嚴河的聲音打破了這個沉默。

  “隨便他吧,馬致遠要說什么,我們都沒有管,周平安想說什么,我們也沒有必要管。”陸嚴河低頭笑了笑,“真的讓人知道了,就知道了,一直瞞著捂著掩著,也累。”

  “好。”陳梓妍點頭。

  大半夜的,李江正在看手機上的消息,忽然,門響了。

  他有些意外。

  這么晚了,是誰。

  起身去看,竟然是他女兒。

  “真真,這么晚了,你怎么過來了?”李江驚訝地問。

  李真真滿臉嚴肅地走進屋子,坐下,“爸,你坐。”

  李江坐了下來。

  “爸,我問你,你以前跟我說,你打壓陸嚴河,幾次對他出手,是受人之托。”李真真問,“那個人是誰?”

  李江皺起眉。

  李真真問:“今天馬致遠的直播鬧出來的新聞,你已經看到了吧?”

  李江不置可否地看著她。

  “星娛對陸嚴河的打壓,是受人之托,你對陸嚴河的打壓,也是受人之托,那個人到底是誰?”李真真神情非常嚴肅,“你當年知不知道,這個人甚至差點害死陸嚴河?”

  李江深吸一口氣。

  “不知道。”他搖頭,“真真,那個人是誰,你知道不知道,重要嗎?”

  李真真:“當然重要,我必須要告訴嚴河,我之前是不知道,現在知道這個人甚至把陸嚴河推下河、差點害死他過,我怎么可能還繼續置身事外!”

  李江:“陸嚴河早就已經知道了。”

  “什么?”李真真一愣。

  “你以為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嗎?”李江嗤笑了一聲,“他的能耐可遠超你的想象。”

  “爸,無論他知不知道,當年你對他做過那么多事情,他不計前嫌,繼續參加《年輕的日子》,一直到現在,我和他做了這么多年的朋友,這個時候,你必須告訴我。”李真真說,“你也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知道。”

  “其他事情我可以由著你來,這件事,我答應了幫人保密,就必須保密,這件事不能從我口中說出來。”李江說。

  李真真皺眉,失望地看著李江。

  “你有沒有想過,陸嚴河當年其實完全可以把你在京臺對他做過的那些事情,公之于眾的?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還能好好地坐在這個位子上,是因為他顧及著我,所以才選擇了寬容?”李真真搖頭,眼神失望不已,“你讓我以后怎么面對陸嚴河?你如果只是受人之托打壓過陸嚴河就算了,今天你讓我知道,你幫的這個人,甚至謀害過嚴河的性命,你覺得我知道了這些還能夠繼續厚顏無恥地跟他做朋友嗎?”

  李江臉色有些白了。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那個人到底對你有過什么恩情?”李真真憤怒地說,“我又不是讓你站在鏡頭前面指控這個人是誰,我只需要你告訴我,私下告訴我,這個人是誰,我好提醒一下嚴河,哪怕你覺得他可能已經知道了,萬一他知道的是錯的呢?”

  李江深吸一口氣。

  “你還記得,你拍攝《年輕的日子》的時候,曾經陸嚴河有一個PD,叫陳墨的嗎?”

  李真真反應了過來。

  “我記得,她因為偷偷查看陸嚴河的筆記本電腦,想要剽竊陸嚴河的創意,被我們趕走了。”

  李江唇線繃了兩秒,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掙扎。

  一直等李真真的眼神越來越嚴厲,他才松了勁。

  “她是經我的手被安排進這個節目組的。”

  李真真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經李江之手被安排進節目組。

  這句話的意思是,這件事雖然跟李江有關,但并不是李江本人的意思。

  甚至,陳墨都不是李江的人。

  李真真仔細回憶著當時的事情。

  現在再回想,確實不正常。

  通過攝像頭畫面作假,在節目組拍攝的“眾目睽睽”之下,去偷偷打開陸嚴河的筆記本電腦,就為了剽竊他的創意?

  這太“小題大做”了。

  一個普通的PD,又怎么會有那樣的手段?

  “后來,陳墨被陸嚴河的經紀人調查了很長一段時間。”李江說,“你并不知道這些,但我知道,所以我跟你說了,陸嚴河肯定已經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李真真恍然大悟。

  她握緊拳頭。

  “所以,那個人是誰?”

  李江:“真真,我已經把我能說的告訴你了,你不能逼我毀諾。”

  李真真深吸一口氣。

  她站了起來。

  “爸,我真的希望你當年說到做到了,后面沒有再幫那個人對付嚴河。”

  李江:“我承諾了你的事情,怎么會不兌現。”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信任你。”李真真搖頭,“爸,你別讓我失望。”

  說完,她沿著夜色,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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